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独家偏爱》   作者:年晞   文案:   【京圈贵公子X古典舞美人/老房子着火/HE/SC】   梁珩是明樱遇见的最富裕慷慨的男人,100亿说捐就捐,无限额的VIP黑卡随便刷,甚至十几个亿的京都四合院也是随手可赠,仿佛那只是不值得一提的玩意儿。   他也是她遇见过的最特别的男人。   他绅士有礼,冷静克制,手腕常年戴着一串金丝檀木佛珠,如一个不理俗世不动凡心的佛子。   她没想到有天这样佛子一样的男人会为她降落。   他会在她陷入困境时给她一张无限额VIP金卡。   也会在她经期痛到脸色苍白的时候揽她入怀给她读书来缓解她的疼痛。   更会在关系走入死胡同时问她:“可不可以不分开?”   **   明樱第一次见梁珩时,她在舞台上跳着《云扇》,他是台下的观赏者,两条平行线上的人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她第二次见他时,她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他绅士地脱下黑色的外套搭在她身上,并把联系方式给了她。   她第三次见到他时,她穿着紧身的JK制服在纸醉金迷的酒吧上热舞,他是卡座上的贵宾。   她第四次见到他时,他把她拦在了包厢的走廊上,他指尖虚夹着一根烟,烟雾缭乱间他的面容半真半假。他终是扒下了那张君子的皮,变成纯粹的被欲望支配的男人,很认真地问她:“要不要跟我?”   爱意想将你私藏。 第一章   京都,舞大。   明樱是舞大的大三学生,也是此次庆典晚会古典舞的独舞。她获得过两届国内青少年最为权威的桃李杯一等奖,获奖的古典舞视频至今仍在各大视频平台被无数人转发欣赏。为了今晚庆典晚会上的独舞,从选曲,编舞,排练全部由她一人完成,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庆典晚会的后台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嘈杂中又秩序井然。有节目流程提醒的专门工作人员,这些工作人员也是舞大的学生,个个青春洋溢笑容灿烂,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在晚会的后台转着,提醒即将要出场表演的人员去候场。   来接明樱去候场的是大一的小师妹,她提醒明樱快要到她上场了。   庆典晚会的来宾众多,许多舞大毕业后在各行各业当中脱颖而出的舞大人也回来了,所以此次校方格外的重视,今晚庆典表演的舞大人也是个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半分不敢懈怠。   明樱从化妆镜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刚转过身就看到小师妹的眼睛一亮,哇的一声叫出了声音:“明樱师姐,今晚你真的好漂亮。”   小师妹可以对天发誓,她真的不是在拍马屁,而是真心话。   明樱师姐今晚跳的曲目是《花间蝶》,为了贴合舞蹈,她今日的舞服是薄纱红色,舞服上缀着栩栩如生的蝴蝶,她的长发上缠绕着红色的丝带,舞动起来时这些丝带会飘舞起来,像是蝴蝶翩翩起舞。   明樱和小师妹一起到了候场区,排到她前面的节目已经上场表演。   小师妹侧身小声地和明樱搭话:“师姐,你会紧张吗?”   明樱被小师妹问得愣了一下。她从小到大学古典舞,辗转于各个地方的舞台参加比赛,不说上场跳舞几万场,一千多场肯定是有的。但每个舞台都是不一样的,面对的观众也是全新的,她当然也会紧张。   明樱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说:“会。”   但只要站上了舞台,她就会变成忘我的状态,那一刻她不再是明樱,而是一个纯粹的舞者。   排在她前面的节目已经表演完毕,陆陆续续退场,主持人走上了舞台,开始介绍她的舞曲:“让我们用热闹的掌声欢迎曾经的桃李杯和青春舞杯的获得者明樱同学为我们带来古典舞《花间蝶》。”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明樱走位到舞台的中央摆好姿势。   柔和的舞曲声从音箱里流淌出来,明樱随着曲子的节奏舒展腰肢,像是一只刚从花丛中醒来的蝴蝶,两只手臂拟是翅膀轻轻扇动起来,下巴微微昂起,白皙修长的脖颈在灯光下似一块上等的无瑕白玉,随之曲声节奏的加快,明樱宛如欢快的蝴蝶在花丛间翻飞跳跃,她头顶两边别着的红丝带随着她的跳跃也飞舞起来,像是降临人间的蝴蝶仙子,美不胜收。   在又一个旋转间明樱的视线不经意间往台下一扫,呼吸刹那间停滞了下来,连舞步的节奏都错了半拍。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因公回美国了吗?   只见台下男人一身笔挺的高级定制的西装,姿态悠然地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上,身上萦绕着自带的豪门贵公子的优雅气质,向来上位者的凌厉眸光收敛得干干净净,换上了兴致盎然的目光,似在欣赏,似在沉迷。   明樱暗暗吸了口气,稳了下心神,调快舞步跟上节奏。这只是眨眼的功夫,谁也没有发现她的舞步曾出现错误,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最后一个舞步随着音乐声停下,台下响起喝彩的掌声,掌声嘹亮,经久不衰,明樱朝台下鞠躬谢幕,以前她会在舞台上多停留一会,享受观众们给予她的掌声,但今日她谢幕后就匆匆往台下走去,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等候在后台的小师妹最先发现了明樱的异样,说:“师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有…心不在焉?”   “有。”小师妹看着明樱的脸郑地有声地说:“像是突然丢了魂一样。”   忽而一声的手机铃声打扰了这方寂静。   明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小师妹说:“我接下电话,你先回去吧。”   小师妹还要接别人去候场,她朝明樱点了点头,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此时的候场走廊上只剩下明樱形单影只。   明樱深呼了一口气才接起了来电:“喂。”   她的嗓音偏软萌,说起话来娇娇软软的,让人有种保护欲。此时走廊寂静,她软萌的声音更显凸显。   电话那头的梁珩静默片刻,沉沉闷笑一声,说:“我们已经陌生到“喂”的地步了?”   明樱“唔”了一声,不知该作何回答。她觉得他们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因为他高高在上的身份,熟悉是在床上的时候什么粘糊的称呼都能喊得出来。   明樱:“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说下周么?”   “忙完就回来了。”梁珩低沉好听的音色从话筒里面传出来,很多时候明樱脑中都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他去做配音演员该有多好,那她会成为他的铁杆粉丝的,然而他显赫的豪门公子哥身份配在那,明樱只能是想想。   电话里传来了车门被拉开又关上的声音,梁珩坐进车内,单手松了松领带,言简意赅:“出来,在校外等你。”   “可是……”   她还要把舞服换下来。   而且她今天演出跳累了不大想出去。因为她深知道每次跟他出去他在那方面都会让她累上加累。   “乖,听话。”   低沉磁性带着轻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明樱半边的身体都酥麻了起来,心间泛起一阵又一阵的痒意,耳朵尖也悄悄红了。   明樱用手指揉了揉发红的耳朵,乖得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那你等下我,我现在就出去。”   “嗯。”   时间来不及了,明樱没有把舞服换下来,她随意在身上披了件驼色的长外套就匆匆往校外赶去。   此时正值春冬交际,天气寒冷,风呼啸在校园的每个角落,校内的学生们都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像是一只只蝉蛹行走着,与之鲜明对比的是那一抹行色匆匆的驼色身影。明樱本身很高,净身高168,长年练舞的缘故,她的背又直又挺,走动间身上红色的舞服裙角衣袂翩跹,像是踏着风在行走的遗落人间的仙女。   校园内的学生们窃窃私语起来。   “那个就是今晚独舞《花间蝶》的明樱吧。”   “这气质这长相不是她还能是谁?”   “啊,女娲真的好不公平,怎么把别人捏得那么漂亮,把我捏得那么丑。”   ……   校内的窃窃私语明樱通通没有听见,此时她满心满脑都在想着怎么尽快赶到校外去见梁珩。   走过一条长长的银杏树街道,明樱见到那辆低调却奢华的豪车就安安静静地停在校外的一处,明樱形色匆匆的脚步慢下来,她视线鬼鬼祟祟左右看了几眼,确定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这边后,她的脚步再次加快起来目标明确地往前方停着的车走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路,她的眼前就出现了几个地痞流氓模样的男生挡在她的面前,看着不像北舞的学生,到像是闲散的社会人士。   明樱蹙眉看着他们,秀气可爱的小眉毛纠结成了两条毛毛虫。   “小姐姐,方便给个微信吗?”   “不方便。”   明樱想也没想就拒绝,然而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软萌可爱了,不仅没让这群男生们知难而退反而更加助长了他们更进一步的气焰。   “小姐姐,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想跟你认识一下。”   “不用了。”   明樱的脚步往旁边一挪,刚想越过去,一个男生的手臂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小姐姐,认识一下都不可以?”   不可以。   “不可以。”   明樱嘴边的话还没说出来就有人替她说了出来。   男人的声线低沉散漫,自带上位者的命令式意味,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瞬间就按下了暂停键。   男生们的视线纷纷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S480前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沉沉夜色的掩映下,男人的面容看得不大真切,但隐约的面部轮廓与周身的气质来看,这应是一位极其英俊的男人。他那双淡漠的眸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这边,仿佛在看一场小孩子们的笑话。   “我们劝你少管闲事。”   “噢?是吗?”   梁珩散漫地转了转戴着手腕上戴着的手串,他的脚步缓缓向前,被夜色掩映着的面容也慢慢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他的周身萦绕着受过良好教育的贵公子气场,那张面容温柔又英俊,整个人像是高奢品牌橱窗里摆放的闪闪发光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艺术品,所有美好的词语用在他的身上都不为过,但只有明樱知道这个男人在床上有多恶劣。   几个男生被梁珩身上强大的气场给唬住了,全部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站在原地。   梁珩走到明樱的面前,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明樱只感觉到几双如炬的目光实质般落到她的身上,她的心上一紧,头微微向下低了低。   有个男生望着明樱和梁珩交握的双手,禁不住过重的好奇心问道:“你们是...”   明樱不想她和梁珩的关系在陌生人面前轻易暴露出来,声音软儒儒地说:“这是我哥哥。”   在几个男生恍然大悟“噢”的声音之下,明樱感觉到一双更有压迫感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甚至握着她的那双手都在微微地缩紧,这是他生气的预兆。   这是一个外表儒雅却相当记仇的男人,光是想想之后男人可能有的“报复”手段,明樱就有点头皮发麻。   明樱被梁珩牵着越过几个男生,向停靠在路边的那辆低调奢华的豪车走去,随着离车越来越近,明樱那颗平稳的心也紧张了起来。   “怎么?不想上车?”梁珩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车门把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像个柱子立在原地的明樱。   这种顶级的豪门公子哥给她开门,应是很多人求之不得且受宠若惊的事情,她应该感到庆幸,然而一想到进了车内会发生的事,明樱就感觉头皮发麻。   明樱曾经很迷恋梁珩那双手,觉得那是上帝的绝佳的作品,合该是用来弹钢琴的。但等这双手抚摸过她的全.身,甚至在她某个地方进出时,明樱就再也不迷恋这双手了。   明樱微微矮下身子往车内钻入,许是舞服的裙摆过长,裙摆卡在了车外的空隙处,明樱回头刚想伸手扯回来,那双搭在车门上的骨节分明的手却比她更快速地帮她把裙摆轻轻扯了出来,贴心地提到车内,裙摆慢慢落下,梁珩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又毫无防备地直击明樱的灵魂。   她差点忘了,她曾经迷恋的不仅是他的手还有他那张脸。   还有他恰到好处的绅士风度。   明樱抬起屁股稍稍往旁边一挪,给梁珩留出了进来坐的空位。梁珩长腿一抬,人也坐进车内,车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私密空间里,连空气的流通都变得格外的缓慢。   梁珩的视线转过来,眼眸沉沉地看着她,手指挪到右手边的开关上,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一按,挡板缓缓升了上去,隔绝开了前座和后座,后座成了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   明樱的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安的情绪笼罩着她的全身,她刚想离此刻危险的男人远一点,她的腰肢却早已被一条有力的胳膊揽上,被压进了一具温热的怀抱里,鼻息间满是好闻的松香味。梁珩的唇落在她的耳朵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上,低沉又危险的声音响起:“哥哥?”   果然再绅士的男人都会秋后算账了。   “刚才情况迫不得已。”   梁珩哼笑了一声,揽在她腰肢上的手更重了几分:“你告诉我怎么个迫不得已法?”   “我怕他们把我们的关系宣传出去。”   那可是一帮游走在校外的地痞流氓,他们没有秩序,没有道德,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她不想落把柄于他人之手。   梁珩反问道:“我们男女朋友的关系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为什么怕别人宣传出去?”   明樱闭口不谈。   梁珩俯身过来,盯着她心虚的眼睛说:“真不乖。”   如何让一个男人闭嘴呢?   明樱知道怎么做。   她微微抬起身体,湿热的唇贴上了刚刚还在纠正她不乖的唇上,一如既往地让她沉迷,很多时候明樱都在想,一个如此高高在上无坚不摧的男人唇怎么能软成这样,有种魔力,让人贴上就不想挪开,只想沉迷于他撒下的天罗地网。   她只掌控了三秒主导权很快就被梁珩夺了去。她知道主动撩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危险。   豪车内所有的车窗已经关上,是防窥玻璃,外人看不清车内的情景,前后车挡板也升了起来,后车座是一个完全阻隔了一切声音的不受任何惊扰的密闭空间。   但明樱还是紧张。   她跪坐在车椅上,全身热了起来,脸红得像是苹果一样,她双手手指紧紧地掐着后车椅的真皮,热汗淋淋,全身闪过一阵又一阵让她想沉迷的情愫。   梁珩轻笑着问:“怎么这么紧张?”   他明明知道的。   现在是在距离校门口外不过五十米的豪车内,虽然豪车所有的车窗都关上了,隔音的效果也很不错,基本不会听到车外任何声音,但明樱一想到现在这个地点,可能偶尔会有学生经过车前,她就紧张得脚趾都会蜷缩起来。   “我们先离开这吧。”明樱声音软糯地哀求道。   梁珩油盐不进:“我到觉得这里不错。”   明樱:“......”   明樱抬着红扑扑的脸再次哀求道:“求你了。”   跟她哀求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她肚子“咕咕”的声音,在这密闭又寂静的空间里格外的凸显。   明樱羞得脸更红了一分。   “饿了?”   明樱乖乖地点了点头。   今日为了保持体态更好地跳好《花间蝶》,明樱只吃了一点东西。可能是舞蹈时消耗了太多的热量,这会又到了晚上,饿感来袭,她的肚子忍不住叫了起来。   虽然尴尬,但正合时宜,她可以以此为借口,离开这里。   “我想去吃点东西。”明樱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说。   “可以。”   后座的味道实在奢靡,梁珩并没有把档板升上去,反而拿起手机给前座的司机打了通电话,吩咐去往下一个的地点。   豪车低调地驶离舞大,往南开去,方向是临阁。临阁是京都有名的私菜馆,采用预约制,只接待有名有势有身份的人。   它是梁珩名下产业之一。   后来他把这产业转到了她的名下。   到了临阁,穿过一条长廊,明樱和梁珩进入一处私密性极佳的古色古香的包厢里,来的路上梁珩已点好菜,这会推开包厢门,褐色圆形的餐桌上摆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梁珩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明樱也亦步亦趋拉开旁边的另一把椅子,她刚想坐下,柔软的腰肢落入一条结实的手臂中,梁珩揽腰把她拉入了怀中,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她的细腰。   他格外迷恋她的细腰。   明樱手指轻抚着梁珩白色的衬衫,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声音软糯地提要求:“我想自己坐。”   梁珩被她这一吻哄住了,他揽着她的腰把她放在旁边的椅子位置上。   明樱饿坏了,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嫩滑的虾肉放入碗里,吃了会,没见梁珩动筷,抬眸问:“你不吃么?”   “我吃过了。”   也是,梁珩是个极其自律的人。何时起床,何时跑步,何时上班处理工作,何时用餐都遵循着一个时间表,不会轻易改变,只是偶尔两人周末在某些方面玩得比较脱的时候会稍稍改变。   明樱刚把嘴里的虾肉咀嚼完,一块剔好鱼刺的鱼肉被夹入了她的碗中。   明樱神色顿了下,眼眶莫名其妙发红。   他对她太好太温柔。   但他们身处的阶层与身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一个事实——他们终究只是彼此短暂的过客,而不是能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而且最近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一则消息也令她焦躁不安。   明樱味同嚼蜡地咀嚼着,只吃了几口就搁下了筷子。   “不是说饿?”   “已经饱了。”   “小鸟胃。”梁珩揶揄的轻笑声响起。   明樱平时吃得就不多,如今心里又藏着事更吃得不下了。   “真的饱了?”   明樱喝了一口茶水漱了下口,语气完全确定地说:“饱了。”   似生怕说迟了点他会再逼她再吃点。   “好。”   明樱神色一顿:好?什么好?   她手中的茶杯被梁珩轻而易举地拿开放回桌面上,她的腰肢被轻轻掐起,梁珩坐到了她的位置上,而她坐在他的怀里。   他不会是想......   “这里是外面。”明樱提醒道。   梁珩落在她后颈上的吻如雨点般密集,动作更加肆无忌惮,说:“樱樱,你应该知道这包厢的私密性有多好。”   是的,明樱知道。   临阁都是上层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来的地方,私密性比任何一家私人餐馆更好,包厢门一关,完全就是一个不受任何人和事打扰的私密空间。   “不想我?”梁珩此时的声音磁性沙哑,像是一把钩子一样把明樱的三魂六魄全部钩了去。   他太知道在这方面怎么对付她了。   而她从来不是他的对手。   明樱搁在桌边的双手手指捏紧又放松,放松又捏紧,整个人凄惨得像是经历过一场狂风暴雨的花朵,花瓣都雨水打落掉到了地上,只剩下一株植株还在硬撑。   相比明樱的狼狈不堪,梁珩除了呼吸声重了一些,他身上的西装整洁干净,仿佛只要把拉链一拉,他立马就能去参加跨国高层会议。   明樱手脚酸软得已走不动路,只能任由梁珩抱着她起身,抱着她走出临阁,把她放到车上。   迈巴赫在夜色中驶离临阁,驶向了京都房价最高的地方。   迈巴赫在一家四合院前停下,早有收到消息的佣人把四合院院门打开,院内灯火通明,莹莹的光照着门前两头神气威武的狮子。   这是一座价值连城的四合院。它坐落于□□西边,占地六百平方,听说曾是清朝一位王爷的府邸。   然而它的主人却视它如随手可赠的玩具。梁珩曾经问过明樱,要不要把这座四合院过户到她名下。   迈巴赫停进院内,梁珩下了车,后车窗敞开,他长身立于华灯里,绅士有礼:“要不要抱你。”   院内都是忙碌着的佣人,明樱的脸皮没那么厚,她小声说:“我自己来就行。”   明樱小心地迈着腿,然而等她从车内下来站立于地面上时,两条腿却软得像面条,身体不可避免地向一侧倾斜而去。   她的腰肢被揽住,头顶传来梁珩闷闷的低笑声,似乎在笑她的嘴硬和不自量力。   她被轻而易举地打横抱起,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细碎的灯光融进他如墨的眸子里,他低眸与她双目相对,深情缱绻。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明樱被梁珩抱着走进四合院的三院,走上褐色的楼梯,等她后背贴上柔软的被褥,她才回过神来。   梁珩双臂撑着床微微抬起身,眼眸定定地看着她,流转着压抑不住的渴求,他迫不及待地捧起她的脸,没有再迟疑一秒直直地吻了下来,而现在这静谧安全的环境让明樱彻底放松下来,她双手搂紧梁珩的脖子。   从床上到沙发到临窗边到浴室,这一晚,明樱知道了禁.欲三个月的男人有多可怕。 第二章   明樱第一次见到梁珩,是在全国桃李杯舞蹈比赛的决赛现场,这次是她第二次参加桃李杯舞蹈比赛。   这年她十八岁,他三十二岁。   他是送侄女梁嘉宜来参加比赛的。   这次桃李杯舞蹈比赛对明樱来说压力巨大,一来她第一次参加桃李杯舞蹈比赛时获得了少儿组第一名,曾到过巅峰再难接受从巅峰坠落;二来这次比赛的名次关乎着她能否顺利被保送到北舞。   从一年前开始她就为了这次舞蹈比赛做准备,她选择的是比较难跳且无人敢挑战的《云扇》,这支舞蹈的难点在于舞步与扇子的合二为一,舞步要行云流水,挥扇的动作要刚柔并济,达到人扇为一,实属难事。   明樱为了跳好这支舞,苦夏寒冬,每天都在练习。舞蹈室,小小的房间,见证了她无数的汗水和泪水。   桃李杯舞蹈比赛决赛是在京都兴和剧院举办,此时剧院外停满了送舞蹈生来的各式各样的豪车。   能学艺术的,很多时候都不差钱。   明樱却是这其中的例外。   她差钱。   明樱是坐着她妈妈黄月莹的电动车来的,她怀抱着装着舞蹈比赛服装的袋子,修长柔嫩的天鹅颈微低,安静地坐在车后座上。电动车的车后座很低,明樱长手长脚,坐着很是束缚。   电动车带着她穿过热闹的人群,穿过一排排她完全认不出名字的豪车。   此时太阳正烈,明樱的脑袋上戴着防晒帽,但眼睛仍然被阳光刺激得生理性流泪。   “好热呀。”   身后传来了娇俏的女声,明樱转回头,一位穿着公主裙的与她年龄相仿的女生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身旁早有识眼色的佣人撑起了伞,打开了小风扇。   “娇气。”   黑色的豪车内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虽是嫌弃着女生的娇气,但那话中隐隐带着的笑意却是无尽的偏宠。   明樱先见到一只黑色的皮鞋从豪车内轻轻踏在地上,皮鞋之上是包裹着一只长腿的黑色西裤,因着下车的动作,西裤裤脚微微上移,露出男人的脚踝。   明樱是舞蹈生,脚对于舞蹈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天然就对人的脚格外的关注。   这脚踝真的好漂亮。   说是万中无一也不为过。   一只修长的手半搭在了车门上,这手骨节根根分明,手腕上是金丝檀木的手串。   男人微微施压力气于搭在车门上的手,人从车内出来,他身材颀长,眉眼如画,鼻梁高挺,每一处轮廓都宛如千百次的精雕细琢。比之容貌更吸引人的是他身上萦绕的儒雅与绅士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在良好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大家族里的豪门公子哥。   男人好似感觉出了有人在看他,他轻轻侧眸往明樱这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有刹那短暂的接触。   “小叔,太热了,我们快点进去吧。”女生催促道。   “嗯。”   梁珩从佣人的手里接过伞,大半的伞面倾斜向梁嘉宜,两人向兴和剧院内走去。   明樱看着他们的侧身,到他们的背面。她与他们明明离得不大远,但她仿佛感觉她与他们中间隔着一堵厚重的玻璃墙。   这是属于阶级的压制。   明樱从电动车上下来,等她妈妈黄月莹把电动车给停好。   黄月莹把舞鞋从电动车篮拎出来,过来牵住明樱的手,带着她向兴和剧院走去。明樱很有舞蹈天赋,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舞蹈,这些年都是黄月莹带着她辗转于各地参加大大小小的舞蹈比赛,当然明樱也没有辜负黄月莹的期盼,她每次都能在舞蹈比赛里斩获不错的名次。她的家里堆满了各种各样舞蹈比赛的奖杯。   明樱低头看着与黄月莹交握的手,悄悄弯了弯嘴角。   好在她有全世界最好最贴心的妈妈。   明樱在舞蹈比赛后台化好妆,换好舞服。她的舞服是以白色调为主的裙装,以模拟云朵的色彩。内衬是浅灰色的轻薄透光面料,外面是白色的长裙,长裙系于胸线以上,橘色的系带在裙头系了一个小巧的漂亮的蝴蝶结,长裙上用金色的丝线勾勒出一个个云朵的形状,舞动间云朵好似在飘动着。   明樱手上拿着的扇子扇骨柔软,扇面大,扇子尾部拖着一条白色的长丝带。   她的长发用一只簪子固定住,额头中间画着一个花钿。   “小叔,我好紧张。”   明樱在候场室内又见到了那对叔侄。   梁嘉宜换下了黑色的公主裙,此时正身着美丽的华服,长发挽起发髻,昂贵的宝钗点缀发间,华贵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梁珩没有如他人平常普通一样的安慰话语,而是说:“舞蹈比赛结束带你去南极看极光。”   梁珩话音一落,梁嘉宜一扫紧张的神情,兴奋地欢呼出声:“小叔,这可是你说的哦。”   可以看出她很想去看极光。   梁珩莞尔:“我说的。”   梁嘉宜:“一言为定。”   明樱观摩了梁嘉宜的舞蹈演出。   与她娇气性格反衬的,是她的舞蹈,到了舞台上的她,完全褪下了千金大小姐娇气柔弱,舞姿妙曼,身姿如燕子,在她的舞动下,一幅幅大唐盛世之景跃于眼前。   梁珩坐在剧院中间,光影把他面部轮廓剪影得更加清晰,他一侧手臂轻搭在座位扶手上,神色认真地看着,时而拿起手机拍摄着舞台上正在舞蹈的梁嘉宜。   应该是他侄女布置给他的任务。   因为明樱看见梁珩每次拿起手机拍摄时,眉头都会轻轻皱起,似是不熟悉这项业务虽然稍纵即逝,但仍然被明樱给捕捉到。   梁嘉宜每次表演到精彩处时,梁珩都会随着台下观众一起鼓掌。   梁嘉宜一舞结束,不出意外受到了此次比赛评委老师的高度好评。   她跳得确实不错。   明樱的妈妈黄月莹也看出来了,她轻握着明樱双手,给她平稳心态:“樱樱,别有太大压力。”   明樱朝黄月莹安抚性地笑了笑,说:“妈妈,不会的,放心吧。”   梁嘉宜跳完之后,陆陆续续上台了四位参赛者,终于轮到明樱。   不知为何她比以往任何一次舞蹈比赛都紧张。   明樱捏紧手上的云扇,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比赛的舞台中央,如每次一样,舞台前方的人和物在她面前化为一道虚光,她专注于本身,是只为舞蹈舞动的舞者。   四周的灯光熄灭,仅有一束光落在她的身上,明樱手上的云扇打开,拇指和食指轻捏扇钉,无名指和小指向上微微翘起,云扇扇面向下,缎带如山间流水轻泄而下,扇面遮容,神秘而美丽。   轻柔的舞曲流淌,扇面轻轻右移,露出遮住的面容,扇面轻揉慢碾,在柔嫩白皙的指尖变幻出各种各样美丽的形状。   明樱的腰肢松软舒展,细腰扭动,她身体随着扇面变幻,腰肢慢慢下弯,呈九十度拱桥,两条长腿打开,劈成一字马,她全身上下好似没有一根骨头,软得像一滩水,身体可以变幻出各种姿态。忽而舞曲由缓至急,明樱的眼神坚毅,她手上的云扇好似化为了剑,每挥出一次都直指要害,她两只脚踝在地面交叉,微微用力,身体从地面上立起,腰肢仍然半弯着,她的身体旋转起来,右手拎着云扇,云扇打开,绸缎随着身体的旋转从上至下绕出了五段不重叠的圆圈。云扇从身侧慢慢绕至半弯着腰的头顶,她双手控扇,飞花旋转,手上的云扇似有了生命,幻化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明樱直起身体,指尖捏紧扇钉,云扇如遇见狂风暴雨,绸缎于她身前缠绕飞舞,身体也随着扇面三百六十度旋转,精致的面容在白色飞舞的绸缎下时隐时现,随着舞动得越来越快,她整个人被绸缎给包裹住,从脚到脸皆看不见,好似就一把云扇在自己舞动着。   舞曲的节奏又更加急促起来,明樱在偌大的舞台上跳跃旋转,手中的云扇被她不断抛至半空,落下,抛起,落下...如此循环往复,在又一个急促的鼓点下,云扇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上,音乐声戛然而止。   台下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明樱右手拎着裙摆谢幕,而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梁珩,他还坐在原先观看梁嘉宜跳舞的位置上,他右手搭在左手心上轻拍。   明樱意识到。   他在给她鼓掌。   梁珩右手边的梁嘉宜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她双手环在胸前,脸颊气呼呼的,似乎很不服气明樱的舞蹈。   参赛的舞者一个又一个上台,一场华丽而庄重的全国性舞蹈赛事落入帷幕。不出意外,明樱获得了青少年组第一名——金奖。梁嘉宜获得了青少年组第二名——银奖。   明樱和梁嘉宜一起上台领奖,梁嘉宜领了奖后,哭丧着一张脸下了台,飞快地朝梁珩跑去,而梁珩——   早已执一束鲜花站在不远处,等待着落居第二的梁嘉宜,许是连安慰的说辞早已想好。   比赛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明樱把手上的云扇塞入黄月莹的手中,说:“妈妈我去下洗手间。”   人有三急,她现在正处于其中一急。   明樱双手向上提起长至拖地的裙摆,双脚像踩上飞火轮急急朝洗手间的方向飞奔而去。   身后,是黄月莹高扬的提醒声:“慢点跑,小心摔了。”   “妈妈放心吧,我不会摔的。”   明樱不知道的是,在她奔向洗手间的时候,有人的目光奔向了她。梁珩轻哄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侄女梁嘉宜,目光落在了狂奔而去的少女背影上。   人果然不能说大话,要不然会乐极生悲。   明樱跟黄月莹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不会摔,但出了洗手间转过一个回廊,明樱就不小心踩到了白色的裙摆,人以极其狼狈的爬伏姿势落于地面。   好倒霉。   好像小腿处也被擦伤了。   忽而一双黑色的高级定制的皮鞋落定在她的视线里,一只修长的手伸至她跟前。   明樱的脑子懵了一下,顺着这只手上移,与半弯着腰的梁珩视线对上,如此近看,他剑眉英目,骨像与皮像俱佳,张扬着无法忽视的贵气。   明樱柔嫩的手轻轻搭在梁珩手背上,她拇指和食指抓着他的手腕,他微微用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明樱用手撩开凌乱于额前的发丝,脸上染着少女独有的红晕,皮肤白皙如瓷,她真心实意地跟梁珩说:“谢谢。”   “小叔,你快过来呀。”   不远处传来女生娇俏的呼唤声,是梁嘉宜在喊他。   梁珩打手指示意他很快过去,转回头问明樱:“伤着哪里没有?”   明樱的右边小腿擦伤了,但不知为何话临到嘴边却改了口:“没伤着。”   “那就好,以后小心点。”   “我会的。”   两人仅是一面之见的陌生人,其余话语已无半分,况且他的侄女还在不远处等他。   梁珩没再多言,转身就走,却在落了几步后,转回身对明樱说:“跳得很漂亮。”   明樱的脸颊刹那间更红了,她视线小心翼翼地挪到梁珩的身上,看到他替他侄女拉开了车门,手掌伏于车顶上护着,等梁嘉宜上了车后,他才入了车内。   明樱的眸中满是羡慕。   她好想当他侄女。 第三章   明樱第二次见到梁珩是在舞大新教学楼建成的庆功典礼当天。   这年她十九岁,他三十三岁。   明樱第二次获得桃李杯第一名金奖后,她如愿被保送至心念已久的舞大。   入学之初,校内就已经在建一栋新的教学楼,占地面积之广,楼体艺术感之高,令人叹为观止。明樱每次与她交好的舍友丁语柠去往上课所在教室的教学楼都需经过在建的新教学楼。   丁语柠仰头看着即将封顶的新教学楼,跟明樱说:“樱樱,听说是有个人给学校捐了100亿用来建这栋楼。”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明樱一向只专于舞蹈,两耳不闻窗外事,如果丁语柠不说,她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是谁,壕到竟然一次捐100亿。”   捐赠的人很低调,低调到外界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捐了100亿,是位男性,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丁语柠痛心疾首地感叹道:这个世界的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丁语柠跟明樱一样,是学艺术里差钱的那一派。   明樱点开手机看了下时间,跟丁语柠说:“这个世界能不能多你一个有钱人我不知道,但多一个悲催的人里应该有你。”   丁语柠愣了下,问:“什么意思?”   “距离我们上课开始还有5分钟。”   丁语柠的脸色突变,神色惊恐。她们即将上的这节课的老师叫孙淑怀,是个十分严厉的人,学生跳舞时错个节拍都会被罚练身韵动作十分钟,更何况上课迟到这种在孙淑怀看来是藐视老师的事情。   很不巧当天教学楼的电梯处于维修当中,明樱和丁语柠上课还是迟到了,迎接她们的是孙淑怀的五分钟的暴怒说教和三十分钟的单姿势身韵动作站立。   明樱和丁语柠乖乖受罚,明樱摆出了“小射燕”的身韵动作,丁语柠摆的是“小云手”。   她们此时站立的位置是舞蹈教室临窗的小角落,深紫色的窗帘被拉开,用一条金色的丝带缠绕起来放于两侧,偌大的落地玻璃窗窗明几净,窗外正对着的是正在封顶的新教学楼,教学楼顶楼上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写着“封顶大吉”。   这四个字沉甸甸的,沉甸甸到需要用100亿堆积起来。   许是单练身韵姿势太过无聊,明樱的脑子天马行空起来,开始猜测着能捐赠100亿来盖教学楼的是何许人也。   这人应该是中年以上,也只有这个年纪的人才能积累到如此雄厚的资金壕到捐赠100亿。或许应是个道德标准极高良善的老者,平时行事洒脱,有一颗济世的心……   明樱没想到她能那么快亲眼见到捐赠100亿的本人,见了本人后才知道自己曾经所想错得有多离谱。   明樱被选为了新教学楼落成庆功典礼当天的礼仪小姐。庆功典礼当天,她身着秀雅的旗袍,旗袍开衩到膝盖处,走动间柔嫩白皙的小腿时隐时现,旗袍是紧身款,掐得明樱的腰部细得仿佛两手能握住,她的脚下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   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身居高处的校领导们冒着寒冬排排站在校门口外,翘首以盼捐赠了100亿那个人的到来。   明樱冷到哆嗦。   她不明白为何礼仪小姐要在如此寒冬仍然穿着旗袍,也不理解礼仪队长为何明令禁止礼仪小姐在开衩到膝盖处的旗袍里套上保暖的白色丝袜。   “好看”两个字堵住了所有人的悠悠之口。   在明樱无数次悔恨为了两千块参加庆典礼仪小姐竞选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库里南缓缓驶来,在校领导们面部笑成菊花中停在了校门口处,校领导们纷纷上前迎接,少有人有这么大的排面,让高高在上的校领导们做到这步,除非你给学校捐赠100亿。   明樱身旁的两个礼仪小姐的女生较为激动,声音微微扬起,说:“也不知道这壕无人性的人长什么样。”   “一定长得很帅很贵气。”   明樱右手边的女生呲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一个老得要拄拐杖的老头呗,有什么好看的。”   出声这女生叫杜雅婧,是明樱的同班同学,不过两人平日里接触不多,交谈过的话语不超过五句。   “切,有钱又不是老年人的专属,现在多的是既年轻又有钱的人。”   杜雅婧翻了一个大白眼:“霸道总裁电视剧看多了就去治治脑子。”   被杜雅婧这样一怼,两位女生气到跺脚,碍于现在的场面又不能拿她怎么办,只能憋着气扭回了脸,看向校门口外那辆黑色的库里南。   库里南的后车窗被白色的车帘给遮住,车内的一切如捐赠100亿的那个人一样神秘。库里南的副驾驶被推开,下来的是一位俊朗年轻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西装,应是车内男人的助理。他快步走到驾驶座旁,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库里南车内光景显现出来,浅色的内饰,纤尘不染,后车座中央坐着一个男人,沉默如神邸。   受制于车顶的遮掩,众人只能看到男人侧身的下巴以下的地方,他背部笔直,轻靠在米色车椅靠背上,宽肩窄腰,黄金比例的上身被浅灰色的西装包裹着,他的下身也是浅灰色的西裤,西裤下的长腿呈完美的九十度弯曲,穿着黑色皮鞋的双脚踩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膝盖上是黑色纤薄的笔记本电脑,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电脑的键盘上轻敲。他的面部隐在车内,唯有棱角分明的下巴被看见,即便这样,也能很清晰地猜测出这是一位极为英俊的男人。   最先下车的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助理立于车外,微弯下腰恭敬地对车内的男人说道:“梁总,到了。”   被喊作梁总的男人应了一声,长指合上手提电脑,助理极有眼色地帮男人把手提电脑放于一旁,他手肘处挂着一件黑色的长外套,等男人下车的时候他把黑色长外套披在男人的身上,提醒道:“梁总,小心冷。”   男人把黑色外套穿上,身旁早有围上来寒暄搭话的校领导们。男人身高很高,就算是被一群校领导围住,他在这群人中仍然是鹤立鸡群,特别是在秃头啤酒肚的校领导映衬下,他身姿挺拔,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与舞大校领导人好似在两个画布里。   是他。   等明樱看清楚男人的面容时吃了一惊。   这不是她参加桃李杯决赛时陪同侄女去比赛的男人吗?他竟然是此次捐赠100亿来建设教学楼的神秘人?   明樱身旁的两个女生早已激动得脸颊通红,其中一位女生压着声音对杜雅婧讽刺道:“某些人不但脑子有病,眼睛也瞎了。这天底下啊,就是有又帅又有钱的男人。”   事实胜于雄辩。   杜雅婧一改刚才恨不得喷遍所有人的高傲姿态,此时双眼正灼灼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的眼神。   但这位身份显赫的男人从来就不是能被谁轻而易举狩猎到的人。   校领导们走在前引路,男人在中间,他的右侧是拎着黑色公文包的助理,明樱和另外九个礼仪小姐跟在队伍的后面,一行人向新建成的教学楼浩浩荡荡走去。   新教学楼早已布置好了一切,一条条鲜艳的红色条幅自楼上垂挂下来,条幅的上面是各个兄弟学校对舞大新建成教学楼的庆贺,唯一没有一条欢迎男人莅临的条幅,听说是男人格外交代下来的,他喜低调,连此次的新教学楼庆典他都本已不打算参加,在校领导们几次三番的请求下,他才同意露面。   剪彩仪式正式开始。   明樱和另外九位礼仪小姐每人手上举着一个褐色木制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块红色的绸布,绸布的上面是一把金色的剪刀。   明樱的身体突然被一只手肘轻轻撞了下,她疑惑地抬眸,见到手肘的本人杜雅婧正挑眉看着她,说:“我跟你换个位置。”   这欢庆的日子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明樱跟杜雅婧换了个位置,杜雅婧于前,她于后。等明樱举着托盘按照顺序走到此次庆典剪彩人的身后时,她才明白杜雅婧为何要与她更换位置,因为原本她位置前边的剪彩人——   是那个男人。   此时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即将要剪彩的横幅,背对着她,黑色的长风衣把他身姿衬托得气质斐然,他的背部挺直,板正得如一颗松柏树,任它狂风暴雨,飞沙走石,万事于面前岿然不动,骄傲得不用把任何人和事放在眼里。   如他这般身份显赫之人,也确实可以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剪彩仪式到了最重要的环节,前面背对着明樱的被邀来参与此次新教学楼剪彩仪式的身份显赫的大人物纷纷转回了身,去拿放在身后托盘上的金色剪刀。   男人转回身之际,明樱正和另外九个礼仪小姐一起走向前一步,方便前方剪彩的大人物们能更加方便地顺手拿到剪刀。明樱向前一步时,视线不期然地与转回身的男人撞在了一起,两人的目光有短暂的接触。   他应是认出了她。   因为他清贵的眸光有了些许的微动。   杜雅婧迫不及待地举着托盘伸到了男人的面前,然而男人的手腕一转,拿起了明樱托盘里的剪刀。   杜雅婧的脸快被气歪了。 第四章   剪彩仪式结束后,一场别开生面的庆典晚会正在一楼大会议室进行。   大会议室的门口外,明樱被怒气冲冲的杜雅婧拦住:“你故意的吧。”   明樱眼皮微抬:“我故意什么了?”   杜雅婧被明樱轻飘飘的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是啊,她怎么故意了,剪刀是男人主动拿的,她无权阻止。从古至今,黄公贵胄,商甲名流,这些身份显赫身处云端上的人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不容置喙。   杜雅婧熊熊燃烧的怒火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偃旗息鼓,只是心中仍然憋着一股气无处宣发,脸色臭得像刚剥壳的皮蛋。   过了会,杜雅婧借了一只笔和纸,背着众人执笔在纸上飞快地书写着,写完,她把纸张折叠好放入口袋中,脸上显露着众人看不懂的隐隐约约的笑意。   后来明樱才回味过来那是一种自以为即将要获取到心念之物的胜利式笑意。   杜雅婧跟礼仪队长自告奋勇去给坐在第一排的大人物们倒水,礼仪队长见杜雅婧积极性强,有眼力劲,便把这项重要的任务交予了她。   杜雅婧领命进入大会议室内。   她给所有的校领导们都倒完水后,最后才挪步到那个男人的身旁,她边给男人倒着水边观察着,然而男人似乎对她完全不感兴趣,连半分眼神都没给过她。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机会都是留给善于把握的人。   杜雅婧横下了心。   “好贱啊。”   明樱的耳旁传来其他女生讽刺的声音,她顺着女生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杜雅婧在男人的身旁半蹲下身,偷偷把一张纸条塞入了男人黑色的大衣口袋里,男人似有所察觉,侧眸过来,杜雅婧完全没有被抓包的羞耻感,反而笑得一脸灿烂,轻声对男人说了一句话,红着脸跑开了。   男人蹙眉从大衣口袋里抽出了杜雅婧塞进来的纸张,看都未看就把纸张交给了旁边的助理,助理侧耳过来听男人的吩咐,很快就肃着一张脸从座位上起身,向会议室外走去,在临走时还把刚才杜雅婧倒给男人的那杯水拿起,想也没想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杜雅婧的脸色惨白如纸,似是没想到长相如此儒雅的男人行事如此的干脆利落,连同处理跟他示好的女人都丝毫不拖泥带水。   男人的助理走了出来,把纸张递还给了杜雅婧,得体又绅士地传达男人的话语,说:“抱歉,我们梁总没有随意加他人联系方式的习惯,希望这位小姐不要再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助理的语气很轻,没有一句指责,话语也是点到为止,然而杜雅婧的脸像是被人打了一样火辣辣地疼。   四周是看好戏的目光,令杜雅婧更是羞愧难当。   男人的助理抬眸,对其他的礼仪小姐说:“麻烦给我们梁总再倒一杯水。”   其他礼仪小姐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肯去当下一个炮灰。那男人虽然外表看着绅士儒雅,面容也很英俊,但杜雅婧刚才才触到了他的霉头,保不齐正在气头上,谁去谁就是下一个炮灰。   明樱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其他礼仪小姐推了出来。   她端着一杯茶水向男人走过去,心中忐忑不安,特别害怕一不小心踩了男人的雷区,他会叫他助理出来处理她。   视线处是他英俊的后脑勺,他的耳廓分明,耳朵似帆,耳高于眉,听说是有福气之人独有的特征。他的坐姿很规矩,在如此欢闹喜庆的场合,他的背部仍然挺直,呈倾斜着四十五度角靠在椅背上,双手垂下搭在腿上,眼眸正直直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明樱的目光自男人的身上落至搁在他面前的牌子上,上面写着“高衡集团董事长梁珩先生”。   原来他叫梁珩。   明樱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打算放下杯子就赶紧闪人,然而男人此时侧眸过来,把打算偷溜的她抓了个正着。   男人轻启薄唇,望着明樱慢条斯理地说:“云扇。”   那是她十八岁时参加桃李杯决赛的舞蹈曲目名字,没想到过了一年,他仍然记得如此的清楚。不过略一想也明了,那次比赛她打败了他的侄女获得桃李杯决赛一等奖,他想不记得她都难。   明樱笑了笑,说:“劳烦你还记得我跳过的舞。”   四周都是耳目,这个场合不合适再多说什么,况且他们真不熟,确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明樱默默退了出去。   她轻吁了口气,好险她没有踩到他任何雷点。   庆典的表演结束,到了优秀学生的颁奖环节。   舞大校领导们设置这个环节意义重大,一来正面直接向梁珩展示舞大的学子们的优秀,告诉梁珩他这100亿捐得很值。二来侧面跟梁珩说以后还是可以多多向舞大再捐款。   明樱也是此次的优秀学生之一。   她的文化课和艺术课排名第一,绩点3.7,大一期间又陆续地参加了几次全国性舞蹈比赛,皆获得不俗的名次。   所以她是此次的国奖获得者之一。   而国奖是庆典晚会最重量级的奖项。   晚会主持人念到明樱的名字,明樱和另外五名同学上了台,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给他们颁发国奖的是梁珩。   明樱从梁珩的手上接过奖状和一封奖金红包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恭喜。”   梁珩开口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短,但他的声线低沉,宛如正在演奏的大提琴声,仿佛能听到他出口的声音已是莫大的荣幸。   “谢谢。”   明樱轻轻握住梁珩伸来的手,她不敢握太多,指尖只敢轻触了一下殪崋他的指尖便如触电一般收了回去。她的头顶上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她不知他是在笑她的胆小,还是在笑她的矜持。   梁珩很快从她面前移步而过,给下一个获得国奖的学生颁奖。   庆典晚会结束,明樱和其他礼仪小姐们回了她们放衣服的房间,她们纷纷在旗袍外套上长款厚外套,嘴里念叨着活过来了,而明樱却发现自己驼色的长外套全湿透了,拎起,长外套下起了一场急促的雨。   这外套不能穿了。   其他礼仪小姐们纷纷朝明樱投去怜悯的目光,这么冷的天冻着回宿舍,遭罪不说,明天肯定感冒。   明樱的脸色沉得仿佛也能下起雨。   有个女生走到明樱的身旁,俯身在她耳边悄悄说:“你上台领奖的时候,我看见你们班的杜雅婧走进了我们放衣服的房间。”   这驼色外套里的水是谁洒的已不言而喻。   杜雅婧奈何不了那男人,但她能奈何得了明樱。她把在那男人身上受的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   礼仪小姐们穿好外套纷纷走了,唯留下明樱一人对着湿透的驼色外套失神。   明樱拿出了手机打给舍友丁语柠,然而此时丁语柠正忙着在宿舍的厕所里面当喷射战士。丁语柠也来参加了此次新教学楼的落成庆典,然而她只在剪彩部分出现,在看了到底是何人捐赠了100亿元,留下一句“又有钱又有貌的贵公子哥”后闪现回宿舍打游戏。   等她接到明樱的电话时恰巧正在闹肚子,在厕所里面蹲到昏天暗地。不过同一战壕的友谊,就算如此虚弱又狼狈的情况下,丁语柠仍然同仇敌忾地骂道:“杜雅婧这人真贱。”   “樱樱,你等等我哈,等我上完厕所就给你送衣服去。”   “不用了。”明樱说。   丁语柠闹了肚子,就算从厕所出来也是脚步虚浮,身体虚弱,别衣服没给她送来,先倒在了送衣服的路上。   丁语柠:“那你怎么办。”   明樱:“我能扛。”   明樱把湿透的驼色外套扭干水,放进一个袋子里,她把束着长发的翠色发簪拔下来,长发如瀑布倾泻而下,散落在她后背,明樱把头发往前拨了拨,尽量遮住脖子,这样能保暖一些,她抱着国奖奖状,拎着袋子走出新教学楼,寒风一吹,明樱冷得打了一个哆嗦,鼻子被冻红了,她刚想朝宿舍急速地走回去,一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人叫王雷,是最近追她追得最紧的同学,家里开厂的,一个小开富二代。   此时他的脸上盛着灿烂的笑容,一把把花塞入明樱的怀里,说:“明樱,终于找到你了。”   王雷人向后退去,他的身后出现了一排拉着横幅的外援,横幅上写着“明樱,请你当我的女朋友吧。”   王雷就站在围成心形状的蜡烛圆圈里,圆圈内洒满了玫瑰花,王雷手持喇叭,对明樱喊道:“明樱,我请求你当我的女朋友。”   王雷的外援们纷纷跟着附和道——   “答应他”   “答应他”   校内的学生们也被吸引了过来,站在旁边看热闹,有好事者也跟着附和起来。   明樱顶着寒风,一步步走到王雷的面前,在王雷狂喜得脱口而出“明樱你这是答应了吗”的话语中把玫瑰花塞回了王雷的手上,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王雷的脸色一下子垮下来了,质问道:“为什么?你说说我哪里不值得你喜欢?”   王雷自认有钱有颜,追他的女生不计其数,他深知自己的魅力值有多强,但没想到明樱像个木头一样冷硬不吃。   王雷摆出了明樱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绝对不放她走的模样。   明樱的身体已经冷得没有知觉,连脑袋也没有了运转的能力,她急于脱困回到温暖的宿舍,便随便找了理由:“我喜欢年纪大的。”   王雷脸上的表情皲裂。   热闹的人群如来时一般匆匆,走时也匆匆。   空旷寒冷的新教学楼广场前只剩下了明樱一个人。   明樱用手戳了戳冷到僵硬的手臂,人刚想走,身后倏然传来打火机“叮”的声音,她转回头,看见新教学楼的阶梯上方———   站着一位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 第五章   寒风凛冽,男人手上燃起的烟蒂被风吹灭,烟雾缭乱无章。他的脸隐在沉沉的夜色里,让人看得不真切,但那双深邃幽黑的眸子只稍一眼便难忘。   立于他身侧的助理低声说着什么,视线落在男人指尖的烟上,似乎是在询问要不要帮男人把烟重新点燃,男人指尖挥了挥,把烟和火机丢给助理,缓步朝明樱走过去。   明樱抬起被冻得通红的眼睛遥望着他,他的身影从夜色中走来,隐着的面容渐渐清晰,分明的轮廓,如玉的面容,深邃的眼眸,周边空阔,他的身影被月色拉得很长。   一件黑色的长外套披在了明樱身上,铺天盖地的暖意袭来,紧紧地包裹着她,她僵硬的四肢肌肉渐渐变软,人也彻底活了过来。   长外套还带着男人的体香,明樱轻嗅了一下,是她无法识别的高级香,异常的好闻,令人沉迷。   “谢谢。”明樱看着梁珩身上单薄的灰色西装,有些忧心地问:“你不冷吗?”   “冷。”梁珩慢条斯理地说:“把外套还我?”   明樱手指眷念地捏紧身上的外套,神色犹豫不决,她刚靠它活过来,还不想那么快还给他。   梁珩轻笑了一声。   明樱意识到他在逗她,其实他压根没有想过要她把外套还给他。   原来他还会开玩笑。   “披着吧。”梁珩一锤定音。   梁珩的助理看了下时间,快步走过来提醒梁珩:“梁总,别忘了我们飞往美国航班的时间。”   梁珩随意地恩了一声,跟助理任响说:“你先回车内,我过后到。”   “好的梁总。”   新教学楼下又只剩下明樱和梁珩两个人,两人对立而站,寒风从两人间隔的空隙中钻过,风吹起了梁珩浅灰色西装的一角,露出里面高级定制的白色衬衫,今天他本已打着灰色的领带,许是庆典已经结束,他灰色的领带已经解了下来,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被解开,露出了喉咙。   明樱盯着他的喉咙看了几秒,微微转开视线,压着声音问:“你的衣服...我怎么还你?”   梁珩神色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要她还外套的事情,他沉吟片刻,对明樱说:“有纸笔吗?”   明樱摇了摇头。   她是来当礼仪小姐的而不是上课的,今日还真没带这些东西。   “手机给我。”   明樱不知道梁珩要她手机干嘛,但既然他要,她给就是。明樱把手上的手机递过去,梁珩接过,手机交接之时,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轻轻一碰。   “密码。”   他说的应该是手机开机密码。   “123456。”   似是她的密码太过简单和少儿化,一声低低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他的喉咙连带着动了一下,随意却性感。   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同理可证,最简单的密码就是最安全的密码,因为没人想到有人会把密码设置得如此简单。   梁珩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因着他的敲打,他手背上最中间的骨节时而凸起时而落下,手背上的青筋隐约可见。   他把手机还给明樱,手机通讯录里留着一个电话号码,明樱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问梁珩:“这是你助理的电话?”   问完她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去。   他这样身份的人当然不会轻易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别人,要留也是留助理的电话,更何况是还外套这件小事,当然更要留助理的电话。   她这话一说不就是在赤.裸裸地要他的联系方式吗?本来得体和谐的场面被她这话一撕,变得尴尬无比。   何况杜雅婧的前车之鉴在前,她怎么还敢如此的放肆地问这话?明樱深怕梁珩会把已经坐回车内的助理叫回来,让他助理像处理杜雅婧那样处理她,用轻飘飘却重量十足的话语告诉她:我们梁总没有主动给他人留联系方式的爱好,请这位小姐不要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是我的。”   梁珩的话让明樱放飞的思绪落回脑子里,原来他真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她。   明樱披着梁珩黑色的长外套回来时,丁语柠正如一只死虾拱着身仰面躺在椅子上,面容惨白,脸色痛苦,嘴里一声又一声地哀嚎着:“哎哟喂,哎呦喂,拉死我了。”   听到明樱走进来熟悉的脚步声,丁语柠连头都未转,声音虚弱地说:“樱樱,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明樱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边问丁语柠:“你吃止泻药了吗?”   “吃了,不管用啊。”丁语柠悔恨万分:“我就不该吃那顿外卖。”   是的,丁语柠如今这惨样是败今晚晚餐所致——她点了一份炸鸡外卖。如今各式各样的海克斯科技外卖防不胜防,但丁语柠却完全不把它们放在眼里,曾经还大放厥词说自己从小到大接触的就是地沟油,胃已经变成了金刚不坏之胃,任它是海克斯科技还是海克林科技,她都五毒不侵,压根不会有任何事情,因而她是外卖的狂热爱好者。入学一年,她去学校食堂的次数用十只手指头都可以数得过来。入学时充进去一百块的饭卡,如今还剩八十二块五毛。   然而曾经目空一切的女英雄也会有折戟沉沙的时候,她金刚不坏的铁胃遇见了它的超级克星海克斯科技外卖。   “要带你去医院看下吗?”铱驊   现在医院的急诊科还开。   “不用了,我缓缓就好。”   明樱在脱着披在身上的黑色长外套时,丁语柠终于转过了头,她的目光本来随意地扫过明樱身上的衣服,突然眸光一定,说:“樱樱,你身上这件衣服...”   丁语柠在此次新教学楼剪彩仪式时出现过,她看过梁珩,自然认得出这是梁珩身上曾经穿过的衣服。   明樱没想瞒丁语柠。   当然也没什么可瞒的。   无外乎一个绅士的随手之劳。   明樱实话实说:“我回来路上遇见他,他见我冷,就把外套给了我。”   “真是大善人啊。”丁语柠随口感叹道。   是啊,100亿说捐就捐,更何况一条外套,它在这100亿前显得微不足道。   丁语柠的肚子似缓了过来,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不少,又给梁珩加了一长串溢美之词:“比他有钱的没他好看,比他好看的没他有钱,比他家境好的没他善良,比他善良的没他家境好。”   明樱有些想纠正丁语柠的话,虽然梁珩把外套给了她,但他应该没有如他外表那般看起来纯洁善良,她感知到他是一个城府极深的男人。但如今丁语柠的肚子刚好,就随她说去吧。   明樱把脱下来的长外套慢慢折好,耳边听到丁语柠说:“听说他是京圈大家族梁氏家族的三公子,是正儿八经的京圈贵子,上头有两个很有作为的哥哥,家族有权有势,整个家族都有百度百科可查的恐怖程度。”   明樱微微乍舌,她没想到半天的时间丁语柠就把消息调查得如此清楚了,不愧她八卦小组组长的美誉。   “也不知道怎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丁语柠又感叹道。   明樱随口应和:“应该很优秀。”   “也是。”丁语柠说:“他那样大家族出身的人娶的女人一定非常优秀,不优秀不门当户对的女人他家族肯定不让娶啊。”   明樱叠衣服的动作一顿,说:“娶?”   “对呀。”丁语柠说:“他今年都三十三了,这个年纪应该结婚了吧。”   结婚只是丁语柠的猜测。   梁珩这人极为神秘,就算丁语柠这样手法通天的八卦组组长竭尽全力也只能挖到小小一点料,梁珩的婚育状况仍然是个谜。   明樱的指尖像是被刺到一样,痛感从她的指尖蔓延至全身神经末梢。   原来他都三十三了。   他保养得很好,外表完全看不出年纪,面容又格外的英俊,她还以为他只有二十来岁,原来竟是她猜测错了,他足足比她大了十四岁。   丁语柠转话又道:“就算没有结婚,那一定有长期固定的女友或者家族利益联系紧密的订婚对象。”   明樱把叠好的长外套放入柜子里关好,说:“也许吧。”   丁语柠骄傲地抬起脸,似是为自己完美的猜测赞赏道:“是吧是吧,他这样优秀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没女人?”   “谁有女人?”   宿舍门又一次被推开,舍友童晚真的声音响起,她和另外一个舍友肩搭着肩笑笑闹闹地走了进来,她们的脸上化着很浓的夜店烟熏妆,两只眼睛的下面还贴着闪闪的亮片,在夜店蹦迪时极为闪耀。她们应是还喝了酒,走路的姿势一摇一晃的。   明樱住的这个宿舍是四人间,除了丁语柠外,还有另外两个舍友童晚真和宋亦琦。童晚真和宋亦琦两人极爱去夜店蹦迪,明樱和丁语柠入学之初为了尽快融入宿舍,维持和谐友好的宿舍氛围,她们曾经也跟着童晚真和宋亦琦两人去夜店蹦过几次迪,然而喧闹的环境和狂热的人群让明樱无所适从,她是在“好好学生式”的环境下长大的,从小到大就喜欢安静的氛围,这样喧闹的环境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明樱很快就跟童晚真和宋亦琦摊牌了,当然不出所料地得到童晚真和宋亦琦的讽刺——装什么清纯。   而丁语柠本来就对夜店蹦迪没什么兴趣,况且她那时候又迷上了一款新游戏,自然而然地不跟童晚真和宋亦琦一起去蹦迪了,从此之后宿舍的人分成了两批,明樱和丁语柠一起玩,童晚真和宋亦琦一起玩。   听童晚真这样一问,丁语柠随口答道:“给我们学校捐赠了100亿用来盖新教学楼的那个男人。”   “噢,你们在说他啊。”   童晚真和宋亦琦显然对这个男人不感兴趣,今天新教学楼落成庆典她们都不去,而是去夜店蹦迪。用她们的话说就是——看一个捐赠了100亿的老头子和看一群满口官话的老头子们用一口口官话说着场面话,无聊得都想当场去世。   宋亦琦打了个酒嗝说:“怎样,给我们学校捐赠了100亿那老头子是不是老得都快掉牙了?”   “没有。”丁语柠说:“是个极为英俊的年轻男人。”   童晚真和宋亦琦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一大半,她们饶有兴趣地问丁语柠:“有多英俊?有照片吗?”   丁语柠摇了摇头:“没有,校领导们交代过,不准拍摄此次捐赠人的照片。”   听说是捐赠人特意交代过的,一切低调行事。   童晚真切了一声说:“连照片都没有,空口无凭。”   “是真的英俊。”丁语柠辩解道。   “好了我们信你。”宋亦琦拍了下丁语柠的肩膀,有些不信丁语柠的审美,讽刺地说:“游戏宅女做久了,怕是个男人就觉得英俊。”   丁语柠气呼呼的,她转而向明樱求助:“樱樱,你跟她们说说。”   明樱异常认真地点头,支援丁语柠:“非常英俊。”   童晚真和宋亦琦互相勾着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两个大宅女们,多跟我们去夜店见识下什么叫英俊的男人吧,要不然审美已经退化到见着个男人就觉得英俊。”   “你们!”丁语柠气到肚子又痛了起来,她捂着肚子赶紧跑进了厕所里面。   而这时明樱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她妈妈的来电。   明樱接起,响起的却不是她妈妈黄月莹的声音,而是陌生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急急地说:“你是伤者的女儿是吗?你妈妈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快来医院。”   “咔擦”   手机从明樱的指尖滑落,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第六章   明樱从来都没有那么快速地奔跑过,她像个亡命之徒一路向京都的某个医院跑去,凛冽的寒风吹在她张开的嘴里像刀片一样刮着疼,她渐渐有些上不过气来,脸上满是鼻涕和眼泪。   有个的士拦在了她的面前,的士师傅降下副驾驶的车窗,自驾驶座上看向车外的明樱,问道:“姑娘,去哪?”   明樱抖着手拉开的士后车门,颤着声音说:“去协合医院。”   “好咧。”   几乎是的士刚在医院停下,明樱就朝一楼急诊室狂奔而去,她全身狼狈,头发凌乱,眼睛通红得像几天几夜没睡,她急急地问坐在急诊室咨询台的护士:“请问有送来一名叫黄月莹的病人吗?”   “有,你是病人家属的女儿是吗?”   “我是。”   “左转最右边的抢救室。”   “好的谢谢。”   明樱马不停蹄地朝抢救室跑去,见到抢救室的门紧闭着,忽而有一名身穿绿色无菌服的医生走出来,扬声问:“谁是黄月莹病人的家属。”   “我是。”明樱急忙出口应道。   医生点了点头,跟明樱说:“家属跟进来看下病人情况。”   明樱颤抖着身体跟了进去,本来她还带着侥幸的心理期盼出车祸那人不是她的妈妈,她妈妈仍然好好地待在家中,然而当看着躺在抢救床上穿着她熟悉衣服的女人时,明樱再也自欺欺人不了。   躺在那里的人就是她的妈妈黄月莹,被车撞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被医护人员全力地救治着。   “妈妈。”明樱紧紧地握住黄月莹垂落在床侧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谁都觉得自己是坚强的。   然而遇见真正的大事时,才惊觉自己有多脆弱不堪,有多一击即碎。   何况面对这一切的是一位年仅十九岁的小女生。   刚才叫明樱进来的医生示意明樱跟他先到一边,明樱眷恋不舍地再握了两下黄月莹的手,乖乖跟医生走到一旁,医生神色严肃跟明樱告知具体情况:“经查体,病人因车祸累及多器官出血,脑部受到严重的撞击致使病人昏迷不醒,心脏骤停,抢救难度较大,就算抢救成功病人多数情况是植物人。”   植物人。   这个仅在书籍或者电视剧新闻里才看过的词语,如今活生生地摆在了她的面前,套在她妈妈的身上,冰冷到令人绝望。   明樱的脸色徒然煞白,身体如坠冰窖,冷得她全身失去了所有知觉,唯有脑子里不断循环着“植物人”这三个字。   为什么?   她妈妈的命运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要让她遭遇到这样苦难的事情?   然而苦难有时不是单独袭来的,而是像涨潮的海浪翻涌着令人恐惧的力量一浪又一浪打来,直至把毫无缚鸡之力的人卷入其中,带入无法逃脱的深海里溺毙。   “如果需要做进一步有创的抢救的话,最少需要准备一百万。这仅是抢救手术的费用,后期的护理费用更是昂贵,无法预估。”医生说。   一百万...   明樱失魂落魄,脚步踉跄着向后退去,后背靠上了冰凉的墙壁上,又一股冷意从她脚底钻入,她冷到全身都在发抖发颤。   这些年黄月莹把所有的钱花在培养她跳舞上,她家根本没有多余的存款,别说一百万,连十万都拿不出来。   医生与无数的病人家属打过交道,再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他看着明樱煞白的脸色,问:“家庭比较困难是吗?”   明樱沉默着点头。   “那这边建议放弃做抢救手术。”   这对于贫困的家庭是最好的选择。   医生有时候在抢救病人时也在充分考虑病人的家庭情况,如果病人的家庭非常有钱,那么一两百万对于病人家庭来说仅是九牛二毛,就算这钱搭进去也不会对病人家庭造成任何影响,但如果病人的家庭非常贫困,连一两万都拿不出来,更何谈拿一两百万,这是逼着病人家属举债治病,就怕最后人财两空,活着的人活活被债务压垮,跳楼自杀,这是无数次出现过的血泪事件,医生不得不防。   更何况眼前这小姑娘的妈妈是发生严重车祸,就算救活也是植物人,后期维护的医疗费用非常昂贵,最好是放弃抢救。   “不。”明樱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漂亮的脸上是倔强,是果敢:“医生,我不放弃抢救。”   放弃抢救意味着让她妈妈自然死亡。作为女儿,她做不到眼睁睁地什么治疗都不做让她妈妈死去,就算仅有一线生机,她都想放手一搏。   “病人手术成功也是植物人。”医生提醒道。   “我知道。”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医生见明樱如此倔强,叹了口气问:“医疗费?”   “医生你放心,医疗费我会去凑。”   明樱说:“我一定凑齐给医院。”   然而单口凭一句能凑齐钱给医院显然不能让医生信任,更何况说这话的是一位十九岁的小姑娘。   医生问明樱:“你爸爸呢?打电话叫你爸爸过来处理。”   医院在黄月莹的手机里翻了个遍翻不到她丈夫的电话,仅翻到标注着“女儿”的电话,他们才打电话给明樱的,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一位十九岁的小姑娘,这么小的姑娘,能有什么处理事情的能力?   “我爸爸...”明樱顿了下才说:“他死了。”   医生落在明樱身上的目光满怜悯,一个小小的姑娘,爸爸死了,妈妈又出现了这么严重的车祸,人间疾苦专挑这么一个小姑娘霍霍。   “姑娘不是我们不给你进一步抢救。”医生面露难色:“你这样的情况...”   医生的话点到即止。   他怕明樱凑不出来医疗费。   明樱缓缓在医生的面前跪了下来,她一向倔强,从来都没有求过谁,活得恣意又骄傲,然而在这一刻,她直挺的脊梁被压弯,把尊严踩在地上碾碎,她的眼睛被汹涌而出的泪水模糊,声音哽咽道:“医生,我就只有我妈妈了,求求你不要放弃抢救她,多少钱我都给,放心我绝对不会欠医院钱的,医院花在我妈妈身上多少钱,我一角一分都会还。”   明樱似怕医生不信她,她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了身份证和学生证递给医生,说:“医生,这是我的身份证和学生证,这些都可以压在你们这里,如果你们实在怕我赖账,可以去我学校找我。”   医生看着明樱递过来的学生证,望着学生证上“舞大”两个字叹了一口气,这么漂亮的姑娘,这么好的学校,却有这样多舛的命运,可惜了,可惜了。   医生最后拗不过明樱,他递给明樱一份手术抢救告知书,说:“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跟你说清楚,既然你那么坚持要抢救,我们医生当然也会尽力给你抢救病人,你看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字。”   明樱毫不犹豫地签了。   她被医生请了出去,示意她在抢救室外等待。   抢救室的门缓缓关上,明樱看到黄月莹仍然双目紧闭安静地躺着,医护人员奋力给她心脏进行按压。   明樱等在抢救室外,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双手合十,默默地对着抢救室的门祈祷着,希望她妈妈的抢救手术能顺利。她一向是一个无神论者,然而在这一刻她为了她妈妈有了信仰,她多希望神能听到她的心声,带她妈妈脱离现在的苦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深夜寒冬的抢救室外很冷,明樱裹紧身上的厚外套,在空阔的走廊上踱步,嘴里不断哈气搓着手来取暖。她完全不敢靠着墙壁睡过去,因为从抢救室内时不时会有病危通知书递出来给她签,这一个晚上她就签了五张病危通知书。   清晨六点,太阳冉冉升起照耀着大地,全新的一天开始,而明樱也迎来了好消息——她妈妈的手术成功了。   黄月莹全身插着管被医护人员推出来,明樱迫不及待地扑过去,扒着病床的冰冷的杆子看着她妈妈,黄月莹的眼睛紧闭,面色白如纸,嘴巴上带着氧气罩。   明樱亦步亦趋地跟在被推动的病床左右,一路跟到了重症监护室前止步,医护人员把黄月莹推进去,冰冷的重症监护室的门“嘭”地一声关上,明樱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明樱的旁边是昨天给她签病危通知书的医生,他说:“病人的手术很成功,但病人的意识模糊,呼吸也很困难,现在仅能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体征,能不能醒来具体看病人的造化。”   这是宣告她妈妈成为植物人的事实了。   明樱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只要她妈妈还活着,就有醒过来的希望。   然而明樱的庆幸没维持多久,铺天盖地的医院缴费单如雪花般飞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警察局那边也来了电话,很遗憾告诉明樱,由于她妈妈出车祸的那段路没有监控,导致没拍到具体是哪辆车撞了她妈妈,无法追究肇事者的法律责任,更无法替她追到赔偿款。   也就是说她妈妈这次的车祸费用由她家庭全额负责。   车祸赔偿款用来支付医疗费用的路被无情地堵死。   “你妈妈怎么样了?”   明樱拿着警察局的回执单和医院的缴费单回到学校宿舍时,丁语柠就迫不及待地问。   明樱摇了摇头。   才一晚的时间明樱整个人形如枯槁,两只眼睛下是浓浓的黑眼圈,她的嘴唇干裂,双眼通红,走动的脚步轻浮,一脚轻一脚重,她的身体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丁语柠有些着急:“摇头是什么意思啊,你妈妈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明樱低下头,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丁语柠手忙脚乱,她忙抽过纸巾替明樱擦着眼泪。   明樱抽抽噎噎地说:“语柠,我妈妈变成植物人了,医生说她很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丁语柠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么严重?”   明樱哭着点头。   丁语柠:“怎么会...”   “这样”的两个字还没出口,当丁语柠的视线一不小心撇到明樱放在桌面上的医院缴费单时,她吓得尖叫出声:“一百万?!樱樱你妈妈的手术费就要一百万?”   在丁语柠“快告诉我不是真的”眼神下,明樱又啜泣着地点了下头,她脸色已经绝望,灵魂仿佛被抽去,只剩下了躯壳。   “这钱...”丁语柠神色担忧欲言又止。   “我会想办法。”   明樱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她拎起包匆匆往宿舍外走去。   “樱樱,你去哪?”丁语柠着急地喊住明樱。   “去找我爸。”明樱说。 第七章   宿舍门被拉开,风卷起明樱的长发,她自风中回过头来,双眼通红,脸上还有半干的泪水,她脆弱得像一支浮萍,无处可依,仿佛风一吹就散。   等宿舍门被关上时,丁语柠才回梦初醒地隔着门喊道:“樱樱,你不是说你爸爸死了吗,你怎么还去找他?”   入学之初,她们宿舍女生夜谈时都各自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她记得明樱说过她的爸爸已经去世。   明樱已经走远,回应丁语柠的是寂寥的空气。   宿舍四号床上传来宋亦琦幽幽却瘆人的声音:“还能怎么找,当然是死着去找啊。”   说完宋亦琦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似他人的痛苦就是她玩闹的笑料。   丁语柠:“!!”   丁语柠像是一只发射的□□射了出去,嘴里喊道:“樱樱,你可别做傻事啊。”   **   豪庭家园。   明吕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一只手夹着烟往嘴里送,他缓缓地喷出一大口烟雾,看向站在面前几年不见的大女儿明樱,痞子模样抖着腿说:“不是说永远都不想见我吗?怎么现在出现了?”   明樱被明吕喷出的烟雾呛得猛咳。   如果可以,她永远都不想出现在这里,明吕这个人让她恶心坏了。   明吕有非常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当初明樱出生时明吕一知道她是女孩,就想把她丢掉,要不是她妈妈阻止,她那时可能就死了。自然因为她女孩的身份,从来就没享受过他一分的父爱。   黄月莹生了她后又陆续怀了几次孕,因为身体的原因习惯性流产,孩子都没有保住。明吕见黄月莹生不出男孩,思想就渐渐活络起来,悄悄到外面找其他女人生孩子,老天爷不开眼,他找的女人竟然真的怀了男孩。   明吕为了给他私生子一个名分,闹着要跟黄月莹离婚,黄月莹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自然不肯离婚。黄月莹不肯离婚,明吕索性就把她们母女俩从这个家赶了出去,带着小三和私生子幸福而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明樱一向信奉因果循环,坏人恶有恶报,然而老天好像把她的父亲给忘了,这么多年他越活越滋润。   “我想拿回我妈妈这间房一半的房产款。”明樱说。   这间房子当初是她妈妈和明吕一起赚钱买的,后来明吕把她们赶出去后就独占了房产。   明吕抽烟的动作一顿,哈哈大笑出声:“你以为我会给?”   “你不给我会请律师把你告上法庭。”明樱半寸不让。   明吕神色暴怒起来,他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向明樱砸过去,要不是明樱躲避及时,定被这烟灰缸砸得头破血流。明吕吼道:“你这个不孝女,以前那么多年白养你那么多年了,竟然想告你老子?白眼狼!”   “我就说养女孩根本没用吧,不但没用还反过来咬老子呢,呸。”明吕用手拍了下桌子,说:“黄月莹呢,叫她过来,我要问问她这么多年是怎么教育你的。”   “我妈把我教育得很好,不劳你操心。”明樱。   “消消气老公。”   杨兰端来了一杯水,矫揉造作地扭着腰坐到明吕的身旁,柔情蜜意地哄着,那模样看着明樱想吐。   明樱永远都忘不了这女人抱着孩子上门挑衅的场面,她还讽刺她妈妈生不男孩。   “嘟嘟嘟,快去死吧。”   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扛住黑色的枪从房子里跑出来,他拿着枪对着明樱狂扫,一发又一发子.弹打在明樱的身上。   这就是明吕和小三杨兰的私生子明承。   明樱抿了抿唇,对明吕说:“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告知你。这间房现在的价值是五百万,我和我妈妈愿意只拿走两百万,如果不肯,我不但去法院强制执行一半的房产款,我还去法律告你重婚罪,到时你跟你的小三就在牢里双宿双飞吧,你的私生子也会因为无人照顾而饿死。”   明樱这话一落,明吕和杨兰齐齐变了脸色,私生子也被“饿死”这两个字给吓得不打枪了。   房子客厅内死一样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个时候比的就是心理素质,看谁先撑不住。   明吕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来,对明樱说:“我父女二人何至走到这个地步呢。房产款是吗?可以,我给你。”   “不过嘛。”明吕顿了下才说:“只要你在楼下跪四个小时,我就给你转房产款。”   此时外面是倾盆大雨,雷雨交加。   明吕:“怎么,不想要这钱了?”   明樱:“你会信守承诺?”   明吕:“当然。”   明樱:“你先立个字据。”   明吕给杨兰递了个眼神,叫她去把纸拿过来,杨兰瘪着嘴拼命摇头,钱都是她儿子的,她不想明吕给这贱蹄子一分钱。   明吕只得自己拿过来纸笔写了张纸条给明樱,还煞有其事地按上了自己的手印,杨兰气得快要升天。   明樱把明吕递过来的纸张收进斜挎包内。   明吕催促:“我字据都写好了,你还不去跪?我可告诉你,你不跪我绝对不会把钱转给你的。”   明樱抿了抿唇,下了楼,刚走出大楼,急促的雨点便把她全身全淋湿了。   明樱站在楼下空阔的地面上,缓缓跪了下来。   她妈妈还躺在医院等着护理费,为了她妈妈,别说跪四个小时,就算跪四十个小时明樱都愿意。   雨水狂打在她的背部,头上,雨水顺着她的头流到脸上,眼睛里,明樱的眼睛被刺激得生疼。随着跪着的时间加长,明樱跪着的膝盖越来越腾,直到失去知觉。   好在四个小时并没有那么难捱,渐渐临近约定的时间。   突然,明吕的身影出现在了明樱的视线里,他全身也被大雨淋湿,晃悠悠走到了跪着的明樱面前。   明樱脸上都是雨水,整个人狼狈不堪,但仍然倔强着一张脸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明吕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好女儿啊,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就是不给你钱的意思。”   “别忘了刚才你给我立过字据。”   “噢,是吗?我忘了。”   明吕的嘴里说着忘了,手却快速地伸向明樱垮在腰部的包包,明樱手飞快地压向包包,然而她跪了四个小时,全身上下哪有一分的力气,她被明吕推倒在地上,明吕打开她的包包,把字据抢了回来,字据瞬间被雨水打湿。   明吕在字据撕碎,在雨水里用脚碾碎,表情无辜:“字据?什么字据?”   天底下再也没有如明吕这样的畜生父亲。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房产款转给她,他一直都是在逗她。   明吕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好女儿,还想跟你爸爸我斗,多回去吃几年盐吧。”   明樱:“我会去告你的。”   明吕:“那你去告啊。”   他完全不怕。   **   丁语柠正打游戏打得正欢,余光突然瞄见宿舍的门被推开,一个全身淋透披散着头发的女鬼飘了进来,丁语柠被吓得尖叫了一声,定睛一看,哪有什么女鬼,是明樱。   丁语柠把头上的耳机摘下来,快步走过去问明樱:“樱樱,你不是去找你爸要钱了吗,怎么搞成这样。”   全身淋透,穿着长裤的膝盖处还磨损得厉害。   之前丁语柠狂追下楼后就把明樱给抓住了,好一通劝说她不要想不开做傻事后才得知明樱的爸爸并没有死,先前她之所以说她爸爸死了是因为她爸爸对她和她妈妈很不好,还把她们赶出了家门,和小三与私生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样的父亲可不就是和死了一样没区别。   “他不给。”明樱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说。   “怎么回事?”丁语柠问。   明樱把刚才她去找明吕后所有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跟丁语柠说,丁语柠听着气愤地拍了下桌子,喊道:“这个畜生。”   “能不能安静点,我现在要跟我男友打语音电话。”床上传来宋亦琦不满的声音。   “宋亦琦,你能不能有点同理心?樱樱的妈妈成植物人了,她现在还背着一百万的巨债,她去找她爸爸要钱,她爸爸不但一分不给,还把她戏耍了一场。”   “那又怎么样。”宋亦琦说:“又不是我妈妈成了植物人,又不是我背上一百万巨债,又不是我爸爸不给我钱,关我鸟事。”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感同身受。   “宋亦琦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漠。如果这事情落在你身上,你早就精神崩溃了吧。”   宋亦琦吐了下舌头,说出的话气死人不偿命:“你说这怎么那么气人呢,哎呀这事就是没发生在我身上。”   “PanPan你...”   丁语柠刚向宋亦琦床的方向迈了一步就被明樱给拉住了,明樱朝丁语柠摇了摇头,示意别再跟宋亦琦吵了,吵这些没用。   丁语柠收回了脚,她感觉到明樱拉住她的手有些烫,她抬手摸了摸明樱的额头,压低声音说:“樱樱,你发烧了。”   “没事,吃点药就好了。”   明樱吃了粒退烧药后便坐在位置上手指飞快地敲打着什么,丁语柠凑过头来问:“樱樱,你在干嘛?”   “我在帮我妈妈发起筹款。” 第八章   明樱是获得两届桃李杯第一名身份被保送进来的,又长得又高又漂亮,在舞大还算小有名气,她发起的筹款链接如雪花一样迅速散布到校园内大多数学生的手机上,很多学生知道了明樱的妈妈发生了严重的车祸成了植物人,如今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被救治着,舞大的学生们纷纷伸出援手,给明樱捐了款。   短短三天的时间,明樱就筹到了五十万元的善款,善款还在不断地增加着,然而一则爆料贴让捐款彻底终止,明樱也成为了舞大众学子讨伐的对象,是虚伪的面目可憎的骗子,纷纷叫她退钱。   “扒一扒给自己妈妈筹款的大二古典舞班的校花明樱”   “古典舞班的明樱你要点脸吧,自己家在京都有五百万的房和四十万的奥迪车不拿去卖来给自己植物人的妈妈作医疗费,却来透支学生们的那点生活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则爆料贴以病毒式的疯狂速度几分钟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校园,明樱成罄竹难书的对象。   “啊气死我了,又是一个有房有车却要网友们捐款的厚脸皮富贵儿,她怎么不去死啊。”   “楼上注意,她家的房是京都的,车是奥迪。”   “这样更气了,我家还没有房车呢。”   “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一千块,为了献爱心我捐了三百块,打算这个月节衣缩食来着,原来我就是那个大傻子,苦了自己幸福了别人,自己苦哈哈地啃着馒头时,别人拿着我的钱住着京房,坐着奥迪车,就算自己的妈妈成了植物人,依然滋润地活着。”   “你够我可怜吗,我为了大校花把身上八千块全捐了,现在天天吃泡面,没想到校花长得如此漂亮,内里却是不折不扣的精致利己主义。”   “兄弟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越漂亮的人越毒懂不懂?何况这不是什么精致利己主义,这是明晃晃的骗钱。我捐了五万,虽然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却透支我的善心,我就想问下怎样才能把钱退回给我,老子不捐了。”   “我知道怎么退,大家一起投诉这个筹款链接吧。”   这个学生的话一出又激起千层浪,大家纷纷呼应,开始手动投诉举报明樱的筹款链接。   明樱知道这个消息时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她是被丁语柠给摇醒的。   明樱自去找明吕要钱回来后便发烧了,这烧退了烧,烧了退,反反复复,三天的时间还没彻底退下,明樱因为在地上跪了四个小时,膝盖被磨破,膝盖发炎痛得她根本走不了路,明樱跟辅导员请了假,在宿舍休息。   如今正是古典舞班上课上课的时间,丁语柠怎么回宿舍了?   “樱樱,醒醒。”丁语柠焦急地说。   明樱半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道:“柠柠,你不在上课回宿舍干嘛?”   “我这时候哪有什么心情上课。”   明樱因为发烧脸颊坨红,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她右手肘半撑起身体,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明樱又躺了回去,开口的声音沙哑,充满着病态,说:“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我发生什么事了,是你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   “你被人举报了。”   丁语柠把学校内网论坛点开给明樱看,扑面而来的恶毒词语充斥着满屏,还同仇敌忾地站成一条战线去投诉明樱。   明樱点开自己发起的筹款链接,不出所料链接被投诉下了架,白花花的页面中间写着一行灰色的字——此链接投诉众多已下架,所筹善款会原路返还给捐款人。   “樱樱,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掐头去尾地爆料引人来投诉你的筹款链接,好狠毒的心。”   明樱烧成39度的身体冷得彻骨。   她家是有房有车,但都被明吕一人霸占着,她就算在雨中跪四个小时也抠不出一分钱,这房车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她妈妈的百万医疗费又有什么作用呢?   “也不知道是谁爆料的。”丁语柠气愤地说:“我托人去查了,根本查不出这个匿名爆料的人是谁。”   丁语柠话说到这里,她的视线朝宿舍内空空的两个床铺看过去,说:“樱樱,你之前在校内都是宣称自己的爸爸去世了,只有那天你在宿舍内说起你爸爸没有去世你要找他要钱,也就是说只有我们宿舍的人知道你爸爸没死,也听到了你家有五百万的房产,你说...会不会是那两人匿名爆料的。”   明樱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就算是她们爆料的,没证据她们又不会傻到承认。”   “也是。”丁语柠问:“樱樱,那现在怎么办?”   “我来发文澄清。”   “那好,樱樱你赶紧写,你写出来后我第一个上去顶你。”   “先别。”明樱用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说:“我现在还是被大家攻击的对象,你先别蹚这一趟浑水,默默给我加油打气就行。”   自她妈妈出车祸以来,丁语柠身为朋友帮她够多了,她还借给了她五万元救急。   “可是...”   “别可是了。”明樱勉强地笑了笑,说:“下一节就是灭绝师太孙淑怀的课,我是请了假的,但你不去的话小心她发火罚你。”   丁语柠尖叫了一声,拎着舞服快速地跑走了。   明樱撑起发软的身体,后背靠在墙壁上,虚弱得浑身发颤,冷汗淋淋,她用纸巾擦了下汗湿的手心,开始编辑澄清文字。   “我是大二古典舞班的明樱,爆料贴上说我家有房有车是真的,但在我九岁那年我和我妈妈就被我爸爸赶了出去,房车都被他霸占着,这次我妈妈出车祸后我也去找了他,但他一分钱都不给我,我走投无路了,所以才发起了筹款,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不是在消磨大家的善心,而是真的需要救助。”   然而明樱这一则澄清贴不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成了大家嘲讽辱骂的发泄口。   “不愧是校花啊,这卖惨的功力信手拈来,还说自己九岁时和自己的妈妈被自己的爸爸赶出了家门,怕是事情败露,和自己的爸爸联合起来买惨欺骗我们罢了,看还有哪个傻子信你,反正我绝对不当这个傻子了。”   “我也不当,明大校花,你把我骗得好惨。”   “通篇文充满着绿茶味,还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我们之前就是太相信“纯洁可怜”的你才给你捐了五十万,如今筹款链接被投诉下假了,怕是急着跳脚了吧。”   明樱看着一句句恶毒的语句,本因发烧而通红的脸颊变得煞白,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躺在了床上,她的呼吸急促,如陷入濒死状态,几次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   不行,她不能出事,她妈妈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等着她拿钱,她如果出意外的话,她妈妈的氧气罐就要被拔掉了。   明樱双手捏紧身下的被子,张开嘴拼命地呼气和吸气,她终于是又活了过来。   明樱在床上躺了许久许久。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从床上坐起了身,她把手机拿过来点开,不去看那些恶毒的评论,转而翻到通讯录,她手指颤抖地点开那个男人留给她的电话,拨打过去。   此时宿舍寂寥无声。   电话等待被接听的“嘟”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非常凸显,每一声都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如在人的心上跳跃,无措煎熬。   漫长的一分钟“嘟”声后电话响起冰凉的女人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话自动被挂断。   明樱又再次拨打过去,又是无人接听。   明樱不知道到底拨了多少次,她像是明明没有希望却还以为有希望的傻子一样重复着拨打被挂断,挂断被拨打,直到一滴温热的眼泪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明樱才如梦初醒般停下了自己愚蠢的动作。   是什么让她觉得那个男人会帮助她呢?   连她的爸爸,亲戚,同校同学都不帮她,怎么会认为仅见了两次面的男人会帮她?   是她摔倒时他伸出那只扶她起来的手给她的错觉?   是她寒冷时他披向她的外套给她的错觉?   明樱,别搞笑了,那只是举手之劳的绅士行为,在他们有钱人眼里或许就像是在逗弄一只猫猫狗狗那么简单。   他可以为学校捐赠100亿用来盖楼,这可以为他带来好听的名声,校领导的感谢,学生们的铭记,甚至是商业伙伴们的敬佩。但他有什么理由帮助她呢,帮她带不来任何的好处。   明樱的脸上下起了雨,雨连绵不绝,从她的眼睛流落到嘴角上。   原来绝望是咸味的。   纽约华尔街。   高耸入云的金融大厦顶楼,梁珩单手轻扯领带,松了松。他刚从一场长达四小时的金融董事会会议上下来,长时间保持高度运转的脑子已是头晕脑胀,梁珩用长指轻抵太阳穴揉了揉,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助理任响快步跟上,说:“梁总,你开会时手机一直在响。”   “谁的电话?”   “打在您私人手机上的,未知电话。”   梁珩有一部工作手机和私人手机,工作手机的密码任响知道,来电一向都是任响接的,但私人手机的密码任响不知道,所以就算看到来电任响也接不了,更何况是这种没有任何备注的来电,即便任响知道私人手机密码,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接。   梁珩伸手:“把手机给我。”   任响把私人手机放在梁珩的手上,梁珩点开手机,长指在电话通讯记录上滑动,这个未知号码一共打来了十次,几乎是刚挂断就打来。   梁珩的脑子里几乎下意识就出现了一个娇俏而漂亮的身影。   他只把私人号码给过给她。   梁珩眼眸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突然问任响:“你觉得我该回拨过去吗?”   任响被梁珩这一问问得吓了一大跳。他的老板虽然行事绅士有礼,但从来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他在商场上向来杀伐果断,哪还轮得到问他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   任响的每一根脑神经都被充分调动起来,想着如何回答才是最佳答应。突然他想到之前自己的老板给过一个小女生电话,这次来电不会就是那个小女生打来的吧?   任响眼睛细致地观察着梁珩的面部表情,话说得滴水不漏:“梁总如果觉得值得就回拨。”   “太年轻了,才十九岁。”梁珩转动了下腕间的百达翡丽:“我不应该逗弄如此年轻的小女孩。”   梁珩把私人手机放到任响的手上,信步向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任响望着梁珩的背影微微晃神,他的老板跟上层阶级的有钱男人好似不同,无论多少岁的有钱男人都以玩年轻女性为乐,越年轻的他们玩起来越带劲。以他老板的财富与地位,别说三十三岁去玩十九岁的小女孩,就算他四十岁去玩十九岁的小女孩都可以。   然而他老板却有一道高道德标准约束着自己,不允许他去玩那么年轻的女性。   就像一年前一样,他老板自送侄女去参加比赛回来后便念叨着“她才十八岁,我真是混蛋”,后上寺庙闭关养心了两个月。   如今这打来电话的小女孩十九岁。   他老板又该骂自己混蛋了。 第九章   五颜六色闪烁的灯光,喧闹狂热贴身扭动的人群,震耳欲聋的动感DJ音乐,缭绕的香烟烟雾和一瓶瓶被打开的价值不菲的名酒,十里洋场,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这是梦醉,京都富裕哥儿姐儿们的玩闹场地。   头顶黑色小白兔耳朵发箍的卖酒女郎们正努力穿梭在各个卡座上推销着十几万一瓶的名酒。   孟曹宇豪气地开了十瓶,一百多万眨眼间就花了出去,激动得卖酒女郎跪在他的卡座上连连磕了十几个头。   当然这些钱对于孟曹宇来说九牛一毛都不算。   孟曹宇把开了的酒一瓶瓶放在卡座兄弟们的面前,他这个卡座上包括他一共四个人,个个都是京都大家族出身有钱有地位在外呼风唤雨的主,当然也特别难邀就是了。今日要不是他生日,都不大能把这几尊大佛给凑齐。   “你说的都是真的?可别骗兄弟我。”   说话的人叫章霖,是航海泊船的公子哥。如今酒吧内暖气足,章霖早就把白色的长外套脱了下来,上身仅着一件深棕色的短袖,短袖左侧上有一个小小的奢侈品LOGO,一件简单普通的短袖变得价值不菲,更何况这还是今年最新款的秀场走秀款,全世界仅此一件。他长得比较周正,就是身材略有些胖。   “去你的。”孟曹宇抬脚朝章霖踹了一脚:“兄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章霖抬手拍了拍被孟曹宇踹出印子的裤子,这高级定制的裤子哪里都好,就是极容易留下印子,这裤子今晚回去绝对要丢掉。章霖斜睨着孟曹宇说:“你平时做事哪件让我信得过?”   孟曹宇气得恨不得再踹章霖一脚。   孟曹宇用手勾住旁边兄弟唐辞的脖子,说:“唐子,你也见过那女的,你说是不是天菜。”   被孟曹宇勾住脖子的唐辞,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长得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所高中或者大学的老师。   唐辞轻晃了下手中的酒杯,很中肯地说:“很漂亮,绝对的天菜。”   唐辞的审美很高,一般的庸脂俗粉还真入不了他的眼,也很少有女的能得他如此之高的评价,看来这女的是真漂亮了。   孟曹宇骄傲地仰起了脖子,对章霖说:“我就说吧,你竟然还不信我。”   章霖举手作投降状。   “那为什么不拍照片给我们?”说话的叫姚鑫,是星娱传媒的公子哥,他指间正夹着一根烟往嘴里送,模样风流倜傥。   “我不是在群里说了吗,照片拍不出天菜的十分之一美,要看天菜还是得亲自来一趟。”孟曹宇说。   “那我今晚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吹牛皮。”   “那绝对不能够。”   “确定今晚天菜会来是吧?”   “我问过老板了,老板说天菜现在每天晚上都来梦醉跳。”   孟曹宇和姚鑫一问一答间又是几杯酒下肚。   “今晚他还来吗?”   本来热闹的卡座经章霖这一问静了半响,孟曹宇抱着酒瓶打了个酒嗝说:“我生日他肯定给面子来啊。人刚发消息给我了,已经在外面了。”   姚鑫给孟曹宇竖了一个大拇指:“孟子你够可以啊,连这位爷都请得动。”   “那当然。”   两人的家族是世交,这分薄面那男人还是给他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酒吧的门口突然传来了几声惊呼声,一位身姿挺拔的男人逆着光走进来,他上身穿着白色的衬衫,衬衫外套着一件深灰色的夹克,臂弯上挂着一件棕色的外套,他面容沉静,眼神目空一切,与酒吧内的声色犬马形成明显的对比。   早有酒吧侍者走了过来,带他去往卡座,一路上女人们猎奇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移动,自然有大胆的女人扭着小蛮腰不怕死地上前想搭讪,只是人还没到男人的跟前就被男人的助理给拦住了,男人的助理用礼貌的用语全部谢绝了搭讪,女人们连生气都找不到借口。   男人到了孟曹宇一行人的卡座上。   孟曹宇人蹭地一下从卡座上站起身,视线落在任响的身上,不满地说:“梁珩,你怎么来酒吧都带助理?”   来人正是刚从国外公务一个月回来的梁珩。   这个卡座上也只有孟曹宇敢这么跟梁珩讲话。孟曹宇跟梁珩家是世交,两人的家世相当,从小便认识。孟曹宇是个性格活泼厚脸皮的主,没少主动跟在梁珩的身后跑,两人便这么自然而然熟悉起来。   姚鑫手持酒杯笑得一脸风华正茂:“孟子你怕不是瞎啊,他一路过来多少女人搭讪,如果不带助理那岂不被烦死?”   梁珩转了转腕间手表,不置可否。   梁珩举起任响刚才帮他满上的酒杯,待人接物礼数得体到像是教科书级别,对孟曹宇说:“生日快乐。”   孟曹宇举起酒杯“叮”地一声脆响跟梁珩碰杯,笑得见牙不见眼:“同乐同乐。”   梁珩把酒杯边缘贴上唇,仰头,红酒滚入喉间。十几万一瓶的红酒酒味醇厚,自带高级酒庄独有的红葡萄香味,就算一口闷也完全不会呛喉,反而如流水入喉,涓涓细流,唇齿留香。梁珩的喉咙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撩人意味,这酒吧的多少女人已为他上头。   梁珩把酒杯搁在卡座的琉璃桌上,跟孟曹宇说:“还有公务,先失陪。”   孟曹宇震惊得瞠目结舌:“你就来喝一杯酒就走?”   “不然?”   梁珩说话的尾音,声色虽温和,却自带上位者独有的姿态,似乎在问“你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我留下”。   孟曹宇一拍大腿,想到那个天菜。反正他不能让梁珩那么快就走,死也得把他多留会。他连忙说:“这酒吧最近来了位天菜,长得可漂亮了,像个仙女一样,听说还是位大学生。”   孟曹宇见梁珩不动如山,他加把劲说:“就你前段时间捐100亿盖教学楼的那个大学的学生。”   “没兴趣。”   梁珩的话让孟曹宇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绝望地靠在卡座上,他差点都忘了这位爷一向不近女色,以工作为乐,忙得整天当空中飞人。   孟曹宇抬眸看了眼酒吧舞台,还想挽留梁珩:“天菜就快要出来了,真不看一眼再走?”   任响赶紧出面替梁珩打圆场:“孟少,我们梁总等会的视频国际会议非常重要。”   孟曹宇彻底绝望:“那你走吧。”   一阵动感的音乐声突然响起,酒吧内的男人们似有感应一样纷纷停下跟身旁女伴调情的动作,视线刷刷刷地往中间的舞台上看过去,看来这些公子哥们也是来看天菜的。   孟曹宇的注意力也放在了舞台上,人也活络起来,他动作激动地搂紧旁边的唐辞,大声嚷嚷道:“天菜要出来了。”   唐辞嫌弃地用两指把孟曹宇推离远:“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至于这样?”   “你不懂。”   舞台上落下一场金粉雨,今晚狂热的纸醉金迷拉起帷幕。两个身材火辣的助舞从舞台后双手举起在头顶打着节拍踏着蹦跳的舞步到了舞台最前面,她们分别站在舞台的两侧,把最中间的C位留了出来,留给谁已不言而喻。   “哒哒”   一只长腿自舞台黑暗处伸出,白皙无暇笔直修长没有一丝赘肉,说是人间腿精也不为过。一只纤细的手指搭在长腿上自脚踝向膝盖上轻轻滑动,舞台下的男人血槽已空。   腿精本精双脚踏上舞台,舞台下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只见她身上穿着JK服,上身是白色的衬衫,衬衫中间是深蓝色的蝴蝶领结,衬衫下是深蓝色格子短裙。她的长发绑起在两边竖起马尾,头发上别着一个狐狸发卡。面容精致,表情无辜纯洁,然而随着音乐声舞动的身姿却是格外的妖娆。   神颜魅惑,人间小妖精不过如此。   任响正跟在梁珩的身旁打算走,却见他老板只是一个微微的抬眸就定住了身体,立于原地,眸光一动不动。   任响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天菜已经漂亮到让他老板目不转睛的地步了?那这得漂亮到什么程度。   任响迫不及待地转头,往舞台上看去,却看到了意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个他老板口中“她太小了,我不应该去挑逗如此年轻的小女孩”的本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跳舞?   任响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梁珩,只见他向来温润如玉的面容此时沉得可怕,薄唇紧抿,眼睑下垂,那双清贵幽黑的眸子流转着他看不懂的神色。   他很少看到他老板情绪外泄的一面。   任响跟在梁珩的身边多年,见到的梁珩都是就算身处诡谲多变的华尔街金融中心,面对各式各样来往的商业精英,直面单日市值蒸发百亿,他都能泰然处之。   很多时候,任响都私以为“冷静克制”这四个字是为他老板量身定做的。   任响看到本应该离开酒吧去参加线上金融会议的梁珩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手持酒杯喝了一口,沉默地望向舞台,神色凝重。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那个穿着衣袂翩翩古典舞服跳着云扇的小女孩如今穿着JK服在声色犬马的酒吧里跳挑逗撩人的舞蹈。   仿佛。   一朵白洁无暇的青莲跌入了沼泥地里。 第十章   明樱自灯光闪耀的舞台上下来,脸上的魅惑与甜美收得一干二净,连续跳了三个小时运动量极大的舞,明樱热汗淋淋,双腿发软,她单手扶住旁边的墙壁,沉默地慢慢向前走。   按理说她从小练舞,这区区三个小时的舞还不足以累到这种程度。但如果白天在学校练舞,晚上还得继续在酒吧跳舞,别说从小练舞之人,就算神仙来了也会累。   “哎呦,小仙女又在装虚了。”   刚才在舞台上两个给她助舞的女生也下了台,一名女生叫付映雪,一名叫汤佳乐。付映雪在明樱还未来酒吧跳舞的时候就是酒吧常驻的主舞,后来明樱来了后,她就从主舞变成了助舞,虽然酒吧老板给她的待遇不变,但再也站不到C位上,令付映雪格外地恼火。   所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付映雪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她的机会。   汤佳乐在旁边搭腔:“你不知道吗,这柔弱的模样更能引起男人的怜悯,如果外边男人看到她这样,肯定心疼得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   “说得也是,小小的年纪就深谙绿茶的手段,我等人啊还得多向年轻人学习。”   “说什么呢?”   酒吧老板的声音响起,把这一段的冷嘲热讽给截断,付映雪和汤佳乐跺了跺脚,悻悻然地走了,不过走之前仍然不服气地瞪了明樱几眼。   酒吧老板名叫伍骁,是个体型较胖的中年男人,他的手臂上纹着纹身,脖子上挂着金链子,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就能震慑住一切。   他刁着一根烟,轻吐了一圈烟圈,把一沓纸条递给明樱,说:“今晚要你联系方式的。”   明樱每晚跳完舞后都会有一沓递过来要她联系方式的纸条,无外乎想要她出去喝一杯,或者…想要包.养她的。   别说校外酒吧,就连校内曾经追过或者想要追她的富二代们都不知道从哪里拿到她的手机号,深夜会给她发各种各样恶心的话语,各种引诱想包养她,说她只要跟了他,那她妈妈的医疗费就不用愁了,他会帮她支付。   一个有姿色却贫穷且陷入绝境的女生,宛如一个怀璧的物品,成为大家垂怜争夺的对象。   明樱如往常一样接过纸张,把它们通通丢进了垃圾桶里。   伍骁乐了,咬着的烟上下晃了几下:“不从里面挑一个?你要知道来我酒吧的都是富家公子哥,随便一个联系方式都价值千金。”伍骁用话引诱她:“只要从中挑一个,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地跳舞了。”   “不要。”明樱说。   如果她妈妈知道她为了她甘愿被男人包.养,她怕是死也要从重症监护室里爬起来跟她断绝母子关系。   明樱这会缓了过来,她绕过伍骁,走在灯光暧昧的走廊,向更衣室的方向走去,突然她停住了脚步,神色愕然地看着前方几米处。   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男人。她熟悉的一个月未见的男人。   他眉清目秀,气质儒雅,就算是站在吵杂而喧闹的酒吧内,也丝毫没有沾染到尘世的俗气,反而映衬得周遭都高级了起来。   明樱心下一惊,脚步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羞耻感,就算做了坏事被老师发现的学生,急于想逃脱。   或者是不想自己以如此狼狈的模样面对他。   然而刚转了一步,明樱的脚步就停了下来,惊慌失措的脸色收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苦笑。   她跑什么?   是啊,她跑什么。   她这样狼狈的模样谁又在意呢?   眼前这个才见了两面的男人会在意?不会的,他不会的。他连她打给他的电话都不接,怎么会在意她如今狼狈的模样。他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见过了太多与他示好的女人,也许他看到她那通打来的电话时无动于衷,冷笑地看着她一次次拨通他的电话,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的表演,从而获得上层人俯瞰众生的隐秘快感。   明樱心底的羞耻翻涌成怒气,但她又不能发泄在他的身上,只能硬生生地憋在心口处。他没有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明樱定了定神,信步朝梁珩的方向走过去。走廊有些狭小,梁珩又站在中间,明樱过不去,只能小声说:“麻烦让一让。”   然而梁珩却不动如山,他垂下眼眸,沉沉的目光落在她妆容精致却厚重的脸上,神色凝重地问:“为何在这里跳舞?”   为何在这里跳舞?   明樱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   当然是为了百万的医疗手术费,为了每日都从重症监护室里递出来的上万缴费单,为了她读书的生活费和学费,她的脊梁被它们压弯,险些喘不过气来。   明樱从前从来没想过她会来这里跳舞,但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她向法院递交了分割房产款的诉讼,她那畜生父亲却带着小三私生子躲了起来,拒不出庭;她向校内发起了筹款的申请却惨遭举报被下架,被筹款平台拉黑再也无法提起新的筹款申请;她在网上开了个人视频号做自媒体想爆红接广告付医疗费,然而爆红仅是少数人,这仅是她的妄想罢了。   她什么样的方法她都尝试过了,没有带来一分的收入,而每日勤工俭学获得的几十块钱根本无法支付她母亲每日上万元的重症监护室医疗费。   她只是一个十九岁无依无靠的小女生,除了来这里跳舞,她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去给富人们当情.人,拿身体供他们玩乐吗?   明樱喉咙哽住,沉默半响。她没有直接回答梁珩的话,而是转话说:“你明晚还来这吗?我把你的衣服还给你。”   梁珩抿了抿唇,再次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重要吗?”明樱说。   他拒绝接她的电话,他不会帮助她,他只会用那个阶级教育他的得体礼数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好心地向她展现他举手之劳且廉价的绅士风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的艰难,她的苦难,她的挣扎与他无关紧要,又有什么理由与他细细诉说她如今的经历。   梁珩愣住,似是没料到她会如此说,向来高高在上如神邸的男人沉默如静水深潭,心底却是翻涌着连他自己都遏制不住的情绪。   梁珩喉咙上下翻滚着,沉默半响才开口:“你不说怎么知道不重要?”   这样的辩论毫无意义。   明樱现在又困又累,只想去更衣室拿衣服穿好回学校宿舍睡觉,她明天还有孙淑怀的课要上。   “我不想说,你让一下。”   虽是抱怨的语气,但由于嗓音过于软萌,像是在撒娇一样。   梁珩微微侧开身。   明樱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却在和梁珩错身而过的时候听到他清雅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是不是缺钱?”   明樱愕然,定住脚步,眼里有晶莹的泪花闪过。   他猜得真准。   “如果你缺钱...”   “我不缺。”   十九岁少女的心脆弱而敏感,明明已经缺钱到啃馒头的地步,却不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低下头。   她曾经多么希望他能发发善心帮帮她,然而十个未打通的电话血淋淋地告诉她,他只是把她当成阿猫阿狗一样逗弄。   明樱缓缓地抬起头,眸子因着刚才泪水的浸润而变得愈发地明亮无暇,她倔强地开口:“是我喜欢。”   “什么?”   “我喜欢这里,是我想要在这里跳舞的。”   明樱又在说谎了,这种与内心背道而驰的话语令她胸口烦闷。她从小就被黄月莹教育绝对不能说谎话,甚至她说一句谎话都会被黄月莹拿着戒尺打一次的地步,近来她说谎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她拙劣的借口却没有骗过梁珩。   “你不属于这里。”梁珩出口的声音沉得可怕:“不要为了这点小钱肆意践踏自己的舞蹈天赋。”   明樱咬着唇,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仍然倔强着一张脸问他:“我该属于哪里?”   在他看来在这里跳舞赚的是小钱,但这钱却是她全部,对她来说很重要。有了这点小钱,她可以支付她妈妈的医疗费,让她妈妈继续活着;有了这点小钱,她可以继续支付自己的生活费,让自己不至于被饿死;有了这点小钱,她可以继续支付自己的学费,不至于中途退学,连大学文凭都拿不到。   他挥挥手就能捐赠一百亿,怎会懂得她的艰苦。   梁珩认真回答道:“你该属于学校礼堂里,舞蹈剧院里,国内外舞蹈比赛的舞台里,就是不该出现在这里。依你在古典舞上的天赋,假以时日便可去往国内最顶级的中歌院,只要认真跳,成为中歌院古典舞首席也不是不可能。”   明樱眼里盈满泪水,她咬紧嘴唇,指甲深深地掐住手心才没让眼泪掉落出来。   他轻飘飘的一段话就把她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   中歌院古典舞首席确实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只是她妈妈还未出车祸家境稍可负担得起她继续跳舞时都要全力以赴,如今她身陷囹圄,被巨额的医疗费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哪还敢做这样的美梦。   明樱的脚尖点地轻轻地磨着,突然问梁珩:“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梁珩哽住,喉结上下滚动。   “是没接到还是故意不想接我的电话?”   小女生打破砂锅问到底,好似今晚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就不会善罢甘休。   梁珩转动腕间的手表,沉默寡言。活了三十三年一向高高在上待人接物方面井井有条从未出过任何错误的男人,第一次在小女生的面前失了态,梁珩抿了抿唇,说:“对不起。”   三个字已回答了所有。   “呵。”   小女生轻轻笑了一声,充满着讽刺的意味,梁珩神色一顿,望向明樱,却发现她的脸上已满是泪痕,他的眸光一震。   “满嘴仁义道德虚伪的伪君子。”   明樱说完,抹着眼泪跑开了。   而见老板许久未回来寻的任响恰好听到了这句,他脸上的表情天崩地裂。   他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向来被外界评价为正人君子京都贵公子的梁总,竟然被一个小女生骂成伪君子。   而见证了如此场面的他,不会被灭口吧。 第十一章   走廊的灯光定在紫色色调,任响看到他老板的脸也变成了紫色。梁珩的嘴唇紧抿,神色前所未有地烦躁,他手伸进西裤口袋里摸索着什么,任响福至心灵,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到梁珩唇边点上。   梁珩抽了一口,指间虚虚地夹着烟,隔着烟雾沉静地问任响:“什么事?”   “孟少爷见您去洗手间许久未回托我来寻您。”   “知道了。”   梁珩未说回还是不回,只是站立着沉默地抽烟,让任响看得焦急万分。   “你说...”梁珩指尖轻抖烟灰,突然问任响:“我是伪君子?”   任响一时间听得心惊胆颤,这死亡的问题让他如何回答?果然伴君如伴虎,就算平日里温润如玉淡定如斯的老板,也会给自己的下属出难题。   任响靠着自己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的深厚功底组织语言,说:“梁总是我见过最君子的人。”   如果说这世界要评出一个最君子的人,任响觉得非他老板莫属。他老板是中式大家族出身,家族规矩众多,对他教育严苛,完全按照大家族贵子标准来培养。他礼数周到,博览群书,待人接物无不得体,他不但把家族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在艺术方向的造诣也极高,任响曾见过梁珩的书法与国画,单拎一个出来都足以开展会的地步。最重要的是,他老板完全没有沾染其他豪门贵公子玩女人的恶习,克制冷静得要入佛门。   这样的人如何不是最君子。   “不。”梁珩把燃尽的烟捻灭,于静谧的走廊上说:“她评价得很对,我就是一名满嘴仁义道德虚伪的伪君子。”   任响的瞳孔地震。   极少会有人承认别人如此的评价,而梁总他却照单全收。   梁珩把烟蒂丢入垃圾桶里面,对愣在原地的任响说:“走罢。”   任响如梦初醒地跟在梁珩的身后,走出静谧的走廊,穿过嘈杂喧闹的人群,他和他老板回到了卡座里。   几乎一回到,孟曹宇抱怨的声起:“梁珩,你怎么去这么久的洗手间,害得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   梁珩斟了一杯酒自罚一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家里来了电话,唠了会家常。”   既然是家里的电话那就无可指摘的了。   孟曹宇又问梁珩:“开会那边的投影仪修好没?”   “修好了。”   梁珩把手中的酒杯放下,站起身,任响很有眼色地帮梁珩拿起搭在卡座沙发上的外套,静等他老板与一众公子哥们辞别,孟曹宇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梁珩,又闹着让梁珩自罚了三杯才让他走。   梁珩一走,章霖用手肘撞了孟曹宇,贱兮兮地说:“你说刚才他说开会投影仪坏了是真的吗?”   “当然...”孟曹宇指尖转动着CLOTE冰川威士忌酒杯,笑得风流倜傥:“不信啊。先前说好有会要开,无伦我怎么拦都拦不住,这天菜一出场,他又不走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居心叵测。”   孟曹宇得意地晃荡了下头,狭长的眼眸上挑,说:“兄弟们我就说这天菜漂亮吧,连我们快要遁入佛门的梁大公子都凡心萌动了。”   孟曹宇眼睛拼命眨得像得病似的:“你们说梁珩是看上这天菜了吗?”   章霖在旁边搭腔:“我觉得是。”   唐辞和姚鑫静默不语。   孟曹宇声音压低,神神秘秘地开口:“那你们说梁珩会不会去玩这天菜?”   “我觉得不会。”一向沉默寡言的唐辞终于开了他的尊口,在孟曹宇“你快告诉我为什么”的不满眼神下,声音缓缓地说:“这天菜太年轻了,听说才十九岁吧,也许对于我们这些没什么道德感的有钱男人来说,去玩这样的女孩是分分钟的事,但他梁珩不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他的家教有多严,被教育得多正派,如果他去玩这样的女孩对于他来说无异于破坏他自身的道德标准,他怎么可能会去做这样的蠢事。”   姚鑫举起酒杯跟唐辞的说酒杯碰了一下,说:“同意。”   孟曹宇气呼呼地双手抱臂环在胸前靠在沙发上,说:“什么高道德标准,放屁罢了。你们跟他接触得又不多,他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怎样又无从得知。而且你们没听过一句话吗,越是君子的人爆发起来就越禽.兽不如。”   见唐辞姚鑫章霖三人仍然不信,孟曹宇脑中忽而起了一个点子,说:“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吧。”   京都公子哥们逗趣解闷的乐子很多,这打赌便是其中一个。   唐辞章霖姚鑫三人起了兴趣,问:“怎么赌?”   “三个月内梁珩定跟天菜在一起。”   若是其他公子哥的话,孟曹宇会放话一个星期,但这事放到梁珩的身上,他也只敢推三个月。   “赌什么?”唐辞问。   “如果我输了,给你们每人一辆法拉利。如果我赢了,你们每人给我一辆法拉利。”   孟曹宇这是想死杠上三人了。   “行。”   孟曹宇率先举杯,绕着碰了一圈兄弟们的杯子,一场赌局就此开始。但若说他能赢的概率是多少,他一时间也犯了难。   也许是……   万分之一? 第十二章   明樱在更衣室里冷静了很久,这一个月以来的种种,不过是没了大人后的强撑罢了。她穿起大衣,从更衣室出来,用手背抹了下眼泪,去洗手间洗脸。   她站在洗手间的洗手台前,双手并拢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突然听到站在另一边洗手台边的一个女生对另一个女生说:“诶,你听说了吗?有个死变态的士司机专挑我们这些做夜场的女人下手,听说隔壁酒吧有两个女生惨遭毒手出事了,就今天我们酒吧有个女生也不幸中招了,伍老板下发了消息叫我们回去时小心点。”   听说这个消息的女生震惊地捂住了嘴巴:“不是吧。”   “千真万确,警察这几天都在搜索这死变.态了。我最近是不敢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我已经叫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那我也打电话叫我男朋友来接我。”   两个女生七嘴八舌地从洗手间出去,此时洗手间内只剩下了明樱一个人。明樱速度飞快地洗好了脸,从抽纸盒中抽出两张纸胡乱地抹干脸上的水,等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时,眼神中除了茫然还有恐惧。   这个社会比她想象中可怕。   明樱裹着长大衣,双手揣进口袋里,脖子围着厚毛巾,头上戴着保暖帽,整个人恨不得裹得紧紧的,然而等她走出暖气十足的酒吧大门时,被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冷得抖了几下。   明樱的学校离酒吧很远,这个点公交和地铁又已停运,她每次跳完舞后都是搭乘的士回去的。但刚才在洗手间听了那两女生的话,她对于打的士惊恐不已。   突然一辆的士停在她的面前,的士司机从驾驶座里探头出来喊道:“姑娘,走不走?”   只见他肥头猪耳,满面油光,脸颊两边的横肉随着说话一颤一颤的,看着有点像坏人。   明樱的脚步迟疑地往后退了两步,闷闷的声音从围巾里传出来:“不走。”   的事司机骂骂咧咧地把车开走了。   过了几分钟,又一辆的士停在了她的面前,询问她是否要搭车。这次的司机不再肥头猪耳,而是非常精瘦,他剪着板寸头,脸型瘦削,脸颊两边的肉凹进去,颧骨凸出,整张脸像是只用一张皮包住,最重要的是他的眉眼出还有一条很长的刀疤痕,像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反社会人格。   明樱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后来又有几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可能是真受今晚那俩女生话的影响,她格外关注的士司机的外貌,由于她又欠缺识别好人与坏人的能力,见哪个人都像坏人。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越来越沉,明樱也快被冻成了一块冰棍。   要不,今晚住酒店?   明樱的视线落定在酒吧附近的风豪酒店,这是一间五星级酒店,专供来一夜.情的富贵公子哥,所以房价非常高,听说最便宜的房间每晚都要五千元。明樱如今的每一分钱都要用在黄月莹的身上,哪还有钱住这么贵的酒店。   就在明樱徘徊踌躇之际,又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与前边停在她面前的车不同,现在停在她面前的是一辆豪车,黑色的库里南。库里南安静地停下,就像一只匍匐在森林沉睡的野兽,虽沉睡但不可忽视。磨砂质玻璃,流畅的车身线条,金光闪闪的车标,每一处都彰显着车主人的尊贵。   车后座磨砂质玻璃缓缓降下,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让冻了许久的明樱稍稍活了过来,她抬眸望去,先看到的是车后座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他缓缓转过脸,面色柔和,目光沉静,自带上位者独有的宠辱不惊的淡然感。   是半个小时前她才见过且骂过的男人。   “要不要送你回去?”他坐于昂贵的车内轻声一问,就像随手向街边无家可归的阿猫阿狗展现他富人的善意。   “不用”两个字在明樱的喉间转了又转愣是没说出来,她的鼻头被冻得通红,眼睛也被冻得生理性流眼泪,她站在京都北风呼啸的寒冬里,有地不能回,有地没钱住。   他随手的绅士对她来说就是拯救般的柳暗花明。   明樱的脊梁骨早在黄月莹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就被敲断了。   “要!”   明樱听到自己迫不及待的声音,答得如此之快,如此大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但她又怕答得再慢点他就不搭她了,毕竟她刚骂过他不久。   “上车吧。”   明樱以为他会让她坐前边,没想到却是后车门开了。梁珩看了她一眼,身体微微往里侧挪去,给她让出了位置。   明樱眸光微怔,她迟疑了一下,缓步走到后车门处,她的目光与车内的梁珩沉沉对上一眼,她青葱似的纤细长指轻搭在白色的皮质车座上,刚才梁珩坐过,车座上还留着他身体的暖意。   明樱另一只手抓着副驾驶车椅,小心翼翼地上了车,许是太紧张了,或是身体被寒风冻了太久,她一个没注意脚下不慎被昂贵的波斯地毯绊住,身体直直地往前倒去。   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双脚正跪在波斯地毯上,上半身伏趴在白色的车座里,眼睛咫尺的地方就是男人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而她的手指还搭在他的长腿上。   她的头顶响起了男人悠悠然的声音:“如果真要对我表达感谢,倒不必行如此大礼。” 第十三章   库里南车内熏着檀木香,闻之心境安定平阔,明目通窍,这是其奇妙之一。然而明樱的心却像是不断翻涌的潮水,她的心境久久无法平复下来,她脑中还时不时闪现出她上车时狼狈不堪的模样,这令她非常焦灼不安。   梁珩清目微移,落至离他一大段距离恨不得贴到车窗上的小姑娘身上。她正直挺挺地坐着,屁股紧坐外边缘部分,背部挺直,双腿呈九十度弯曲,纤长柔嫩的手指乖乖地放在膝盖上,双脚小心翼翼地踩在地毯上,好似一个正在课堂里认真听讲的学生,乖得不像话。   然而车内的暖气充足小姑娘却还裹着驼色的长外套,长外套上每一个羊角扣都扣实,脖子上围着毛绒绒的围巾,头上也戴着毛绒绒的帽子,帽子上还有一只娇憨可爱的小白兔。她的额头上慢慢浸出了汗水,她的脸也被热得越来越红。   “要不要把外套脱了?”   他话音刚落,小姑娘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抖了下身体,嘴硬道:“我不热。”   只是小姑娘刚说完,她额头浸出的汗水汇集在一起,受到地心引力的影响,汇集在一起的汗水沿着她的太阳穴一路滑下,滴落在高级皮质的白色沙发上。   小姑娘赶紧掩人耳目一般用手把滴落的汗水擦掉。   梁珩哑然失笑,说:“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知道。”小姑娘兔子一般声音软软地说,她睫毛轻颤,放于膝盖上的双手局促地握紧又摊开,摊开又握紧,如此循环往复。   梁珩轻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后来明樱热得实在没法了,把脖子上的围巾和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手指慢慢把长外套的羊角扣给解开,露出今晚跳舞穿的J K制服。为了图方便,明樱仅在JK制服外套了件外套就当换过了衣服,她外套很厚,挡风御寒绰绰有余。   然而就算把外套扣子解开了仍然被暖气吹得热汗淋淋,明樱眼尾瞥见梁珩身体斜靠在白色的车椅上好似睡着了,她心一横,把穿在身上的驼色长外套也脱了下来,轻轻搭在手边,身上仅着JK制服。   其实她身上这件J K制服没有一个暴露的地方,白色的衬衫扣子被扣至脖子处,最上方扣子上还别着一个深蓝色的蝴蝶结。只是酒吧老板为了舞蹈效果让她买了最小一码,所以明樱上身的白色衬衫格外的紧,特别中间隆起的胸部被衬出要爆开的感觉。下.身蓝色格子短裙短至堪堪遮住安全裤,如今坐在车内短裙裙摆上移,安全裤露出了一角,明樱赶紧拿过一旁的围巾摊开盖在裙摆处。   没了被热气蒸腾的热感,明樱舒服得像只慵懒的猫,她也像梁珩一样闭起了眼睛,轻嗅着檀木香,享受着豪车内久违的静谧与安宁。   梁珩并未睡着,他的耳边不断传来小姑娘衣料摩擦的“沙沙”声,小姑娘好似把外套脱了下来,舒服地轻叹了口气,安静且乖巧地坐着,没再发出任何声响。   梁珩哭笑不得。   脱个外套都能如此纠结,果然是小女生天性。   梁珩睁开了眼睛,慢慢转过头去,眼中还带着刚醒来的惺忪,却被眼前这一幕弄得猝不及防,喉咙发紧。   她束着两个马尾,仍然保持着先前乖巧的坐姿。她身上仅着JK制服,紧身的JK制服掐得腰肢细软,胸前鼓囊囊的,短裙铺在白色的皮质座椅上,短裙下是两条白皙柔嫩的长腿。此时行车至一条减速带,库里南的底盘很稳,车内之人基本不会受到影响,但小姑娘过于身轻如燕,她的身体也随之轻轻晃动。   转过来看向他的目光天真又无邪,柔弱得像只任人欺负的小兔子。   “把暖气关了。”   梁珩对驾驶座上的任响说。   任响依言把车内的暖气给关了,这天寒地冻的,没了暖气的加持,车内的温度降了下来。   明樱疑惑地转回身看向梁珩,梁珩却是重新闭目养神起来,没再看向她这边。   真是一个善变的绅士。   明樱渐渐感觉身体发冷,她又悄悄把外套给披上了。   一个小时的车程眨眼而过,眼见快要到舞大,明樱蠕动了几下嘴唇,好似有话要说。她轻吁出一口气,似做好了心理准备,说:“对不起。”   “恩?”梁珩从喉间溢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小姑娘放弃了所有的矜持,大胆地望着他,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她如琉璃般杏眸里满是歉意,说:“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说他满嘴仁义道德。   说他虚伪。   说他是伪君子。   明樱自上了梁珩的车后,她丢失在酒吧走廊里的理智彻底回归。许是他不计前嫌地送她回去让她脑中反复把酒吧走廊上两人的对话翻出不断地拷问自己——他有何错之有呢?   他们仅是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先前她摔倒了他扶她起来,她冷了他借衣给她穿,仅是这两件事她对他就应该感恩戴德。后来因为他捐赠100亿给学校盖楼的缘故她先入为主地以为他是大善人,对他的期待值过高,在自己陷入绝境的时候以为他也会帮助她,才一次又一次地拨打他的电话,在得到全被拒接后生气以为他给她留电话就是在逗她,转而气愤非常。但他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可以拒绝帮助她,也可以拒绝接她的电话,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用说对不起。”   “恩?”   明樱神情顿住,疑惑地看着梁珩。   “你看人很准,我就是这般无耻又毫无道德感的伪君子。” 第十四章   黑色的库里南X70开进舞大校园,稳稳地停在尚德女生宿舍楼下。   这会已是凌晨十二点,大多数女生宿舍已熄灯睡觉,楼下也不见了黏腻得像连体婴儿的情侣们,整栋楼沉静在浓浓的夜色里。自明樱晚上去酒吧跳舞后,本来晚上十一半就要关宿舍楼的宿管阿姨感动于她的孝心,每晚都会特例给她开门,她这才不至于每晚回来后都被关在宿舍门外。   明樱转过身,声音轻轻的,很有礼貌地说:“梁先生,您先在楼下等一会,我把您的衣服拿下来还给您。”   她早就想把他先前借于她的外套还给他,奈何之前打他电话一直打不通,此事便暂且搁置下来。如今时机正好,也该是还他衣服的时候。因为不知下次见面是何时,也许这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也说不定。   “到不必如此着急”这句话还没出口,小姑娘就已经像只蹦跳的兔子下了车进了宿舍楼内。   梁珩扶额,有些无奈地笑了声。   如今夜色已深,空阔而寂静的宿舍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显得突兀非常。梁珩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偷偷摸摸的,不可为外人道也,有失他京都贵公子哥的身份,若是他朋友们知道他今日此般模样,该是要笑话他了。平日里也向来是他人等他,还未敢有人对他说出“等一下”这三个词。   八分钟后,明樱拎着叠好放在袋子里的长外套,脸颊红扑扑地把袋子放入他车内,手扶着车门,很有礼貌地对他说:“梁先生,很感谢您今晚送我回来,您回去小心点。”   说着就要把车门关上,梁珩却出了声:“等等。”   “恩?”   “辞了酒吧的兼职。”   明樱的身体倏然顿住,四目久久凝视,他修长的双手交叠放在下巴处,一向温和清贵的眸子变得凌厉,明樱如此小的年纪怎会顶得住浸.淫在顶级商圈多年的男人,她扶在车门上的手满是热汗。   他循循善诱:“那里不适合你,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待的地方。”   许是感念于他今晚送她回来的恩情,小姑娘没再语气剧烈地反驳他的话语,而是低着头像一只鹌鹑一样把脸埋进厚厚的围巾,竖着耳朵听他说话。   “好好在学校学跳舞,这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小姑娘敷衍地点了点头,一副左耳出右耳进的模样,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往心里去,甚至还反驳道:“你怎么总是强调我的年纪?”   梁珩神色微变,连虚握的指节都紧了几分。   而驾驶座上的任响恨不得出声替梁珩作答——因为你的年纪不但困住了你,也困住了他。   “你妈妈呢?怎么没管你?”梁珩没再拘泥上一个话题,转话问道。   去年梁珩送梁嘉宜去考试时,是见过明樱的妈妈的,两人的眉目间有几分相似,不过明樱的容貌较她妈妈更加地青出于蓝,完全避开所有缺点,专挑优点长,像是中了基因彩票。明樱上台表演时,她妈妈就在舞台下双手合十为自己的女儿祈祷,后来明樱被评委宣布为桃李杯第一名时,她妈妈直接当场喜极而泣,那是对女儿优秀的欢喜,也是对自己多年含辛茹苦培养的宣泄。   明樱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多么想她妈妈能管管她。然而这样的事情自她妈妈出车祸后就成为了奢侈,如今她妈妈人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不省人事。   “我妈妈管不了我了。”明樱低着头,声音里包含着失落与悲痛。   梁珩了然:“跟你妈妈吵架了?她停掉了你的生活费?”   明樱没说话,这是拒绝了再跟他谈话。   即将关上车门时她嘴里轻轻地嘟喃了几个字,她说的声音实在太小,梁珩一时间没听清,问道:“什么?”   “爹味很浓。”   小姑娘说完,潇洒地关上车门,脚步匆匆地走了,完全没意识到投下了多大能量的原子.弹。   驾驶座上任响脸上的表情触目惊心,视线完全不敢往后看一分。   库里南车内静默半响,车后座的男人问向任响:“我很老?”   “不老,您很年轻。”   任响说完这话视线不经意间瞥向身后,但这一看差点吓出心脏病,只见梁总轻抬起手臂放近鼻尖嗅了嗅,又问他:“我身上有爹味?”   任响蠕动了几下嘴唇,欲言又止几下后才开口:“梁总,这是一种网络用词,您之前没大关注这方面所以理解上有所偏差。”   任响终于知道梁总拒绝玩这么年轻小姑娘的原因了。俗话说三岁一代沟,梁总和小姑娘可隔着差不多五个代沟,这日常交流都有所隔阂。   梁珩愿闻其详:“这个词什么意思?”   任响拿出手机,点进百度百科搜索,他不敢把搜索出来的词条读出来,而是把手机递给了梁珩。   梁珩长指捧着手机,低下头,视线落定在“喜欢当别人的爸爸”、“爱说教”、“大男子主义”等词语上。   库里南车内陷入漫长的沉静,任响不敢想象他老板的脸色有多黑,也不敢想象他的老板内心受大了多大的挞伐。   只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十五章   临近中午十二点,舞大校园内喧嚣热闹,下了课的学生们成群结队地往各大食堂赶,迫不及待想用美食填满饥肠辘辘的胃部。   大二古典舞班却被拖了堂,全班正全体被罚练舞蹈动作。如今的场面缘于今日她们学了难度地狱级别的《望江南》舞蹈,由于动作不齐和舞蹈动作不够优美被罚。   孙淑怀手持黑色的教棍,眼睛像是一道红外射线射在古典舞班每一个学生身上,此时每个学生都是严正以待,生怕会成为孙师太怒火发泄的对象。然而就算如此认真,孙师太也会从细枝末节处发现动作的不完美。   “你,手臂再向上抬一点。”   “你,腰再向下陷。”   “你,动作不够柔。”   “还有你,怎么苦着一张脸,我说过了我们练的是《望江南》,要体现出江南女子的柔美与娇俏。你这苦着一张脸能跳好《望江南》?”   孙淑怀把教棍背到身后,在每个学生的周边仔细巡视,所过之处绝望满地,寸草不生。   丁语柠摆着舞蹈动作,小声对旁边的明樱说:“明樱,孙师太真不愧是灭绝师太,这折磨人的功力好深厚。”   丁语柠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瘪着嘴角说:“好饿呀,我真的好饿。”   现在已是中午十二点二十分,舞大学生们基本已经吃完午饭回到宿舍休息睡觉了,她们还要饿着肚子在这里练舞蹈动作,丁语柠极其想把小时候哭着求自己的妈妈给自己报舞蹈课的自己给敲晕。   “还有人说话,是想再加练半个小时是吧?”   孙淑怀如炬的目光朝丁语柠这边直直射了过去,丁语柠赶紧闭上了嘴巴,安静如鸡。   如果再加练半个小时,她绝对会被饿死的。   十二点半一到,在孙淑怀大发慈悲的“这节课就上到这里”的话下,学生们作鸟散兽,她们甚至都来不及顾上酸痛的身体就穿好鞋拎起包包飞快出了舞蹈教室,像在逃离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屋。   丁语柠穿好鞋,迫不及待地拉起明樱的手向舞蹈教室外冲:“樱樱,我们快走吧。”她可饿死了,急需补充能量来对坑饥饿和慰藉受伤的心灵。   然而她们还未踏出舞蹈教室外,身后就传来孙淑怀阴测测的声音:“其他人都可以走,明樱你留下。”   这是要给语“特殊关怀”的意思了。   丁语柠走之前怜悯地看了明樱一眼,拍了拍明樱的肩膀,说:“加油。”   古典舞班的学生们都已走尽,空阔敞亮的舞蹈教室只剩下了孙淑怀和明樱两个人,安静到令人窒息。   明樱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直挺挺地站着,双手垂落于身前交握住,神态局促不安。   孙淑怀走到明樱的面前,语气严肃地说:“明樱,你是我最看好的学生,但你最近的舞蹈和状态令我很失望。”   明樱的头低下,脸色因羞愧而微微发红。不用孙淑怀说,她自己就能感觉得出自己的舞蹈状态非常之差,晚上酒吧激烈的狂舞,白天长时间的舞蹈训练令她身体不堪负荷,已出现心悸,胸口烦闷,体力不支,神态困顿等状况,别说跳舞,她感觉整个人随时都会猝死。   但她能怎么办,她妈妈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面等着她拿钱给她续命,只要她停下酒吧的舞蹈兼职,她妈妈随时都会被医院拔管宣布死亡。   “今天《望江南》这支舞你就跳错了两个舞步。”   明樱学舞蹈学得很快,今日《望江南》也是如此,可以说她比班内的同学们都跳得好,但这不是孙淑怀能给她放水的理由。明樱是两届全国桃李杯舞蹈比赛的金奖获得者,今日她该完美地演绎完《望江南》,成为能够带领课堂上其他同学学习的模版,然而她却让孙淑怀失望了。   “我...”   明樱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淑怀给打断了:“不要跟我找任何借口,我不想听你的借口,我只想看到结果。一个舞者,一个纯粹的舞者应当是随时保持着最佳的状态为舞蹈而舞,但在这段时间以来,我看到的却是越来越疲惫的你。”   “你就是这样践踏自己的舞蹈天赋的?”   听到孙淑怀的话,明樱有刹那的晃然。   有个人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在酒吧走廊上,他幽黑的眸子凝视着她,劝解她:“你就是这样肆意践踏自己的舞蹈天赋的?”   只是那时的她因为被他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而惶恐不安,她自卑地急于逃脱开来,用倔强的胡言乱语反驳他。   自他送她回学校那晚一别,两人已有五天没有见过面,只是每晚他都会差使他的助理开车过来送她回学校,而他人未再露面半分,神秘得像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过。   “如果你再这样,我会给你给你平时分打C。”   打C就是不及格,平时分就占了期末分数的一半,与能否顺利通过这门功课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孙淑怀的课又是古典舞的必修课,一旦期末分不及格,没有补考,直接跟着下一届古典舞班的学生一起重修。   明樱的脸色倏然变得煞白,她垂落于身前的手指握紧,轻语着跟孙淑怀认错:“老师,我会调整的。”   “这样最好。”   然而破事往往不只一件,而是紧挨着接踵而至,下午的时候,明樱被辅导员喊去了办公室。   明樱的辅导员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体型消瘦,脸型修长,被学生们私底下暗称长着一张马脸。他是跳拉丁舞出身,也曾在国内的拉丁舞比赛中获得不俗的成绩,后留校任辅导员,现在管着大二十个班的舞蹈生。   明樱到了辅导员办公室门口,她曲指在办公室门上轻轻敲了两下,第一排左侧桌子电脑后的中年男子抬起头,对明樱说:“进来。”   他就是明樱的辅导员蒋诚。   明樱走进辅导员办公室内,在蒋诚的电脑桌前站定。   “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什么事吗?”   明樱摇头。   “你被人举报了。” 第十六章   辅导员办公室内寂静非常。   “举报什么?”明樱问。   蒋诚开门见山:“在校外酒吧跳舞。”   明樱眼中满是错愕和茫然,似乎不明白她在校外酒吧跳舞为何会被举报,举报她的人又是何居心。   蒋诚见明樱这愣楞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是获得过国家奖学金的学生,如今却跑到校外云龙混杂的酒吧去跳舞,这简直是在自毁前程,他这个辅导员不能放任不管。   “你知道错哪了吗?”蒋诚压下嘴角,面色严肃地问明樱。   她觉得她没错。   她之所以在校外酒吧跳舞,是在救自己,救自己的母亲,她何错之有?   蒋诚见明樱沉默不语,气得扬起了声音:“你是在违背校风校纪知道吗?如果传出去说你在校外酒吧跳舞,你说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这所百年名校?”   “我只是在校外跳个舞,并没有做什么伤害他人伤风败俗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   “在校外酒吧跳舞还不是伤风败俗的事情?”蒋诚怒得用手拍了下桌子,大声喝道:“我们学校培养的是可以在国内外舞台上舞蹈的人才,而不是只会在酒吧扭着腰露着胸露着腿的擦边女!”   “那我妈妈的医疗费怎么办,难道我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妈妈死去吗?”   明樱这话让蒋诚怒火中烧的神色稍顿。   一个多月前明樱的妈妈发生车祸的事情他知道了;她在校内发起筹款他也知情,当时他还可怜这个陷入困境的学生,在朋友圈和各类群内都帮这学生转发了筹款,没想到后面事情有了反转,这个学生竟然隐瞒了殷实的家境,自己一分钱都不出,想靠其他学生们的捐款来给自己的妈妈付医疗费,后面蒋诚还把明樱招来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你爸还不拿钱出来?”   “没有。”不但没拿钱出来,还拿着大把的钱带小三和私生子出国玩了。   “把你爸爸电话给我,我打电话跟说。”   明樱有所踌躇。   她去找明吕要一半房产款的时候并没有把黄月莹出车祸的事情说出来,她怕说出来后明吕不但不给钱,可能还会跑到医院叫医生拔氧气罐放弃继续救治,毕竟明吕早就盼着她妈妈死去,他好明媒正娶小三,给他私生子一个名分。而且明吕现在还是黄月莹的配偶,比她这个女儿拥有更先一级的对是否继续抢救黄月莹的优先级。   蒋诚的声音沉下来,说道:“把你爸爸的电话给我,是听不懂人话吗?”   明樱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爸不会给钱的。”   “我替你说,这样大事不该你这个年纪承担,我替你说服你爸爸。”   明樱脸上满是泪水,滴滴掉落在地上。上次校内筹款失败她被蒋诚喊来办公室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家庭情况一五一十地跟蒋诚说了,他竟然到现在还相信只要说服她垃.圾父亲,她垃.圾父亲就会给钱给她妈妈治病。   “你别给我爸爸打电话。”明樱抽噎道:“我不去酒吧跳舞了,以后都不去酒吧跳舞了。”   蒋诚从桌上抽出一张白纸,示意明樱在纸上写下保障书,说:“写一下,如果再被其他人看见你去校外酒吧跳舞举报到我这里,我会给上面递交上去,给你做退学处理。”   “退学”两个字重重压下来,险些压得明樱透不过气来。   明樱颤抖着手拿起笔,歪歪扭扭写下保证书,眼泪滴落在白色的纸张上晕开,就像她惨白又杂乱的人生。   蒋诚根本不关心她妈妈能不能被继续救助,不关心她的困苦与挣扎,他只在意学校的名声,只在意手底下管着的学生能不能安分守己不给他闹事,维护住自己的饭碗。   虚伪到令人作呕的人。   明樱脚步轻浮,深一脚浅一脚地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寒风一吹,她冷得打了一个哆嗦。她赶紧把长外套的扣子全扣上,把长外套的帽子戴着头上,脖子微微向下缩了缩,慢慢向宿舍走回去。   她在酒吧跳了一个月的舞,刨去每日她妈妈在重症监护室里固定的一万块支出,她手上还剩些余钱,就算暂时不去酒吧跳舞了,也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明樱的脚步站定,抬头望着空阔寂寥的天空,脑中浮出一个疑问:到底是谁举报了她在校外酒吧跳舞的事情?   明樱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和那个男人压迫性十足的话语,他说“辞了酒吧的跳舞兼职,好好在学校学习”。   不是。   绝对不会是他。   明樱想也没想地否定了这个猜想。   虽然她与梁先生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潜意识在告诉她,梁先生只会在明处劝解她,不会去搞这些私底下阴暗的动作。   这时,明樱放在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下,是酒吧老板伍骁打来的。   明樱整理了下情绪,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伍骁的声音:“明樱,我朋友会所那边明天想找个会跳古典舞的姑娘去跳一场舞,我看你...”   “老板。”明樱喊了一声,说:“我被人举报了,说我再去你那儿跳舞,学校就要把我开除了。”   伍骁骂了一句脏话:“哪个小兔崽子干的好事?”   “不知道。”   伍骁:“妈.的,老子干的是正经生意,监管部门都给老子颁发了营业执照,谁他.妈的闲得蛋.疼做这等下.作的事情。”   明樱也想知道。   明樱:“所以很抱歉,明晚你朋友会所的跳舞我可能过不去了。”   “那可惜了,五万块呢。不过也没事,我找其他人,你就安心在学校读书吧。”   说完,伍骁就想挂断电话。   “等等。”明樱赶紧喊住伍骁:“你说多少钱?”   “跳一场五万块。”   “老板,我干,明晚我准时过去。” 第十七章   伍骁朋友的会所是京都最顶级的会所,大门入口是三百六十度旋转门,内饰装潢豪华大气,金碧辉煌,大厅中间挂着一个硕大的垂坠水晶灯,闪着璀璨的光芒,照得会所大厅明明如白日。   明樱没空欣赏会所的奢华和美景,那是来这消遣的富豪们才应该关注的,她只是来这里跳舞。   听伍骁说业内一场小规模的金融聚会今晚会在305包厢内进行,为了给这场聚会增添点乐趣,组织聚会的富豪特意交代会所老板要一名会跳古典舞的姑娘到包厢里跳舞助兴。伍骁是看过明樱跳古典舞的,小姑娘第一次来酒吧面试兼职Dancer时在他面前跳过,舞姿优美,衣袂翩翩,说是仙女也不为过,所以他才推荐她今日过来这里跳舞。   明樱在房间内换好了舞服,化好妆容和盘好头发。   这次她跳的舞是《春日夜宴》,为了配合这次舞蹈,明樱选取的是青橘色调的舞服,上身是青色的抹胸,下.身也是青色的百褶马褂裙,裙摆飞花图案,莹莹闪着亮光,随着舞蹈裙摆处万花飞舞,人间绝景不过如此。外罩一件橘色的宽大衣摆的外衣,橘色的外衣外再套上白色轻纱质地的二层外衣,两手手臂处挂着一条青色的披帛。   明樱的长发披散至身后,两边取两撮头发在脑后中间的位置挽出一个花苞的形状,一只玉色的长簪子自左侧向右斜插进挽起的花苞内,长发的尾部接了一段假发,使得整个头发的长度长至腰部,发端的末尾上一寸用一根红绳紧紧系着,随着发尾垂落。   跟明樱一起为今晚这场聚会献艺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弹古筝的,一个吹笛子的,他们为今晚的舞蹈《春日夜宴》作伴奏。   会所的人员把他们三人领到了305包厢门口,他们还未被允许进去,得站在门口等候。领他们过来的是会所的大堂经理,大堂经理身着深蓝色西装工作服,耳上戴着返麦,好方便随时接收会所内员工们传来的消息。   大堂经理轻敲了下门,得到应许的声音后轻轻推开门进去请示。门开了一半透出融融的暖光,一角的金碧辉煌被得以窥见,然而门很又被关上,把包厢内的豪华与奢靡掩饰得完完全全。   这是两个阶级的屏障。   过了一会,大堂经理从包厢内出来,对明樱和另外两个人说:“大佬们说你们可以进去表演了。”   会所两个工作人员把包厢的两扇门都给打开,明亮宽敞的室内,歌德式装修风格,整个包厢极尽奢华。包厢的中间放着一个可坐二十年的超大型可旋转圆桌,此时圆桌椅子上已是高朋满座。精致的菜肴,可口的点心,昂贵的茅台酒摆满了圆桌。   不愧是高规格的金融聚会。   然而明樱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圆桌主位上的男人身上。他依然身着白色的衬衫,衬衫两边的衣袖随意地挽起至手肘处。他一手垂下,一手搭在圆桌上,修长的指间正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有人过来他身旁正一脸讨好地与他攀谈着,他兴致缺缺却又碍于高教养侧耳倾听。   攀谈之人似看到了进来的明樱,跟男人说了一句,男人漫不经心地抬头,目光于精英荟萃的金融人士身上穿过,轻轻落于她身上。   朗朗如月,人间贵公子。   那是大家族教育下才沉淀出来的气质。   她看到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错愕,她也是。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对,以他的身份地位他该出现在这里,她应该问的是为何自己又凑巧遇见了他。   自酒吧那晚送她回去后,两人已有半个月没有见过面,没想到再次遇见又是在这般的场合里,明樱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她暗暗吸了口气,调整好表情,跟着另外两名来献艺的人走到包厢的最中间位置,与圆桌隔着七米远,与他隔着十五米远。   明樱遥遥望了梁珩一眼,两人目光在空中有短暂的对视,她飞快地转开了视线。   一起来献艺的人已摆好了古筝,另一名也已手持笛子尾部放于唇边,明樱赶紧调整好状态,摆好了舞蹈姿势。她的身体背对着众人,左手向上抬起弯曲,露出柔嫩白皙的手腕,右手下按至腰侧外一寸的位置,左脚向前跨出一步足尖点地,腰肢向下弯,长发垂落于腰间,两手手腕处挂着的披帛最中间处垂落在地。   仅是一个背影,已是窈窕身姿,风华绝代。   众人的目光被她吸引。   古筝弹奏起来,笛子接着入音。   明樱的双手交替柔软摆动,腰肢也随之轻柔摆动,她身下不动,上身微微转过来,双手打开,宽大的袖摆被甩于两侧,她接着转回身,双手抬起摆于右侧,腰肢和头部向左侧弯去,左手慢慢回收划着波浪形。她两边宽大的衣袖甩起,青色的披帛甩至半空中,划出绝美的弧度。她身体转至左侧,腰肢微微下塌,左手抬起,右脚向后伸出,腰肢下弯至与地面呈一条平行线,她的右手向上抬起,指尖似捏着一只酒杯,指尖方向向下,把酒杯中的酒隔空倒入微张的嘴里。   随着曲子音调的渐入,她好似醉了,她的身体转了回来正面面对着众人,双手张开,脚步虚浮,连脸上都有了醉意,以身体为轴,身体三百六十度地旋转着。她的右手抬起,指尖向上翘,又是一杯酒入喉,醉得更加彻底了......   一个小时的舞蹈,当最后一个音律落地,明樱定住了身体,半袖遮面,似是醉酒之人已沉睡过去。   金融高端人士自不会给她鼓掌,她只是他们请来为聚会助兴的舞者,就像圆桌上那一盘盘可口的饭菜一样寻常。   但明樱还是很高兴,跳完了这一场舞,她又能为妈妈争取到在重症监护室多住五天的机会。   明樱如每次舞蹈结束一般弯腰向观众致谢,其他两个跟她一起来献艺的人也收起了古筝和笛子,他们跟随着大堂经理出去,把空间还回给这些金融高端人士。   只是......   圆桌上有个戴着眼镜四十来岁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他是恒达资本的董事长庞钟强,他喝了很多酒,脸上泛着醉酒的红意,连同脖子也都全红了,站起身来的时候脚步虚浮着踉跄了一下,身旁之人扶了他一把才让他稳住身体。   庞钟强抬起手呵阻住即将要走包厢大门的明樱,说:“走什么走,你快给我站回去继续跳!”   明樱脸色微变。   伍骁明明告诉过她只要跳一支舞就可以了,为何还要继续跳?   明樱学过很多舞蹈,给他们再跳一支到无妨,只是另外两个伴奏的人肯不肯再弹再吹就是一回事了。而且脱离了伴奏的舞蹈会变得索然无味。   明樱抬眸望向已出了包厢的那两人,皆得到那两人的否定,他们应是来之前也听说了只要伴奏一次便可。   大堂经理赶紧出来打圆场:“庞总,相信您和您朋友还有很多话要说,他们不便打扰,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叫他们先撤了。”   “他们跳舞弹曲也不影响我们说话。”庞钟强打了一个酒嗝,说:“这刚在兴头上呢就撤走,这不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庞钟强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喝醉酒后会暴露本性,人变得暴躁又粗俗。但他又极爱喝酒,不喝到酩酊大醉不罢不休,因而这些年没少干那些醉后斗殴打架的勾当事。只是他有的是身份有地位,所以也没人敢动得了他。   但今天可是有那位爷在。   那位爷可是最看重场面的安静与和谐,如今庞钟强把一场别开生面的金融聚会搅合得如此难堪,难保那位爷不会生气。   庞钟强旁边的人佳和资本的总经理潘禹往主位上的那位爷那里看了一眼,果然见那位爷的脸色都黑了下来。   那位爷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脸色都黑了足以看出是有多气了。   本着与庞钟强多年生意伙伴的友谊,潘禹及时拉住了庞钟强的手,给他使眼色:“我们这谈话还是需要私密性的,他们确实不方便在。”   快住手吧。他都劝到这个地步了,如果庞钟强还要继续闹下去惹怒了那位爷,庞钟强的下场如何他都不敢想。   然而已经喝到不醒人事的庞钟强怎么可能看得懂潘禹的眼色,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妞跳得不错,他想要她给他一直跳下去。   但这个妞好像不想跳了。   向来信奉着“钱是万能的”“钱能使鬼推磨”的庞钟强一把甩开了潘禹的手,在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快步地走到了明樱的面前,从西装口袋里抽出所有钱从明樱的头顶砸下:“是要钱才跳是吧,我给你钱。”   钱纷纷扬扬从明樱头顶落下,露出她错愕的面容和发红的眼眶。   还有她碎裂一地的自尊。   “够了。”   包厢内响起了主位上男人的声音。 第十八章   典雅堂皇,气派豪华的包厢内死一般寂静,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地看向主位上的那位爷,不敢发一言。   这位爷家族庞大,有钱有势,他自身又非常有能力,这些年在资本市场上风生水起,无往不利,资产身价不可估量,是众人巴结的对象。这时谁都不会傻到出声去当那个靶子。   而在这位爷“够了”的这声下,庞钟强打了个冷颤,酒一下子就醒了一大半,他转身往主位上的梁珩看过去,发现梁珩不知何时已从主位上站起了身,眸光复杂地看着他这边,人也向他这边走来。   庞钟强被吓得魂依譁飞魄散。   虽然他的年纪比这里爷大,但这位爷的家族势力和身份地位是他望其项背的存在,且这位爷在金融资本运作上的能力也远远在他之上,人都是慕强的,他也不例外,所以庞钟强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放肆,就是不敢在这位爷的面前放肆。   只是他现在只是为难一个舞女而已,怎么把这位爷也给惊动了?   难道这位爷有英雄救美的爱好?   庞钟强略一思索,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听说这位爷被家族教育得极为正统,平日里对女人非常绅士与尊重,完全不像他们这些般仅把女人当成消遣的乐子。   眼见梁珩已经走了过来,庞钟强脸上迅速换上笑容,腆着笑脸跟梁珩说:“别动气,我这不是喝多了一时没注意吗?”   庞钟强这句话有两层意思在,一则是说大家都是资本市场上的生意伙伴,不要为了这样一个低.贱的下.等舞女伤了和气,二则说明自己这是喝酒了无心之过,平时没喝酒的他还是正派可靠的,以后尽可以放心和他公司合作。   然而梁珩却一分眼神都未给他,越过他走到那个舞女的面前,问她:“有没有事?”   明樱摇了摇头。   梁珩却发现她的额头中间处红了一块,庞钟强丢来的不是几张人民币而是一沓人民币,她的额头被砸红了一小块,她的皮肤白皙,这红了一小块更是明显。   梁珩眼尾下压,对明樱说:“跟我来。”   明樱不知他要她跟他去何处,但是她天然对他有信任感,他叫她去何处她便会跟去何处。只是在那之前,她需要办一件事情。   “等等。”明樱喊住了即将要走的梁珩,在梁珩疑惑的目光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捡下钱。”   梁珩:“??”   明樱没再管梁珩疑惑到快要溢出来的疑问号,她缓缓蹲下了身,把庞钟强砸给她的钱一张张地捡起来,宛如在把她碎裂一地的尊严也捡起来拼接好。   不要浪费钱,每一张红红的毛爷爷都值得被细心爱护。况且她的额头被砸红了一块,她心安理得地觉得这是她的医疗赔偿金。   此时包厢内较之刚才更加安静,每一个人的视线都落在蹲到地上的捡钱的明樱身上,而谁都看不到包厢内庞钟强的焦灼与不安,他不知为何会升起对一个舞女的恐惧之感,也听到了他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也许是那位爷在它身边的缘故,也许是他的一个错觉。   明樱捡完所有洒落在地的钱后,她站起身对梁珩说:“可以走了。”   梁珩从喉咙溢出一声恩,他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带明樱走出了包厢,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庞钟强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跟一向来往密切的生意伙伴潘禹抱怨说:“刚才怎么不拦下我。”害得他在那位爷的面前做出这等以大欺小的事情,给那位爷留了个坏印象。   “我拦了。”潘禹直呼冤枉:“但你醉得不轻,我楞是没拦住。”   “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真说不准。”   庞钟强却不以为意:“一个低.贱的舞女而已,那位爷能为了那舞女跟我闹翻?”庞钟强哈哈大笑出声:“现在不过是那位爷一时兴起的绅士风度而已。”   不过在那位爷的面前留下坏印象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   会所走廊的地上铺就着柔软昂贵的地毯,是会所老板打飞的专门到意大利采购回来的,人的脚踩在上面,无声无息,走廊上是柔和的暖色调灯光,走在灯下,沐浴着这般的灯光感觉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连同人的轮廓都被灯光打磨得平易近人。   明樱抬眸望着走在她前面的梁珩,她不知他在想什么,从包厢内出来后他就一直沉默地走在她的前方,一言不发,只留给她一个漂亮的后脑勺,也不知要把她带往何方。   她几次欲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怕惊扰了此时万籁寂静的气氛。   正当她踌躇犹豫之际,两人的正前方迎面走来一位穿着西装步履匆匆的男子,明樱见过他,是梁珩的助理。   受视线的影响,任响最初没有看到梁珩身后的明樱,他拎着刚从药店买来的药物,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梁总,您是哪里受伤了?”   然而等任响发现梁珩身后站着的明樱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受伤的另有其人。   任响是个极其聪明的助理,要不然面试时不会从万人中拼杀出来,获得这份跟在梁珩身边工作的宝贵机会;他也个极其有眼力劲的助理,要不然也不能在梁珩的身边待那么多年。   任响把袋子递给梁珩,说:“梁总,那我在外面等您?”   得到梁珩许可的指令后,任响如来时匆匆,去也匆匆。   走廊短暂性地喧嚣后又归于沉静。   明樱的视线落于梁珩的手上拎着的袋子,又慢慢移回他不动声色的面容上。   原来他还叫助理买了药。   受所学舞蹈的影响,明樱从小到大特别注意身体的磕碰,一旦出现磕碰她妈妈会立马买药给她擦,毕竟她们跳舞之人除了舞姿之外,身体也是一个艺术。   “过来。”梁珩说。   明樱乖乖地走过去,在梁珩的面前站定。她矮了他一个头,站至他面前时仅到他肩膀处,她看不到他此时面上的表情,仅能垂眸落至他的手上,看到他修长的手指从袋中把药拿了出来,指尖轻轻扭开药瓶的盖子。很简单普通的动作在他做来都如此的生动优雅。   一抹清凉在她额间被揉开,明樱的眼睫毛轻颤,嘴唇紧张地抿着。   过了好一会,感觉到他温热的指腹从她额上移开,她轻吁一口气,小声地说:“谢谢。”   不但是谢谢他给她擦药,更谢谢刚才在包厢时替她解围。   梁珩这样聪明的人怎会不明白她谢中第二层的含义,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把药瓶盖着扭回瓶中,视线下垂落至她攥着钱的手上,问:“为何要捡它?”   “噢,你说这个呀。”明樱的脸上露出似是不解的神色,她秀气的小眉毛纠结成一条毛毛虫,说:“这是我的医疗赔偿金,我为何不捡?”   更何况钱本身没有错,有钱可捡不捡白不捡。她现在很缺钱,每一分钱对她来说很重要。   梁珩设想过她的很多回答,独独没有这条。   他以为这钱对于她来说是耻辱般的存在,她捡起这些钱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忘记这些耻辱。不过原是他想错了,她根本没往耻辱方向想,而是心安理得地把它当作是自己的医疗赔偿金。   她比他想象中坚强,也比他想象中更为乐观,善于开解自己。   安静的沉寂过后,他说:“你妈妈的事情我知道了。”   他不相信她会喜欢酒吧那样嘈杂喧嚣的氛围,不相信她放着古典舞不跳落入俗套地跳那些搔首弄姿的舞蹈,他更不信她不缺钱的说法。他想知道为何短短的时间让一个在古典舞上极具天赋的小姑娘为了钱要这样堕.落自己,所以他差使了任响去查。而等一沓资料被放于他面前,待他翻开之后,冰冷的文字背后记载的是一个小姑娘一个多月以来苦苦挣扎的自救,救她自己,救她妈妈。   明樱一愣,瞳孔微张。   她也不知道梁珩话中哪个字恰巧点到了她的哭穴,等她反应过来时已是泪流满面,滴滴落入在昂贵又柔软的地毯上。   她无声地垂泪,未发一声。   但有时无声的哭泣,最为悲伤。   “怎么不跟我说?”   明樱终于抽泣了起来,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说:“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了呜呜呜...但是你不接,我给你打了十个电话,每一个电话我都是满心欢喜地等待,却又失望地看着它自己挂断呜呜呜...你只是在逗我,根本不会帮我,你叫我还怎么跟你说。”   所以她才会骂他是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以后不要再去酒吧跳舞了,那里不适合你。”   这次梁珩说这话的语气较上次柔和不少,似怕吓着小姑娘,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   说到去酒吧跳舞的事情,明樱却是更委屈了,她用手背抹着像流水一样止不住的眼泪说:“我想去也去不了了。我被人因这事举报到了辅导员那里,辅导员说以后再发现我去酒吧跳舞,就把我开除了。”   为什么她一直很努力向上地活着,不偷不抢,遵纪守法,靠自己的所学技能去赚钱去化解苦难,但这世间的苦难却从未放过她。   梁珩听到明樱的话,他静默了下来。   两人就这般沉默地站立着。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支烟点燃,烟雾缭绕间他的面容半真半假,他透过烟雾看着面前啜泣的小姑娘,被压抑了许久的渴望像是被洪水冲破了提拔。   他突然不想当君子了,想当一个纯粹的低级趣味没有道德的男人。   “明樱。”   梁珩突然喊了她一声。   明樱应了一声,连哭都忘记了,那双被泪水浸得莹亮的双眸呆呆地看着他。   梁珩终是扒下了那张君子的皮,变成了一个受制于下.身欲望支配的男人,他抖了抖烟灰,于走廊的暖光中俯下身,那双深沉幽黑的双眸凝视着她,很认真地问她:“要不要跟我?” 第十九章   深冬,北风呼啸,寒意侵蚀入人体的每一分血液里,带来彻骨的冷。明樱穿着浅蓝色的外套,外还披着那件曾被她送回物归原主的黑色长外套,亦步亦趋地跟在梁珩的身旁,与他一起走出会所大门。   而她的思绪却还停留在十多分钟前会所走廊上。   他问她,要不要跟他。   一开始听到他的话时,明樱的脸上满是错愕和不可置信。在这一个多月里,也有很多男人向她抛来橄榄枝,问她要不要跟他们,她都一一否定掉了,只觉得他们无聊又可笑,他们的话语甚至让她觉得恶心与反胃。然而当梁珩问她同样的话时,她第一反应不是恶心,而是在想原来高高在上的他也是普通人,也会像其他有钱男人那样俗不可耐地问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要不要跟他。   只是其他人给明樱的感觉是恶心与反胃,梁珩却不是,她很难说明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既震惊又错愕,却还夹杂着隐约的兴奋,只能用“复杂”两个字来形容。   梁珩见她许久不语,再问道:“不想是吗?”   他往后退开了一步,与明樱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绅士距离,把手中燃尽的烟掐灭,对她说:“我送你回去。”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他腰侧的衬衫一角被一只柔软的小手给拉住,小姑娘软糯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我跟了你,你就会帮我是吗?”   明樱甚至都不敢用“会给我钱吗”那样的字眼,觉得俗气又别扭,只敢用“会帮我是吗”这样的让她觉得安全又放心的词语。   “是。”   短短一个字却价值千金。   “好,我跟你。”   “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懂。”   虽然这些年来她一直被黄月莹保护得很好,不受外界俗事干扰,一心只放在舞蹈上。但她又不是懵懂无知的三岁小孩子,这些年来受电视与手机书籍的影响,男女之间该懂的事她都懂了。况且她妈妈出车祸后,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接触的社会比她前十九年都多,多少男人反复在她面前提及“要不要跟我”这句话,她怎会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呢?   不就是他要包.养她,要她给他当情.人吗?她知道的。   梁珩转回身,直视着她的眼眸:“决定了?”   “决定了。”   她现在陷入了极大的困境当中,她需要他帮助她,只要他给钱给她救她妈妈,她愿意跟他。   会所外的冷风吹拂在脸上,明樱飘远的思绪又重新回归脑中,她的视线垂下,落于两人牵着的双手上。   他的手很大,她的小手被他包裹着,十指相扣;他的手也很温暖,在被他牵起之前,她从未知道有人的手竟然可以如此的温暖,从小到大她就是体寒体质,每到冬天手脚都会冰冰凉凉的,黄月莹的手脚也是,所以黄月莹到冬季时不爱牵她的手,她也不爱牵黄月莹的手,她们俩人互相嫌弃。   出会所前,明樱已经换下了繁重的舞服,换上自己的衣服,也把玉色的簪子拆下来跟着舞服放于袋子里面。她一手拎着袋子,一手被他牵着走到会所大门口时,他把自己身上的黑色长外套解开又披在了她的身上,对她说:“小心冷。”   上次他对她说“小心冷”的时候还是一个多月前,她的外套被同学泼了水打算靠一身正气冷着回学校,当他出现在她面前给她外套时,她是惊喜与感动,那时他们还是仅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这次他给她外套时,他们的关系已经变得不能宣之于众。   明明只隔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却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库里南早已等候在会所门口外,如一只野兽匍匐在黑暗的寒冬里,静候它的主人。   梁珩拉开了车门,明樱站在一旁乖乖等他上车,却发现梁珩不动如山,视线落于她身上,似乎是等她先上车。   明樱冒昧大胆地问:“是让我先上?”   梁珩低沉的声音落下,还夹杂着一丝不解:“不然?”   这年头金主对情.人已经这么好了吗?不但帮开车门,还让她先上车?   疑惑归疑惑,这深冬寒月还是冷,明樱没有主动找苦头吃的爱好,她手脚麻利地上了车,坐于里侧,梁珩也上了车,坐于外侧,那还是她曾经坐过的地方。   明樱明眸秋波侧目看向梁珩,他身上穿着商务应酬的深色西服,高级定制款,衣服的每一处都极贴合他的身材,衬得温润如玉,气质斐然,是世家公子哥才能沉淀出的从容与贵气。   梁珩关上车门,问明樱:“送你回去?”   明樱点了点头,坐姿拘谨,乖得像一只小猫咪。这是她第二次坐他的车,低调奢华的内饰,每一处都诉说着价值不菲的字眼,明樱从前坐得最多的是黄月莹的电动车后座,从未坐过如此豪车,因而深怕哪个不小心就把他的车给磕碰到了。   驾驶座上的任响很有眼力劲地把车开了起来,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车行驶的方向赫然是舞大校园。   明樱眼尾余光瞥见梁珩修长的手指伸进高级定制款西装内侧,从里面抽出一个棕色的钱包,钱包质地柔软,每一处纹理都是意大利工匠用工具一个个捶打出来的,做工精细,纹理生动又高级。钱包的左上方是意大利百年传承世家高级定制LOGO。   如今这移动支付盛行的年代,他竟然还有随身携带钱包的习惯。   明樱见梁珩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黑卡表面的卡号是金色的,上面还标着尊贵两个字,他两手指尖夹着金卡,平常普通的动作都做得如此动人。   他从钱包隔层抽出一张鎏金的带着檀木香的名片,用钢笔在名片的背面写下一串数字,他写字的时候,头部微低,眼睑低垂,宛如在签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合同,说不出来的好看。   他指尖夹着黑卡和名片递给她,明樱接过,视线落在名片上,那里写着高衡集团董事长梁珩先生,还有他的英文名字Albert,名字意为高贵的聪明。名片的背面是六个阿拉伯数字。   “那是卡的密码。”梁珩好心地回答道。   明樱的手指摩擦着黑卡上金色的数字,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梁珩:“这里面有多少钱呀?”   “无限可支取金额。”   “?!”   明樱杏眸圆瞪,连嘴巴都得大大的,震惊地看着梁珩。   梁珩再好心地给她说道:“只要你不是想去做空一个国家的金融,它应该刷不爆。”   他给她的卡这么值钱呀。   不过明樱对做空一个国家的金融不敢兴趣,而且她也没那个脑子和能力去做空别的国家的金额,她仅仅只是想救她妈妈。   明樱怀揣着黑卡,表情楞楞地说:“那就是我可以救我妈妈好多好多好多次了。”   “可以。”   明樱手指捏着黑卡,嘴角慢慢上扬起来。她就像本来已经被一场烧尽的野草,一阵细雨滋润后又顽强地生长起来,柳岸花明也不过如此吧。   然而当车行过转弯处时,明樱的脑子好似也转过了弯来,那曾被她遗忘过的丁语柠的话慢慢浮现在她的脑中。丁语柠说,梁珩这样的出身与地位,按照他的年纪,应该会有长期固定的女友或者家族安排的联姻对象。   明樱上扬的嘴角慢慢下压,她低下头,睫毛轻颤,捏着黑卡的手不知何时已满是汗水。   “我想问你两个问题。”   明樱出声的嗓音沙哑到把她自己都吓到了。   “问。”   “你...现在有家族安排的联姻对象吗?”   “没有。”   “那有...长期固定的女朋友吗?”   明樱问出这话后久久没有得到梁珩正面的回答,而在漫长的等待中她的人如沉入海底,渐渐地有些呼吸不过来。   果然如丁语柠猜测的那样,他是有长期固定的女友是吗?那为何还要她跟着他呢?   她如今身处的绝境不该如此纠结这样的问题,她这样的身份也不该问这样的问题,她越界了。   但她可以接受给他当情.人,她不接受给他当小三,这是对另一个女生赤.裸裸的伤害。   黄月莹把她教育得很正统和规矩,从小就教育她女孩子要靠自己,不能过度依附男人,因着她垃.圾父亲的小三事件,她妈妈特别讨厌小三,如果被她妈妈知道她当了别人的小三,怕是要从重症监护室里爬起来把她打残。   她就算退学去酒吧跳舞给她妈妈挣医疗费,她也不要当别人的小三。   明樱倏然抬起头,怒目圆睁地看向梁珩,却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一双含笑的眼眸中。她从来没见过他笑的模样,他在她的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端方守礼,严肃正经的君子,如今对上他笑的模样,她有刹那的晃神。   “如果我有呢?”   梁珩笑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变得煞白,小姑娘轻咬住嘴唇,那双眼睛的眼睛瞪着他,脸上满是倔强的神色,说:“如果你有,我就不跟你了。”   “那你妈妈怎么办?”   “我退学去酒吧跳舞给我妈妈挣医疗费。”   原来如此。   “明樱,你是怎么定义我们的关系的?”   小姑娘被他问得楞了一下,眼睛呆呆地眨了几下,很诚实地说:“不是金主与情.人的关系吗?”   明樱不明白梁珩为何还要问她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   “错。”梁珩说。   明樱:“??”   “我没有包.养女人的特殊癖好。”梁珩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我说的跟我是指跟我谈恋爱,我们是正正经经的男女朋友的关系,明白了吗?” 第二十章   库里南车内鸦雀无声,谁都没再发一言。明樱虽静默不语,但内心却在经历一场极度的拉扯。   他问她是否明白。   她想说不明白。   当一个貌美的女子陷入困境,那么她的美貌便成为了一种罪过。   在这一个多月里,无数的男人在她眼前来来去去,无外乎都是一个意思:跟了他们,他们给钱给她妈妈继续治病。但他们的意思也很明确,不是女朋友,只是玩腻后随时可以丢弃的情.人或者女伴。对于这些富贵公子哥给一个女人一些钱不是任何难事,但给一个女人能摆在台面上的身份就让他们犯怵了了,他们会觉得这限制了自己无拘无束玩闹的自由。   梁珩还是第一个跟她说是男女朋友关系的男人,而且他比以往任何一个在她面前晃荡的男人还要更有钱。   不过明樱略一思索又明白过来。听说他是大家族里正统教育出来的京都贵公子哥,就像他自己所说,他没有包.养女人的癖.好。   他不是不能包.养女人,而是他的正统教育告诉他这是一种错的行为,所以他才把他们的关系摆正在男女朋友上。   但对于他这样的京都贵公子来说,女朋友只是一个让他心安理得的称号而已,她这类出身的“女朋友”跟女伴和情.人也差不多,他可以肆意地占有她的年轻,她的青春,她鲜嫩的肉.体,也可以随时终止这段隔着阶级的差距极大的男强女弱的关系,只有跟他门当户对的“女朋友”才是真正的女朋友,那才是他应当维护的长久关系。   就像丁语柠跟她说过的,他的女人一定会非常优秀,因为不优秀不门当户对的女人他的家族肯定不让他娶。当然她还没有发美梦能嫁给他,因为她一直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他们不会长久,只是一段他玩玩的短暂关系,也许一个月,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可长可短,随时结束。   “我明白。”   明樱听到自己清浅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内响起。   梁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猜测着她明白几分,明樱也回视过去,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打量,落落大方的模样让人不信服都不行。   梁珩抬手过来轻轻揉了下她的发顶,类似主人对听话的小宠物爱抚,说:“明白就好。”   梁珩抚在她头顶的手下移,拉过她放于膝上的手,两人的手十指相扣,他温热的体温透过两人相触的手传递到她身上,陌生却又舍不得分开。   库里南穿过京都繁华的街景,四周是高楼林立的大厦,大厦内灯火通明,苦逼的打工人还在加班。作为国家的首都,京都这座城市日新月异,生活成本极高。明樱虽然是京都人,但她是比非京都人还苦逼的京都人,由于京都房子太贵,她和她妈妈根本买不起,至今还只能蜗居在二十平方租来的小房子,后来为了能省点钱给她妈妈治病,明樱干脆把那个小房子也退租了。   忽而明樱看到前方好似出了车祸,一辆电动车和一辆小汽车撞在了一起,好在双方人都没有受伤。小汽车车主和电动车车主正情绪激动地争辩得面红耳赤,双方各执一词,还有交警在旁边作协调。   明樱把车窗降下来半分,听到小汽车车主抬手指着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说:“那里有监控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呢,看看监控到时就知道是我变道还是你闯红灯了。”   明樱顺着小汽车车主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监控摄像头,她的眼中有一抹忧伤闪过。如果她妈妈发生车祸时也有监控摄像头拍到就好了,她便可以知道是谁撞了她妈妈,是谁撞人后肇事逃逸不拨打120救治她妈妈,导致她妈妈被救治太晚而变成了植物人。如果她知道那人是谁,她一定要告到那人倾家荡产。   明樱感觉到她被牵住的手轻轻被握紧,她的目光从车祸现场挪回来,眼中还带着来不及掩饰去的哀伤,眼角也有晶莹的泪花闪烁。   “怎么哭了?”梁珩温热的食指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   “我没哭。”   梁珩没有拆穿她小女生的自尊心,默认了她的话语,说:“你妈妈车祸的事情我会帮你去查。”   明樱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哀伤一扫而尽,满怀惊喜地望着梁珩,问他:“你说的是真的?”   按照梁珩的身份与地位,如果他真要帮她查她妈妈车祸的事情,就算没有监控摄像头,他也多的是方法与门道。在她看来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在梁珩的面前可能连个小土丘都不是。   “当然。”   明樱虽然与梁珩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知道他是一个言必出行必果之人,也就是说到底是哪个人撞了她妈妈有望被查出。   明樱激动到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知道要淡定些的,但谁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呢,她像是独自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的人,终于看到了曙光,而给予曙光这人正在她身旁。   “谢谢你。”明樱说。   自她认识他以来,她好似跟他说过最多的就是谢谢。   “不说是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了?”   明樱啼笑皆非。   他怎么还记得这个。   她以为他会是个大度的人,原是她看错了,他记仇得很。   虽然之前为这事已经跟他道过谦了,但鉴于他要帮她找出撞她妈妈的人,跟他再道歉一次又何妨?   “对不起嘛。”明樱摇晃了下两人交握的手,嗲着声音撒娇,她漂亮的杏眸尽显无辜。   明樱极会撒娇。小的时候她每次做错事或者不想练舞了,她就会用这招对付黄月莹,而也在一次次实践中证明,这招是行之有效的。   果然梁珩没再纠着这件事,只是看向她的眸光变得有些复杂,连同呼吸都沉了几分。   坐于驾驶座上正开着车的任响听到明樱这嗲声,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差点一滑。今晚给他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原先梁总和明樱小姐上车时他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还以为是像上次一样普通平常送明樱回去而已,而等他从前镜中看到梁总主动牵起明樱小姐的手时,他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果然接着不久就曝出更加爆炸的消息,梁总亲口承认跟明樱小姐是男女朋友关系。   梁总是何等遵守礼数的君子,没想到谈恋爱谈得如此地快速,恋爱的对象还是一位十九岁的小姑娘。   任响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因为知道太多而被开除。   而等车后两人吻起来的时候,他即将被开除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在任响的印象中,梁珩是克制隐忍的,绝对不会在车内做出拥吻女人的事情,且车内还有他这个下属在的情况下。   但这样的事情就这么实实在在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了,他看到平日里隐忍克制的梁总搂住小姑娘的腰,狂热而沉迷地热吻着,暧昧的气息溢满整个后车厢。 第二十一章   明樱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她只是跟他撒了个娇,他就把她搂在怀里,两人的脸仅有两个拳头的距离,她从未与他有过如此近的距离,近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感觉到他沉沉的乱了频率的呼吸声。   这样的场景让她局促不安,急于想逃脱。然而她还未有行动,她的腰肢就被搂得更紧,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明樱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安静了下来,男人温热的吻自她的眼睛上慢慢滑落,吻过她的鼻尖,落至她的唇上。当两片唇相贴在一起的时候,明樱的身体忍不住颤了颤,像一只嫩白柔软的被惊吓住的兔子。   她完全不知手脚该怎么放,也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只是楞楞的,后背贴在柔软的椅背上,感受着身前男人带给她从未有过的亲吻体验,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的灼热,他的眷恋。   她对他的亲吻没有任何反感的感觉,相反的从最初的愣怔缓过来后她心底升起了连她都未察觉到的隐秘期待感,他的唇在她唇上轻缓滑动,明樱第一次知道人前翩翩君子的梁先生原来唇部如此的柔软,如此的灼热,像是要把她给烫伤。   他放于她腰部的手在收紧,紧紧把她箍入怀中,他们是那么的契合,身体紧贴的每一处都严丝合缝,仿佛生来就是天生一对。   他久久地凝视着她,眼中是克制与隐忍,但与之相反的是他在她唇上的动作,是那么放肆与狂热,与他平日里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天差地别。   这强烈的对比令明樱的内心震颤。   这是明樱第一次被人亲,她还学不会换气,渐渐地被吻得脸颊通红,眼尾泛出生理性的泪水,她手指轻挠着与梁珩交握着手的手背,示意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梁珩从她唇上微微退开,眼眸黝黑沉沉地看着她。明樱像是刚从水底探出头的溺水之人,贪婪地吸取着新鲜的空气,车内密闭,鼻尖满是檀木香的空气,还有他的气息。   她双眸浸着莹润的光泽,微微抬起看着他,嘴角轻瘪,似在恼他把她吻到差点呼吸不过来,但就是这幅天真的不谙世事的模样叫人想欺负。   梁珩的指腹在她通红的脸上轻揉了两下,说:“别撒娇了。”   “我没有。”   软软糯糯的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辩解。   她本来日常的声音就偏软萌,如今声音仿佛浸润着水一般,婉转低吟,浅浅悦耳,像是在撒娇。   梁珩的喉结上下滚了一下,退开的吻又落了下来。   明樱记不清自己到底被亲了多少次,只知道每次她被吻到快呼吸不过来时他会退开,等她呼吸稍缓他的吻又落了下来,她被吻得脑子成了浆糊,完全没有任何可思考的能力,当然她也没有时间思考就是了。   库里南平稳地行驶在京都宽阔的马路上,驾驶上的任响只有一开始时往后座上看了一眼后便不敢再往后看,他面色严肃直视前方当好一个工具人的角色。   但车后座上时不时传来的水渍时让他想忽略都难。   第一次亲就这么猛,他不知该说梁总是太厉害了还是忍太久了。   车开至舞大门口时,缠绵悱恻的吻终于停下。   明樱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梁珩说:“车送我到学校门口就行,剩下的我自己回去。”   倒不是明樱想矫情做作什么,而是库里南这样的豪车目标性实在是太高调,目标性太大了,所过之处定会引起学生们的注意力。前次梁珩送她回来时已是凌晨十二点多,校园内空荡荡的,早已没了学生们的身影,那时学生们都已回了宿舍关灯睡觉,所以她放心大胆地让他送她到所住的宿舍楼下。   但他这次送她回来的时间点却略有不同。此时正是晚上十点钟,校园内仍然有很多学生在走动,如果她坐着库里南进去,被有心人看到,保不准又会把她告发到辅导员那里去。   她被举报了太多次,真的是被举报怕了。   梁珩到没再说什么,叫前头的任响停车。   明樱推车门下车,她站于车下跟他告别,像上次那样,不同的是上次他们还是仅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这次却变成了可以在车内亲得难舍难分的亲密关系。   “回到宿舍说一声。”梁珩说。   其实校门口有校车,校车开至她宿舍附近也才三分钟左右。   明樱乖乖地点头。她眼神忽闪,现在有点不敢直视他,特别是直视他的唇部,因为刚才他就是用这个地方亲得她快透不过气来。   她刚想把车门合上,听到梁珩又问:“明天有课吗?”   明天是周末。   明樱的课程一般都是安排在星期一到星期五,甚至于选修课她都会专门选在非周末,就是想要有个完整的能休息的周末。   明樱摇了摇头,说:“没有课。”   她怕他问起这个是有什么事情,不禁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明天要不要去我那里?”   **   学校的校车是五分钟一辆,有两辆校车往返于校园内,明樱等的校车很快便到,她手扶着校车两边的栏杆上车,却在侧身的时候视线不经意瞥向了校门口处,只见那辆她熟悉的黑色库里南还停在原处,车前灯已经关上,车也熄了火,安静地匍匐在深冬的寒夜里。   明樱愣神的功夫,身后排队等上车的学生抱怨道:“楞着干嘛,快上啊。”   明樱如梦初醒,朝身后的同学说了声抱歉后,动作麻利地上了车,坐到校车的座位上后,她不自觉地转过头往后边看去,那辆车已经开始慢慢调转车头,由于视野的影响,她是看不见车内的梁珩的,但心底却有一种很强烈的确定感,他也在看着她。   校车上的座位被一个个学生填满,校车司机说声“都坐好了啊”便启动校车往前开去,而那辆黑色的库里南也调转好了车头,车尾对着她的这个方向,缓缓驶入车道。   她的车在往前开,他的车也在往前看,走向了两个相反的方向。她又想起了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坐于她妈妈的后车座上,电动车从他的面前开过,慢慢驶离他,而他带着他的侄女也渐渐远去,正如他和她的宿命一样。   校车的两边没有挡风玻璃,随着校车速度加快,寒风肆意狂吹过来,带来一阵冰到彻骨的冷,与库里南温暖的车内形成明显的对比,旁边已经有学生被冷到忍不住“嘶”了一声,赶紧把后檐帽戴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明樱的长发被吹乱,狂舞在半空中,她在库里南车内被吻到发红发烫的脸颊温度慢慢降了下来,只是她脑中仍然会时不时突然闪出刚才库里南车内的情景,他放肆的吻,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他最后问她的“明天要不要去他那里”的话。   她回答说—   可以。 第二十二章   校车开至校内的某个停车点,校车上部分学生下了车,明樱也跟着下了车,她拎着装着舞服的袋子,怀揣着梁珩给她的黑卡,慢慢向所住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轻松与悠闲过了。在这一个多月里,她每天的精神都无限紧绷着,白天上课,晚上跳舞,每天还在思索着如何能赚更多的钱把自己妈妈的手术医疗费给补上。   明樱停住脚步,抬头看月亮,低头看影子,突然笑了起来。   学校的草坪上传来学生唱歌的声音,这是每晚都会在草坪上出现的节目,大一丁语柠还没那么沉迷游戏的时候拉她去听过几次,甚至她还非常大胆地上去献唱了一首歌,但由于五音不全,唱得不是很好听,被“嘘”了几声后再也没唱了第二首歌。   明樱感觉有些渴。   在库里南车内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她之前从未想过原来亲吻也会亲渴的。   明樱脚步一转,进了旁边的便利店,拿了一瓶茶饮。站在她前面的是一对情侣,男的伸手拿了两盒收银台上的套套,女的轻轻摇晃了下男朋友的胳膊,说:“不要拿那么多。”   男的依言放回了一盒,很快结账离去。   轮到明樱结账的时候,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被男生放回原位的那盒套套,看得脸越来越红。   明樱从未交过男朋友,所以也从未有那方面的经验。但初高中的生物课上,老师也教了那方面的常识,该懂的她都懂了。   他会买的吧?   不用她准备的吧?   “你好,四块五。”   明樱匆匆扫码给了钱,像是只被踩到尾巴的兔子拎起自己买的水走了。   过了一会,明樱鬼鬼祟祟地又回到了便利店,她像是做贼一样拿过一盒套套放在收银台上,几乎是扫码付钱过后她立马就把计生用品放进了袋子中遮掩好。   明樱的宿舍在最顶层八楼,校领导没有规划在这栋宿舍楼里建电梯,明面上是说锻炼学生们的体力,实则是抠搜省钱不想建,导致住在这栋宿舍楼的学生们每日都得靠双脚爬上爬下,而明樱就是其中的苦逼学生之一。   但平时累得半死的楼梯今日却漫步云端那般轻松。明樱的脚步漂浮,整个人轻盈到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她上到了八楼,她的宿舍是812,在八楼的尽头。最近一个多月她每次回到宿舍都是心事重重,而今日却是格外的轻松。此时正是晚上十点半,走廊上来回穿梭着去打热水洗澡的学生。   她所住的宿舍楼并没有热水直接进宿舍,而是把热水闸口装在每层楼的最中间处,学生们如果要洗澡的话得拎着桶去闸口处接热水。   女生对洗澡水的需求都是很大的,每个人拎着两个桶去打水是平常且普通的事情。   明樱见她的同班同学赵美立正艰难地拎着两个桶向自己的宿舍走去,明樱赶紧跑了过去,帮她拎起一个桶,放到了她的宿舍门口。   “谢谢你明樱,你真是人美心善。”赵美立推开了宿舍的门,灯光洒落出来,照在明樱红扑扑的脸上,还有轻轻上扬的嘴角上。   明樱这一个月来经历的所有事情赵美立有所耳闻,很多时候她看见的都是从她身旁走过心事重重的明樱,极少看见她这般明媚的模样。   “明樱,你今天的心情很好?”   明樱被问得楞了一下,说:“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赵美立用手指戳了戳明樱的嘴角说:“你的嘴角笑得都快咧到后耳根了。”   原来这么明显的吗?   “你妈妈醒了?”赵美立说。   明樱其实跟赵美立也不大熟,不大好意思说自己谈恋爱的事情,只说:“医生说我妈妈的情况在好转。”   赵美立:“怪不得你这么高兴。”   “我先回宿舍了。”   “好,回见。”   明樱掩饰好情绪,拎着袋子回到了宿舍门口,想到梁珩说的“回到宿舍说一声”,明樱点进给梁珩发了一条短信:我已经回到了。   她把手机收进口袋里,推开宿舍的门,三个舍友都在宿舍内,丁语柠正戴着白色的耳机在打游戏,童颜真正在练瑜伽保持体形,宋亦琦正跟新认识的男人打得火热。   这一个多月以来明樱基本都是凌晨十二点或者一点才回来,所以今日是她一个月来回来得最早的一次。   丁语柠把脑袋上白色的耳机摘了下来,惊喜地看着明樱:“樱樱,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你这会不是应该还在酒吧跳舞吗?”   明樱去梦醉酒吧跳舞给自己的妈妈筹集医疗费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朝夕相处的舍友,当然明樱也没想瞒,她只是跳个舞而已,并不是去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完全没有瞒着她们的必要。明樱第一晚去酒吧跳舞的时候就已经主动跟丁语柠说了,丁语柠当时听得一脸忧愁,直拉着她叫她别去,害怕她在酒吧遭遇不好的事情,说会给她想想别的筹钱的办法。   然而哪还有什么筹钱的办法呢?那时她被人举报,所有网上筹款平台全部把她拉黑了,她再也无法向外求得帮助。而黄月莹在重症监护室里每日的费用堆积得越来越多,医院多次打电话过来催交费,她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明樱轻轻把门掩上,说:“今天酒吧那边不用我跳舞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丁语柠问。   明樱跟另外两个舍友不大熟,不大想让她们知道她被人举报了所以导致跳不了舞了。只待那两人不在时,她再告诉丁语柠。   “没什么,只是身体不舒服早点回来休息。”   然而明樱的声音刚落,床上宋亦琦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是身体不舒服跳不了,还是再也不能跳了?”   明樱的身体徒然僵住。   丁语柠气呼呼地看向宋亦琦:“你的话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某人被人举报在酒吧跳舞举报到辅导员那里了呗。”   明樱的脸色煞白,体内每一分滚烫的血也变得冰冷无比。   丁语柠看了看宋亦琦,再看了看旁边静默不语的明樱,问她:“樱樱,是真的吗?”   “是真的。”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宋亦琦在旁边搭腔:“对噢,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好朋友,难道是根本没把你当好朋友?”   童颜真见事态渐渐有失控的趋势,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亦琦,你少说点。”   宋亦琦:“哼。”   “对不起。”明樱跟丁语柠说:“我昨天刚被人举报的,今天又有兼职出去了所以还没来得及说,我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明樱遭遇如此艰难的事情还要跟她道歉,丁语柠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说:“你别听宋亦琦说的话,我刚才的话不是在责问你,只是担忧你又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想帮帮你而已。”   “我知道。”明樱说。   “那你现在怎么办,你妈妈的医疗费怎么办?”   “我找到新的兼职了。”明樱脸上露出多日来第一次轻松的笑容,说:“放心,不是在酒吧跳舞的。”   “什么兼职?”   现在有两个舍友在,其中一个舍友刚才还对她冷嘲热讽了一番,明樱平日里再没心机,这会也知道绝对不能说实话,毕竟人心隔肚皮。   “就...女装穿衣模特。”   女生长得漂亮是有很多变现途径的,穿衣模特就是其中一个,现如今电商行业发达,直播行业又扶摇直上,对女装的穿衣模特需求量很大,她能找到这样的兼职也不足为奇。   丁语柠轻轻松了一口气,穿衣模特她听过,同班同学里就有当穿衣模特的,听说还赚不少。   听到明樱找到这样一个正经又赚钱的兼职,她是真心为她高兴的:“樱樱,太好了。”   丁语柠转回了身,瞥向四号床上的宋亦琦,意有所指地说:“看谁以后还嫉妒心起举报你。”   宋亦琦被丁语柠看得火大,她蹭得一下从床上坐起了身:“丁语柠,你这话什么意思?”   丁语柠:“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樱樱昨天才刚被举报的,我们全宿舍都还没知道呢,你这边就收到风声了,你是有顺风耳吗?”   “我顺风耳什么?明樱的事情不是我举报的!”   “听别人说?听谁说的啊!你就猜着现在没证据证明是你举报的就拿我们当傻子呗。”   宋亦琦:“我再说一次,明樱的事情不是我举报的,如果你再污蔑我下去,我保不齐就真的把你污蔑同学的事情举报到辅导员那里去。”   “你...”   明樱和童颜真都赶紧出来劝架。   明樱拉住了丁语柠的手,说:“算了柠柠,别跟她吵了,不值得。”   童颜真也安抚着宋亦琦:“大家都是同一个宿舍的,以后都还要住在一起,别吵架了,以和为贵。”   宋亦琦翻了一个大白眼说:“是我想吵吗?是她先污蔑我的。”   经童颜真这一劝,宋亦琦还真没再说什么了,傲娇地哼了一声,噼里啪啦地拿出手机敲了一顿,似乎在跟新男友抱怨今天的事情。   明樱洗完澡出来时,三个舍友全部爬上了床,拉上了窗帘,连宿舍的灯都已经关了,她有轻微的夜盲症,在关了灯的宿舍内可视度非常低,行走有些困难。   明樱向前伸出双手,抬脚小心地朝前迈出一步,靠着经验慢慢向前走过去,膝盖却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凳子,她痛得闷哼了一声,缓了一会才把椅子微微向里挪了回去,她继续摸黑向前,好在这次无惊无险地回到了她的座位处,明樱摸黑着按亮座位上的台灯,融融的暖光亮起来,她的世界也恢复了光明,明樱轻轻松了口气。   她拿起手机点亮,发现半个小时前梁珩给她发来了一条短信:我也回到了。   而上一条消息是她发给他的:我已经回到了。   好似在跟她的短信呼应,有来有回。   明樱的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的功能,双手扶在上床的栏杆的两边,脚踩在楼梯上慢慢上了床,她把窗帘拉上,隔断出自己个人的小空间。   她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明樱打开一看,是梁珩又给她发了一条新短信。   他说:好梦。 第二十三章   舞大的每个宿舍内都装了暖气,即便是深冬寒夜,也丝毫不会感觉到寒冷,明樱睡了一个多月来最沉最安心的一次觉,一夜好梦,直至天明。   明樱早上八点钟就醒来了,刚醒来的脑子懵懵的,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然而清醒过来还不如刚才懵着呢,因为她的脑中突然爆炸性地涌入了大量昨晚在库里南车内的场景,她被他压在车椅上,他的吻狂热又放肆,完全失了平日里隐忍克制的模样。   明樱抬起手轻轻摸了下唇,仿佛他温热柔软的触感还在。   九点,明樱从床上爬了下来,三个舍友的床帘都拉得紧紧的,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了,不过明樱猜想她们应是还睡着,因为三人都有睡懒觉的爱好。   明樱轻手轻脚地推开阳台的门去洗漱,洗漱完她觉得左脚有些痛,她往上拉起睡衣的裤脚往疼痛处看去,那里青了一块,是她昨晚踢到椅子所致,她给疼痛处喷了点药。   她化了个淡妆。   明樱生得漂亮,纯素颜就很能打。又由于平日里忙着跳舞,跳舞又极会流汗脱妆,所以明樱日常都是素颜,除非重要时刻才会化妆。   明樱拉开衣柜,衣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汉服,都是这些年一件件买来的,有她自己买的,也有她妈妈买给她的。   明樱指尖落至一件橘白双子的汉服上,她刚拎起,想了想又挂了回去,现在一切低调行事。虽说现在汉服爱好者众多,校园内也时不时会看见有人穿汉服,但穿出去还是太过显眼,就此作罢。   明樱从叠着的一沓衣物中抽出一件寻常普通的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穿上,外面再套一件墨蓝色的外套。虽是最普通平常的穿着,但她的脸很能打,衬得普通的衣服也格外的好看。   她背起包包,穿上鞋子就要走,但又想起什么似的,她偷偷摸摸地张望了下舍友们的床帘,见三个床帘仍然结结实实地拉着,没有一个打开的,明樱这才像做贼一样把昨晚买的那盒套套塞入包包里面。   明樱撸了撸散至额头的头发,打开门要走,这时丁语柠的床帘拉开了,她的眼中带着刚醒来的迷蒙,她见明樱着装整齐,还背上了包包,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问明樱:“这么早就出去做兼职?”   明樱昨天胡诌了个“女装穿衣模特”的兼职,丁语柠应该以为她是去做这个兼职。   因着现在的情况,明樱不好做过多的解释,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加油。”   明樱笑了笑说:“我会的。”   “我今天会兼职到很晚,晚上就不回来了。”明樱提前跟丁语柠语交代道。   “知道了。”   明樱下了宿舍楼,楼下并没有她熟悉的库里南在等待,其实这是她特意交代的,叫梁珩的车在校外等她就行,她会乘校车出去。   明樱在食堂吃过了早餐才去坐的校车。校内校车站点处早有学生列了长队在等待,多的是一对对牵手的正在热恋期的情侣们,应是趁着周末外出游玩的。站在她前边的一对情侣特别黏黏糊糊,他们不但分食同一个包子和豆浆,还旁若无人地拥吻起来,吻得难舍难分,看得明樱一时间瞠目结舌。   这样都可以的么?   明樱昨晚因驾驶座上有人,她被梁珩亲的时候都害羞得恨不得钻入车底下,如果梁珩在众目睽睽下亲吻她...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梁珩这样极守礼数的贵公子,应是做不出在众目睽睽下亲吻她的事情的。   明樱把担忧落回了肚子上。   校车顺着寒风的方向停靠在等待点处,明樱跟随着其他学生一起上了车,校车缓缓在学校的车道内行驶起来,两旁是光秃秃的已经掉没叶子的树木,随着车向前进不断向后倒去,遥远的钟楼传来了“咚”的一声沉响。   校车很快开到临近校门口的停车点,明樱下了车,她抬眸往校门口处望去,熟悉的黑色库里南正停在那里,明樱微怔了一下,现在可是比他们约定还早十分钟。   明樱把衣服的后帽戴上,快步朝校外停靠的库里南走过去,后车门已经解了锁,她轻轻一拉就开了,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了车外的寒气。   明樱的目光与车内的梁珩对上,他的眼睛上戴着一个金丝边框眼镜,膝盖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指尖落在笔记本电脑最中间可手触滑动的区域,电脑屏幕上是她看不懂的红红绿绿的走势图。   她以为他会差使他的助理过来,没猜到他会亲自来接她,所以这会看到车内的他,她有些微微晃神。   “进来。”   明樱依言钻入车内,关了门。车内暖气仍然足,她把满是寒气的外套脱了下来,露出身上穿着的简单的白色T恤短袖和牛仔裤,白色T恤短袖紧身的,衬得她的胸部隆起明显。明樱的胸有C,这对于跳舞的她来说是苦恼的,因为很多舞蹈动作需要旋转跳跃,而胸太大是一种累赘,所以明樱跳舞之前会习惯性地束胸。   她的白色T恤除了紧身,还是短款,长度仅到她的肚脐眼上一点,露出她细嫩的蛮腰和圆润可爱的肚脐眼。   年轻的小女生的小女生脸部胶原蛋白满满,脸颊透出自然的粉红,可爱得要紧。   “很漂亮。”梁珩说。   等梁珩倾身过来的时候,明樱紧张得屏住了呼吸,脑中不断循环播放着他把她压着狂热拥吻的场景,身体僵硬得像一根木头。然而他没有如昨晚那般失控地热吻她,仅是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便移开,他的眼睛上还戴着金色框眼镜,吻落下时除了温热的嘴唇,还有金色框镜边压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正好吸收走她脸上的热气。   “吃过早餐了没?”   “吃过了。”   “我先处理下工作。”梁珩的身体从她这边抽离开时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本来被金色镜框吸走的热气又死灰复燃。   明樱红着脸乖乖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不用跟她说的,她没胆也没权限阻止他工作。   车内又恢复到了安静的气氛。   梁珩手指在手提电脑触摸屏处滑动,微低着头,神色认真,自有一番一切尽在掌控中的上位者悠然姿态。   明樱在一旁安静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她忽然又想到了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那次是学校新教学楼落成,他作为新教学楼捐赠者出席落成庆典,车门被打开时,他也是如这般膝盖上放着手提电脑,微低着头看着电脑屏幕,沉默如神祗。   与那次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上没有戴着金丝边框眼镜。   “呯”   是手提电脑被轻轻合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它的声音并不大,但由于现在车内安静,所以就算再细小的声音也会非常凸显。   明樱眼尾余光瞄见,欣喜地转过身:“处理完了?”   “嗯。”   梁珩眼睛上的金丝边框还没摘下来,斯斯文文地挂着,他本来长相就偏儒雅,如今这般更显斯文。等他抬眸往她这边看的时候,脸上还没收起工作时候的严肃与正经,望过来时目空一切,就像是不可近看不可亵玩的嫡仙。   明樱对梁珩的金丝边框眼镜有些好奇,不禁问道:“梁先生,你近视了?”   “没有,防电脑蓝光的,护眼。”   梁珩见小姑娘这么好奇,索性把金丝框眼镜摘了下来,递给小姑娘把玩。   明樱接过梁珩递来的眼镜,她两只手捏着眼镜的两边镜腿,低头细细地翻看着,明樱虽然没有近视,但她看过近视同学的眼镜,是与她手上的眼镜镜片有很大的区别。这副金丝边框眼镜也很轻,拿在手上的时候轻飘飘的,像在捏着一朵云朵似的,与她同学厚到压手的眼镜形成明显的对比。   或许是手上的这副眼镜比较贵?   梁珩看着小姑娘对着一副简单的眼镜都那么认真地观察端详,仿佛在做一项科学研究,不禁哑然失笑。   “这副眼镜...多少钱呀?”明樱问。   她觉得自己也需要这样一副眼镜。   明樱自上了大学后就没了管束,在她妈妈出车祸前,她日常除了去教室上课,多数时间窝在宿舍内玩手机和煲剧,感觉自己的视力也有下降的趋势,而舞蹈生最忌讳的就是眼镜近视了,虽说有隐形眼镜可以戴,但若舞蹈动作过于激.烈的话,隐形眼镜有脱落的风险,她班内有个近视的女同学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五十万。”   梁珩轻飘飘的三个字如一座山般向明樱砸过来,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手上的金丝边框眼镜,这么轻飘飘的小东西竟然要五十万?   “想要?”梁珩把腿上的黑色手提电脑放入车上的格子间内,问明樱。   明樱很诚实地点头,她当然想要。   “我另买给你。”   他对她的慷慨远超乎她的想象。   当然他的慷慨远不止于此。   “不。”明樱急急说。   梁珩:“??”   明樱板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向来娇侬软语变得非常认真且坚决:“我不配。” 第二十四章   库里南行驶在大道上,缓缓向京都二环最贵的地段驶去。那里是京都每平方房价最高的地方,临近故宫,四合院胡同遍布,能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   明樱有次跟黄月莹去看升旗仪式,仪式结束后她跟着黄月莹随着嘈杂拥挤的人群向外走,黄月莹抬手指着临近故宫的某处地方,那里四合院林立,每套都价值连城,价格不可估算。   黄月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失落与愧疚,跟明樱说:“如果你生在那里就好了。”   黄月莹从不教她去攀附权贵,她一直跟她说的都是独立自强,自力更生,她希望的从来不是她嫁入豪门权贵家族,因为低身份的女子若能有幸嫁入豪门权贵家族,那便需处处小心谨慎,活得如履薄冰,在里面每日的生活都像吞针。所以黄月莹更希望她能直接出生在那样的家族里,最好是家族里面最小的女孩,不用承担家族的铱驊责任与重担,受尽宠爱,一辈子开开心心,每天最发愁的是该怎么把钱花出去。   库里南在一座四合院前停下,四合院的大门是褐色的价值不菲黄花梨木制作而成,门宽八米,可容纳两辆车通过,大门的两旁是汉白玉石石狮子,石狮子的后面是两个圆润可爱的抱鼓石。此时四合院的门关着,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但微微露出的青砖白瓦的一角更惹得人遐想,想进院一探究竟。   “吱”   四合院的大门被两个佣人打开,库里南缓缓开入,院门随后关上,一堵褐色黄花梨木大门彻底把外面与四合院隔绝开来,更隔绝住四合院里绝美景色。   看过红楼梦中的大观园吗?   等明樱从库里南车内下来时,她的脑中闪现出的便是这句话。她是看过红楼梦的,十岁的时候读的,里面的文字对于十岁的她来说艰涩难懂,她读得是一知半解,但独独对描写大观园里面那段文字极为喜爱,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鸟巧物,应有尽有,写尽世家大族的繁华与奢靡。   而眼前也是一座大观园,三进制式四合院。   二进制的院前是一个锤花门,门上写着“桃源行”,穿过锤花门,门后是一座石壁,石壁上写着:   好精舍,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明樱读过,是古人张岱的墓志铭。   但是不完整。   明樱抬手指着石壁上的字,跟梁珩说:“怎么不写完整?”   她记得前面还有“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美婢,好娈童”。   “没写的就是我没有的。”   明樱没想到梁珩会这般回答,她楞了下。最开始她单纯以为他是喜欢张岱这段话,没想到他是把它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明樱伸出葱白的食指点在“劳碌半生,皆成梦幻”上,说:“应该还没有这吧?”   他才三十三岁应还称不上是半生,皆成梦幻更是没有,他现在依然富可敌国。   “还未发生,仅是警示。”   明樱觉得他的警示是多余的。虽皆成梦幻未出现,但依照他的家族与他个人财富而言,“皆成梦幻”这四个字应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穿过石壁,眼前豁然开朗。中式庭院,抄手长廊,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鸟假山,尽显中式园林之美,自有一派古典沉淀下的悠然与宁静。庭院内有两颗名树,银杏树与梅花树,梅花树冬季花开得很美,寒风拂过,落花缤纷。   忽而有一片梅花落至明樱的头顶,明樱刚想抬手摘去,梁珩清浅的声音却落下,说:“先别动。”   明樱也真的听话乖乖没动了,她的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抬眸楞楞地看着他伸手过来,修长的指尖轻拂过她的发顶,那片梅花悠然飘下。   梁珩的指腹轻揉了下她的脸颊,比梅花更娇艳的,是她的容颜。   明樱跟随着梁珩走过小桥,到了亭子前,亭子中间写着“观别者”,她不明白为何这亭子的名称不像外头的亭子一样写着什么什么亭,而是写上“观别者”,等到她读到亭子两侧红木柱上的诗时,她有些稍稍明白了过来。亭子的左侧写着“独坐幽篁里”,右侧写着“弹琴复长啸”,是王维的诗。而“观别者”是王维其中一首诗的题目。   他喜欢王维的诗。   很明显的偏爱。   她刚才跟随着他走在红木铺就的抄上长廊上时,长廊的墙壁上写满了王维的诗,如此偏爱,让人想忽略都难。   “我曾问过你的喜好,你说我明日来这里便知。”明樱手指轻抚在红木柱上,微微歪了下头,笑意盈盈:“原来你喜欢王维呀。”   梁珩应下:“其中之一。”   明樱更是好奇了:“那就是说你还有其他很多喜好?”   “是。”   “是什么?”   小姑娘的大眼睛扑闪着,她的两只眼睛似被点上一抹亮光,晶晶亮亮的,很是漂亮。由于此时眼中溢满了好奇,更显得生动有趣。   梁珩负手而立,生了逗弄小姑娘的恶趣感,半真半假却又神秘地说:“很多,说不完。”   小姑娘却不恼,仍然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那我慢慢发现。”   明樱已经不再纠结于他喜好的事情,因为她发现了更有趣的事。亭子下面是一汪小池塘,池塘里面养着观赏性极佳的金鱼,这金鱼不怕人,更不怕生人。明樱仅是在亭子的美人靠上刚坐下,这些鱼儿们纷纷游了过来,一个个探出脑袋好奇地张望着她。   明樱看得有趣,她见美人靠的栏杆侧边挂着鱼食,便兴致冲冲地抓起一把鱼食,给这些可爱的鱼儿们喂起来,她边喂边转头问向站于她身后的梁珩:“你经常在这喂鱼吗?”   要不然美人靠的栏杆上为何挂着一袋鱼食。   “不常。”梁珩说:“经常是佣人来喂,我只来观赏。”   这样。   不过明樱也明白,如他这般身份地位之人,时间是极其宝贵和不足的,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会和文件等着他去签署,他能得空来观赏一二便是这些鱼儿们的幸事了,哪还有空来喂这些鱼儿。   明樱边喂着鱼边看向庭院优美的景色,忽而听见几声鸟鸣的声音,细看才发现这些鸟儿正立于银杏树上,欢快地摇头晃脑,好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喂完了鱼,明樱站起身,立于亭中想,如果此时降下一场雪,沏一壶茶坐于亭中观雪赏花,逗逗鱼看看鸟,岂不人间一大美事?   明樱跟着梁珩下了亭子,继续往前走。二进制的院子中间是中堂,中堂是梁珩会客的地方,中堂内摆放着黄花梨木的长方形桌子和椅子,桌子上摆放着一整套的茶具和一颗娇憨可爱的富贵竹,富贵竹应是有佣人经常打理,被养得生气勃勃,中堂桌子正前方的位置挂着一副书法,里面写着:   知礼敬畏   “知礼”这两字明樱能很容易理解,但“敬畏”又从何说起,或者说他在敬畏什么?   明樱这样想,也这样问了出来。   梁珩这次到没卖关子,很明确地跟她说:“很多,敬畏人与事。越是处于上层的人越是要懂得敬畏二字,因为有些人手上一旦有了些钱或者有了些权就会狂妄无比,目中无人,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些狂妄者最后往往会家财散尽,落魄至极。”   明樱明白了过来。   所以他才会在石壁上雕刻上“劳碌半生,皆成梦幻”。   西厢房改成了餐厅,鎏金边黑色的圆桌,桌子四周摆放着十个黑色的雕花镂空椅子,桌子的中间铺着一块浅米色的桌布,桌布上摆放着一株水仙花。   “你家经常来很多客人吗?”   “为何这样问?”   明樱手指抬起比划了下黑色鎏金边圆桌,说:“就是桌子这么大,得经常来客人才能把买这么大的桌子吧。”   读大学前,她和黄月莹一起吃饭的桌子是一把折叠桌子,每次她们吃饭时才会把桌子打开,不吃饭时就把桌子收起来放于墙角,这样才不会占地方;读大学后,她吃饭的桌子就是床下那巴掌大的木桌,木桌上还放着她的电脑,化妆品,护肤品和古装各种各样的簪子和发钗。每次她从饭堂打饭回来时都得   梁珩看着明樱比划的可爱模样,说:“我自己一个人。”   明樱楞了下,有些惊讶:“你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桌子上吃饭,不会感觉到孤单吗?”   不过转念又一想,如果他从小到大都是在这样的桌子上吃饭,许是都习惯了。   然而明樱刚想完便听到梁珩沉沉的声音,他说:“会。”   在明樱愣怔的时候又说:“所以你经常来陪我吃饭便好。”   原来在打这个注意。   西厢房的旁边还有一个耳室,轻轻推开,宽明几静,光线充足,空气中还萦绕着浓浓的檀木香味。抬头望去,耳室的中央靠墙边摆着一个佛祖尊像,佛祖尊像下是跪拜的垫子。   明樱微微瞠目,转头问梁珩:“梁先生,你信佛?”   梁珩点头。   这简直出乎明樱的意料之外,她本以为他这样在商场上沉浮厮杀之人,应是无神论者,却没想到他会信佛。   梁珩缓步向前站在佛像之下,他闭上眼,双手虔诚地合上,对着佛祖尊像低头一拜。窗户上透进来的阳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渡上了一层光,他的身上仿佛有了一抹禅意。   梁珩拜完睁开眼睛,问明樱:“你要不要拜?”   “要!”明樱想也没想便说道。   黄月莹很信佛,每至她有重要舞蹈比赛要去外地比赛,她总是拉着她去寺庙拜一拜,求佛祖保佑她在舞蹈比赛中能得到第一名。每次她真在舞蹈比赛中得到第一名时,黄月莹又会拉着她来寺庙还愿。虽然明樱无数次强调她能得到舞蹈比赛第一名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但是黄月莹仍然深信不疑地认为那都是佛祖的保佑。   曾经不信佛的明樱也虔诚了起来。   她走至佛像前,像梁珩一样闭起眼睛双手合十,轻轻低下头一拜。听说所求之话如果说出来就不灵了,明樱只敢在心里偷偷地说:   但愿她妈妈能够早日醒来。   等她拜完走到梁珩的身旁时,他问她:“许了什么愿?”   明樱惊诧不已:“你怎么知道我许了愿的?”   “你拜了五分钟。”   有这么久么?明樱都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只以为自己只是拜了一两分钟,许是她拜得太过认真罢了。   不过他问她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明樱说。   梁珩微微失笑,没再纠结问她许愿的问题。不过梁珩这般聪明之人,怎会不知道明樱许什么愿呢?小姑娘现在最牵挂的就是她的妈妈,无外乎希望自己妈妈早日醒来罢了。   “为什么会信佛啊?”明樱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好奇的事情,因为她完全想象不出有什么契机让他这位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哥信佛的。   “我出家修行过很多年。”梁珩说。   明樱脸上的表情用震惊来形容都不足够,应该说是面临了一场飓风海啸。   “是当和尚么?”明樱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   梁珩明确的应答之下,明樱此刻脑中想的却不是震惊于他去当过和尚,而是羞愧于自己放在包包里面那盒套套,感觉那对梁珩都是一种亵渎。   也许他今日真的是单纯地邀她过来看看他的喜好,她却恶意地解读他是迫不及待想跟她做那事,还为此去买了一盒套套偷偷藏在包包里。   是她脑子发昏,是她思想龌龊! 第二十五章   西厢门被轻轻掩上,明樱跟着梁珩去对面的东厢房。   两人?走在红木铺就的抄手长廊上时,她凝视着身?侧的?梁珩,原来两人?第二次见面时她透过人群看向车内的?他时,他周身?的?气质一度让她觉得沉默如神祗,原来不是她的错觉,他曾是佛子。   明樱忍不住问:“当初为什么去当和?尚呀?”   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心中已经过了九曲十八弯式的?猜想。或许他是耐烦了尘世?从小?锦衣玉食,顺风顺水,什么事情都能悠然处之,这对于其他人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也许在他看来是无聊的??;或许是家族让他太压抑了?历来豪门世家中的?规矩众多?,对子女的?培养更是严上加严,身?处这样家族久了也许会感觉压抑;又或许是受了情伤出家去疗愈?明樱从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受过情伤,更不知受情伤是何种感觉。但她身边有朋友受过情伤,她与男朋友分手之后哭得死?去活来,还曾一度轻生。   明樱这边胡乱猜想着,梁珩那边早已立住了脚步,他垂眸看着小?姑娘又纠成两条毛毛虫的?眉毛,就算是这般有喜感也是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小?姑娘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梁珩微微失笑?,说:“因?为身?体原因?。”   小?姑娘娇娇软软地“诶?”了一声,漂亮的?双眸中又是对“原因?”的?渴求。   梁珩继续说下去:“我是父母的?老来得子。”   明樱点点头,她听丁语柠说了,丁语柠说梁珩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跟他两个哥哥的?年龄差距分别在二十岁和?十八岁,他出生的?时候他爸爸已经五十岁,他妈妈也四十八岁了。   “我是意外来的?,我母亲怀我那年已四十七,身?体机能已渐渐减退,但由?于老两口?都非常喜欢小?孩子,我母亲还是把我生了下来。”梁珩顿了下继续说:“我从小?的?身?体就不是很好?,三天两头小?病不断,十二岁那年还生了一场查不出病因?的?大病差点死?掉。”   明樱震惊得瞳孔都睁大了。她没想到高高在上看似无所不能的?梁珩小?时候竟然还有如此凶险的?经历,更无法理解一个人?小?时候三天两头小?病不断。明樱从小?到大身?体素质非常之好?,听她妈妈说她出生之后是产房里面哭得声音最洪亮的?小?孩,她成长?之中也极少生病,身?体素质好?到黄月莹都称赞她是最省心的?女儿。   梁珩:“后来经一寺庙得道高僧点化,我的?病慢慢有了好?转,十二岁那年后我便跟着那位得道高僧入了寺庙修行。”   原来如此。   明樱又担忧问道:“那你现?在的?身?体?”在她此刻看来,梁珩的?身?体应是没有问题的?。他长?得很高,宽肩窄腰,每次都能把身?体的?西装撑起?,精神气十足,完全没有松松垮垮的?感觉,身?材应是很结实。   “很健康,已无大碍。”   明樱轻轻松了口?气,又问:“一直修行到多?少岁?”   “十八岁。”梁珩说:“成年后我便还俗了。”   六年的?时间。   明樱的?脚步倏然顿住。如果他十二岁去修行一直修行到十八岁,假如他六岁上小?学,那么他十二岁时也才读初一,明樱的?脑中有了一个大胆而离谱的?猜测:“所以你是...小?学文凭?”   明樱很少看到梁珩有愣怔的?时候,他是聪慧的?也是反应迅速的?,对任何问题都能泰然处之,对答如流。但现?在却在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却愣住了,许是戳到了他的?痛处,明樱赶紧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这个的?。”   然而明樱话?音刚落,她的?头顶就压下来了一只宽厚的?手掌,手掌的?主人?问她:“你从何得出如此离谱的?结论?”   明樱声音娇娇柔柔地说出自?己猜测的?全过程:“不是你说的?嘛,十二岁去修行,假如你六岁读小?学,那么十二岁才读初一,而你又在十二岁那年因?病被迫中断学业。”   可不就是初中没毕业,只有小?学文凭吗?   梁珩低眸看着小?姑娘盘算的?模样,她的?眼睛晶晶亮亮的?,神色很认真,对自?己盘算的?结果深信不疑,甚至抬眸看向他的?眼神很是同情与怜悯,好?似在说:放心,我不会歧视你的?小?学文凭的?。   梁珩笑?了笑?,打破了明樱的?猜测,说:“我十八岁还俗后自?己申请了国外的?大学,成功了。”   明樱瞠目结舌。   这样都可以的?么?   果然是阶级限制了她的?想象。明樱从小?到大就一直是普通小?孩式的?成长?路径,除了跳舞是例外。她接受了普遍的?九年义务教育,高中三年走?的?是艺术生的?道路,参加了全国桃李杯比赛后成功被保送到舞大。   在梁珩说出上面那句话?时她无法想象竟然有人?可以跳过初高中六年直接申请国外大学,而且听他的?说法是自?己申请上的?大学,不是他家族给那所学校捐钱捐楼才给予的?优待,明樱根本无法想象到梁珩十八岁那年托福雅思考了多?高分才被破格录取。   两人?走?至东厢房,东厢房门牌匾上写着“清心阁”三个字,梁珩把门推开,明樱好?奇地往里探去,只见诺大的?东厢房内仅有一个长?方形的?软榻和?正方形的?木桌,软榻上放着两个浅灰色的?靠枕,软榻之上挂着四幅书?法字:   静心静言明思明远   “这是?”   “我静心的?地方。”   “怎么静心?”   梁珩轻轻走?到木桌旁,把木桌上的?香薰点燃,盖上盖子,香薰的?烟从盖子镂空处飘出。他又走?至软榻上轻轻坐下,两脚交叠盘起?来,缓缓闭上了眼睛,以实际行动告诉她是如何静心的?。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却如佛子一般盘腿打坐,这巨大的?冲击感让明樱楞了神。   过了好?一会,她也走?至软榻旁,软榻的?高度恰好?在她膝盖上一寸。此时屋内格外闷热,明樱把包包拿下来,把墨蓝色的?外套轻轻脱了一起?放在软榻的?角落上,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软榻,双脚学着梁珩的?姿势交叠起?来,由?于练舞的?先天优势,明樱的?身?体是极其柔软的?,做起?这样的?动作来丝毫不费力气,然而她的?双脚才交叠了五分钟左右就发酸发痛,明樱赶紧把身?后的?靠枕拿了过来,垫在了双脚交叠处,发酸发痛的?感觉缓过来令明樱长?舒了口?气。   她侧眸往旁边之人?看去,同是双脚交叠了五分钟,她狼狈不堪,他却悠然自?得,仿佛再交叠一两个小?时都完全不会是任何问题。   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啊。   明樱刚想收回视线时,梁珩突然睁开了眼睛,四目凝视,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迷蒙,反而清亮澄澈,炯炯有神。   他望着她,问:“好?玩吗?”   “好?玩。”明樱说:“不过玩得我的?脚好?痛。”   明樱说着便松开了交叠的?双脚,单脚立于木制地板上,想站起?身?。然而初次交叠的?双腿酸软无力,明樱站起?身?时单腿没能支撑稳,直直地朝梁珩的?方向摔去,身?体摔进了梁珩的?怀里,她听到头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明樱羞耻得红了脸。   她手脚并用撑在软榻上,想从梁珩的?怀里爬出来,然而比她反应更迅速的?的?是梁珩的?手,他的?手强势地压在她的?腰上,把她又重新压回了他的?怀中。她的?上衣短至肚脐上方,所以他按在她腰上的?手没有任何隔阂地与她腰上的?皮肤贴紧,她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干燥与温热,这种热度从他的?掌心处透出烘烤着她的?腰,她的?腰部热得红了一圈。   他的?手却不满足于只是贴着一处,而是四处点火,所到之处皆起?了一簇簇火苗,这热度从明樱的?腰部传至了全身?。   明樱仍然保持着刚才被他按至怀里的?姿势,她僵硬着身?体不动不敢动,她的?头正低着,落在他交叠成打坐模样的?双腿上,他如一个不入俗尘不动凡心的?佛子一般身?体岿然不动,手上却放肆地在她腰上游走?着。   这巨大的?反差感刺激得明樱头脑发晕,在他的?手游走?至她的?肚脐眼处贴上时,明樱再也控制不住娇娇软软地猫叫出了一声,而也是这声仿佛一个开关按钮一样,他双指捏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自?他怀中抬了起?来。   明樱两颊坨红,眼眸含春,害羞得不敢看他。   然而平日里谦谦君子的?梁珩此刻却变得格外的?强势,强势到像变了个人?一样,他仅用双指捏着她的?下巴就让她再也转不了头了。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目光沉沉地望着她,说:“明樱,看着我。”   明樱依言看向梁珩,他的?唇却直直地压了下来,唇上的?温度烫到她又“嘤”了一声。此时室内只有两人?,完全没有了任何顾忌,梁珩的?吻不似之前在车内一般先是润物无声一番再慢慢加重,此时他的?吻长?驱直入,她像是狂风大雨中一株无处可依的?小?草,只能随着风雨摇摆着,她的?眼角又泛起?了生理性的?眼泪,很是楚楚可怜。   就在十几分钟前,她还在西厢房的?佛祖像前进行了深刻的?反省,认为偷偷藏了套套进包包的?自?己脑子发昏,思想龌龊。   直到这一刻,明樱认为不是的?,她不应该反思自?己,她思想没有一点龌龊,因?为比她思想更加龌龊的?,是他的?行为。   明樱的?唇被放开,梁珩的?唇已不在此处放肆,而是游离到了别处放肆。明樱的?眼眸完全不敢往四处乱瞄,怕看到刺激神经的?景象,她只会僵硬着身?体,眼眸盯着软榻上方的?四幅字,上面写着:静心、静言、明思、明远。   她的?心里也跟着默念着这四个字,想让自?己也静心下来,心无旁骛,不受身?体那处异样的?鼓动。然而没有用,眼前这四个字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后来直至消失在她的?眼睛里,而她的?脑子也越来越发昏,直至脑子某一刹那变得空白,明樱软在了梁珩的?怀里。 第二十六章   那是何等严肃的八个?字,那是何等正?经的清心阁,等明樱软着身体和梁珩从清心阁中出来时,她的心中满是羞耻与忸怩,脸红得像苹果一样,眼中浸润着楚楚可怜的水光。   相比她可怜的模样,梁珩却是进去何种模样出来时便是何种模样,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板正?地穿于?他身上,微微褶皱之处被他长指轻轻一扫又恢复到一丝不苟的样子,他仍是那副不可亵渎的高高在上的神明模样,仿佛把“欲”这个?字跟他扯上关系都是对他的大不敬。   明明不是这样的,就在几分钟前,他就是用这幅衣冠楚楚的模样在她身上极尽放肆,放肆时他脸上仍然是儒雅与温和,仿佛是坐着跟她对饮喝茶这类风雅之事,但?眼角眉梢不可抑制地染上了从未有过的风情,她在这样的巨大反差之下连连失守,直至没用地瘫软在了他的身上。   他并没有取笑她的没用,而?是用温热的掌心贴在她轻薄的背上轻抚,温柔的声音贴于?她的耳边安慰,帮她平复羞耻到快要钻入地洞的异样感觉。   明樱从梁珩扶住她身体的手上绕出来,自力更生地站直了身体,纤细的手指把凌乱的碎发拨至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眸,又恢复到了原先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模样。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体仍然软到何种模样,胸膛里?的心也跳得有多跳。   “能自己走了?”梁珩问?她。   明樱胡乱地了下?头,她不敢看她,声音低低地说:“我能自己走了。”他扶着她让她总感?觉自己还在清心阁内,脑中会时不时闪现出刚才在清心阁内的某些火热片段,让她又是好一番面红耳赤。   梁珩低眸凝视着她,突然笑说道:“还什么都没做,怎反应如此之大?”   梁珩的话成功让明樱的脸又红了一个?度。   “哪有什么都没做!”明樱软着声音反驳道,那娇娇软软的模样让人更想把她捧在手心肆意把玩。   梁珩指腹又落至她发红发烫的脸上轻轻摩擦,逗她:“做了什么?”   他是故意的。   好似经过清心阁那一遭,连他对待她的方式都有所?变化。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两人做得简直是太多了好吗。然而?天然害羞的本性?却让她一口字都说不出口,只能自己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眼神也越来越幽怨。   明樱从未谈过恋爱,被如此对待时既陌生又期待。   他更是在她丢盔弃甲之时贴在她耳边问?她是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明樱今年才十九岁,之前一直醉心舞蹈,黄月莹又把她看得如此之紧,她怎么可能早恋过。得到她明确的回答之后,他的动作放缓,让她有了稍稍喘口气的机会。   明樱扭开了头,瘪着嘴角说:“做了什么你知道的。”   梁珩的身份地位导致很多人把他奉如神明般尊敬着,同时也惧怕着他。但?小姑娘好似从未惧怕过他,除了最开始会有礼貌地喊他一两句“梁先生”,现在连尊称都不喊了,直接都是用“你”来代指他,这在外人看来是对梁珩的极大不尊敬,梁珩却是甘之如饴,甚至觉得小姑娘如此随心所?欲地称呼他甚好。   梁珩指腹轻捏了下?小姑娘柔软的脸蛋,认真认错说:“我的错。”   他的话换来了小姑娘轻“哼”的一声。   小姑娘还真不怕他。   梁珩牵起明樱的手,两人走在红木长廊上,小姑娘气性?来得快散得也快,只一会就又笑意盈盈地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背,问?他:“你当?和尚时每天都做什么呀?”   看来还是对他当?和尚那段经历很感?兴趣。   那是一段已离他十五年远的记忆,虽遥远但?深刻,梁珩略一思索一大段的记忆便涌入脑中,他认真地回答小姑娘的话:“早上起来一般会先敲钟,开殿门,备香和点灯,然后与师兄师弟们一起准备早斋饭,等师傅们起来一起用过早斋饭便上早殿拜佛祖和诵经文直至中午,中午吃过午斋饭会打坐静心两小时。”   明樱听到“打坐静心两个?小时”这样的字眼她的脸上就露出了痛苦面具,刚才她在清心阁中打坐了五分钟而?已双脚脚踝差点就要废了,更不用说打坐两个?小时了,怕是如果真要打座两个?小时,那她以后就基本告别古典舞舞台了,因为?脚已经废了。   梁珩温热的掌心抚了一把她柔嫩的脸,把她脸上的“痛苦面具”抚平,接着说:“下?午不诵经,一般是劳作时间,打扫寺庙,伺弄花草,种植作物。”   “你们还要自己种植作物?”明樱的脸上满是讶异的神色。她很难想象梁珩这般的贵公?子还要做这些,因为?在她的认知中,梁珩与这样的事情是完全不搭边的,他应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出入有豪车接送,活得恣意。   “当?然。”梁珩的嗓音清润磁性?:“要不然我们吃什么?”   明樱想问?他父母如此有钱,两个?哥哥又那么有本事,他们不捐钱给寺庙的吗,怎让他堂堂一个?世家出生的贵公?子沦落到要自己亲自种才有东西可吃的地步。   然而?明樱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她能想到的他父母哥哥怎会想不到呢?怕是给寺庙捐了不少钱,但?寺庙修行之人讲究的是众生平等,他父母哥哥捐的钱可以用来修缮寺庙,修缮佛像,但?绝对不可能给梁珩搞特殊优待他,梁珩既然出了家,就要遵守出家人的规矩。而?出家人又最崇尚吃苦精神,他们认为?世间的苦是一定数的,自己吃的苦多点,那么世人吃的苦便可少点,所?以他们就算有钱可以去外面采购食材,也仍然会在寺庙中吃苦耐劳地种植作物。   “那晚上呢?晚上你们一般会做什么?”明樱又问?。   “晚上会跟师傅们一起诵经文,若经文上有不懂的地方也可询问?师傅。”   这也跟在学校差不多,跟着老师们一起上课,课后有不懂的题目就到讲台或者他们的办公?室询问?他们。不同的只是上课的地点和授课内容。   “九点过后便是我们自由安排的时间。”梁珩说到这里?脸色放松了下?来,说:“我一般会练会书法和国画。”   “好忙呀。”明樱震惊地感?叹道,比她之前在高中上一天学还累,她上学好歹只要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内上课,下?午五点半时间一到准时拎着书包闪人。而?梁珩却是不同,他要从早忙到晚,不但?要安静地坐着诵经文和打坐静心,还要进行一番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晚上甚至要忙至九点才下?课,最重要的是他下?课后的休闲娱乐活动不是玩手机,而?是练书法和画国画,这自律能力让明樱自行惭愧。   不过明樱又想到什么,问?道:“当?和尚可以PanPan带手机吗?”   “可以,这个?不受限制的。”梁珩说:“寺庙不是军队,没有管理那么严格的。”   所?以他选择练书法和画国画是纯粹的喜欢,而?不是不能玩手机后迫不得已的第二选择。   明樱有点好奇梁珩的书法与国画了,毕竟是在寺庙中苦练了六年,或许早在他入寺庙前,他父母已寻来了知名的书画老师教习他这方面的才能,在寺庙中书法与国画仅是延续他在这方面的才能而?非从头开始。   明樱和梁珩走过一段汉白玉石铺就的路面后,眼前赫然又是一座锤花门,是四合院三进制院落入门口,门上写?着“钟南别业”。   《钟南别业》又是王维另一首诗的题目,明樱也知道这首词,经刚才对梁珩的一番了解,几乎是一刹那间她就明了他为?何会用这个?名字题写?在三进制院院门上。   《钟南别业》这首词中有一句耳熟能详的诗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是一种悠然自得随心所?欲的闲适行为?和心态。   他应是也想自己如此。因为?他在二进制院时便说过“如果没写?的就是我还没有的”又或者是“希望有的”。   明樱在梁珩的面前读出了《钟南别业》里?那句诗,笑问?他:“这个?实?现了吗?”   “我以前以为?自己实?现了。”   “那现在?”明樱惊讶,脸上有着想不明白的疑惑神色。他都这般有钱有地位了还没达到“悠然自得”“随心所?欲”的状态?   梁珩意有所?指地注视着她,说:“还没实?现。”   在梁珩的目光下?明樱有些回味过来,以前以为?实?现现在却未实?现的,这中间隔了一个?她,他对她还不能随心所?欲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她会因害羞极力地躲避着他。   等明樱解读完梁珩话中这层意思后,她本来已经降了温的脸又哄地一下?全红了。   她跟他很认真地探讨诗句,探讨风花雪月,他却怎么尽然把话题往那边扯?这还是她认识的梁珩?好似自清心阁出来后有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而?且刚才若不是她脑子聪慧活络,许是到现在还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但?明樱宁愿自己是没听懂的,这样她便可以装傻问?他“没实?现的是何事”。   不过听懂了也可以继续装傻。   “时间很长,慢慢实?现。”   明樱把话特意说得很大,就是不想他再把注意点放于?她的身上,梁珩怎会看不懂,不过小姑娘太过害羞,不好逼得太急。   两人穿过锤花门进入院内,抬眸望去,三进制院内比二进制多了层二楼,青砖白瓦,红木雕栏画栋,极致的古典美。   明樱有点遗憾自己今日没有穿汉服过来,这般景象该是配汉服才显得相得益彰。不过她转念又一想,汉服穿于?身上她行走在校园时是可以套条外套来掩饰住,但?头上的装饰却不可以套个?麻袋掩饰住,那样会显得太过怪异反而?会引来更大的关注,说不定还会被好事者拍照拍视频传至学校论?坛或者网络上,一旦发酵起来就与她想低调的心相违背。但?单穿汉服不做头饰又会显得不那么惊艳与好看,左右今日她都不适合穿汉服出来。   三进制院内中堂是梁珩的书房,西厢房是茶室,东厢房是影厅,二楼一整层楼是卧房。三进制院落是完完全全的属于?梁珩的内室。   明樱跟着梁珩走向?中堂时,她忍不住地提了自己的小要求:“我可以看看你写?的书法和国画吗?”   “你看过的。”梁珩说。   明樱疑惑了:“我什么时候看过?”   她确定梁珩没带她看过他的字画。明樱向?来记忆力很好,别人需要花上半天才记会的舞台动作,她基本半个?小时内就全记住了,她还因为?记忆好被舞蹈老师夸过天生就是吃舞蹈这碗饭的。   两人说着话的时间,梁珩的手放于?中堂黑色的雕花门上轻轻一推,中堂内的景象呈现在她的面前。房内的左侧边放着一个?黄花梨木制成的黑色长书桌,长桌后面是一排古色古香的中式多宝阁博古架,架上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珍稀古玩,长桌的左侧是一副画着独坐院庭悠然饮茶的画面,长方桌的桌面上摊着一张已经画好的国画。   明樱缓步向?前,视线落于?这副国画上,她不是专业的鉴画人,也不是国画的爱好者,但?从一个?普通的观赏者来说,这副国画把山峰起伏的波澜与山峰之下?宽阔且平静的水面画得入门三分,就算是她这样的外行人都不自觉地惊叹于?这副国画之美。   “你的画?”   梁珩在明樱惊讶的目光下?微微颔首。   她忽而?又想起了二进制院内的石壁,石壁上除了雕刻张岱墓志铭上的字,字的旁边还画着一副繁华之景,应是张岱生活那个?年代里?的景象,当?时她还惊叹于?这画的漂亮,心中还思索着这副画梁珩不知是花了多少钱找哪个?知名画家画得如此出神入化,原是他自己画的。   中堂内室内四周的墙壁上挂着苍劲有力的行书,书法的字体跟她在二进制院中清心阁内看过的那四幅书法字体一样,如果说刚才她还需要问?他桌上这幅国画是不是他画的,那么这些书法字她已然万分确定是他写?的。   原来他说的她看过是这个?意思。   她是看过,只是未曾识得那是他的字画。   “画得好看,写?的字也很好看。”明樱丝毫不掩饰她的赞美,当?然梁珩也许也不缺她的赞美,因为?在她的赞美之前,他许是已听过太多这样的溢美之词。   而?在她入这座四合院之前,她疑惑于?他的家族氛围该是如何才能培养出他这般古典儒雅的贵公?子气质,到了这里?后她就懂了。   明樱在满是中式风格装饰的书房里?转了一圈,仍然是把自己心中的遗憾跟梁珩说了出来:“我有点遗憾今日没穿汉服出来。”   身上穿着短袖T恤和牛仔裤跟这里?的气质格格不入。   “不用遗憾。”梁珩说。   在明樱疑惑的目光下?,他缓缓牵起她手,说:“跟我来。” 第二十七章   青砖白瓦,天阔心平。   通往二楼的楼梯在中堂外侧右边,楼梯是金丝楠木制成,楼梯扶手如人的脸般红润有光泽,手轻轻放上去,冰凉温润得像是上等的玉石。   明樱跟随在梁珩的身后拾级而上,随着每上一层阶梯,她的心就紧上一分。她不明白为何在她提及“应穿汉服”这样遗憾的时候他会带她上二楼,难道他的楼上会有女生的汉服?   然而比这个疑惑更让她心紧的是,二?楼是他的卧室,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去他的卧室的“危险”程度已不可言说。虽说明樱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经清心阁那一遭,明樱还是发?绝自己害羞的天性让她面对那事之时会手足无措,面?对他的极尽挑逗又会反应激烈,她需要做更多的心理准备。   走至二?楼最后一个阶梯,转身凭栏远眺,是青砖白瓦,天阔心平;低头往下?望去,是汉玉白石,红廊飞雕,自是一番往日见都没见过?的繁华景象,若是能长久住在这里,那是极幸福的。   然而明樱却没多大的心情欣赏这绝美的景色,她心情忐忑跟随在梁珩身后,因为心里藏着事情,她行走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等梁珩站于卧房大门口时,她还在离他五米远处。   “站那么远干嘛?”梁珩转了转手腕,笑望着她:“我又不会吃了你。”   看看,这是君子?能说?出的话吗?   如果她没有经历清心阁那一遭,那么她会相信他说?的不会吃了她的话,但经了那一遭,她才不信他不会吃了她,他曾用他的唇舌在她身上最柔软处极尽放肆,还含进了口中,确定这不是在吃她?   明樱稳了稳心神,信步朝梁珩走过?去。此时卧房的门已大开?,抬眸望去,房间内以原木色调为主?,最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方形浅灰色的沙发?,沙发?的左侧是一个镂空的原木色浮雕,浮雕上雕刻着古时长安繁华之?景,透过?浮雕的空隙可以看到里间摆放着一张同是浅灰色的床,床的对面?挂着一副国画,国画的两侧是两幅书法字:知行明心   沙发?的右侧是一个衣帽间。   明樱跟着梁珩入了卧室,进入衣帽间,衣帽间的柜门都是透明的,在一排排高?级定制百年?奢侈品品牌的白色衬衫,黑色浅灰色深蓝色西装西裤和各色领带旁边,明樱看到有两排衣柜里面?挂满了琳瑯满目的汉服,按照朝代分门别类好,单看部?分汉服上的金丝走线和图案花纹便可知这些汉服价值多昂贵,甚至有些是绝版的。   汉服如今已不是寻常物,穿之?出街的比比皆是。汉服之?间的价格因做工、面?料和设计款式的原因天差地别,汉服不歧视任何爱它之?人,一切丰俭由人,若囊中羞涩的,百元以下?的比比皆是;若是稍有余钱,百元以下?千元以上的可供选择最多样;若是家境殷实,千元万元的汉服可闭眼入,因为价贵自有价贵的道理,千元万元以上的汉服做工和设计款式明显较好。   明樱的消费层级是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的汉服,从未买过?千元以上的,那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最多只租过?千元以上的,那还是为了一场舞蹈比赛特意去汉服店租借的,参加完舞蹈比较就赶紧还了回去,生怕一不小心就弄脏弄破。   而绝版的汉服更?是稀缺的存在。这类汉服款式绝美,做工精细,花纹图案繁复,每一处都诉说?着汉服之?美,美不胜收。但也?正是因为做工精细复杂,往往绣好一个花纹图案就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每件绝版汉服制作周期最少三个月左右。坊间也?笑称每件绝版汉服的制作完成需要?随机性累死一个绣娘。当然这只是笑称,绣娘应是没累死,但制作出一件做工精良的汉服后就再也?不会制作出第二?件,所以这件汉服就成了独一无二?绝版的。   梁珩的衣柜里有好几件明樱只在图片上看过?且心念已久的绝版汉服,这令她惊诧不已。   明樱纤细的手指摸在这些绝版汉服上,宛如在摸着心爱之?物。她的视线慢慢至这几件的绝版汉服上挪开?落至旁边的其?他汉服上,每件的做工与用料皆是上乘,以明樱喜爱汉服多年?的火眼金睛,她只消看一眼,便可猜出这些汉服的价格皆是万元以上。   明樱抬眸望着身侧的梁珩,眼中有梁珩看不懂的纠结与挣扎,她的嘴唇蠕动了好几下?都没说?出一句话。   梁珩以鼓励的眼神望着她,说?:“有话便说?。”   有了他这句话,明樱似没有了顾虑,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女装大佬?”   还是汉服的女装大佬?明樱似乎明白了,怪不得她在车上跟他说?起喜爱汉服有日常穿汉服的爱好时,他是欣然接受,原是他也?爱好这东西。   梁珩似是没想到明樱会问出这样的话,他愣怔了一下?,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似在疑惑她的小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他问:“为何不猜是买给你的?”   “才...一晚的时间。”   距离她答应跟他才一晚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能买到这么多的汉服,且有几件还是绝版?   “足以。”梁珩清浅的声音响起,带着他惯常的悠然与掌控一切的了然于心。   明樱的瞳孔震惊得放大。她再次清晰地感觉到了“钱是万能”这句话。是的,钱是万能的,对于梁珩这样有万贯家财的男人来说?,短短时间内买到上百件汉服且有几件是绝版这样的事情易如反掌,只消一句话的事,他手底下?的人便会帮他办成,也?许不用一个晚上的时候,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在沉沉的深夜来临,他沐浴完毕即将入睡前,这上百件汉服就已经被佣人分门别类整齐地挂入了他卧房的衣橱中。   明樱握着汉服衣袖的指尖微微颤抖:“这些...都是给我的?”   “是,都是你的。”   他给她黑卡时她还没什么感觉,因为那只是一张轻薄的卡,她只知道里面?有可无限支取额度,却看不到卡里面?的具体金额。但这百件汉服都是实实在在地摆在她的面?前的,是她可以看见,震撼程度足以可见。   他在很?认真地把她养了起来。   他不但不反对她的爱好,还尊重她的爱好,并用实际行动来尊重她的爱好。梁珩这样的男人,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此时衣帽间房门紧闭,梁珩在衣帽间外?等她。明樱挑了一件她从未穿过?的绝版汉服换上。这件汉服以粉白色为色调,衣袖,衣襟和裙摆处皆绣着繁复漂亮的花纹,面?料轻薄柔软,穿上衣袂翩翩,如降临人间的花仙子?。   明樱抽了另外?一件汉服上的绸丝带,取了两撮头发?,用绸丝带绑在脑后,她对镜照了下?全身,一颦一笑间人比花娇,胜过?世间万种风情。   明樱轻轻地推开?了衣帽间的门,梁珩就站在门外?,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他微微地抬起了头,看着她忽而轻轻地笑了,说?:“很?漂亮。”   很?多男人对她说?过?“漂亮”这两个词,却都比不上梁珩这话的一分重量,她的嘴里像是被他塞进了一颗糖果,这糖果从她的舌尖一直甜到了心口。   梁珩的目光落至她别在头发?上的绸丝带,说?:“以后再给你买些簪子?和发?钗。”   明樱知道他会说?到做到,且他话中的“些”与她理解中的“些”怕是有些不同。明樱用指尖绕着长发?,怕他真买太多,说?:“别买太多。”   梁珩笑而不语。他这般习惯了掌控的男人怕是不会听她的话。   此时卧室的房门大开?,阳光洒落进来萦绕在两人周身上,他们沐浴于阳光下?,一人身着男士西装,一人身着古装华服,像是时空交错,两个本来处于不同时代的人在时空的裂缝中相遇了,宛如宿命的召唤。   梁珩心神一晃,他抬起手,指尖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声音清浅地说?:“要?不要?给我跳一支舞?”   他从不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话,总是征询的语气提出自己的要?求,给足了她答应或者拒绝的余地,就像在会所的走廊上问她要?不要?跟他一样。可明樱又如何能拒绝得了他。   明樱点了点头,软着声音说?:“可以在下?面?跳吗?”   她不想大百天在他卧室内跳,总感觉怪怪的。   “可以。”   两人转战往下?,又回到了一楼中堂。书法国画,纸墨笔砚,屏风古玩,光是想想在这样的环境下?跳舞就感觉心驰荡漾。中堂的空间宽敞明亮,空气中是令人舒心的书香气息,一切都很?完美,但是...   明樱问梁珩:“有音响吗?”没了音乐的古典舞就像没了水的鱼儿一样,跳起来会很?尬。   “有。”   “哪里呢?”   明樱看见梁珩缓步走到了书房一处,她好奇地跟上去,视线处看见了一个“留声机”,那是民国时期特有的物件,只出现在收藏家与富贵人家家中,明樱也?只在书本与视频中见过?它的身影,没想到梁珩的家中竟然有,也?没想到他说?的音响是这个。   梁珩拿出一沓黑胶唱片,黑胶唱片质感上乘,一看都价值不菲。每张黑胶唱片上都贴着歌曲的名?字,大多数都数都是轻柔的音乐,许是他写书法和画国画的时候听的。   “选一张。”梁珩跟明樱说?。   明樱选了张《清平调》。   她于书房的中央摆好姿势,她的正对面?摆放着一张红木雕花沙发?,沙发?下?面?是柔软的垫子?,沙发?旁还放着一个茶几,茶几上有一套茶杯。   梁珩把黑胶唱片放入留声机中人坐到了沙发?上。   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明樱随着音乐舒展着身体,她的右手摆出,身体微微弯曲,左手在身前轻转慢捻,右手摆回与左手围绕旋转画圈,动作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她左手横摆在身前,右手遮面?,微微扭胯向一侧,盈盈一握的细腰直叫人面?红耳热,又宛如刚睡醒的花仙女在慢条斯理地舒展着柔软的身姿。   明樱以往跳舞的时候会心无旁骛,不理周边的人与物。许是今日的“舞台”太过?与众不同,又许是她今日的观众唯是梁珩一人,明樱舞动的时候目光总会忍不住地移到梁珩的身上。   此时他身上的黑色西装已然脱下?,放于沙发?的红木扶手上,他把两边袖子?随意地挽上去,露出白皙而结实的手臂。他在泡茶,倒水,洗茶,滤水,倒茶,一系列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生动优雅,他端起茶杯饮了口茶,目光沉沉地看向她。   四目凝视,明樱恍惚有种感觉,她从众人的舞姬变成了他一个人的舞姬。 第二十八章   音乐悠扬,明樱跳得恣意又自由。她已许久没有?这种感?觉,自她学舞蹈以来,她一直被比赛与名次裹挟着,一板一眼地学习着能带来更高分数的舞蹈动作,不能?随意发挥,也不能?自由放肆,渐渐的她好像成了一个舞蹈的机器,跳着众人赞赏的舞蹈,拿着不俗的名次,但舞蹈时内心的自由与快乐有?几?分无人可知。   而此刻舞蹈的她,像是长于森林里的一朵花,没有?花瓶的束缚,她的根须可以恣意地?感?受着泥土的芬芳,闻着森林清新的气息,听着鸟鸣声,无人约束,自由自在。   明?樱跳得?越来越开,越来越快乐,她飞快地?旋转着身体,半弯着身体旋转至站起身,她脸上飞扬起灿烂的笑容,当她的目光与梁珩的目光再次在空中交汇时,她看见他的眼底也慢慢浮起了笑意,许是?被她开心快乐的舞动感染到了。   明樱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她像是?个?无拘无束,天真烂漫的花仙子,于森林中旋转飞舞,感?受着花香,感受着风的悠扬。   然而她正跳得?快乐与自由时,忽而看见梁珩搁下了手中的茶杯,单手放于衬衫最上方的一颗钮扣上,他在明?樱眼眸的注视下,缓缓地?解开了这个?钮扣,明?樱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修长的指尖落至下一个?钮扣,在明?樱微微瞪大的眼眸中解开,他的长指轻弹,被解开两个?钮扣的衬衫裸.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她能?很清晰地?看见他性感?的喉结,两侧漂亮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这恰到好处的弧度少?一分欠缺,多一分无趣。   明?樱从未想过会在梁珩这般朗朗如月的君子身上看见“欲”这个?字。不对,之前在清心阁中时她早该知道,这个?字在他身上的份量有?多重。君子只是?他的表面,欲才是?他深藏不露的内里,而这个?内里只有?她才能?看见。   明?樱舞步一顿,脚差点绊到裙摆摔倒了。她稳了稳心神,继续舞动着,然而她的眼睛像是?装了识别功能?,紧紧地?黏在那一处不曾移开半分,她的嗓子也像是?着了火般变得?又?干又?痒。   梁珩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他拿起一个?新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水,抬手示意她过来喝。   明?樱的神色微微顿住。可是?她的舞蹈刚跳至一半怎么过去喝?难道要中断她的舞蹈吗?这对于一个?舞者来说是?禁忌,且音乐声还在持续地?播放着。   明?樱折了个?中,她边跳着舞边向他那边而去,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古时宴会中勾人的舞姬,而他是?不动如山的王,冷淡地?看着她极尽魅惑姿态,明?樱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脸也不禁红了起来。   她想接过梁珩手中的茶杯边舞边喝,那应是?极美?的景象。然而她的小算盘刚打下茶杯却被移走了,她疑惑地?抬眸看他,细腰却突然落入他手中,他轻轻一揽,她已跌入他的怀中。梁珩把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头低下唇贴着她的唇,把口中的茶水渡给了她。   明?樱眸子猛地?瞪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样...也可以的么?   在她陷入疑惑之时,他的唇早已离开,他用指腹抹去溢出在她嘴角处的茶水,说:“继续。”   明?樱连滚带爬地?从梁珩的身上起来,她的脸上浮着樱粉,全身松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她稳了稳心神,慢慢走回原先的跳舞的位置,跟着音乐的节奏继续舞动起来。可是?再也找不回自由自在的感?觉,她的脑子发昏,脚步漂浮。   好奇怪,她明?明?喝的是?茶,却像是?饮了酒般醉得?不醒人事。   好在舞蹈动作已有?肢体记忆,就算是?在她如此发昏的状态依然继续跳着,且跳得?越来越热烈。她似是?要把刚才的场景忘掉,一直强迫于自己把注意力放于舞蹈之上。   等她跳至舞蹈的后半段时,她看见梁珩的手指放在沙发红扶手轻敲,嗓音清润磁性地?跟着音乐轻哼:“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原来他会唱这首歌,不但会唱这还唱得?很不错。   他的面容如玉,表情似梦如幻,有?着世人难有?的仙风道骨。那一刻,她仿佛有?种错觉他还未还俗,仍是?在寂寥寺庙中诵习经文?的佛子,偶然无聊之际轻哼几?句调子解闷。   就是?在这般愣神之际,就是?在这舞蹈即将结束之际,明?樱的脚终是?一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跌落在地?,更不巧的是?她摔下之时昨日磕到椅子的膝盖撞击到了地?面,明?樱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而梁珩早已停下哼唱的声音,快步走到她的身旁,他蹲下身手扶在她的肩膀上,沉声问道:“还好么?可摔着哪里?”   明?樱恍惚觉得?她仿佛回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不小心踩到了裙摆摔倒在地?,他走至她身旁问她可摔着何处,两处场景重叠在一起让她有?种恍然之然,不过与之上次不同?的是?,之前他只是?以陌生人的姿势向她伸出了手,这次却蹲下身把她搂进怀中细细询问。   “摔到膝盖了。”明?樱说。   “怎这般不小心?”   明?樱红了脸,她怎敢告诉他是?看他看得?晃神摔倒的。   “哪边?”   “右边。”   梁珩撩起明?樱右边的裙摆,一条白?皙的长腿从裙摆内露出,由于常年练舞的缘故,这腿又?笔直又?修长,无一丝赘肉,堪称人间腿精。而这条腿精的膝盖上却红了一片,甚至有?块还紫了,明?显不是?现在碰撞的。   在梁珩逼视的眼神下,明?樱乖乖地?交代:“昨晚在宿舍洗完澡出来宿舍内的灯都关了,我?摸黑回自己的座位不小心碰到的。”   “怎跳舞前不告诉我??”   如果梁珩知道她的膝盖伤了,他是?万万不会让她带伤跳舞的。   明?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怕看到他眼中的责问,她娇软着声音说:“我?想...跳给你看。”   他是?那么温柔地?询问她可不可以给他跳支舞,当他俯身看向她,那双温和清浅的眸光直叫人动容,她又?怎么会拒绝他呢?   梁珩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他沉了下眼眸,长指勾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了头,她还未看清他脸上半分神色,他的唇便落了下来,他热吻着唇,这次的吻不似刚才清心阁内的焦急与狂热,也不似刚才那般一触即离,这是?一个?如沐春风的吻,吻得?人发昏,吻得?人沉醉。   他在她的唇上低喃:“等会我?,现在去给你药。”   明?樱侬言娇语地?应了一声,低眉顺眼,乖得?不像话?。   梁珩把她抱至沙发上,亲了她一下便走出了书房。不过他也没让她久等,不过一会就拿着药回来了。明?樱仔细地?端详了下如艺术品般的药瓶,是?她从未见过的牌子,原来世家子弟连所用之药都与寻常老百姓的不同?。   等梁珩的指腹沾着药揉只她的膝盖上,清爽的凉意蔓延开来,连疼痛都减轻了不少?,但许是?梁珩的指腹不小心揉到了明?樱最痛的地?方,明?樱忍不住低叫了一声,揉在她膝盖上的指尖一顿,温和而无奈的声音响起:“别叫了。”   她的声音似猫爪子似挠得?人心痒。   明?樱红着脸低着头,她也不想叫的,但她刚才没忍住。明?樱从小到就极其怕疼,凡是?磕到碰到哪里都会泪眼汪汪地?找黄月莹,黄月莹每次看到她这般模样都会笑话?她,说,这么娇妈妈以后不在身边了可如何是?好。   黄月莹的话?一语中的,如今她真不在她身边了。   小姑娘咬紧嘴唇隐忍不发的模样直叫人心疼,梁珩叹了口气,说:“想叫便叫。”   “我?不叫了。”   小姑娘说不叫便全程未叫,刚才还软得?似一滩水,现在却硬得?像块难啃的骨头。   等梁珩给她涂好了药,明?樱轻轻松了口气。不想他把药瓶搁在旁边的茶几?上后,唇舌便压了上来,这次不再如刚才那般如沐春风,而是?隐隐有?如清心阁那般火热,但却又?带着清心阁时没有?的惩罚意味。是?的,他在惩罚她的倔强与隐忍不发,明?樱被他吻得?差点透不过气来。   许是?念着她腿伤,他没再动她身体其他地?方,只是?心无旁骛地?热吻着她,间或在她最柔软之处放肆。   两人的晚饭是?在二进制的餐桌吃的,是?那个?可以坐下十人而她疑惑他一人吃较孤单的餐桌。餐桌上早已摆好了佣人做好的饭菜,三荤三素一汤,荤素搭配得?当,甚是?完美?。   然而明?樱看见梁珩只夹素不夹荤,忍不住问道:“还俗了也还不可以吃荤?”   这还是?明?樱第一次跟梁珩同?桌吃饭,也第一次清楚明?了地?直面他的用餐习惯,所以这三道荤菜都是?为她准备的?   “不是?。”梁珩说:“今日我?戒斋期。”   明?樱从黄月莹的口中也听过这个?词,戒斋期不吃荤只吃素。   没想到他还俗了竟然还遵守着这个?习惯。   明?樱脑中忽而想到了什么,头脑发热脱口而出:“也包括戒.色么?” 第二十九章   夜晚,最是让人头脑发昏的时候。   等梁珩眼底慢慢浮起笑意望着她,明樱才知道自己问了多么羞耻且愚蠢的问题,如果此?刻有一把锤子在手边,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给敲晕。   “你觉得呢?”梁珩问她。   她觉得不戒。从今日梁珩的种种行为来看,他哪像是要戒色的,更?像是要近色,沉色之人。她都差点?被他露出的“欲”的一面吓了一大跳。   这样的答案大家都了然于心明樱不想多答,她又侬言侬语地说:“不都说戒斋期要戒荤,戒酒,戒色三戒的么?”   “我只戒前两种。”梁珩的神色笃定,他凝望着她的娇颜,说:“若你今日不在,后一种我便也一起戒了。”   明樱眸光一定。所以?说,今日是因她破了戒?   殪崋“那我在...你也可以?戒后一种的。”   梁珩用玉筷夹了一颗西兰花放入碗中,他转了转手腕上戴着的菩提子,说:“明樱,不要强人所难。”   这是梁珩第二次叫她的名?字。第一次是问她要不要跟他,第二次就在餐桌上沉声警告她的强人所难,好似她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明明她...只是想让他戒.色而已,这不难办到吧?   然而梁珩却不再多言,明樱也不是吃饭时爱说话的主。两人沉默地吃着饭,没人发出吧唧的声音,全?程都是斯斯文文的,明樱甚至发现梁珩用餐的行为和习惯比她还要好,不得不再次赞叹于世族之家的教育,是普通人远远达不到的标准。   许是受了梁珩的影响,明樱也不自觉地往那三个素菜中夹去?,导致最后等两人搁筷的时候,三个荤菜就只被夹了一点?,而三个素菜却已然快见了空。   梁珩递给?明樱一张湿纸巾,带着调侃的意味说:“原也是喜欢素的?”   “尊尔习俗,循之罢了。”   梁珩笑得无奈。   两人饭后在四合院内散步消食。   夜晚至,廊灯起。   等漫步于夜间的四合院时,明樱才?发觉自己白天对?这座四合院之美了解得还是太过于肤浅,原是夜晚比白日还要美上几分。红廊雕画,月影重重,朱砂宫灯,明明如日,甚美。漫步其?间,仿佛穿越回了古代,时空交错,触摸到了古典之美的脉搏,如果不是膝盖受了伤,明樱定要在这其?中舞一曲。   “要不要灯笼?”梁珩问明樱。   “什么样的灯笼?”   “好看的。”   她知道是好看的,她相信他的审美,若不然也不能够把这座四合院整得如此?之美,她只是想要梁珩给?她形容下?这灯笼的模样。然而梁珩却不是多言的人,比起说,他更?擅长于做。   等明樱定过神来时,她的手上就已经被梁珩塞来了一只灯笼,这灯笼是浅黄色的,灯笼的中间是透明灯罩,灯罩里面是一支白色的蜡烛,此?时蜡烛已经被点?燃散发出莹莹暖光,透明灯罩的外边扣着一个黄色的镂空浮雕,底座是黄色的,底座上画着一副春日踏青图。灯笼的把手玉制的,触手温润,直叫人爱不释手,把手上还挂着一个流苏,随着灯笼的晃动而轻摆。   明明四合院内灯火通明,明樱不知为何梁珩要给?她一个灯笼,许是让她拿来玩的?   明樱举着灯笼和梁珩走在抄手长廊里,她忽而打趣说:“你说我们两人如今这情景像不像古时的王爷与奴婢?”   梁珩定住了脚步,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层层叠叠做工精细的汉服,问她:“奴婢能着华服?”   奴婢怕是只能穿着简易而价廉的服装而非她身上的华服。此?时的她,比起奴婢,她更?像是他的侍妾。   想到这里,明樱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圈,她闭嘴不再多言,因为她深知道以?她的道行她是辩解不过他的。   明樱举着灯笼和梁珩一路走回了二进院的亭中,池塘内的鱼早已沉寂下?去?,鸟鸣声也停止了,唯有梅花随着风轻轻摇摆。   忽而有人的到来惊扰了这方寂静,只见二进院的锤花门处走来一人,这人穿着板正的职业西装,是梁珩的助理任响,明樱也曾见过几次。   任响的手上正拎着几份文件,他望见了站于亭中的梁珩和明樱,明樱的身上还穿着繁复花纹的汉服,许是上次在会所内见过她穿过舞服,如今这般打扮也不觉得意外。   任响快步走至亭内,把手上的文件递给?梁珩:“梁总,这里有几份重要的文件需要您签署。”   “放着罢,我签好明日来拿。”   “好的梁总。”   任响每次都如来时匆匆一般去?时也匆匆。明樱望着任响的背影感叹道:“你的助理可真尽责尽责。”大晚上的还过来送文件,甚至于梁珩需要伤药时也是有求必应,有应速达,既能吃苦耐劳又能做事井井有条,这样高素质全?方面发展的下?属是不可多得的。   梁珩坐于亭内边翻着文件边说:“若你有他那般的年?薪,怕也是更?尽责尽责。”   明樱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她把手上的灯笼放于亭中的石桌上,问梁珩:“他的年?薪很高吗?”   “自然。”   “多少呀?”明樱好奇心起了,她人也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看向对?面的梁珩,那双漂亮的眸子被灯笼融融的暖光照得甚是好看,两只眼睛中像是分明被点?上了两颗星星,点?点?的星星莹润明亮。   梁珩却卖起了关?子不说了,一副要她猜的模样,就像上次要她猜他喜好那般恶劣作派。明樱正是无聊之际,猜便猜。她试探性地说出一个数字:“年?薪百万?”   她听说助理的工资一般都不高,但任响不是一般的助理,他是董助,按照公?司人员架构来说,他算是公?司的高管。   “你这是打发叫花子?”   年?薪百万是在打发叫花子?那他可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是年?薪百万。   明樱又猜:“年?薪五百万?”   她一下?子就增加了五倍,国?内多少高管连年?薪五百万都拿不到,她以?为已经猜得十拿九稳,然而梁珩还是那边不动如山,十有八九她又是猜错了。   “年?薪八百万?”   “再猜。”   还要猜?年?薪八百万已经是够多了。可是梁珩的话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她认知的边界。   “我不猜了。”明樱躺平任嘲。   “为何不敢猜他年?薪千万?”梁珩问她。   “我以?为他不会有那么高。”   “他若是别人的手下?当然不会那么高,若是在我手下?就该那么高。”   明樱震惊于任响的年?薪之高,也震惊于梁珩这句话。仿佛他不给?任响这个工资都对?不起他个人的格调。也怪不得他的下?属能在周末晚上其?他人都在休闲娱乐的时候还过来送文件。   他富有慷慨且大方。   一如她第二次见他时他已给?舞大捐了100亿用于建楼一样。   明樱等梁珩看完文件,她举着灯笼和他往三进制院中走去?,明樱又问了好奇已久的事:“为何院内如此?温暖?”   此?时四合院外正是寒风凛冽,冰冷刺骨,但院内却是温暖如春,月朗风清,甚是舒适。她白日穿着外套在院内走的时候都被热出了汗。   “院内地下?装了地暖。”梁珩说。   明樱讶异,原是挥金如土到连院内地下?都装了地暖。   两人回到了三院中,院内除了二楼的卧房外再也任何一间可睡人的次卧,明樱既已答应跟梁珩,如今又到了他这处,自然不会矫情扭捏到硬要梁珩给?她再整出一间次卧,那未免太过不懂事。而且她对?于他亲.热的触碰并无抗拒,她只是太过于害羞,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明樱跟着梁珩上了三院二楼,她把灯笼中的火给?熄灭了,放于二楼走廊靠边处,等她走入卧房内,看见梁珩正坐在卧房的沙发上用黑色的钢笔签署着在亭内看完的文件,若有问题的文件则会另外圈出在旁指出问题。   明樱不敢打扰梁珩的工作,她就站于卧房的门槛处等着他。等梁珩签完一份文件抬眸时,望见的便是小姑娘身着华服背对?着他站于门槛处,正无聊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梁珩凝望半响,对?小姑娘说:“我这还要一会,你先去?洗澡。”   “浴室在哪?”   “你所站门槛的右手边。”   明樱抬眸望去?,还真见一间关?着门的房间,许就是他说的浴室。她踌躇片刻,说:“浴室内有长浴巾吗?”她从?没在别人家中留宿过所以?没有带换洗衣物的概念。   “没有。”梁珩说。   见小姑娘的眉毛又纠成了一条毛毛虫,梁珩又说:“佣人已备好了睡衣在衣帽间里,自己去?拿。”   明樱面上一喜,她双手提起汉服的裙摆入了衣帽间内,视线望去?,还真在一排排汉服隔间看见了几件睡裙,明樱随意挑了一件拿在手上。她一般洗澡时会用头巾把头发给?包住,这样避免弄湿头发,但梁珩这处应是没有头巾的,好在她今早好似放了一个夹子在包包里,而她的包包如今正放在卧房的沙发上。   明樱拿着睡裙走了出去?,她似怕打扰到正在工作的梁珩,连走动的脚步声都轻了不少。她走至沙发旁坐小心地拿起包包,打开包包,拿出了发夹,一切都看似很完美。   唯一不完美的是...   发夹被从?包包内抽出时不小心把里面的那盒套套也带了出来,套套正巧不巧地掉落在了梁珩的腿间。   如果说尴尬有等级的话,明樱觉得此?刻的自己应有十级。 第三十章   室内沉寂,尴尬流转。   明樱见梁珩暂搁了手中的签字钢笔,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夹着?掉落在他腿间的套套,笑望着?她:“怎自己买了这个?”   明樱的脸已红到冒烟,还滋滋冒着?热气?,她的手指搅着手上的睡裙,嘴唇紧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难道跟他说她怕他没准备所以?自己先买了?这回答太羞耻了,她说不出口。   梁珩看出她的羞涩与?尴尬,也?不再逗她,只是把那盒套套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对她说:“去洗澡。”顿了下又提醒道:“右脚尽量少碰水。”   明樱乖乖地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拿着?睡裙走出了卧房,在跨出刹那她忍不住回头往沙发上的梁珩再看了一眼,他修长的指尖夹着?钢笔,低着?头,神色认真,面容温和,淡定得似又入了佛。而与?之格格不入的,是放于桌面上那盒套套,套套盒子上的“冈本”“超薄”字眼格外的惹眼。   明樱捂了一把脸,快速地跑了出去,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到了浴室,她轻轻推开浴室的门,浴室内暖色调为主,精致奢华,宽敞大气?,右侧还有?一个超大浴缸。   明樱把睡裙挂好,慢慢脱下身上一层又一层的汉服叠好放置在一侧。由于右脚不能碰水,明樱摒弃了浴缸选择了花洒,然而她发觉这间浴室内的花洒太过于高级,她根本找不到打开它的按钮。她在浴室内踌躇片刻,决定还是求助于这间屋子的主人?梁珩。   她穿上睡裙,又返回了卧房。   梁珩已签好合同,此时眼睛上戴着?防蓝光眼镜在手提电脑上处理工作,见明樱短短时间内去而复返,问?:“洗得这么快?”   梁珩对女人?的了解知?之甚少,但他侄女梁嘉宜每次在浴室内不洗到一个小时以?上绝不出来。明樱这进去仅八分?钟。   明樱有?些不好意思地别了下额前的碎发,说:“我?不会开花洒。”   这是求助他的意思了。   梁珩把手提电脑盖上,站起身,对明樱说:“走吧。”   明樱乖乖地跟在梁珩的身侧向浴室走去,他眼睛上的眼镜并未摘下,从侧面望去,斯文儒雅,清风朗月,是难得的人?间贵公?子。   两人?到了浴室内,明樱看着?堆叠在汉服最上面的内衣裤一阵脸热,她刚才出去得急,忘记把它们塞入汉服里?面了。好在梁珩如六尘不染般一次都没有?把视线落在那处,明樱轻轻松了口气?。   梁珩拿起花洒说的时候,明樱才知?道这是手心光感花洒,没有?开关没有?按钮,只需要把手心放于花洒下便会出水,等需要关时再把手心放上去就可,智能得让明樱觉得自己是土包子一个。   梁珩把花洒递给明樱,示意她试一遍,明樱接过花洒,为了不让花洒的水溅到梁珩身上,她还特意用手堵住花洒的莲蓬头,花洒对准角落喷去,真的出了水。   一切看似又很完美,然而一阵风吹来,突然把半开的门“嘭”地关上了。浴室内沉寂,似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心跳声,呼吸声声声入耳,还有?一抹灼热的视线压迫在她身上。而明樱的脸也?热成了苹果。   两人?对站着?,谁都没有?动,明樱能听到梁珩的呼吸重?了几分?,原来他并非六尘不染。但他并未动她,只说“慢慢洗”便越过她往浴室门口走去。   明樱轻轻松了口气?,她听到梁珩走至了浴室的门口,手按在门把手上“咔”地一声打开了门,只是等了许久未等到出去的脚步声,明樱疑惑地转回身,看见梁珩背对着?她还站在门口,他轻轻把打开的门又“咔”地一声推了回去,明樱的心也?随着?关上的门跳了几跳,失心疯般剧烈地蹦跳着?。   梁珩缓缓地转回了身,他眼睛上戴着?眼镜的镜片经光一照反光了下,那双沉到可怕的眸子在镜片下看着?她,他身上萦绕着?的斯文儒雅全无,取而代之的是猎人?对看到猎物般的狂热与?势在必得,他就这般站于门口看着?她,不过来也?不出去,每一分?每一秒对明樱来说都是煎熬与?折磨。   “我?要洗澡了。”明樱开口的声音软得不像话,她的眼神开始闪躲起来,完全不敢看他。   然而就是这声像触发了某种开关般,站定于浴室门口的梁珩把眼镜上的眼镜摘了下来搁在洗手台上,缓缓朝她走来,他的脚步走得很慢,仿佛给足了她逃跑的机会。然而明樱此时宛如被施了定身术般,全身动弹不得,更何谈逃跑呢?   一条结实的手臂搂在她的细腰上把她带入怀中,她感觉到了他身体明显的变化,明樱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而他的唇落了下来,他说:“一起洗。”   不是疑惑问?,是肯定句。   明樱整个人?已经像是被炒熟的小龙虾,从里?到外都是红色的。她红着?脸害羞地喊道:“我?不会。”   耳边是男人?低低的愉悦的笑声:“我?教?你。”   他说教?,也?真是教?了。他像是个耐心十足的老师,慢慢地带她探索着?这个她从未涉足过的领域,他会引导她,表扬她,还给她亲吻的奖励。明樱从原先的不知?所措到慢慢放松下来,甚至都敢往那里?看去。   明樱想,若他真是老师,定是极好的老师。   明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自她的腿间滑落下来,一开始她没太在意,而等第二滴第二滴滑落下来滴在她脚下时,连梁珩都注意到了,他掐着?她的细腰把她放到另一边,蹙眉看着?地上的血:“我?还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流血?”   他是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压着?她的手对他做了什么。   明樱羞涩得都有?点想捂住自己的脸,说:“我?可能是来那个了。”   梁珩这般聪明的人?怎会不明白明樱的话,他许是知?道她没带垫的东西,对她说:“我?差人?去买。”   梁珩走出了浴室,明樱的身体靠着?墙慢慢蹲了下来,把发红滚烫的脸埋入双膝内,为何今日尴尬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她身上?   不过一会梁珩便拎着?一包卫生巾出现在浴室的门口,而明樱仍然保持着?蹲在墙边的姿势,像朵可怜的小蘑菇。   梁珩走过来把她抱了起来,笑着?逗她:“怎么这么娇气??”   他又问?她:“洗澡也?要我?洗?”   明樱红着?脸猛摇头。   梁珩把她放了下来,她身上睡裙的后面被染了红,他也?给她另拿了一件睡裙,挂上,替她关了浴室的门。   等浴室内只剩下明樱一个人?时,她红着?脸视线落定在右手上,很多?另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争先恐后涌进她的脑中,让她虽然现在是身处一人?,但仍然觉得空气?闷热,快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这次洗澡明樱洗了很久,许是心里?的感觉在作祟,她并不敢用那只手给自己洗澡,全程用的都是左手。   一个小时后,明樱带着?一身的水气?回到了卧房。而梁珩早已处理完了工作,更是不知?在四合院内何处洗了澡,此时正?穿着?墨蓝色的睡袍坐在床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明樱凑近一看,是一本经文,经文里?的每个字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艰涩难懂的符号。她微微讶异,就在一个多?小时前他还满身欲.望地在她指尖颤抖,而今却如踏禅门,六尘不染。该是何等的修炼功底才做到如此的收放自如?   还未等她想明白,她人?早已被揽入了他怀里?,他沉沉的呼吸就落至她的头顶,他把手上的经文书放在床头柜上,目光移至她的脸色,问?她:“脸色怎这么惨白?”   明樱的脸不但惨白,她的肚子还隐隐痛了起来,这是每个月来经期都会经历的事,甚至有?次她还痛得死去活来,还是黄月莹把她背去医院打了止痛针才缓了过来。后来她虽没再如那次那般痛,但每次来经期都会吃上一颗止痛药已成为了常态。而且她的经期本不是今日来,许是这一个多?月过度劳累又睡得晚,身体的内分?泌已紊乱,连同经期的日期也?提前了一个星期。   “痛?”   明樱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一只温热的宽厚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轻轻揉了下。明樱的睫毛轻颤,抬眸望向梁珩,与?他清亮的眸光对上,他又问?她:“还痛吗?”   “好点了。”   “我?给你念下经文?”   明樱求之不得。   两人?躺了下来,梁珩一只手给明樱枕着?,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揉动着?,嘴唇贴在她耳边低喃,那严肃的庄严的禅意的经文自他嘴里?念出,嗓音清亮磁性,好听得像大提琴声,她的灵魂仿佛都得到了救赎。   明樱连疼痛都忘记了,她开始想象他曾经出家时的模样,十几岁的少年,懵懂年轻,一心向佛。他坐于庄重?的佛殿内,头顶是庇护众生的佛祖,手上是普度众生的经文,他学习着?,诵读着?,他定禅入身,不理俗世,是真正?的佛子。   在梁珩的诵读下,明樱闭上眼睛缓缓地睡了过去。至半夜时,她又被痛醒了,全身热汗淋淋,五官被痛得扭成了一团,只是她又怕吵醒身侧的他,双唇只能紧咬着?忍住了痛呼的声音。   她都如此小心了,身侧的梁珩还是醒了过来,他长指打开床头柜上的灯,身体半压过来盯着?她扭成一团的脸,明樱想,此时的她一定很难看。她想一直在他面前都是美丽的模样,怎会把如此难堪又狼狈的模样展现在了他面前?明樱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然而她的脸很快被一双手从被子里?托了出来,他抹了一把她额上的汗水,问?她:“怎么痛了也?不跟我?说?”   明樱的眼泪至眼角流入他的手心:“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声,他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接着?是“沙沙”的被子被掀开的声音,他的脚踏到地板上,高大的身影从她面前渐渐离去,直至消失在卧房的门口。过了一会,梁珩拿着?一杯水和一个药丸回来,半蹲在床边跟她说:“把止痛药先吃了。”   明樱乖乖低下头,双唇贴在他的手心上把药丸含进了嘴里?,就着?他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把嘴里?的药丸咽了下去。   梁珩把水杯放于床头柜上,他刚转回身想说什么,明樱就凑了过来,眼眸含着?莹莹的亮光,先在他右脸上小心翼翼地亲了一下,又在他的左脸上亲了一下,吻细腻如雨,由脸颊缓缓转至他唇上,细致而耐心地热吻着?他,一如他曾吻她那般,但她的吻却是如此的生涩,带着?懵懂与?探索,吻得毫无章法却令他十分?所用。他的手压在她的后颈部,加深了这个吻。   如果注定只能走一段,明樱想,她自私地祈祷时间能长一点。 第三十一章   阳光入室,明媚张扬。   明樱折腾了半宿再醒来已是晌午时分,身侧早已没有了梁珩的身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捏紧了被角,在别人家的第二天就睡到大中午,怪让人羞耻的。   她慢慢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呆了半响,似想到什么目光紧张地望向身下的被单,每一处仔细都看了下,没有沾到一点红色,明樱这?才松了口气。她经期来的第一天一般量会很?大,就算垫很?长的卫生巾也会有侧漏的情况,好在这?次没有。   明樱拿过手机看了眼,发?现丁语柠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兼职做得如何?了,今天会什么时候回来,她们明日还有课要上。   明樱抿着唇指尖在手机键盘敲敲打?打?了一会,也没有把写好的那段话给丁语柠发?过去。自从她妈妈出车祸后,丁语柠对她的维护与帮助她看在眼里,她既不是不信任她,也不是不想告诉她关于她和梁珩的事情,而是她觉得她和梁珩的事就像是美丽的泡沫随时都会破灭,说与不说都没有差别。   明樱把刚才打?下的那段话全?删了,又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应该晚上八九点回去。   明樱把手机搁下,她穿上鞋出了卧房,去浴室刷牙洗脸一番后往楼下走去,她在房门大开的书房看见了梁珩,他正在画画,画已完成了大半,正在做收尾工作。他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抬眸朝她望来,嗓音清润又温和:“起来了。”   明樱点点头。   她跨过门槛进了书房,她的视线落在他画的画上,是一副江南烟雨图,烟雨笼罩之下的天地寂寥,整副画都透露着一股悲怆之感,她本以为像他这?般衣食无忧的世家公子哥的画风该是钟鸣鼎食繁华之景,却没想到是如今这?画风。   “怎么不叫我?”明樱问?梁珩。   “看你睡得那么香,不舍得。”   明樱的话当?即就红了大半。   梁珩搁下画笔对她说:“帮我磨下墨,我题个字。”   明樱走至了他身旁,与他距离半米远,也更近距离地观赏到了他的画。明樱不是国?画专业人员,只是用?业余欣赏的眼光观赏着,他画的画确实很?好看,无论是细节用?笔和意境都处处周到,跟他为人一般。   明樱帮梁珩磨起了墨,她之前从未磨过,所以一开始时磨得笨手笨脚的。梁珩似看不过眼了,他走至她的身后握住了她的手教她,从如何?起墨到磨出墨来,每一步都极尽耐心。明樱不知为何?又想起了昨夜里,他也是用?这?般耐心的态度拉着她的手放在了他那处细致地教导她,直教得她一阵脸红心跳。   “脸怎么红了?”梁珩问?她。   “太热了。”   梁珩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他松开她的手,又走回了原处,砚台里墨水已经磨好,梁珩拿过毛笔蘸了蘸墨水。明樱之前虽然已见过梁珩的画或者书法,但还从未亲眼见过他创作的过程,如今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她睁大着杏眸落至在他拿着毛笔的手上。   见他在画的右上角处题上:   烟雨江南三月凉,青衣白马笛声扬。   海阔风骤扁舟客,风渡码头话凄凉。   他的书法行书飘逸却又字字清晰,每个字都像是艺术字,彰显着书法之美。若他开书法展,明樱定会去买一副,假如她买得起的话。   明樱见梁珩拿过一旁的章盖在了画上,章下盖上是“子望”两个字。   明樱好奇地问?:“为什么是子望而不是你的名字,这?两字有何?意义吗?”   “子望是我的字。”   梁珩的话让明樱愣了下才回味过来,少数世家豪门还沿袭着古代的取名制度,除了姓与名外,还会取字,而“子望”二字便?是梁珩的字。明樱这?般普通家庭出身的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那子望...有何?意义吗?”   “大概是望子成龙之意。”   梁珩把章盖回原处,问?明樱:“身体还痛吗?”   “不痛了。”昨天他给她吃的止痛药药效很?奏效,她自吃了后便?缓了过来,而且她来经期一般是最开始的前五个小时会痛,只要?熬过这?五个小时痛感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人的精神也会恢复过来。   两人在二院用?过午饭后便?回了三院,三院的东厢房有个影厅,两人打?算下午在影厅内看场电影,碟片都已经挑好了,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梁珩美国?总部那边出了事需要?他亲自过去处理,两人看电影的事儿只能暂搁。   梁珩把明樱送回了学校,在她临下车前他俯身过来亲了她一下,说:“我可能需要?在那边待段时间。”   明樱不懂商业,更也不懂资本的运作,但她知道需要?他本人亲自过去处理的应是棘手之事。   明樱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说:“你早点回来。”   “我会的。”   明樱下了车目送梁珩的车远去。她之前顾念着他公司那边出了事想自己打?车回来,然而梁珩却驳回了她的话,亲自送她回来,事情做得周到妥帖,有始有终。   明樱并?未回宿舍,而是坐地铁去了她妈妈所在的医院。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医院,那里有她恐惧的针头和苦苦的药,然而现在她却把医院当?成了第?二个家,一有时间就往这?里跑,只因为这?里住着她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妈妈。   明樱先去医院缴费处把欠下的医疗手术费给缴清。以往重症监护室每日?的费用?她都是用?手机在线上交的,但她妈妈的医疗手术费由于金额太大,线上没有缴费通道,需要?本人到医院缴费窗口去缴费。   当?明樱输入密码支付成功时,窗口的收费人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乎在好奇这?小姑娘家家的去哪弄来的一百万,明樱被他盯得局促不安,不过略一想又淡定下来,这?钱不是她偷来的抢来的,是梁珩给她的,她用?得心安理得,不必这?般谨小慎微,她微微挺直了身板,后面还有等待着缴费的人,收费人员很?快就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她拿着缴费清单往住院部重症监护室室走去,这?一个月来堆砌在心口沉重的石头仿佛被推开,阔别已久的轻松之感又回到了她身上,她的嘴角忍不住轻轻扬起。   他会收到消费短信的吧?   或许他人现在在飞机上连不了网,还没看到罢。   明樱到了重症监护室前,蓝色的大门紧闭,看不清里面的场景。门口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人,是病人的家属。现在还未到探视的时间,明樱只能跟他们一起等在门外。   明樱看见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正对着墙,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略一细听,还能听到“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这?类词语,是病人家属在给她的男人祈祷。   医院的墙比教堂听过更多?的祷告。   自黄月莹出车祸后,明樱才切身体会到这?句话。她又想起了黄月莹出车祸的那晚,冰天冻地,寒风刺骨,她裹着厚厚的长外套在手术室外站了一整晚,不眠不休,担惊受怕。她也是像这?位五十来岁的男人一样对着医院的墙壁祷告,希望老?天放过她妈妈,不要?带她走。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悲惨凄切的巨大哀嚎声,徇声望去,只见一位头发?凌乱的中?年母亲边哭着边跟着一辆正被医生和护士推着的病床,病床上是一位十岁左右的男孩,男孩的脸上戴着氧气罩,头被白色的纱布裹着一层又一层,他刚被抢救完,正无声无息地躺在病床上。听周围人说是学业压力过大不堪重负从教学楼上跳下来的。   重症监护室的蓝色大门短暂性地打?开,医生和护士推着小男孩入了里面,明樱透过打?开的大门往里看了眼,她妈妈仍然安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六号床的位置上,身上插满了维持生命体征的管子,闭着双眼,未有醒过来的征兆。   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很?快被关上,男孩的母亲被隔离在外,她哭着双手扒着大门慢慢滑了下去,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喉咙沙哑,孩子是母亲的命,孩子出了事,她的精神支柱也就倒了。   在重症监护室前等待的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呢?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到了探视的时间,重症监护室的护士拿了笔和本过来,每个来探视的人都要?在本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同时还要?穿上无菌服才能被准许入内。明樱签好名穿好无菌服,她排在第?三个入内的顺序里,每个人探视的时间是十五分钟。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终于轮到她。这?一个多?月来明樱来过太多?次,对探视流程已熟捻于心,她跟随着管床护士入了重症监护室,走到她妈妈的病床前,刚才小男孩被推进来的时候大门开过一次,她已经透过开着的门远远看过她妈妈,然而远没有如今近距离看时更令她心酸。   黄月莹是个极爱美之人,她生得也漂亮,听她说她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里出了名的美人,但也正是她的美,她重男轻女的父母早早让她辍了学,为了那十万的彩礼要?把她允给同乡的人,黄月莹自然不肯,她从小山沟里逃到豪华的京都,那时她举目无亲,只能做着最低端的收银工作,明吕追求她的攻势热烈又大方,又是京都户口,黄月莹就这?样被哄骗着成了他的妻子,没想到只是从一个坑跳到了另外一个坑里面。   如今黄月莹才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一个多?月,她的面容已苍白如纸,憔悴凹陷,不见了往日?风华。   明樱在黄月莹的病床前蹲了下来,她拿起黄月莹放于身侧的手贴在柔软的脸颊上,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越流越多?。   她怎么还不醒过来?   她真的好想她。   十五分钟稍纵即逝,管床护士过来提醒明樱探视的时间已经到了,明樱恋恋不舍地想把黄月莹的手放下,然而黄月莹的指尖却突然动了一下,明樱朦胧的泪眼一下子就清明了过来,她脸上盛着狂喜的表情转头跟护士说:“你看见我妈妈的手动了吗?她的手动了!”   管床护士替明樱叫来了医生,医生给黄月莹全?身查体了一下。   明樱站在旁边迫不及待地问?:“医生,我妈妈是快要?醒了吗?”   医生说:“不要?对植物人有刻板的以为动都不会动的影响,植物人既可以听到你说话,平时的时候可能也会动一动,但这?并?不表示病人就会醒过来。刚才我给病人查体了一番,病人近段时间还是未有转醒的迹象,还需要?维持生命体征以待更长时间地观察。”   医生的话让明樱从狂喜再次陷入绝望当?中?,她本来以为自己看到了曙光,然而前方仍然是无尽的黑暗。 第三十二章   早上十点半的舞大校园,朝气?勃勃,青春洋溢。   明樱跟其他同学列队于校园体育馆内,她?的个子比较高,每每都会被安排在队伍的第三排。她?上的这节体育课是羽毛球,大学的体育课不像初高中的体育课一样是同班同学一起上的,而是需要靠抢,上课的同学也是来自于不同学院不同专业。抢课当天明?樱运气?爆棚抢到了自己喜欢的羽毛球课,而丁语柠也同样运气?极佳地选到了羽毛球课。丁语柠身高一六零左右,正站在队伍第二排的中间位置。   体育老师正在队前训话,不外乎觉得他们上节体育课的效果不佳,决定这节课要分组加强训练。   明樱被分到与音乐学院一位男生?同组,这名男生?叫何云砚,跟她?同一届,他长相俊美,又高又帅,才艺俱佳,是舞大的校草。曾有段时间学校的八卦论坛里还P过一张她和何云砚的情侣照,同学们纷纷起哄让她?和何云砚在一起,说他们两人是绝配,若在一起的话未来的孩子定是非常好看,如今论坛上还有她?和何云砚的CP粉。   舞蹈学院与音乐学校的教学楼相隔不远,明?樱去上课的路上偶尔会遇见何云砚,他长相实?在帅气?,独独站着就似把所有的光芒都敛到了身上,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但在选这节体育课之前,明?樱还从未和这位传说中的“绯闻男友”说过一句话,她?是选了这节体育课后才与何云砚的接触多?了起来。   体育老师在队前示范了几次这次要练的动作,示意大家分组开始练习起来。   排得整齐的队伍四散开来,明?樱的胳膊被丁语柠勾住,丁语柠疯狂地朝她?眨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睛对她?说:“跟绯闻男友一组喔。”   明?樱失笑一声:“你别闹我。”   “这年头长得帅的男人不多?了。”丁语柠苦口婆心地劝道:“要把握住,别让他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捺字还没一撇,怎就谈到了跑不跑的问?题?   “别人看不上我。”   丁语柠啧了一声,说:“樱樱,咱是校花要自信懂不懂,你都没问?过何云砚怎知道人家看不上你?”   “不用问?也知道。”   有好?事者把她?和何云砚P成情侣照的照片上传到学校八卦论坛后,这事迅速地发酵起来,有人不嫌事大地疯狂@当事人,等明?樱知道这事并登进?论坛看的时候,当事人之一何云砚已经在论坛贴子下回复了,被贴主置顶到评论第一的位置。   何云砚:我跟明?樱是连面都未见过的普通同学,大家不要乱开这种玩笑,避免给他人造成困扰。   何云砚这话一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就散了一大半,甚至有人还讨伐起了P图的贴主。   “不要什么CP都硬凑好?嘛,这明?眼人一看就知何云砚对明?樱一点都不感冒,这样硬凑CP已经打扰到何云砚了。”   “大家都散了吧,既然?正主都这样说了,这CP就不要再磕了。”   明?樱当时默默给何云砚的评论点了一个赞,两人这CP一事也就慢慢地沉寂下去了。   丁语柠还想说更多?,然?而她?同组的小伙伴正在呼唤她?,丁语柠只得作罢,拿起羽毛球和羽毛球拍迅速向她?同组的小伙伴走?去。   而何云砚不知何时也到了明?樱的身旁,他身高腿长,模样俊朗,皮肤白到发光,但身上没有一点娘气?,反而翩翩公子,少年气?十足。   何云砚单手握着球拍垂落在身侧,问?明?樱,语气?熟捻得像是跟她?认识很久的朋友:“你刚才跟你舍友在说什么?”   丁语柠之前介绍过自己,所以何云砚知道明?樱跟丁语柠不但是同班同学,还是同个宿舍的舍友。   “没说什么。”   明?樱不好?意思?跟何云砚说刚才她?和丁语柠是在谈论他,只得打着哈哈混过去,何云砚也没多?问?,他不是一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何同学。”明?樱喊了何云砚一声,说:“你下课后先别走?,我把你借给我的钱还你。”   何云砚和明?樱选到同一节体育课后,许是受先前“情侣照”的影响,两人避嫌得没说过一句话。后来明?樱发起筹款被全校咒骂时,何云砚却反其道而行?之主动约了她?,借予她?十万元应急。明?樱当时既震惊又感动,她?没想到在当时她?口碑如此?之坏的时候,跟她?无亲无故完全陌生?的何云砚会给她?雪中送炭,当时她?还问?过他,就不怕她?就是网上说的那种人吗,何云砚说既然?借钱给她?就是相信她?。   明?樱感念于何云砚的帮助,也一直想尽快把他借给她?的钱还上。如今她?手头上有了钱,是时候还上了。   “不急。”何云砚说:“留着给你妈妈当医疗费吧。”   明?樱跟何云砚往一个空阔的地方边走?边说:“我现在手头宽裕些了,我妈妈的医疗费不愁了,还是先把你的钱还给你。”明?樱的脸上扬起笑容:“很谢谢你前段时间?借钱给我应急。”   两人在空阔处停住,何云砚蹙眉看着她?,突然?说:“去酒吧跳夜场宽裕的钱?”   何云砚这话一落明?樱的脸刷地一下全白了,她?满脸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明?樱去酒吧跳夜场的事只有极个别人知道,后来她?被人举报到辅导员那里,辅导员也只是对她?进?行?口头警告并让她?签下承诺书,学生?去酒吧跳夜场的事情对于学校来说是不光彩的事情,她?的辅导员瞒都来不及,更不可能把她?的事情在学校内大肆宣扬,除非他不想保住自己的饭碗了。   何云砚跟她?是不同学院的,两人平日里的接触也不多?,他怎会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如果你缺钱就跟我说,我会再借给你,不要去酒吧跳夜场了。”周围都是一起上体育课的同学,何云砚怕其他人听见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酒吧里都是鱼龙混杂的社会人士,个个居心叵测,你在里面待久了迟早会出事的。”   不用何云砚说,明?樱都知道。酒吧这个地方向来充斥着下药、捡尸、一夜.情、打架斗殴等各种混乱之事,要不是黄月莹出了车祸她?被逼无奈,她?都绝对不会去酒吧里面跳夜场换钱,但生?活往往又是那么无奈。她?每次去酒吧跳舞都像在刀尖上行?走?,就怕哪天真会出了事,那在医院等着她?拿尊严换钱的黄月莹怎么办?   好?在她?现在终于不用去那里了。   明?樱笑了笑说:“我已经不在酒吧跳舞了。”   明?樱脸上的笑容明?媚,是独属于十九岁少女的青春气?息,何云砚看得晃了下神。他一直都知道她?长得很漂亮,在初入学校的新生?联欢晚会上就知道了,那时他作为?音乐学院的代表上台表演,他第一次在后台看见她?,她?穿着华美的舞服从他身旁经过,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而等他看到在舞台上跳舞的她?时,他觉得或许用美丽的蝴蝶来形容她?是肤浅的,她?不用任何形容词来形容,只“惊艳”二字概括便已足以。   何云砚从小帅到大,一路霸居着小学,中学,大学的校草榜单,这些年他也见过很多?好?看的女生?,但没有一个女生?像明?樱这般漂亮又有气?质。   “真不在酒吧跳了?”何云砚问?。   “真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几天前吧。”   她?被人举报了。   周围的同学们都练了起来,为?了不成为?班里的显眼包被体育老师抓典型批评,明?樱和何云砚两人也开练了。   “为?何?”何云砚边练边好?奇地问?道:“有人也像我这般劝你了?”   明?樱的脑中突然?闪过了梁珩的身影。他自看见她?在酒吧里面跳舞后是像何云砚一样劝过她?,说她?可以在学校的礼堂里,各地的舞台里跳舞,就是不应该在酒吧里,她?当时还特?别倔强地让他别管,但那碎成一地的尊严却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是在强撑。   明?樱不想说梁珩的事,也不想说自己被人举报的事,只略过这事说:“我找到更好?的兼职了,所以就不去酒吧跳舞了。”   何云砚听到她?的话轻轻松了口气?,他这周末曾去找过她?,但她?舍友说她?出去做兼职了不在,他原以为?她?还是在酒吧跳夜场,没想到她?是换了兼职了。何云砚问?:“现在在做什么兼职?”   明?樱:“??”怎么何云砚今日的话如此?密?   许是何云砚借钱给她?在她?心中留下的好?印象,或是她?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明?樱对何云砚这般深挖下去的探究式提问?并没有反感,她?又找出之前说过的托辞:“做穿衣模特?。”   何云砚对这个兼职知之甚少,明?樱只得用更简洁的语言再说:“类似于给淘宝的服装当人形衣架。”   何云砚明?白了。   这样的兼职工作是比酒吧跳夜场安全点,但相对钱就少些。何云砚说什么都不让明?樱现在还钱给他:“先不用还,宽裕些再还。”   明?樱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梁珩给了她?无限支取额度的黑卡,她?现在已经够宽裕了。但她?和何云砚的关系仅限于借款与被借款人的关系,不可能那么大大咧咧地把她?和梁珩的关系告诉于他,只能说:“我现在已经够宽裕了。”   然?而何云砚只当她?在嘴硬强撑,他不但不让她?还,还想再借给她?一些钱,说:“近来我父母打了些钱给我,我可再借你些。”   他父母打钱给他是想他自个用的,并非大发慈悲想资助她?这个陷入困境之人,若他父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都被儿子借给了别人,定要把她?抽皮剥筋的。   明?樱吓得再也不敢提还钱的事,只连连摆手说:“不用再借我了,我兼职的钱蛮多?的。”   “不是说你母亲百万的手术医疗费吗?”   “那个我可以慢慢还。”   见明?樱态度坚决,何云砚也没再强给,只说:“如果真缺钱了再与我说。”   明?樱感动得点了点头。   她?曾在网上看过一句话,爱流向了不缺爱的人,钱流向了不缺钱的人。她?前段时间?缺钱的时候恨不得一分钱掰开两分用,现在她?不缺钱了反而钱源源不断地流向了她?。   “你这个打法?接不了快球。”何云砚说。   两人的话题从还钱与借钱转回到了羽毛球训练上,这令明?樱自在了不少。   何云砚除了是音乐系的才子,他的体育天赋也相当好?,尤其羽毛球打得很不错,曾拿过校联赛男子单打冠军,是体育老师都称赞过的存在,说他若不学音乐的话,可在羽毛球比赛中有所建树。   “该怎么打?”明?樱非常谦逊地问?。如果真能得到何云砚的指导,别说她?羽毛球课会及格了,拿高分都搓搓有余。   明?樱以为?何云砚会拿羽毛球拍亲自示范给她?看,倒不想他直接走?到她?身后,身体似虚抱着她?,双手握住她?拿球拍的手,带着她?的手向前挥了挥,说:“就是这样打。” 第三十三章   体育场馆内充满了喧嚣与汗水,场馆很大?,足以同时容纳十个班的同学一起上体育课,大?家?都各忙各的?,很少会关注到身旁之人做了什么。   几乎是何云砚握住她的?双手?向前挥的?时候,明樱的?身体像是被针刺到一般赶紧抽回了她的?手?,局促不安地站于一旁。   何云砚似是没想到明樱会反应如此激烈,他神色愣了一下?,赶忙解释道:“我只是想教你。”   何云砚这般体贴入微的贴身教导是舞大?多少女生求之不得的?事情,然?而?对明樱来说却是越过了两人相?处的?安全红线,不过她也知自己的反应确实是有些过了,人家?只是想教她,对她并无占便宜之意,而?且还是她主?动向他询问如何挥拍打球的。明樱用手指别了下?额前的?碎发,说:“你说就可以了,我会懂的?。”   何云砚点?了点?头,问:“我刚才唐突了是吗?”   “也没有,就是...”明樱顿了下?才说:“我不大?习惯跟别人离那么近,我会紧张的?。”   何云砚表示理解。   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消去?,又恢复到?原先同学间的?友爱和谐,何云砚很尊重明樱的?习惯,他没再出现刚才那般贴身教导,而?是站于她半米处挥拍给她示范,教了她很多的?打法和诀窍。何云砚不愧是获得过高校联赛羽毛球男单的?冠军,他讲得通俗易懂又有用。   在明樱成功成功完成一个扣杀后?,何云砚突然?说说:“明樱,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你为什么...”   然?而?何云砚的?话还没说完,体育场馆内一个篮球突然?朝明樱的?背后?飞了过来,受限于视线的?影响明樱并没有看见,何云砚却是看见了,他赶忙把明樱推开,双手?接住了飞过来的?篮球,不过他人被篮球带着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明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跑至何云砚的?身旁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何云砚摇了摇头,示意她放宽心。   明樱上下?打量了何云砚一眼,确定?他是真的?没事而?不是强撑后?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很快有一个男生跑了过来,跟何云砚和明樱鞠躬道歉,刚才是他失手?一不小心把篮球投向了这边。   体育场馆很大?,很多时候几个班一起在馆内上课都是很常见的?,当然?有无心之过也很常见,确实不好纠着这样的?小事伤了同学间的?和气,何况这位男生很真诚地跟他们两人道了歉。   何云砚只提醒了这位男生小心点?便把篮球还给了他。   等男生走后?,明樱跟何云砚说:“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他替她挡了这飞来的?篮球,可?能她的?后?脑勺就被这篮球给砸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应该的?。”何云砚说。   明樱又问:“你刚才是想跟我说什么?”   何云砚脸上苦笑了下?,说:“小事不值一提了。”   两人继续练了起来,等两人练习完体育老师又打散人员分组切磋时,何云砚在明樱身上的?教导直接验证了成果,明樱从未如此自信又轻松地打过一场羽毛球,她铭记着何云砚刚才跟她说的?打法,如何出球,扣球,绝杀等技巧,把对手?杀得片甲不留,明樱轻轻松松地赢了对手?。   她把羽毛球拍搁下?,在抬眸不经意间与何云砚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眸里满是笑意,似乎对自己教导的?结果很是满意,明樱回以笑意。   “啊啊啊,樱樱你竟然?赢了。”丁语柠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勾住明樱手?臂兴奋地说道,脸上洋溢的?笑容开心得像是她本人赢了比赛。   丁语柠继续说:“不愧是何神啊,果然?名不虚传,樱樱你就只是跟他组了下?队就赢了比赛。”   何云砚在打羽毛球上确实厉害,这点?是不容置喙的?。   这次被体育老师分配跟何云砚对打的?是美术学院的?一名男生,这名男生还没打开前就很有眼力劲地跟何云砚求情了,让他放放水,别把他打得那么难看。何云砚应许了他的?要求,他说到?做到?,在比赛最开始的?三分钟内放水了好几个球,打得美术学院的?男生信心倍增,甚至都起了他能赢得过何云砚的?膨胀之心,然?而?三分钟一过他被打得彻底面对了现实,别说接何云砚的?球了,他连何云砚怎么开球的?都没反应过来。   羽毛球场地两侧围满了看热闹的?同学们,每次何云砚扣杀成功赢得分数时他们都会发出阵阵激烈的?尖叫声。   “看看,这就是校草的?排面。”丁语柠转头问明樱:“你真不跟他好啊?”   丁语柠的?话让明樱额头上滑下?三根黑线:“人家?何云砚对我真不感冒,我怎么跟别人好。”况且她已经有了在好的?人了。   丁语柠打趣道:“但我刚才看你们没训练多少,一直都在说话啊。”丁语柠朝明樱眨了眨眼,说:“樱樱,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哇,连我都瞒。”   “你说这个呀。”明樱笑了笑说:“我们在说借钱和还钱的?事。”   见丁语柠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明樱继续说:“前段时间我妈妈那边不是急需要钱吗?何云砚借了些钱给我,我最近做兼职有钱了,想着把他借给我的?钱还给他。”   “原来这样。”   丁语柠之前也曾借了五万给明樱应急,明樱去?酒吧跳夜场后?很快就把这五万还给丁语柠了,何云砚的?钱明樱当时想着等更宽裕些了再还他,却没想到?她现在手?头宽裕了钱却没能还得回去?。   一场体育课在热汗淋淋下?结束,每位同学都像被抽皮剥筋般累得脚步漂浮,然?而?相?比他们的?疲惫,体育老师却边收体育器材边满意地笑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训练效果。   “我真的?要死了。”丁语柠边用纸巾擦着汗边说。在这样寒风刺骨的?冬季里她却热出了一身的?汗,可?见她的?运动量有多大?。   明樱在旁边默默点?了下?头狂喝水,一节体育课下?来她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汗,嗓子更是干哑冒烟,她把一整瓶的?水全喝完了。   然?而?上完一节运动量极大?的?体育课没什么,恐怖的?是这节体育课后?他们还要来一节义务劳动课。   大?学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大?学里面除了日常的?课程要修学分,他们还有一个志愿学分,这志愿学分的?获取途径有两个,义务劳动课和当义工,当义工的?名额学生会那边往往会先分配给会内想去?做义工的?学生,剩余的?少数名额才会放出来让院内的?学生抢,而?明樱和丁语柠都没有加入学生会,也都是手?残党,每每都抢不到?这仅剩不多的?名额,所以她们只能苦哈哈地每次都只能参加班级里面举行的?义务劳动课来修志愿分。   这次她们的?义务劳动课是打扫教学楼前的?大?草坪。   丁语柠领了一把扫把,她单脚踩在扫把上悲切地望着天,说:“我们舞蹈学院如花似玉的?美女们为什么要做这么不符合我们身份格调的?事情。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丁语柠,不要踩扫把,要不然?你这节义务劳动课的?志愿分就没了。”   班长的?一声喝令让丁语柠一下?子就从伤春悲秋的?凄惨气氛中回过神来,丁语柠迅速把脚从扫把上撤下?来,笑话,好不容易一节课一学分的?志愿分她还是很珍惜的?。   明樱偷偷笑了起来,然?而?她的?偷笑并没有藏住,还是被丁语柠给发现了,“明樱,刚才你是笑话我了吗?”   “没有呀。”   “我发现了。”   丁语柠恶狠狠地走向明樱,明樱见时机不秒赶紧逃跑,然?而?她逃她追,锲而?不舍,明樱很快就被丁语柠抓到?,两人双双笑闹着倒在草坪上,好在两人的?身上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就算摔在草坪上也丝毫感觉不到?疼。   明樱就这般躺在草坪上看着天,今日难得的?好天气,原先灰仆仆的?天空也明亮了不少。   她突然?想发消息给梁珩。   自从梁珩飞去?美国处理公?务后?,两人已有两个星期没见了。当然?这期间他们并非断了联系,消息还是在发。   梁珩乘飞机到?美国的?时候,他给她发了消息:已平安抵达。   消息之后?还发来了一张图片,是拍摄美国高楼大?厦的?图片。明樱从未到?过美国,之前也仅是在电视或是视频上看过美国那边的?照片,她没想到?如今再次看到?美国那边的?照片是梁珩发来的?。   她有些无理取闹地跟他说:我还没去?过美国,多拍几张照片让我开开眼界。   梁珩:不拍,下?次带你来亲自看。   明樱:我英语不好,怕丢。   梁珩:有我在你也怕?   两人自这次对话后?消息也偶尔发。有梁珩给她拍的?用餐图,也有他在美国居住的?图片,从图片中明樱知道,原来他在国内不但有一个四合院,他在美国还有个庄园,而?且他在美国所居住的?庄园远比国内的?四合院要大?得多。   当然?明樱也会跟梁珩分享她的?日常,她会给他拍她在食堂吃饭的?照片,在舞蹈教室内跳舞的?照片,在图书馆看书的?照片,甚至有次脑子发热还发了张自己的?自拍,那时她刚洗完澡从浴室内出来就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就拍了,连P都未P就给他发了过去?,后?面觉得不好意思又赶紧撤回了她的?自拍。   这段时间两人虽然?会偶尔发消息,但梁珩那边实在是太忙了,经常她发出消息后?他隔断时间才会回,所以明樱自信他并未看到?她的?消息。果然?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梁珩给她回了消息:刚才撤回了什么?   明樱:没什么,发错了。   梁珩:发错的?消息是我所不能知道的??   见梁珩这般问,明樱索性放开了,她把刚才撤回的?照片又发给了他:没发错,特?意拍给你的?。   梁珩:乖。   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字,明樱却看得一阵脸红心跳。   明樱拿出手?机给天空拍了一张照片,丁语柠就躺在明樱的?身旁,疑惑地问她:“这天空有什么好拍的??”   这天空确实没什么好拍的?,只因为照片有了想发的?人,无聊的?天空也有了可?拍的?乐趣。   明樱之前从未有随手?拍照的?习惯,她一般用眼睛看过之后?就会兴致缺缺地走过,很少把周围的?景色或是自己琐碎的?生活拍照下?来留念,她更不像朋友圈内有些同学是九宫格拍照狂魔,她的?朋友圈常年处于长草状态,在现实生活中也很少会自拍,除了舞蹈,她活得好似对世间万物都很不感兴趣的?样子。然?而?这段时间她却突然?对身边之物感兴趣起来,还养成了随手?拍照留念的?好习惯,这样大?的?变化连明樱自己都觉得惊讶。   “美少女的?事要少管。”明樱说。   明樱这话一落,丁语柠又有了想打她的?冲动,两人笑闹了一阵起身去?扫草坪。   打扫间隙明樱抽空把刚才拍的?天空照片给梁珩发了过去?。等她再拿出手?机时已是半个小时后?,他回了她的?消息。   梁珩:京都的?天很让人怀念。   他已在美国待了两个星期左右,许是她拍的?天空让他睹物思乡了。   梁珩第二条消息又发来:过几日我回去?。 第三十四章   耳朵轰鸣,有一抹欣喜之感从心底悄然冒起,它似刚冒出笋尖就偶遇一场甘霖细雨,短短时间内便节节攀升,直至把她所有的精神和情绪都占满。   明樱问梁珩:你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梁珩:处理得差不多了,现在还剩些收尾的?工作。   这些收尾的工作本不会?占用他几天的?时间,但他近期有诸多人情往来方面的?应酬,其?中包括在美国的友人邀他去参加孩子的满月酒,梁珩不好推辞便欣然同意前往。这友人跟梁珩是大?学?同学?,叫李宪予,是一名华裔,两?人学?生时代经常一起研讨学术上的问题,自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这些年两人时常联系,关系较之大?学?时期更好。   明樱:那就好。   明樱中规中矩的?回答让梁珩失笑半响,他看不出她这是想他回去还是不想他回去。梁珩又想起了那晚,小姑娘疼得蜷缩在床沿边,额头上全是汗水,但她愣是一声不吭死死地咬住嘴唇硬抗,他在黑暗中看了半响还是主动认输挪了过去,他问她为何痛了也不跟他说,她只说怕吵醒他,眼泪却?盈满了他的?手心。   梁珩搁下手边正在看的?文?件,问站于身侧的?任响:“叫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吗?”   “办好了。”任响把事情的?处理结果直接摆给梁珩看,说:“以后应该不会?有一家金融机构会?跟庞钟强合作的?。”   任响一开始接到梁珩交予他的?任务时他还大?吃了一惊,虽然庞钟强在国内的?金融机构业务广规模大?,但放于高衡集团这样国际性的?金融机构面前就不够看了,或许说连小蚂蚁都算不上,任响不明白梁珩为何会?突然注意到这样一家金融机构,也不明白梁珩为何要托他去搞这样一家金融机构,压根就是大?牛小用。   然而等他调查下去时他才明了这其?中的?缘由,原来庞钟强在那次金融聚会?上闹了明樱小姐,梁总这是不爽了,才叫他下手整治庞钟强。   任响的?办事能力让梁珩很放心,便不再过问此事,垂眸看向眼前的?电脑屏幕。梁珩此次过来是有人有意要操纵华尔街的?股票,扰乱华尔街的?股票市场。华尔街作为全世界目光聚集的?世界金融中心,向来是财富与风险并存,无数狂徒进入加注与抛售,短短时间内便可?完成一夜暴富的?神话,这足以吸引着更多的?狂徒进入,而一旦华尔街股票市场平衡的?杠杆倾斜,那么就很容易引发金融危机,而身处华尔街最前头的?金融机构首当其?冲受到影响。   高衡集团这次也受到了影响。好在发现及时遏制住了,没有引发杠杆倾斜,华尔街金融市场仍然平稳而有序地运转着,这对于狂徒们是不好的?消息,但对全世界的?金融机构来说是好消息。   一个人小时后,任响过来提醒梁珩:“梁总,咱们出发的?时间到了。”   “礼品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梁珩把眼镜摘下来放于桌面上,他进入休息室换了身休闲的?着装,去参加友人孩子满月酒不适合穿得太过于沉闷。满月酒的?举办地点就在友人自己?的?别墅之内,高规格的?家宴是对来宾最好的?招待。   梁珩到的?时候李宪予的?别墅内已?是热闹非凡,李宪予的?性格外向大?气,又喜广交良友,所以此次来祝贺他孩子满月酒的?人士众多,李宪予差点都招待不过来。不过梁珩能给面子出席,李宪予就算招待不过来都会?硬挤出时间来招待梁珩。   李宪予自当了父亲后每日都是笑容满面容光焕发,李宪予上前拥抱了下梁珩,说:“可?把你?盼来了。”   梁珩把手中的?礼品递给李宪予,他托任响买的?是一把长命锁,保护孩子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之意。   “不是说不用准备礼物?吗?”   “我没有空手来的?习惯。”   李宪予知道梁珩向来是礼数周到之人,便也没再为难他欣然接过了他的?礼物?。   他把礼物?放好问梁珩:“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李宪予没有进入金融机构,而是接手了自家公司,但他人虽不在金融行业,却?也时常关注金融动态,这次华尔街引发的?金融风波听说也波及到了高衡集团。   “处理好了,没什么问题。”   从大?学?认识之初梁珩在李宪予的?面前便是淡然处事之人,就算泰山压顶他也能坦然自若。所以就算这次的?金融风波是大?是自小,在梁珩的?面前大?概都会?是“无碍”两?字。   李宪予邀梁珩过去看看他刚出生的?女儿?,孩子面容粉嫩,穿着可?爱的?小裙裙躺在摇篮里,像是天使一般。   李宪予伸出手指轻轻勾了下女儿?的?脸蛋,小婴儿?抓住李宪予的?手指啃了啃,逗得李宪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抬眸问梁珩:“我女儿?可?爱吧。”   “很可?爱。”梁珩说。   李宪予有女万事足,劝道:“如?果想要也自己?生一个。”李宪予特别鸡贼地顿一下,说:“噢,差点忘记了,你?连女朋友都没有,怎么会?有女儿??”   这明晃晃的?讽刺是傻子也能听得出来。梁珩当然不傻,他慢条斯理地看了李宪予一眼,直看得李宪予犯怵。   “你?真打算还入佛门啊。”李宪予又问。   梁珩出家过的?事情身边亲朋好友都知道,这并非是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所以李宪予身为梁珩的?好友知道这事并不奇怪。李宪予也一直怕梁珩再入佛门,他曾跟着梁珩去寺庙祭拜过,那里庄严又沉闷,不是他这个俗人所能待的?地方,这花花世界那么绚烂,入佛门有什么好的?。   “不打算。”   梁珩这一回答让李宪予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他说:“不打算的?话就赶紧找起来啊。”   梁珩笑而不语。他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的?私事到处说的?人。   李宪予仍然在旁劝道:“我跟你?说说,女人可?好玩了。”   他体会?到了。   “怎么染上了结了婚的?人的?坏毛病?”梁珩说。   “什么?”   “到处劝人结婚生子。”   亲朋好友都已?到齐,满月宴正式开始,这次满月宴李宪予共在别墅内开了十桌,坐于最前头主桌里的?人是李宪予关系较为亲密的?友人和亲戚,其?他桌上来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李宪予抱着女儿?炫耀了一圈才回到主桌,主桌上已?开席,身旁之人皆互相搭话谈笑着,好一派和谐热闹,只除了梁珩那边,或者说梁珩那里并非不热闹,他偶尔也在身旁之人问话之时礼节性地回复,这只是他的?教养所致,态度并不熟络,与主桌上的?其?他人形成明显对比。   李宪予有些看不过去了,他提醒梁珩:“子望,你?平日里不是最讲究绅士风度的?吗?你?身旁的?我表妹都没夹到她爱吃的?那道水煮牛肉,要不你?给她夹一下?”   李宪予这话一落,主桌上上众人的?目光纷纷落至梁珩和李宪予表妹黄筱紫两?人的?身上,这男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   梁珩凉凉地看了李宪予一眼,他并未给黄筱紫夹菜,而是换了佣人把水煮牛肉换到了黄筱紫的?面前,直教想看热闹的?众人失望了一下。   李宪予边晃悠着手里的?孩子边笑说道:“子望,好不容易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怎么不珍惜?”李宪予又接着说:“我这表妹可?是今年斯坦福大?学?刚硕士毕业,即将要入高校当大?学?老师,是难得一见的?才貌双全的?可?人。”   李宪予这一段话下去,众人的?目光又落至了梁珩和黄筱紫的?身上,而风波中的?主人公之一的?黄筱紫早已?红了脸,她娇嗔道:“表哥,你?别说了。”   然而李宪予不说,众人却?越看越觉得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纷纷有意无意地撮合。   “黄筱紫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乖巧听话,又琴棋书画一应俱全,学?识又高,确实是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听说还会?做得一手好菜是吧?”   “这倒是真的?,有次我到黄家做客,筱紫就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那吃得我几个月都忘不了。”   “筱紫这孩子的?为人处事方面也非常得体和面面俱到,这么些年家族里没一个人不喜欢筱紫的?。”   ......   主桌上众人还在七嘴八舌,梁珩寻了个空起身离开。   李宪予是在后花园找到梁珩的?,他信步走了过去站在梁珩的?身侧,梁珩的?指尖正夹着烟,烟蒂猩红,烟雾缭绕,梁珩侧眸过去:“原来是给我设了个鸿门宴。”   李宪予笑得没心没肺:“这怎么是鸿门宴呢?这是为你?终身大?事着想的?掏心掏肺局。你?看看我表妹多优秀啊,门第?家世皆是上乘,人又努力,学?识又高,还即将是一位体面的?受人尊敬的?大?学?老师,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你?不是爱书法和国画吗?我表妹这两?方面都有涉猎,以后一起看看艺术展,写写书法画画国画,岂不乐哉?可?别说,我这表妹简直是最契合你?的?人,你?们确实是天作之合。”   “这就是你?理解的?天作之合?”   梁珩这一句话把本已?滔滔不绝的?李宪予给问住了。   李宪予:“你?理解的?天作之合是什么?”   “是灵魂的?共振而非浅表的?利他属性,不是我喜欢何事何物?对方若有就与我契合。”梁珩说到这里顿了下,凝视着李宪予,说:“你?并非是一个喜欢给别人介绍对象的?人,怎么今天这般热衷?”   李宪予最崇尚挣脱家族束缚自由恋爱,当然他本人也是这般执行的?,他现在娶的?老婆就是自己?的?大?学?同学?。   李宪予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神色,过了好一会?他终于自暴自弃地说:“能怎么热衷,还不是我表妹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   这些年喜欢梁珩追求梁珩的?女人无数,李宪予在大?学?的?时候就见证到了,每天往他这里塞情书塞纸条要联系方式的?数不胜数,李宪予每每都被烦到,以前他最多就只会?把这些情书纸条给梁珩便不再过问,然而黄筱紫是他的?表妹,人都求到他面前了只想他顺手帮忙牵个线,李宪予又看表妹如?此优秀,就欣然应下了。哪知道梁珩这人还是油盐不进。   李宪予再劝道:“要不你?先跟我表妹加个联系方式聊聊?或许你?会?发觉我表妹就是你?所寻找的?灵魂共振之人。”   “不用了。”梁珩说,他把手上抽完的?烟熄灭,说:“我已?有女友。” 第三十五章   前厅热闹非凡,后花园却是寂寥无声。李宪予陷入了极度的震惊当中,他脸上夸张的表情也?说明了?一切。   李宪予不顾往日的教养忍不住“靠”了?一声,似终于反应了?过来?迫不及待地问梁珩:“是哪国人?长相家世如何?多?少岁?有照片吗?”   梁珩却一概不谈。   李宪予的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怀疑:“你该不会是为了?糊弄我随便?找出来?的接口吧?”   梁珩慢条斯理地笑?了?笑?,反问道:“我需要这样?”   是啊,梁珩不需要?说这样?的借口。身处于梁珩这般地位,就算他是他的朋友,他只稍说一声以后别整这些,李宪予之?后是再也?不敢做这般拉红线给人介绍对象的事情。   李宪予继续抱怨道:“就算年纪和长相都不说,哪国人这该给我透露一下吧。”   “国内的。”梁珩说。   等两人回到前厅席间,李宪予再也?不像原先那般热衷于给梁珩和黄筱紫拉郎配,若有亲戚再讲些梁珩与黄筱紫天造地设之?类的话?也?很快会被李宪予给驳回,慢慢的也?就没人敢把话?题往这方?面带了?。   一场别开生面的满月宴在充满欢声笑?语中结束,来?参宴的宾客们纷纷告辞回程。任响早已托司机过来?别墅这边接梁珩,司机见梁珩从别墅内出来?,他赶忙下车替梁珩打开了?车门,梁珩将要?上车之?际却不想被身后的喊声叫住。   黄筱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身上穿着修身的婀娜多?姿的旗袍,长发用一根簪子给盘起?定住,尽显中式女性之?美。   司机很有眼力劲地又回到了?车内,把这方?天地留给少爷和小姐。   黄筱紫稳了?下呼吸说:“今日的事情打扰你了?,我替他们跟您道歉。”   梁珩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我表哥也?是为了?我今晚才说这般的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会。”   梁珩和李宪予有着十几年深厚的友谊在,他也?知他是热心肠想帮下自己的亲戚拉拉红线,这仅是小事而已,这并不会影响他和李宪予的友谊,他也?不会把这件事往心里去,之?前该是怎样?之?后便?是怎样?。   两人之?间静了?下再无言语,梁珩还要?回去处理下公务,便?绅士地说:“再会。”   然而梁珩转身之?际他的衣角便?被黄筱紫拉住了?,梁珩疑惑地转回身,询问倒:“还有事?”   “我...”黄筱紫红着脸说:“我能加下您的联系方?式吗?”   “抱歉。”梁珩说:“我没有加别人联系方?式的爱好。”   梁珩顿了?下,接着说:“我有女友了?。”这句话?他在不久前刚跟李宪予说过,成功打消了?李宪予想给他拉郎配的想法,没想到不久后他却要?再次重复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黄筱紫慢慢松开了?握在梁珩衣袖上的想法,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落:“我表哥刚才都跟我说了?。”   黄筱紫仍然记得刚才自己听到李宪予说这事时的震惊与心痛,她知道像梁珩这般优秀之?人身边有女人不足为奇,但他却大方?承认女友的身份却是让她无法释怀。   黄筱紫脸上挤出笑?容,说:“听我表哥说你现在除非公司有事才会过来?,长居国内了?是吗?过不久我就要?回国任教了?,我从小到大都是在美国长大的,怕回国人生地不熟的,还想向你多?方?讨教生活方?面的事情。”   梁珩却是油盐不进,绅士地说:“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应该是没空的。”   这是把两人之?间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黄筱紫家世好,学识高,长得漂亮,身边向来?不缺追求者?,以前她一直也?是被追求的那一方?,如今低下头想求得一个?男人的联系方?式却如登天那般难,黄筱紫一时间有些难堪。但这男人行事妥当,礼数周到,还给出了?些可?行性建议,每一处都挑不出错误,逼得她再也?说不出什么,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上了?车,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别想了?。”   等梁珩的车彻底开走后,黄筱紫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李宪予的声音。   黄筱紫转回头,气愤地跺了?跺脚。   “换下一个?吧。”李宪予说:“你追求者?那么多?,多?的是优秀的青年才俊,慢慢从中挑合自己心意的。”   这是叫她放弃梁珩的意思了?。   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着一个?心动的,黄筱紫怎会轻言放弃呢?   “我不要?。”黄筱紫说。   李宪予:“??”   “情侣而已又不是结婚,结婚还能离婚呢,情侣也?可?以分手?。”   “不是。”李宪予都震惊了?:“你这是要?等他分手??”   “怎么,不可?以吗?”   黄筱予还是太天真了?。李宪予跟梁珩做了?那么多?年朋友,多?少女人在梁珩的身上前仆后继都没能把他给拿下,现在梁珩有女友了?就更?没有机会了?。退一万步讲,梁珩就算分手?了?,应该也?不会跟黄筱紫在一起?的,因为今日梁珩给他的态度非常明确了?,他对黄筱予一点都不感冒。   ***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怎么都没了??”   明樱和丁语柠在操场草坪上听完歌回宿舍想洗澡时,发现两人本来?满当当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全没了?。   丁语柠绝望地摊坐在椅子上,嘴里哀嚎道:“是谁?是谁把我们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给弄没的?”   丁语柠突然像是福尔摩斯上身一般站了?起?身,说:“我们是住在这栋楼的最高层八楼,按理说应该没小偷有这个?胆量能爬那么高,除非这小偷是蜘蛛侠。那么就剩下一种可?能了?,我们是沐浴露和洗发水是被同宿舍的人倒的。”   丁语柠和明樱两人对视了?一眼,丁语柠说:“我们两人这一整天都待在一起?应该没有作案的时机,那么真想只剩下一个?。”   丁语柠用手?扶了?扶眼睛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说:“是宿舍那两人做的。”   明樱赞同地点点头。   丁语柠又瘫坐了?椅子上,说:“这天杀的,为什么要?把我们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给倒掉,不知道浪费可?耻?”   两人今日又是上体育课又是义务劳动课已出了?一身的汗,没洗发露和沐浴露还真不行。   明樱重新披上外套和穿上鞋,拿起?钥匙跟丁语柠说:“我去买下。”   “帮我也?买一份。”   “可?以。”   丁语柠给明樱比了?一个?心。   明樱的宿舍跟超市还是有些距离,来?来?回回需费些功夫,等明樱拎着装有沐浴露和洗发水的袋子回来?时,在女生宿舍楼下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曾经?追求过她又被她拒绝的人,王雷。   这次王雷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大张旗鼓地带着一帮兄弟们来?表白,而是孤身一人等在楼下,见到明樱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一看目标就是她。   也?正明樱所料,王雷找的就是她,因为他把手?上的烟一掐就赶忙朝明樱这边走了?过来?,明樱不想理他,他就伸长手?臂挡在明樱的面前不给她走,十足的无赖模样?。   明樱抬眸瞪向他。   “别生气。”王雷说:“我是来?给你送钱的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不缺钱谢谢。”   “你可?别再逞强了?,我都知道了?。”王雷笑?得一脸欠揍:“你现在缺钱得很,肯定在想各种能赚钱的路子都想疯了?吧。”   “何以见得?”   “我都说我什么都知道了?,你还想瞒着我啥?”   王雷自那次大张旗鼓的告白之?后,其实他还来?找过她几次,不外乎是像其他男生一样?看她落难缺钱,试图低价入手?想让明樱跟了?他,然而明樱每次都很明确地拒绝了?,如今他又在这里跟她打哑语。   “瞒着你什么?”明樱问。   王雷见明樱不被逼到绝境不说真话?,他也?就不再跟她打哑迷了?,直接说:“你现在去不了?酒吧跳舞了?吧。”   明樱:“??”   王雷知道明樱在酒吧跳夜场的事情不足为奇,因为王雷人虽然欠了?点,却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他是会去梦醉酒吧消费的主儿,当然也?会看见在梦醉酒吧跳夜场的她,明樱还曾在梦醉酒吧的走廊上碰见过王雷,王雷那时还好一阵奚落她,说好险没找她当女朋友,要?不然她在梦醉酒吧里面跳夜场给他戴几顶绿帽子都不知道,接着又像其他男人一样?说可?以给她钱,但绝对不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的关系了?,她此时的身份不配,若在一起?只能是任由他玩弄的情.人,明樱那时理都没理他便?走了?。   明樱漆黑的双眸盯着王雷,突然问:“是不是你举报我的?”   “那可?不能。”王雷说:“这种缺德事咱可?不干啊。”   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铁定是他举报的无疑了?。   “你没去酒吧跳舞后没经?济来?源了?吧?”王雷接着又说:“想想你躺在医院的妈妈,还等着你拿钱去救她呢,你忍心看她就这样?痛苦地死去?”   王雷从口袋中抽出一张卡,说:“这卡里有些钱你先拿去。当然这不是无条件给你的,我还是那句话?,我女朋友的位置你想也?别想了?,我包.养你,这张卡就是属于你的。”   明樱接过了?王雷递来?的卡。   王雷脸上飞扬起?灿烂的笑?容,说:“算你还识相。”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刚被明樱接过去的卡就被她砸到了?他的脸上,银行卡的边角还是很锋利的,滑得王雷的脸生疼。   “明樱,你疯了??”王雷叫了?起?来?。   “我没疯,是你疯了?。”   “我好心给你送钱,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   明樱眼神凉凉地看着王雷,说:“你算什么恩人?拿着你的臭钱滚。”   “你简直不可?理喻。”王雷把自己的卡从地上捡了?起?来?,说铱驊:“想想你还躺在医院的妈妈吧。”   “我妈我知道,不用你操心。”   王雷的额角青筋乱跳,他呸了?一声说:“我看你什么时候来?求我。”   我永远都不会求你。   明樱心里如是说道,但她已不想再跟王雷说一句话?,便?没把这句话?给说出来?,只默默看着王雷走远。 第三十六章   宿舍近期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因为最后发现是宋亦琦把明樱和丁语柠两人的?沐浴露和洗发露给?倒掉的?,在?宋亦琦想再次倒掉她们新买的沐浴露和洗发露时被当场抓获,人证物证俱在?,宋亦琦想赖帐也赖不了,只能赔偿她们的?钱。   被问及为何会倒掉她们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时,宋亦琦说:“早就看你们俩个不顺眼了,整天装得?跟个白莲花似的扮可怜,恶心到我了。”   丁语柠当时就跟宋亦琦扭打了起来?,还是?明樱和童颜真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人拉开。   “亦琦,别闹了。”童颜真说。   宋亦琦性子虽然娇纵了一点,但却?格外地听童颜真的?话,童颜真叫她别闹她也?没再闹下去。这个宿舍里,就童颜真最有钱,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她家有一个公司,名下还有无数的?物业和门面,妥妥的?小富婆一名。而宋亦琦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穷逼,而最看得?起的?就是?富婆,她就是?这么?现实,这么?嫌贫爱富,这也?是?她跟童颜真走得?近的?原因。   明樱也?把丁语柠从地上拉了起来?,她一向不是?受欺负就忍气吞生的?包子性格,她跟宋亦琦说:“如?果再发现你倒掉我们的?洗发水跟沐浴露,我们也?倒掉你的?。”   以其道?还至其人之身。   宋亦琦哼了一声,完全不带怕地说:“倒你们那廉价的?东西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呢。或者说我这是?在?帮你们啊,你们那廉价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早该换了,一直用着就不怕自己脱发或者得?皮肤癌?我知道?你们没钱,但也?不必省到这种地步吧,我们女生啊,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我们的?东西好得?很,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   “哼,我还不想关心你们这两个穷逼呢。”   “那就别关心,你看我们恶心我们看你更恶心。”   宋亦琦把头扭向了别处:“如?果不是?大?学分宿舍,你以为你们这样层次的?人能接触到我?”   “如?果你实在?觉得?憋屈就跟辅导员申请换宿舍,我们也?不想跟你同个宿舍。”   “换就换,你以为我想跟你们这两个穷逼在?同个宿舍啊。”   宿舍的?气氛降到冰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很可惜宋亦琦去找了辅导员后并没有换宿舍成?功,大?家只能各自把对方当空气。   明樱走在?校园里,两旁是?光秃秃的?已经掉完叶子的?树,冷风一吹冻得?人哆嗦。她刚去医院看完她妈妈回来?,正是?无聊之际,而丁语柠这周末去参加校内的?联谊活动了,听说活动内容很丰富,丁语柠考虑到明樱周末要去做兼职就没有叫她。   其实明樱这段时间不用做兼职了,但她又不知如?何袒露她和梁珩的?关系,更不知如?何说明她的?钱财来?路,只能仍然保持着周末外出做兼职的?频率,实则是?去医院陪她妈妈,或者去咖啡店发呆。   咖啡店的?员工都已经认得?她了,每次她推门进去后咖啡店员工便笑?着问她:“又是?一杯椰云拿铁是?吧?”   明樱总是?笑?着点头。她喜欢喝咖啡,但又不喜欢喝苦的?咖啡,或许是?天生爱甜的?缘故,所以每次只能退而求其次喝不那么?苦的?咖啡,她这就是?所谓的?“又菜又爱玩”的?典例吧。   明樱的?视线往左侧瞥去,那里是?篮球场的?位置。就算是?这么?冷的?天还是?有挺多学生热情高涨地玩着篮球,她很意外地在?篮球场上也?看到了何云砚的?身影,他穿着长衣长裤正跟友人传着球,他抬眸间看见了篮球网外的?明樱,他愣了下才抬起手朝明樱挥了挥,惹得?篮球场上其他兄弟们的?目光纷纷往明樱这边看来?,甚至有人起哄着把何云砚往明樱这方向推去看   何云砚似被起哄得?没法了,他把手上的?篮球丢给?身旁的?兄弟,朝明樱跑了过?来?。   两人隔着篮球网,明樱不好就这样没礼貌地走开,便停住脚步没话找话说:“原来?你还会打篮球?”她以为他只会打羽毛球。   “是?,我篮球打得?还不错。”何云砚笑?说道?:“要不要留下来?看我打会?”   这并非一个冒昧的?邀请,明樱此时正是?无聊之际,看看别人打篮球打发下时间也?好。然而她刚想应下她外衣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竟然是?梁珩打来?的?电话。   梁珩极少打电话给?她,他们之间发短信居多。但少不代表没有,他许是?怕白天打扰她上课,或是?白天他也?要忙自己公司的?事情,打来?的?电话基本?是?晚上,每每这种时候她总是?假装出去打水,实则是?在?楼道?里跟他煲电话粥。   有次他在?电话里问她要不要听他读书,那时明樱既震惊又惊喜,她连连问了好几次会不会耽误到他的?工作或者他的?睡眠,因为那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梁珩说不会。   明樱便偷偷摸摸地溜回了宿舍。又偷偷摸摸地戴着无限耳机爬上了床,她拉上窗帘,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轻声轻语地对他说:“你要给?我读什么?呢?”   “《人类简史》看过?吗?”   “没看过?。”明樱小声说:“若你读给?我听,那我便也?算看过?了。”   梁珩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除了笑?声还有纸质书被翻动的?声音。明樱又忍不住问:“这是?睡前?哄睡节目嘛?”   梁珩慢条斯理地说:“若你觉得?是?就是?。”   他又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边书本?被翻动的?声音停下,梁珩随性又磁性的?声音响起:“10万年前?,地球上至少有六个不同的?人类物种,但今天只剩下一个,就是?我们智人。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其他人类物种...”   听着梁珩的?声音,明樱慢慢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上,她看了眼手机,发现通话是?在?凌晨1点才挂断的?,那时她已经睡了。   听丁语柠说过?她睡觉有说梦话的?习惯,她便紧张地给?他发过?去了一条信息:我昨晚...有说什么?奇怪的?梦话嘛?   梁珩:没有。   梁珩这条短信让明樱把吊起的?心落回了原处,好险没说什么?梦话了,要不然在?他面前?岂不丢脸死。然而她又想到自己在?他面前?已丢过?很多次脸,也?就不差这一次了。   明樱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时电话还没挂断,她跟何云砚歉意地说:“我待会有事,可能没法看你打篮球了。”   何云砚表示理解,又说:“那下一次。”   明樱点点头。谁都不知道?下一次是?何时,这只是?礼节性的?随口一句话,带着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寒暄。   明樱快步远离了篮球场才接起电话,她刚才走得?有些急气都还没喘匀,那边梁珩问:“在?跑步?”   她期末是?有体测,最近这段时间也?去学校操场跑步训练,但现在?正是?白天,她是?不会在?白天跑步的?。   “没。”明樱喘匀了气才再说:“急着接你电话。”   这还是?明樱第一次向梁珩那么?明确地诉说她的?情绪。之前?很多时候明樱在?梁珩的?面前?都是?内敛的?,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与需求,甚至于连痛都不敢出声,生怕会吵醒他,活得?小心翼翼又卑微。   “想我了?”梁珩笑?问道?。   明樱这边静了好久,才软着声音说:“想。”   她已经好久没见他了,久到她有时从床上醒来?时会陷入深深的?怀疑当中,她真的?遇见了梁珩这样一个人了吗?还是?现实生活中给?予她的?痛苦太多,梁珩只是?她幻想的?用来?麻痹自己的?存在?呢?   “我在?舞大?校门对面,想我就出来?。”   “你回来?了?”   “嗯。”   “我现在?就出去。”   明樱的?脸上未施粉黛,但她就算是?素颜也?非常漂亮。甚至因为化妆技术不好,还被丁语柠吐槽过?“你到底要在?你那张漂亮的?脸上作孽到何时候”。此时她穿着长至小腿的?黑色外套,脚下是?一个长统靴,黑色外套里面是?一套浅紫色的?JK服,这次的?JK服不像上次夜店跳舞里那件那般紧身,而是?宽松了许多,穿着很是?舒服。JK百褶裙下是?一条黑色的?丝袜,虽然很轻薄但保暖效果极佳。   明樱搭上校车很快就到了外面,她看到校门口对面果然停了那辆她熟悉的?车,明樱面上一喜,快步走了过?去,她习惯地拉车的?右侧车门,车门早已解锁,她一拉就拉开了。   三个星期未见的?男人就坐于车内,她看见他的?刹那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梁珩自宽敞的?后车厢内抬头看她,明樱展颜一笑?,很熟练地上了车,车内暖气依旧很足,明樱几乎一上车就把黑色的?外套脱了。等她转头之际,却?发现梁珩已看了她许久。   明樱手摸向自己的?脸,问梁珩:“我脸上有粘到东西?”   “没有。”梁珩转开了视线,对明樱突然说道?:“以后不要这样穿了。”   明樱讶异地问:“为什么??”   在?她的?认知里,梁珩是?绅士的?尊重别人的?,甚至连她穿汉服都包容,应是?不会干涉她的?穿衣自由,为何这次的?态度却?这般坚决呢?难道?是?她穿JK服让他想到她在?酒吧跳夜场那次?   然而还没等明樱想更多,梁珩便说:“我会受不了。” 第三十七章   车厢内安静,暧昧已四起。   梁珩说得?如此直白,明樱又不是全然不懂的一张白纸,或者说自浴室那?次后明樱懂了很多,所以这次他说的“我会受不了”后她便又懂了。   刚才她还觉得两人三个星期没见有恍然?隔世之感,然?而经?梁珩这句话?后她又似回到了那座四合院的宽敞明亮的?浴室内,那?灼热的?,滚烫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令她久久难忘。   明樱的?手指捏住自己脱下的?黑色外套,说:“我把外套再穿起?”如果他真受不?了的?话?,她也不?是那?么喜欢折磨人的?人,就算会?热,她也要把这黑色的外套焊在身上。   “不?用了。”梁珩说。   明樱轻轻松了口气,不?愧曾经?是当过佛子的?人,定力还是有的?,不?会?轻易为美色折服而失了理智。   然?而她这心才刚落回原处,又听梁珩说:“已经?来不?及了。”   明樱:“??”   在明樱震惊又疑惑的?目光下,梁珩的?长指按向了车上的?一个开关键,隔绝前后车厢的?黑色挡板缓缓升了上去。在这期间明樱竟然?还能分出神想着,原来电视剧拍的?都是真的?,这些豪车内都装了挡板。   “过来。”   梁珩清浅的?声音里染上了欲色,磁性沙哑得?都不?似他平日里的?声音。明樱的?目光自挡板上转过来,她的?眼睛里对挡板的?震惊神色还未全消,像是小孩看见一件新玩具般觉得?好奇又新鲜,本来她的?眼睛已是非常清澈,如今是明明如月,非常好看。   明樱听话?地?把身体挪了过去,她被他揽进了怀中,她已三个星期没有感知过他怀内的?温度,如今一靠,仍然?融融暖人,他的?胸膛宽厚结实,给人十足的?安全感。明樱用鼻子轻轻嗅了嗅,依然?是好闻的?檀香味。   梁珩低头问?她:“在嗅什么?”   明樱自他怀里抬起头,两人的?面容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她能很清楚地?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也能细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她杏眸微睁,带真无辜的?神色说:“你的?身上很好闻?喷的?香水么?”   “我从来不?喷香水。”   “那?你身上...”   “熏的?香。”梁珩好心地?解答了她的?疑惑。   明樱想到梁珩的?过往,知熏“香”非香水的?香,而是祭拜佛祖的?香条,他每日熏之,静心而明目。   “我跟你待久了会?染上这种香味吗?”   “应该会?的?。”   明樱还想问?更?多时,梁珩的?吻却是落了下来,他先是在她唇上浅尝即止,带着不?急不?缓的?节奏,一点都不?像刚才那?般说“来不?及”了的?急切之感,边吻着她边问?:“喜欢这个味道吗?”   明樱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唇内溢出来,说:“喜欢,非常喜欢。”她怕他听不?出心中喜爱的?程度,便特?意加了“非常”两个字,“非常”之词向来都是加强语气作用,用于强调的?她的?喜爱之意。   她喜欢他身上的?檀香味,会?给她一种安定的?岁月静好的?感觉,这是她一直在追逐的?但除了他没在其他人身上感觉到的?。   梁珩在她唇上慢条斯理地?辗转,低笑着说:“若是真喜欢,我那?里还有些香,拿回去熏?”   他总是这般慷慨又大方,她喜欢什么他便会?说送她什么,像个任人宰割的?冤大头一样。   “不?大方便。”明樱说:“我现?在还住在宿舍里,若是把香拿出去熏,其他人不?喜欢这熏香味道的?话?,她们会?骂我的?。”   “也是。那?以后来我这熏了再回去。”梁珩顿了下,单手捧住她的?脸说:“跟我身上一样的?味道。”   这明明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却令明樱面红耳赤到不?能自已。跟他身上一样的?味道,怎么听着那?么像是水乳交融,不?分你我的?感觉?   明樱害羞地?抱住了梁珩,把脸埋入他的?怀里,她果然?是黄了,而且黄得?很彻底的?那?种。她之前听别人以芒果来比拟人黄的?程度,说外表黄,内里也黄,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是一个芒果。   “怎么害羞成这样?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明樱摇头不?语。   梁珩亲不?到她的?唇,他湿热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耳垂处,这比亲她的?唇更?让她敏感,明樱缩着脖子想躲,然?而她整个身体都被他压在怀里,无法躲开,只能软着声音哀求道:“别亲了。”   “不?喜欢?”   “喜欢。”   她的?声音软得?像猫一样。   她微微抬起身体嘴唇贴到他耳边低喃了一句。   梁珩转头笑问?她:“要不?要我帮你?”   明樱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非常坚决地?拒绝了他。   梁珩也没再强求她,而是微微俯身打?开车内一个格子间,明樱以为他又是要处理公务,他上次便是把手提电脑放入了格子间,然?而她刚想坐直身体,他从格子间内拿出了一个...眼睛盒?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为了保护眼睛,他办公的?时候会?戴上防蓝光眼镜。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   明樱的?话?还没说完,他修长的?指尖便夹着眼镜盒递到了她这边,明樱疑惑地?与梁珩四目凝视,梁珩笑说道:“还要我给你打?开?”   “给我的??”   “当然?。”   明樱接过。她之前看他戴金丝边防蓝光眼镜有趣便问?了几句,他说若她想要便买给她,那?时她已知防蓝光眼镜五十万的?价格,想也没想就说了自己不?配的?话?,却没想到他还是买给了她。   眼镜盒是蓝色的?,盒面上烙印着漂亮的?花纹,磨砂质感,手抚上去温润而舒适,单单一个眼镜盒外壳就像一个艺术品般,一看就价格不?菲,许也跟他的?眼镜一样价值五十万。她还惊喜地?在眼镜盒的?右下角处看到自己的?名字,名字上洒着金粉,熠熠生辉。   她指尖压着眼镜盒下面,另一指尖轻轻打?开,一阵馨香扑鼻,一块浅灰色的?眼镜上面是一个金丝边框防蓝光眼镜,相比梁珩的?方框,她这幅眼镜是圆框的?,显得?可爱许多。   眼镜的?质感流畅,用料上乘,每一处细节都是工匠之手的?细致打?磨,不?愧是高级定制款眼镜,托在手心里轻飘飘的?,一点都不?用担心戴久了会?压疼耳朵。   明樱的?目光注视着盒中的?眼镜,忽而想到这眼镜也是金丝边框,像不?像是跟他情侣款的?。然?而这话?明樱不?敢说,她太过于害羞与内敛,怕说了他会?反问?她“你觉得?呢”,她会?不?知如何应答他这句话?。   明樱便挑了个自己觉得?安全的?问?题问?梁珩:“这副眼镜多少钱呀?”   她觉得?应是比他那?副便宜些,因为他那?副是用于处理公务时戴的?,她戴着就看看电脑追追剧,买太贵会?大材小用,她甚至想要他送她的?这幅眼镜就一万块左右就好了。然?而她也知道梁珩这样的?富家公子哥是不?屑于送女人这么便宜的?东西的?,会?拿不?出手。要不?不?送,若真要送了价格绝对会?高到吓人。   二十万?   三十万?   明樱心中默默地?猜测着,等待着梁珩的?答案。   他说:“一百二十万。”   比他那?副还贵了一倍多。   明樱震惊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她缓了好一会?才问?:“为何会?这么贵?”   “这是定制款。”梁珩说:“一般若要定制的?话?需得?提前一个月预约工匠们才会?给你制作。我是那?里的?VIP会?员,可免除预约直接让他们制作,不?过需支付些加时费。”   明樱从未接触过富豪们定制预约制的?东西,不?过梁珩说得?很简洁明了,她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明樱拿起眼镜问?梁珩:“这给我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不?会?。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说是无价都不?为过,该是要好好爱护它。”   所以他才给自己定制了那?么昂贵的?防蓝光眼镜。   既然?梁珩都如此说了明樱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把眼镜戴上,很是新奇的?感觉。这还是她第一次戴眼镜,冰凉的?眼镜腿卡在两只小巧的?耳朵上,鼻梁托压在她高挺的?鼻梁上,眼镜镜片非常清晰。明樱转头问?梁珩:“我戴着会?不?会?有些怪?”   梁珩这里没有镜子,她看不?见自己戴着眼镜的?样子,只能求问?于他。   “不?会?,戴着很漂亮。”梁珩说。   梁珩从未吝啬过他的?赞美,之前她穿汉服时他便说过她很漂亮。明樱确实长得?很漂亮,毋庸置疑的?美,从小到大她的?容颜被夸到大,是被很多人亲眼鉴定过的?美人胚子。按理说她会?对“漂亮”二字已麻木,然?而没有,梁珩夸耀她时她还是很欣喜。   明樱凑过去,像上次在四合院的?卧房里亲他那?样,在他的?侧脸上轻轻地?亲了下,唇辗转到他的?唇上又亲了他一下。不?过这次她的?眼睛上戴着眼镜,她下巴需要仰起更?高的?弧度才能亲到他。   他的?唇被她亲得?莹莹水光,垂眸下望着她时性感得?勾人,明樱从未想过性感一次竟然?可以用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还是这样一个淡定得?时常如入佛的?男人身上。   明樱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好几下。她很喜欢跟他接吻的?感觉,无论是细腻得?润物无声,还是急切的?热烈的?好似要把她全然?淹没的?吻,当两唇相贴的?瞬间,她的?心底会?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颤抖,那?是灵魂对他的?渴求。   当明樱轻轻从梁珩的?唇上退开时,她的?脸被他单手捧住,他垂眸注视着她说:“为何亲我?”   他的?神色过于认真,眼眸漆黑明澈,仿佛在他这般的?眼眸下所有的?小心思和隐藏都无所遁形。明樱红着脸说:“你送我眼镜我很开心。”   “所以...”梁珩顿了下问?:“这是感谢式的?亲吻?”   “也不?全是。”   “怎么说。”   他这是要把她逼到山穷水尽之处。   “我喜欢亲你。”明樱说,她的?眼里闪着明亮的?星光,漂亮而蛊惑,若她想,这世间任何男人都会?为她折服。   “我的?礼物只值亲几下?”   梁珩不?愧是商人,精打?细算的?能力令明樱咂舌,她试探性地?问?道:“我也给你买个礼物?”   她现?在有钱了,想买多贵的?礼物都买得?起,虽然?用的?是他的?钱。   梁珩慢条斯理地?说:“感谢人不?是这么个感谢法。”何况他是个衣食无忧,不?缺任何东西的?主?。   “那?怎么办?”明樱很真诚地?问?,她莹莹的?目光里满是求知欲过盛的?光芒。   梁珩却是转开了话?题,问?她:“膝盖好全了吗?”   “好全了。”   明樱之前的?膝盖磕到过在椅子上,后来她在四合院内给他跳舞时一不?小心又磕伤了同一个膝盖,那?时他拿药给她擦了一次,后来他虽因公事飞到了美国,但他把伤药留了下来,并嘱咐她要一天两次按时擦,明樱也乖乖照做了,在他飞往美国后的?一个星期她就好全了。   梁珩把她揽回怀里,说:“我看看。”   她今日穿的?JK百褶裙裙长过膝,遮住了之前所伤的?位置,明樱柔嫩的?指尖把JK百褶裙微微往上拨了拨,露出膝盖的?位置,她腿上虽然?穿着黑色的?丝袜,但丝袜很轻薄,完全不?会?有遮挡住腿上肌肤。   她的?膝盖真的?好全了,她没在骗他。   明樱刚想把JK百褶裙裙边盖回去,一只骨节分明的?长指按在了她的?手上,她疑惑地?抬眸,与他漆黑的?眼眸四目相对,梁珩突然?问?她:“要不?要换种方式感谢我?”   他这完全没有上下文语境的?话?语让明樱愣了一下。之后她又想到她这膝盖能这么快全好了且没留下任何痕迹全赖他给她那?瓶药效极佳的?药物,是要感谢他。明樱微微歪了下头,愿闻其详的?目光望着他:“怎么感谢?”   刚才她问?过他这个问?题,在他送她眼镜的?时候,他并没有直接回复她的?问?题,而是他拉着她的?手搭在了他的?腿上。   四合院浴室内的?记忆突然?跳至她的?脑中,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感谢是何意。 第三十八章   周围是一闪而过的繁华街景,人行如?织,车水马龙,一派热闹而喧嚣的大都市之景。   明樱虽然知道库里南的车窗是防窥玻璃,外面的人完全看?不到车内的景象,但?她却是能清楚地看?清车外的人与物,若有行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库里南这边,她会紧张得?心都仿佛吊到嗓子眼处。   车窗上满是她哈出了热气,窗外的行人与车辆在她的视野里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却是获得?了久违的安全感。听黄月莹说她是早产儿,从小到大都极度缺乏安全感?,还?是婴幼儿时期时一定?要把被子紧紧地束缚在身上她才不会哭闹,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在黄月莹特?意的锻炼下和爱护下,她才渐渐地从自身与外界获得足够的安全感?,变成了一个独立自?主的小姑娘。   车内萦绕着麝香味,这味道不难闻,却是闻之令人脸红心跳。   梁珩抽了几张纸巾,拉过她的手细致地替她擦干净,他低着头,模样俊美又冷静,与刚才陷入情热的男人天差地别,这改变仅是刹那间的事。   明樱微微惘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等梁珩替她擦干净手抬起头时,看?见她发呆的模样,声音温和地笑问道:“吓到了?”   明樱摇摇头。   她没?被刚才车内所发生的事情吓到,倒是被他转换自?如?的神色所折服。她盯着他,想要看?透他,但?她浅薄的人生认知怎能看?清一位在商海上沉浮多年的成功男人,他跟她说过很多他的事情,但?她知道这只是他的冰山一角,对他的认知还?需要更深入地探寻。   明樱微微转开了眼眸,当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落至车椅上的黑色丝袜上时,她的脸忍不住又爆红。就在半个小时前这黑色的丝袜还?好好地穿在她的腿上,然而半个小时后这丝袜便以破烂的面目被丢弃在车椅上。   梁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说:“我再给你?买一条。”   明樱做贼心虚般赶紧把黑色的丝袜拿起塞入了自?己的包包里,想也?没?想地说:“不用,我那里还?有很多。”   她本意是怕他财大气粗又给她买一条几万甚至十几万的丝袜,这不是妥妥的冤大头么??虽然知道他有钱,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只是她说出的声音软得?不像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说她那里还?有很多条可以任由他撕的丝袜。   明樱一说出来脸色更红了,耳边传来梁珩清浅的笑声,他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轻抚着她红彤彤的如?玉的面容,应了一声好,他许是知道刚才的事情让她很害羞了,便没?再继续逗弄她。   梁珩把车窗打开让车内的麝香味散去,声音慢条斯理地问她:“要不要去听曲儿?”   明樱脸上的热度慢慢降了下去,她眨巴着眼睛问他:“听什么?曲儿?”   “京剧,听过么??”   明樱摇摇头。京剧是国粹,她觉得?自?己还?没?那个能力与程度能够听懂它,便没?去涉猎过这方面。   “要不要去听?”梁珩又问了一遍,他给足了她选择的权利,明樱丝毫不怀疑若她摇头的话,梁珩应是不带她去看?的,他绅士有礼,尊重他人,不会把他的爱好强加于她的身上。   但?明樱却是对京剧充满好奇之心,她抬眸问他:“去哪里听?”   “梨园。”   梁珩跟司机说了声,司机改道向梨园的方向驶去。   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车便停在了一处古香古色的地方。这地方新中式的装修风格,每一处都极尽古典之美。一个半拱圆形的门?头写着“梨园”二字,字之美,美于其?风骨。   明樱打量着这两字,新奇又觉得?不可思?议。她以往都是在书上或者电视剧上看?过或者是听过这两个字,却没?想到如?今却是真真切切地亲眼看?到了。   跨过半拱圆形大门?入内,放眼望去,雕栏玉砌,红栏翘檐,无一处不彰显着梨园的奢华与大气。梨园的右侧搭着一个舞台,舞台的正面与两侧的位置是三座阁楼,这三座阁楼间独立又互相?连接,可通可关,设计极为精妙,每座阁楼的每层又有若干个包厢,给来听曲的贵客最舒适的环境。   梁珩带着明樱入梨园的时候,梨园的老板秦华早已收到了风声,只见他穿着长衣长褂,颇有民国风采,他脚步匆匆笑脸相?迎,说:“梁先生,今儿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秦华操着一口标准的儿化音京腔,十足的京都老爷叔风范。入内时梁珩就跟明樱介绍过梨园的老板生平事迹,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士,出生于梨园世家,自?小便痴迷于京剧,后以武生在京剧圈内颇有建树,随着年岁增长渐渐就唱不动了,索性退居幕后开了梨园。   一辈子都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有钱又洒脱。   听得?明樱颇为羡慕,她对梁珩说:“等我跳不动时也?去开舞蹈工作室。”   “可以。”   明樱又问:“你?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   梁珩那时顿住了脚步,对她笑说道:“应该是没?人敢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梁珩和秦华握了握手,说:“今日没?事,来这里转转。”   秦华年岁已五十六,笑起来的时候两边眼睛的眼尾压出褶子,但?常年优渥的生活令他的精气神比同龄人更足,他说:“那你?今儿可真来对了,今儿的曲儿特?别好看?。”   秦华说到这儿时才终于注意到了梁珩身后的明樱,梁珩实在太高,刚才受限于视线的缘故,秦华并没?看?到明樱。或是秦华太久没?见梁珩了,太过于激动忽略了旁人,他望着明樱问梁珩:“这位是?”   梁珩听曲向来一个人,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过,秦华还?曾逗过梁珩叫他也?带个女人过来听听岂不更有趣?每每这时梁珩都会说女生不大爱听这些沉闷的曲儿,如?今这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他终是带了个女人过来了。   “我女友。”梁珩说   秦华听得?又惊又诧,他本来以为梁珩会说是朋友,倒没?想到他直接应下了这女人的身份。这女人看?着好生年轻,面容娇嫩,胶原蛋白满满,看?似都能掐出水来,那双眼睛又圆又漂亮,有着独属于她那个年纪的天真与可爱。   她成年了吗?   秦华有些怀疑。但?略一想就否定?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他与梁珩是万年交,他可以不信任任何男人的道德标准,但?他绝对不会不信梁珩的,这女生定?是成年了。不过这面容看?着实在年轻,年岁应是不大。   秦华看?向梁珩的眼神里慢慢有了变化,他原以为梁珩若要交女友应是知书达理端庄温柔的范,但?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   秦华忍不住摇头笑了笑,果然有钱男人的坏习惯啊,梁珩终是没?有躲过。   梁珩问秦华:“现在有闲暇的包间?”   “那铁定?是有。”秦华说:“你?常去的那间包间还?给你?留着,可直接上去就行。”   秦华说的那间包间就在舞台正对面那栋阁楼上,二楼最中间的位置,观看?视野极佳。   明樱被梁珩牵着往楼上走,楼梯事木质板面,脚踩在上面时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拾级而上,一步步走得?稳稳当当。明樱抬眸看?着在前的梁珩,她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她以为他会在人前隐瞒两人的关系,但?不想他却大大方方地说她是他的女友。   他绝对想不到她听到那两个词时心跳得?有多快。也?许对他来说那只是平常的再普通不过的词语,对她而言却很重要,她在意她的身份,也?在意在他那里她的身份,即便他们?可能不会走到最后,但?当下她想正正当当的以世人都可以接受的身份站在他身侧,不用躲藏,不用卑微。   梁珩轻轻地推开包间的雕花大门?,古朴典雅的内景呈现在眼前,包间的窗户已大开,透过窗户可以很清楚地把楼下舞台上的一切尽收眼底。窗户旁搁置着一个深褐色的方桌,桌子上摆放着茶水和茶杯,可口的点心和零食被放在白瓷碟子里,每一道都极致漂亮,让人舍不得?吃。   “是全咏德的茶点。”梁珩好心地解答道。   明樱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全咏德那可是京都有名的百年老店,茶点用料足,味道好,卖相?精致受到成千上万食客的喜爱,听说全咏德里面的一个师傅还?曾参与过国宴的制作,手艺水准相?当的高。但?也?正是这原因全咏德的茶点往往供不应求,食客人往往都要早早五点的时候到店外排队。明樱也?曾和黄月莹排过一次队,足足排了三个多小时才买到,却不想一向傲娇的全咏德却直供梨园,果然有钱人的生活是她难以想到的。   明樱拉开左侧的椅子坐下,梁珩坐于她对面。   茶已泡好,明樱见梁珩提起茶壶往茶杯内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闻之心旷神怡。梁珩把倒好的那杯茶放于她面前,明樱不自?觉地小声说了声谢谢,却又觉得?两人间不必如?此客气,她抬眸间与梁珩含笑的眸子相?对,从他的眼里她也?看?出他觉得?她太过于客气了。   明樱这也?没?法,从小到大培养起的待人接物的礼貌性,一时间没?法更改过来。   明樱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入口甘甜,回味无穷。她平日里喝茶的次数极少,一来好品质的茶叶较贵她买不起,二来也?没?有喝茶的习惯,但?如?今以她外行人的眼光来看?,她现在喝的茶的品质应是上乘。她对茶的认知知之甚少,喝不出是何种茶叶,便好奇心旺盛地问梁珩:“这是什么?茶?”   “武夷山大红袍。”   “很贵是不是?”   明樱这一句话惹得?梁珩笑意连连,他说:“那肯定?贵。”   梨园向来只接待有钱有闲的主儿,这些主儿对入口的东西品质要求很高,为了服务好这些主儿,梨园内上至环境装修,下至准备的茶点茶水都颇为用心,选的都是极好的。   明樱又问:“那天在你?家时我们?喝的是什么?茶?”   “信阳毛尖。”   明樱这次不再问这茶贵不贵了,因为梁珩用的东西都是极贵的,他向来不会亏待自?己。   “怎么?对茶感?兴趣起来了?”梁珩指尖握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   “我对自?己未知的事情都感?兴趣。”   明樱已把茶水喝了半杯,她把茶杯搁下,拿起搁置在一旁的筷子夹起一个桂花酥,桂花的香味溢满舌尖,她满足地微微眯起了眼睛,幸福得?不像话。   果然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她仍然记得?黄月莹第一次带她去全咏德买茶点的情景,那还?是她获得?了全校舞蹈比赛第一,黄月莹准备了两个折叠椅子,早早就拉着她到全咏德的大门?口排队,她们?到的时候队伍已排至快到马路边,黄月莹拉着她一路坐又起,起又坐,终是买到了全咏德的茶点,她们?甚至都没?拎回家,站在京都繁华的一处街角处就打开了包装,黄月莹拿起一个玫瑰酥放入明樱口中,问她好不好吃,明樱想也?没?想地就说好吃。   那时真的好幸福啊。   然而茶点仍然是那个茶点,身旁陪着她吃茶点的却不是黄月莹了。   梁珩见明樱本幸福得?眯起的眼睛忽而失了光亮,变得?暗淡无光,他的食指手指在她脸颊上轻勾了一下问道:“为何神色如?此失落?”   明樱不想把好好的气氛弄得?悲伤起来,便没?把自?己妈妈的事情再说出来。而且梁珩又不是医生,说给他听也?无济于事。明樱转话说:“我好久没?吃了,有点怀念。”   “那便多吃点。”   明樱点了点头,她果真又吃了很多,嘴里甜腻,用一杯茶水才压了下来。果然再好吃的东西若吃多了会腻,还?是适可而止才会念念不忘。   等她搁下筷子时,梁珩忽而对她说:“坐来我这边。” 第三十九章   包间内的椅子是靠背长椅,就算坐三个?人都绰绰有余,更何况只坐明樱和梁珩两人。   明樱坐到了里侧的位置,里侧的观看视野更佳,梁珩特意?起身让她坐进去?的。此时他的手臂正搭在她的肩膀上?,明明可容纳三人的宽敞空间,两人却仅坐一人半的位置,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明樱对这样的亲密距离已略有些习惯,没如原先那般脸红心跳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她左侧手臂搭在窗栏上,视线好?奇地往下看,落至对面的剧台上?,剧台上?已摆好?了场景道具,两侧是吹拉弹唱配背景音的参剧人员。   “这是要开始了吗?”   这还是明樱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京剧,惊奇又新鲜感十?足。说起有点惭愧,京剧乃是国粹,她活到如今却才第一次看。   梁珩的目光也往下看了眼,判断道:“应该是。”   明樱转回身,突然问梁珩:“你几?岁时开?始看京剧呀?”她忽而就好?奇起他?爱好?的起源时间,想要从中?了解到他?往昔的生?平,透过这个?生?平又了解他?这个?人。   是的,她想要了解他?,想要知道她未曾参与的岁月里他?都在做什么。   梁珩沉思片刻,说:“很小的时候。”   “多小。”   “几?个?月。”   “几?个?月?”明樱低喃着这三个?词语,她问的是他?几?岁,他?回她的是几?个?月,比她以为的还要更早些接触京剧。她又问他?:“为何会这么早?”   那时他?会走路了没?   “我母亲极爱京剧,我自出生?后她便抱着我去?听曲儿,久而久之我也喜欢上?了这曲儿。”梁珩开?口的声音不急不缓,慢条斯理,这样的说话节奏听来极为舒适,他?的音色也极好?,若去?做配音演员应是很受欢迎。   明樱轻轻哦了一声不敢再问下去?。她甚至如胆小鬼般听到他?提起他?的母亲都有种恐惧之感。她像是存于阴暗处的老?鼠,不敢也不想听到关于他?母亲的任何事情,因为她害怕看见豪门里的贵妇对她露出鄙夷的神情,更害怕她会抽出一张支票扔到她的身上?让她离她儿子远一点,说她配不上?她儿子,连提鞋都不配。   明樱被自己脑中?想象出来的场景吓了一大跳。十?九岁的小姑娘处理自己学业上?的问题都尚且焦头烂额,怎面对得了这样年岁的八面玲珑的豪门贵妇。不过她转念又一想,她的层次级别不够,许是连见这样的豪门贵妇一眼都是奢侈。   她微微抬起了下巴,唇印在他?的唇上?,极其?想验证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她内心忽而缺乏安全感,这令她焦躁与惊恐。   梁珩被她亲得愣了下,他?微微张开?嘴任由她放肆,声音含糊地问她:“怎么如此急切?”   “我想亲你。”此时的明樱大胆而热烈,十?九岁的小姑娘根本藏不住事,更何况现在她内心还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   梁珩神情放松下来,他?双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压进怀里,享受着她的主动与热烈,两人接了一个?很长的吻,吻到明樱都听到了剧台上?开?演的声音,但两人仍然一直吻得热烈又忘我。   明樱脸红扑扑地移开?了唇,她的嗓子又有了冒火的感觉,她赶紧倒了一杯茶水才把?这火压下去?。   她手肘半压在窗栏上?往下看已经开?场的剧目,剧台上?标出了剧目的名字《霸王别姬》,这是个?经久不衰历来受到好?评的剧目,真?如梨园老?板秦华说的那样,他?们今儿来对了。   明樱对《霸王别姬》这名字深刻还是在看到那部同名的电影,电影里的两个?主角段小楼和程蝶衣也是从事京剧的行当,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程蝶衣因瘦小柔弱多受欺负,段小楼对他?多加爱护,程蝶衣心中?便也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台上?他?们一个?是霸王,一个?是虞姬,爱得热烈又难舍难分,但台下的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这是一场悲剧,让人惋惜。   明樱看了一会,转头问梁珩:“你看过《霸王别姬》这部电影吗?”   他?三院中?好?像有一个?私人影厅,他?们那天本打算在影厅内看几?部片子的,但由于美国总部公司出事,两人只能暂搁计划,匆匆分别。   “看过,很悲的一部电影。”梁珩中?肯地评价道:“它的悲在于主角的无?力感。”   明樱点点头,她很喜欢他?的评价。   她忽而又记起了里面程蝶衣对段小楼的话语,便慢慢念了出来:“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差一个?月,差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   梁珩注视着她说:“这句话更悲。”   她也觉得是。   也许他?们两人也是悲的。   天然的阶级差距让她时常也感觉到一种无?力感。这种阶级虽看不见摸不着,但他?给她的无?限支取额度的黑卡,一百二十?万的防蓝光眼镜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着她这种阶级差距是有的,甚至隔着银河那么大的鸿沟。   明樱暗暗压下这种悲伤的情绪,又乐观起来,管它那么多呢,及时行乐最为重要。她的脸上?又重新扬起了笑容,兴致勃勃地把?目光投射到剧台上?,边看着边问梁珩:“这京剧中?的角色都有哪些呀?”   “生?、旦、净、末、丑。”   明樱抬手指着剧台上?难舍难分的霸王和虞姬,颇有种好?学生?学习的范问梁珩:“那他?们两个?分明属于什么角?”   “虞姬是旦角,项羽是花脸霸王和武生?霸王两种,若是花脸霸王便是净角,若是武生?霸王便是生?角。”   “好?复杂。”明樱说。   梁珩笑了笑,极有耐心地对她说:“我给你慢慢讲。”   他?没嫌弃她的浅薄与无?知,而是说慢慢给她讲,他?的神色是如此的温和,目光是如此的温柔,直教她差点溺了进去?。明樱颇为恃宠而骄地说:“那我慢慢听。”   两人把?目光又落于了舞台处,两人边看边说话,每出来一个?人物梁珩都会给她讲解这人物在京剧中?所属的角色身份,他?讲得细致又通俗易懂,明樱这从未看过京剧的人觉得此次之后随便拿点知识出去?都能糊弄人。同时也明了京剧为何为国粹,它的美感要慢慢品味,懂它的人自会爱得狂热,爱得痴迷。   每当梁珩说话的时候,明樱总会习惯性地转回头,双眸认真?地看着他?讲,她初见他?时以为他?只是有钱,却不想他?在某些方面的学识如此渊博。若他?不是商人,去?大学里面谋个?大学老?师当当应是易如反掌。   明樱又发现了梁珩一些好?玩的习惯。   若剧台上?表演到他?极喜爱的片段,他?搁置在椅子扶手上?的指尖会轻敲,似入了迷般,他?的面色陶醉,间或跟着轻哼几?句,他?轻哼的时候只是喉间过了声,并未张嘴唱出来,含糊却异常好?听。   明樱看得新奇,又好?奇心过盛地问:“原来你也会唱呀?”   她之前听过他?唱的《清平调》中?一句话,他?唱的时候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闲适又风流,与他?平日里给人的温和儒雅的一样完全不同,却又仿佛温和儒雅只是他?示人的面具,而闲适风流是他?的本色。   梁珩曲起手指在她面容上?滑了滑,说:“我听了那么多年若是还不会唱的话,该是都白?听了。”   也是,他?那么聪慧之人,京剧又是他?极为喜爱的事情,别说会唱一两个?片段,就是他?上?台去?唱她都不会感到奇怪的。只是他?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只会是在包间内听的人而非唱的人。   “我想听你唱几?句。”明樱觉得她自己越来越过分了,竟然敢对梁珩提出这样的要求,把?他?看作唱曲人般要求他?唱曲儿给她听。许是他?平日里对她有求必应给她顺竿子往上?爬的胆量,她这话无?异于在老?虎头上?拔毛,虽然这老?虎平日里脾气极好?,但也不可改变他?是山中?之王的的身份。   果然她这话一落梁珩愣了下,他?垂眸看着她的面容说:“想听什么?”   明樱心里已经犯怵了,她本以为他?会拒绝她,不想他?不但答应了她无?理的要求,还任她点曲儿。但明樱却是不敢随意?在老?虎头上?拔毛了,适可而止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你唱什么我便听什么。”明樱终于善解人意?了起来。   “那就现在演的这个?曲儿?”   “可以。”   明樱曾听过一句话,命运的馈赠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她不想这句话印证在了她的身上?。她就说他?这般高高在上?的人为何会任由她支使,原是需要她付出代价的。   他?面色正经又严肃地哼着晦涩难懂的京剧曲调,手指却在她那处肆意?,她双腿上?的黑色丝袜早已脱了下来放在包包里面,这方便了他?,他?的手指毫无?阻隔。   明樱手指捏紧桌沿边,她神色紧张地往包间关着的门望去?,生?怕有人会突然进来。   梁珩停住了轻哼声,对她说:“放心,梨园里的人不会轻易推开?客人的包间,若有事真?找来,也会敲门。”   明樱紧张的心轻轻回落了些,她的目光又三百六十?度在包间内巡视,梁珩便知她在担忧什么,又说:“为了尊重客人的隐私,梨园包间内是不装摄像头的。”   明樱终于松了口气。   原是这样,怪不得他?会如此的放肆。   他?们所在的是二楼,对面是高高的青瓦白?墙,他?们靠窗而坐,窗户极高,几?乎挡到了胸前的位置,这也方便了梁珩的肆意?妄为。   明樱之前是欣赏过梁珩的手指的,细长又骨节分明,像是上?帝的得意?之作,那时她还在想这是极符合弹钢琴的手。她喜欢被这样的手牵住的感觉,紧紧的,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也喜欢他?的指尖曲起在她脸颊上?逗弄的感觉,她能更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指骨节的触感,但她却是没想到还能换种方式更直观地感觉到他?手指的触感。   那样的直接,丝毫不手下留情。   剧台下已经演到了项羽因狂妄自大轻敌被刘邦打得连连败北,他?与虞姬陷入绝境当中?,毫无?出路,唯有死是最佳的选择。剧台上?虞姬的声线哀凄,即将奔赴自刎的死路,项羽虽舍不得相伴已久的美人,但他?已是自顾不暇,更无?法护住她。   明樱的额头上?冒起了源源不断的热汗,她牙齿紧咬,眼眸紧盯着剧台上?,想试图忘记身上?的感觉。   她的耳边忽而听到一句低咛的京剧唱腔,那是梁珩的声音:“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   他?唱到“地”的时候声音悠长似连绵不绝,她知道这是京剧的特殊唱腔,刚才他?给她科普过。她像是他?所唱的曲儿里的城池一样,四面楚歌,毫无?招架能力,只能任他?肆意?妄为。   在某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差点要死在他?的指下。 第四十章   剧台上剧目已经结束,全体参演人员一起出现在剧台给观众谢幕,偶听间一两声从隔壁包间内传来的鼓掌声音。   为了方便包间内的客人们观看剧目,每间包间的窗户都是开着的,能听到隔壁的掌声不?足为奇。明樱无?比庆幸在刚才临上头的时刻她咬住了嘴唇没发出奇怪的声音来,要不然她此刻定是无面?见人。   明樱咕噜咕噜地举起茶杯迫不及待地往嘴里灌了许多水,她眼尾处斜瞄见梁珩抽了桌上几?张纸巾,细致地擦拭着指尖上的水,他面?容沉静又柔和,仿佛只是在擦拭不小心沾上的水,然而明樱却看得一脸热,只有她知道刚才他这只手在她那里有多肆意妄为。   “别?喝那?么多水。”梁珩擦拭干净手,把纸巾丢进桶娄里提醒道:“待会怕是吃不下饭了。”   经刚才那?一番折磨明樱是消耗了许多能量,最开始入包间时吃的糕点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且梁珩自进了包间内只喝了两杯茶水,并未动桌上的糕点一分,又给她服务了一番,定是饿了。   明樱应了一声好,搁下茶杯,又问?:“没见你动桌上的糕点,是不?喜欢吃?”   “我不?大爱吃甜食。”梁珩说。   “那?你在吃的方面?少了一大半的乐趣。”明樱中肯地评价道。   梁珩笑而不?语。   她是狂热的甜食爱好者,几?乎是无?甜不?欢。小的时候特别?爱吃甜甜的棒棒糖和小蛋糕,为此都差点吃了坏了一颗牙,好在黄月莹及时带她去看了牙齿,但很长时间她也被禁止吃任何甜的东西我那?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暗淡无?光的时光之一。   不?过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求同存异,互相尊重便可。   明樱默默记下了梁珩不?喜甜食的习惯。   两人下楼时又见到了秦华,他的身旁正跟着一人,这人身着霓裳雀翎,头戴珠翠,正是刚才剧台上的虞姬扮演者,如今脸上的妆容没卸,仍是那?般浓妆艳抹的模样。听曲的时候只关注这人的手势身段与唱腔,如今细看之下这人虽是女子?柔弱的扮相,却隐隐有男子?之相。   秦华向梁珩介绍此人,说:“他叫安儒述,是前段时间才来梨园的。”   梁珩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对外?一向儒雅温和,礼数周到挑不?出任何错。   明樱听到秦华介绍这人的名字便已知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对的,这虞姬的扮演者真的是男的。刚才梁珩跟她说京剧的角色时顺便给她科普了下旦生扮演者的历程,说以前旦生大多数是男子?扮女装来登台献唱,其中最有名的当属民?国?时期的梅兰芳先?生。   秦华忽而问?梁珩:“看得可好?”   “极佳。”   秦华哈哈大笑了出来,他拍着安儒述的肩膀对梁珩说:“那?是,这是我大价钱挖来的,身段唱腔皆是一流,在我们业界颇有名声。”   明樱不?混京剧圈,不?懂得安儒述算是何种厉害的程度,但他挑起了此次剧目的台子?,在剧台上的表演行云流水,看得人赞不?绝口,应是京剧届难得一见的人才。   梁珩也是对此人颇为称赞。   寒暄过后,梁珩和明樱两人便向梨园外?走?去。安儒述看了下两人的背影,问?秦华:“那?位爷是?”   “京都梁氏家族的三公子?。”   安儒述在京都混了许久哪还不?知道梁氏家族,三公子?向来低调,今日一件可真谓是天人之姿。   “那?在他身边的是?”   秦华这次却没答他的话,而是警告道:“有些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   “是。”   不?是秦华不?想说,而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男女之间的关系变数太大了。秦华也是有钱的主儿,又做着为有钱人服务的活儿,对京都上流社会的大家族们可是摸得门儿清。他从未见过哪个姓“明”的大家族,甚至连稍微有点钱的家里也没这个姓的,他又看明樱长得如此年轻,已把她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无?外?乎普通人家的女大学生。   秦华在他们这个圈子?内混久了,见得可多了。富家公子?哥们新鲜感上头时交往的调味剂,她们可以是女伴,情?.人,甚至可以是女朋友,就是不?可能是妻子?,豪门的媳妇,豪门孩子?的母亲等这类具有身份地位的角色。豪门世族里最讲究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富家公子?哥在外?面?玩得再疯,等年岁一到还不?是乖乖回来娶家族里安排的女人,这是责任又是宿命。   秦华又想到了梁珩那?均八十多岁的父母和他两个厉害的哥哥,想来有这些人在,梁珩应也是乖乖听话那?一派。   梁珩和明樱已走?出梨园,司机早已收到消息把车开了出来停在梨园的路旁,等待梁珩的下一步指示。   梁珩和明樱上了车,明樱问?梁珩:“我们去哪里吃饭?”   “临阁。”   “这是吃饭的地儿?”她听都没听过这地方,且这名听起来就不?像是吃饭的地方,倒像是住的地儿。   “是吃饭的地儿。”梁珩不?假思?索地说。   “没听过。”明樱又展现?了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形象。   梁珩搂着她,把她压入怀中。他好似特别?喜欢这个姿势,每次上车时都必这样搂着她。他说:“你没听过倒不?稀奇,这是一家私菜馆。”   “你经常去?”   “不?经常,家里有佣人,厨艺还不?错。”   这倒也是。明樱是在梁珩家里吃过饭的,他家佣人做的饭菜确实可口,就算是再平平无?奇的素菜也能变了法地炒得特别?好吃,吃后回味无?穷。自从他那?儿回去后,她再吃学校食堂里的饭菜都会觉得索然无?味。   “这家私菜馆的饭菜好吃吗?”   “我觉得好吃。”   明樱信得过梁珩的品味,若他说好吃,那?便是好吃的。   司机听到梁珩说了“临阁”二字后再已默默开起了车,平缓地向临阁的方向驶去。   临阁离梨园倒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左右,却不?想今日堵车,比预计的还要多半个小时到。司机给梁珩开车已很多年,他知梁珩的脾气好,不?会因堵车而恼人,但却不?知他身旁的明樱脾气如何。   司机一路上惊心胆颤的,生怕明樱会骄纵起来恼他,听说女子?恼起人来可厉害多了。好在梁总找的这位女子?是明事理的主儿,没恼人,一路相安无?事。   明樱倒不?知司机心中的小九九,因梨园内那?事的影响,此时她手软脚软,恨不?得闭目养神睡过去,哪还有半分恼人的精力。   车停在临阁,明樱和梁珩从车上下来,她抬眼望去,看见面?前有一个方形的大门,大门上方写着“临阁”二字,很普遍的外?观,等跨入临阁内时,却是豁然开朗,曲径通幽,是苏式的园林装修风格,原来普通的只是门口,内里可一点都不?普通。   她之前听说过有钱人会比较低调,原是这个低调法。   临阁内幽静安宁,九曲回廊间通往不?同的包间,每个包间的私密性又极好。临阁内的服务人员穿的服装以墨绿色为主,极具干练和观赏性。   这次没服务人员带他们前往包间,倒是梁珩带着她熟练地走?在弯弯曲曲的回廊间,如入家内。他说不?经常来,倒是对内里的路况如此熟悉。   很快明樱便明了原因。   他们在拐角处遇见了临阁的服务人员,这人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摆着一个玉白色的小锅,小锅内应是汤,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应是包间内客人点的汤。这人见到梁珩,立马恭敬地喊道:“老?板好。”   等这人走?了后,明樱抬眸望向梁珩:“老?板?”   梁珩慢条斯理地说:“这家私菜馆在我名下。”   原是他名下的产业之一,怪不?得他对临阁的路况如此熟悉。   两人拐到了临阁最里间的包厢内,推门而入,仍是一派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中间摆着鎏金边镂空雕刻的圆桌,圆桌旁是四个靠背椅。明樱挨着梁珩坐下,梁珩抽过桌上的菜单打开,里面?的菜式众多,足以满足任何一个食客挑剔的味蕾。   他们边说话边挑选菜品,间或接一个一触即离的吻。明樱想到梁珩戒斋的习俗,便问?:“现?在还在戒斋期吗?”她把握不?准他戒斋的时间。   “不?在。”   那?就是可以吃肉了。   明樱放心地点了一个狮子?头,这道菜式的狮子?头捏得又圆又可爱,又淋上金黄的汁水,光是看图片就较诱人。等菜式上来的时候实物比图片更加好看,夹一个入口,细嚼慢咽,口齿留香,是不?可多得的又好看又好吃。   明樱夹了个狮子?头入梁珩的碗里,推销道:“这个好好吃,你吃吃看。”   说完她顿了下,想到梁珩就是这私家菜馆的老?板,应是每道菜式都品尝过了,她如今给他推销无?外?乎多此一举。   但梁珩欣然应之,他拿起她夹入她碗中的狮子?头咬了一口很配合地说道:“是好吃。”他接着又笑说道:“还没有人给我夹过菜。”   明樱听得有些震惊。以往她跟黄月莹吃饭的时候都会互相给对方夹菜,她慢慢也养成?了习惯,觉得这是随性而为的事情?。她第一次在四合院内吃饭时就想给梁珩夹菜了,但那?时他正处于戒斋期,她把握不?住他会不?会在这期间有更多奇奇怪怪的习俗要遵守,也就没做那?多余的事情?。   倒不?想这寻常之事梁珩之前没碰过?   她嗫嚅地问?道:“你的家人?”   “我们吃饭都用?公筷。”梁珩说。   更别?提互相夹菜了。   明樱听得既震惊又有些了然。豪门世家的规矩都是在方方面?面?的,大到学业前途娶妻生子?,小到用?餐礼仪都会被一一规训,身处其中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遵循着这套规训,成?为豪门里合格的示人模样。   明樱想,她应是与他家人吃不?来的。她小心翼翼地问?梁珩:“如果你不?习惯别?人夹菜,那?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梁珩说:“我很喜欢,继续。”   他这是在默许她的行为了。   明樱抿了抿唇笑起来,有了他这句话,她还真是放心大胆了起来,若觉得好吃的也顺道给他夹一筷子?。   她吃饭的时候嘴里小幅度地咀嚼着,很斯文很可爱,梁珩看得有趣时手指会伸过来逗弄她的脸颊几?下,像在逗弄一只正慵懒用?餐的小猫咪一样。   这餐她吃得心满意足。明樱捧着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漱去口中的油腻,忽而感慨道:“如果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式,该是每日都会好心情?。”   梁珩看着她笑:“你好心情?获得就这么简单?”   “你是没吃过我们的食堂。”明樱顿了下,找准了一个非常契合的词语,说:“真的很难吃。”   有些菜又咸又甜,食堂师傅们又酷爱弄些菜式发明,草莓炒肉,菠萝炖排骨等诸多见都没见过的菜式被端上餐盘里任学生挑选,对这些新式的菜品学生们都是有苦难言。   “我没读过舞大,其实不?知道。”梁珩说。   但学生对食堂的饭菜应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感想。梁珩的大学是在国?外?读的,受限于小时候身体的原因,他虽是富家子?弟,但大学前从未出过国?,胃也是十足的中式胃。到大学后梁珩很长时间都难以适应国?外?的饮食习惯,后来他从学内搬了出来独居于校外?,又雇佣了会做中式菜品的厨师,他的中式胃才得以安生。   所以明樱说学校的食堂饭菜难吃,他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梁珩跟明樱说:“如果想天天吃到临阁的菜品还不?简单。”   明樱:“怎么说?”   梁珩:“我把它转到你的名下。” 第四十一章   回程的时候临阁转接的手续已办好,速度快到明?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再?一次体验到了这个男人?的富有和慷慨。   他真的很舍得为女人花钱。   明?樱仍记得刚才?在包间?内听到他?要把临阁送给她时的震惊与无措。她那时跟他?说:“我不是在跟你要什么。”   “我知道。”梁珩转了下腕间?的手串,离了商业的环境,他?早已把手表解了下来换上喜爱的菩提手串,这令他?周身的气质偏向于柔和,像个不理世事脱离了世间低级趣味的得道高人?,但刚才?在梨园内发生的一切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让明樱时刻铭记着,这男人?恶趣味起来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梁珩直视着明?樱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是我要给你。”   他?最会讲些他?人?爱听的话语,开解得人?接受他?的馈赠时毫无心里负担。   而他?的眼神?直视着你的时候,最是深情动人?,仿佛要把人?的魂都给勾去一样?,明?樱每每这种时候都会轻轻地转开眼,不敢沉溺于他?的眼神?之?下。   明?樱手指捏了捏衣袖,还是有些犹豫地说:“会不会...太?过于贵重?”   她?最开始和他?在一起时只?是想?要他?点钱,后来和他?随着时间?的相处,她?的心态慢慢发生着变化,她?竟然对他?的赠予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她?怕他?给得越多,他?们的关系就结束得越快。   梁珩手肘压在桌面上,手心撑在下巴处,毫不在意地说:“不值钱的玩意儿,有什么贵重的?”   他?说得风轻云淡,若她?没?亲自去过临阁,没?见过他?刚才?托律师发过来的转接合同,她?应是会信他?话里的“不值钱的玩意儿”这句话的。这世间?应也只?有他?能眼都不眨地把几千万的“玩意儿”随手赠人?,就真的像在赠送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玩具一样?。   富贵迷人?眼,最是消人?瘦。   但荣华富贵在他?眼里似乎不过尔尔。   今日是周末的最后一天,明?樱明?日还有课要上,梁珩把她?送回了学校。这次库里南停靠的位置更为隐蔽,在校门口往前拐角的一百米处,这处有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最是低调之?人?喜爱的地儿。这种躲避众人?悄悄来往的感觉刺激又让人?兴奋。   梁珩从车后箱拿了一个东西给明?樱,是一副卷着的国画。见明?樱疑惑,梁珩说:“那日你在时我画的画。”   几乎是梁珩话音刚落明?樱便忆起了,那日他?闲心大起画了一副国画,还支使她?帮他?磨墨,他?在国画上题了字。她?仍然记得那副画上“烟雨江南三月凉,青衣白马笛声扬”的诗句,也记得他?盖在画上的他?的字“子望”。   这算是他?们两人?一起创造的一副画吧。   明?樱有些受宠若惊,他?今日送她?的东西实在过多,她?接得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况且她?没?想?从他?那里得到这么多东西。   明?樱沉默半响,从脖间?解下从小戴到大的平安扣,这平安扣还是她?出生后黄月莹特意去寺庙里求给她?的,祈祷佛祖们能保护她?平安长大,她?也正如黄月莹所愿平安地长大了。一直跟随着她?,是一件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平安扣相比梁珩送她?的东西不值一提,但这却?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她?手心向上摊开伸给他?,她?不说送予给他?这类的话,因为她?怕若他?不喜欢这“不值钱的玩意儿”的话,她?还有回旋的余地。   然而她?不说梁珩却?替她?问了出来:“送给我的?”   明?樱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说:“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很?重要的东西。”   她?特意加重强调了“重要的东西”这五个字,怕他?觉得她?轻视了他?,送他?不值钱的玩意儿。但不是的,她?拿出了能给的最好的给他?了。   梁珩笑了下,问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   明?樱不想?说是今日受他?太?多东西觉得不好意思,妄想?送他?些东西缓解内心的焦虑,只?说:“这是平安扣,我想?你往后都是平平安安。”   她?又觉得自己的祝福太?过于浅薄。梁珩这般的富家子弟平日里有多少保镖保护着,不用她?的祝福,他?依旧会平平安安。   “送礼还带上祝福?”梁珩接过明?樱递来的平安扣,指腹在玉色的平安扣表面摩擦着,他?的手指清瘦冷白,竟比玉还要漂亮。这平安扣刚被解下来,还带着明?樱身上温热的体温,触手温润,应是极好的玉。   梁珩把手合上,平安扣被他?握进指间?,这是接下她?送的礼了。   明?樱很?是高兴,她?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几分。梁珩凝视着她?的面容打趣道:“送个礼都这么高兴?”   明?樱被梁珩说得红了脸,她?想?说自己不是因为送礼高兴,而是送礼的对象是他?,她?才?这么高兴的。明?樱拿了卷着的国画下了车,她?手心压在车门边上跟他?说:“回见。”   “回见。”   刚才?吃饭的时候梁珩告诉她?美国总部?公司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这段时间?若不出现?突发意外的话,他?应是会留在国内,这就表示两人?之?后见面的机会会多起来。梁珩考虑到她?妈妈身体不便挪动,他?此?次去美国处理公务外,还帮她?邀了最权威的医师过来,过几日便会到国内,当时明?樱听得又惊又喜,她?震惊于他?办事的迅速,也感动于他?的处事周到。   在她?还在为自己的母亲医疗费松了口气时,他?已为她?妈妈联系到了美国最权威的医师。   明?樱回了宿舍。她?开了宿舍的门,宿舍内漆黑一片,一个人?都没?有。童颜真行踪向来神?秘,丁语柠又去参加了校内的联谊大会还未回来,整个宿舍就她?一个人?。   明?樱开了宿舍的灯,把卷着的国画放在自己的桌面上,她?解开国画上系着的带子,一点一点把梁珩画的画展开,先前她?已看过这副画,但它实在美得再?多看几次都不会觉得厌烦。   她?的指尖落在已经干透了的“子望”二字上,轻轻磨蹭,像在抚摸他?那张如玉的面容般。   一股莫名?的惴惴不安的心境又翻涌进心间?,她?突然开始祈祷梁珩对她?的新鲜感不要过那么快,两人?的关系能长久一点。   宿舍的门外忽而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明?樱来不及把画给收起来这人?已经把门给打开了,循着声音看去,回来的人?是丁语柠。   丁语柠边把门给关上边大呼道:“累死我了。”   她?走了过来,明?樱只?把画卷了半卷,丁语柠看得新奇:“怎么还买了一副画?”   “回来的路上觉得画得很?好,就顺手买了。”   “画得可真好。”丁语柠感叹道,她?的目光落在画上的“子望”这两字上,说:“画画的人?名?字也好听。”   这一刻明?樱无比庆幸两珩在这副国画上印上的是他?的字而非他?的名?,要不然她?真不知如何跟丁语柠介绍他?们之?间?的关系,难道又像上次给她?披外套一样?说是绅士随手的赠予?   明?樱终于把国画全卷了起来,她?拿起带子在国画的最中间?缠绕几下,打了一个很?紧的蝴蝶结,这样?国画就不会松散开来。她?把国画竖起立于桌面上,侧眸问丁语柠:“学校的联谊大会参加得如何了?”   “可别说了,无聊得很?。”   “不是说会有很?多活动吗?”   “这些活动也无聊得很?。”丁语柠开始吐槽起来:“也不知是哪个大聪明?的想?到的要把男女之?间?的脚绑起一起向前跑的,我尴尬癌都要犯了好吗!”   丁语柠摆了摆手继续说:“我以后再?也不去参加了,还是打游戏比较好玩点。”   她?边说着边打开了桌上的电脑,这是要玩游戏的节奏了。明?樱也不好打扰她?,她?拎起红水桶就去外边打水洗澡了。今日排队打水的人?比较多,周日大家都去外边玩疯了这会才?回来,可不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明?樱在排队的人?中看到了杜雅婧的身影,她?们是同班同学,杜雅婧也住在这层楼里,就在809房。她?不知在跟谁煲电话粥,杜雅婧平日里的声线较粗,但现?在她?的声音夹得又软又萌,应该就是网上所说的夹子音。   杜雅婧不经意间?抬眼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对上,她?朝她?翻了一个大白眼,但声音仍然软得像滴出水来。   明?樱打水回来时丁语柠已玩赢了一局,刚才?回来时的烦躁与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高兴。她?正吃着小零食晃悠着双腿,见明?樱回来还非常好心情地跟她?说起打听到的事情:“樱樱,你听说了吗,我们学校从国外聘请了一个音乐乐理的老师,过几日就要来学校报道了。”   她?们古典舞班除了学习舞蹈,乐理方面也要会一些,因为一段舞蹈里曲儿是不可或缺的。   明?樱摇了摇头。   这还真没?听说,她?一向不爱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听说啊,这位老师长得可漂亮了,还出身书香门第,是真正的贵族大小姐。”   是她?会羡慕的对象,明?樱想?。   她?洗完澡的时候,其余两个舍友都已回了宿舍,她?们之?前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也就没?有话说了。   明?樱爬上床,她?躺下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了眼睛。   她?想?,如果她?有乐理老师这般的家庭背景,她?应该不会那么惴惴不安地跟梁珩相处着,她?应该会很?落落大方,也期待着跟他?长长久久。 第四十二章   明樱这几日?变得格外的的繁忙,课程排得很满。基练是最基本的课程,除了基练外还要学习各种民间古典舞,甚至晚上的时间都要挪用于全班在?投影仪上观赏古典舞舞曲表演,古典舞班同学们对此苦不堪言。   丁语柠更是抱怨连连:“我们班主任是有毛病吧。”   大学的班主任跟高中的班主任不同。高中的班主任每日?都会都会出现在?学生们的面前,大学的班主任只有在?每学期开学和每学期结束时才会出现。当然?若他们突发其想想搞些事情时也会出现,比如这次的观赏古典舞舞曲表演,就是班主任下达的指令。   明樱应和?了声,她?也觉得是。在?这周如此繁忙的时候还要压榨学生们晚上休息的时间,这点还是可以忍的,不能忍的是班主任挑选的古典舞舞曲无聊又难看,看多了不能提高舞蹈审美不说反而?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明樱和?丁语柠边说话边向上课的教室走去,她?们这次要上的课叫基础乐理?,是新来的音乐老师上的。听说这位被学校从国外聘请回来的音乐老师昨日?就到音乐学院给学生上课了,有音乐学院的学生从前方传来喜报,这位音乐老师果真如传说般家世又好,长得又漂亮。   电梯上至八楼,电梯里大多都是古典舞一班的同学,大家都是到同地儿?上课。电梯门一开,学生们从里面鱼贯而?出,明樱听到同班同学赵美立问她?同宿舍舍友李云珠:“我们的乐理?老师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云珠有些鄙夷地看了赵美立一眼:“乐理?老师最近一段时间是我们舞蹈学院和?音乐学院的八卦中心人?物,你竟然?连她?的名号都还不知道?”   赵美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你也知道我向来内向,不大关注这些的。”   一行人?已快走到了要上课的教室,李云珠说:“我们的乐理?老师叫黄筱紫。”   几乎是李云珠的话音刚落,她?们的正前方就出现了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士,这女士脚踩五厘米的香奈儿?黑色高跟鞋,身着一身云锦旗袍,外披一件驼色的长款风衣,手上拎着一只两百万的爱马仕初雪小房子包包。   又富贵又美丽。   早有学生在?群内看过黄筱紫的照片,她?们连忙喊道:“黄老师好。”   黄筱紫神色恹恹的,若不是为了博个好名声,她?定是不会来大学当老师的,天?知道她?有多讨厌学生,多讨厌“传道授业”这四个字,相比教学生她?更喜欢跟她?的妈妈和?姨妈们去高奢店店买买买。   许是在?豪门里装乖巧装知书达理?惯了,黄筱紫一瞬间就把脸上恹恹的神色压了回去,换上满脸的笑容,端的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她?假装着捂了下嘴,惊喜地问道:“你们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是我的学生吗?”   学生们连忙点头。   黄筱紫脸上的笑容更盛:“老师从小到大是在?国外长大的,可能有些习俗作风受到国外的影响,若以后有看不惯老师的地方讲出来,老师会及时改正的。”   黄筱紫这段话不外乎表达出两个意思,一是自己是在?国外长大家境优渥,不是尔等学生们能比得上的。二是为了博得学生们的好感?,树立一个近人?意的亲民教师形象。三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这些学生们就是帮她?宣传好名声的工具人?,以后她?在?国内豪门世族里走动?得方便些,也能给豪门太?太?小姐们一个可以称赞她?的话儿?。   单纯的学生们是不知道黄筱紫这里间的弯弯绕绕的,她?们只知道眼前的老师又漂亮又谦虚,完全不像是别的高高在?上的老师们,而?是可以真正与她?们打成一片的好朋友。   黄筱紫生于豪门,长于豪门,行事作风自有一套,短短几句话便收买了学生们的心。   “铃铃铃”   上课的铃声响起,学生们赶紧进?了教室里面,偶有迟到的学生,黄筱紫也不恼,大方地放学生们进?来,好得像是一个邻家大姐姐。   明樱和?丁语柠坐在?教室的中间位置,丁语柠俯身在?明樱的耳边说道:“这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   在?大家都觉得黄筱紫是邻家大姐姐时,丁语柠却觉得她?装得很,从头到脚都很装。她?的脸上像是戴上一张面具,把真面目掩于人?后,人?前是一副大方得体挑不出一点错误的完美形象。但也正是这样?的完美可怕得很。   “都来齐了吗?”黄筱紫突然?问。   “齐了。”学生们应道。   按照以往的惯例,若老师问学生们齐了没,应是要点名的,学生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走向。然?而?黄筱紫偏偏打破惯例,她?并没有点名,而?是从放置在?讲台上的初雪小房子里抽出了一沓明信片,说:“这是老师从美国带回来的明信片,老师现在?发下去,每个人?都有一张。”   古典舞全班都欢呼了起来。   黄筱紫发的明信片是美国各地标志性的建筑或者风景,背面还有黄筱紫写的祝福语。学生们最是会被这些简单又廉价的东西收买住,短短时间内已经把黄筱紫当成了自己人?。   黄筱紫清了清喉咙,拿着麦克风对台下的学生说:“老师还把自己最喜欢的“岁发长欢愉,万事皆胜意”这句话写了下去,拿到的同学举个手让老师看看是哪个幸运儿?,老师再额外奖励这位幸运儿?一个香奈儿?的胸针。”   学生们又纷纷翻到明信片的背面,丁语柠瞅了瞅自己的明信片,又凑过去看了下明樱的,惊喜地说:“明樱,是你抽到了诶。”   丁语柠这话不大不小,坐于她?们身边的人?都能听到,同学们纷纷朝明樱投去了羡慕的眼光,香奈儿?胸针可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一支就要几万左右。   明樱从椅子上站了起身,向讲台上的黄筱紫走过去。   黄筱紫叫了她?声“幸运儿?”,从初雪小房子里面拿出香奈儿?胸针递给明樱,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我叫明樱,明明白白的明,樱花的樱。”明樱说。   “很美的名字。”黄筱紫说:“当然?人?长得也很漂亮。”   黄筱紫表面一派与学生亲和?的模样?,其实内里却妒忌得要发疯了。她?从小到大就痛恨比她?长得漂亮的女生,因为这会让她?的“自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幻想破灭。   她?从小长于豪门世家,是被鼓励式长大,她?妈妈和?姨妈们从小到大都会赞扬她?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姑娘”,黄筱紫一直以为是这样?的,也以此为骄傲。然?而?等她?被她?妈妈领着去参加一些豪门宴会后她?才?发生,她?是长得漂亮,但远远没有到“全世界最漂亮”的地步,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她?漂亮的仍然?是有的。   眼前这个女生就是。黄筱紫对这类女生有天?然?的敌视感?,不但长得漂亮还比她?年轻,现在?还要领走她?的香奈儿?胸针,这真是让她?妒忌。   这也是黄筱紫为何不想当老师的原因,因为只要她?去当老师,她?就不可避免地就会碰到如明樱这类的学生,比自己年轻又漂亮,无声地刺激着她?是年岁渐长青春即将不在?的人?。   “老师。”明樱想拿过黄筱紫手上的香奈儿?胸针,却发现她?怎么拿都拿不走,胸针紧紧地卡在?黄筱紫的手上。   明樱这声让黄筱紫回过神来,她?迅速掩去眼中的不快,笑得眉眼弯弯:“恭喜明樱同学。”   在?豪门待久了,她?的变脸速度一向很快,也很能装能演戏,更懂得话如何说得漂亮。   “谢谢老师。”   明樱拿了香奈儿?胸针下台,丁语柠凑了过来,迫不及待地说:“樱樱,给我看看。”PanPan   明樱把胸针递给丁语柠把玩。   发完明信片,音乐乐理?课正式开始。黄筱紫的课一点都不沉闷,相比基练和?身韵课反反复复枯燥无味地练习一个动?作,乐理?课却是理?论知识讲解中偶尔穿插一些黄筱紫在?美国时发生的趣事,逗得学生们笑开怀,课堂的气氛相当地好。   黄筱紫虽然?很不喜欢当大学老师,也很不喜欢教学生,但为了博得好名声,该做的表面功夫她?还是会做好,甚至做得比其他老师都要好。   至这节课后,她?在?舞大的名声应会更好。   一堂四十五分钟的课很快结束,明樱和?丁语柠背着包从教室出去。丁语柠忽而?又感?叹道:“这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四十五分钟前还是“不好惹”的角色,四十五分钟后已改口“厉害的角色”,不过这意思应是有所相同却又有所不同。   “樱樱,我要去下洗手间,帮我拿下包包。”   所谓人?有三急,一堂四十五分钟的课里不能去上洗手间,学生们都憋得有些急。明樱接过丁语柠伸来的包包,是简约的小CK包包,这类包包很受舞大学生们的欢迎,丁语柠也就买了一个。   明樱站在?走廊拐角等丁语柠。   这层楼的学生基本都已走尽,只留下几个也像她?一样?在?等待上洗手间的同伴。   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呵声。   “放弃?我才?不要放弃!” 第四十三章   一个清脆的女?声忽而落入耳中,明樱循声望去,看?见出声的人是刚才才给她上过课的乐理?老师黄筱紫,她似撕下了刚才课堂上温柔和善的一面,变回了原本盛气凌人的模样,仿佛那温柔的模样只是她外在的包装,现在的模样才是她真正的自己。   黄筱紫许是打电话?打得太过于投入,并没?有看?到拐角处的明樱。她继续跟电话那头的人说:“小?姨,我怀疑表哥是联合他一起来骗我的,他根本就没?有女?友。我回国这几日托人去查了,他除了去公司外就是回家,哪见他身?边有什么女?人,不过是想让我知难而退的说辞罢了。”   原来黄老师也有求而不得的人,明樱想,这人肯定很优秀,要不然黄老师不会费那么大功夫还去查男方的底细。   “小?姨你也觉得我分析得对吧。”黄筱紫的声音扬起,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说:“我是为了他才回国教?书的,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黄筱紫边跟电话?那头说着话?边走着,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一移看?到了拐角处的明樱,她的脚步倏然就定住了。她没?想到竟然还有学生?在这儿,而且这学生?她实?在是太熟悉了,不久前她还不可抑制地妒忌过她的美貌。   人后是人后,人前还是得把表面功夫给做好。   黄筱紫迅速做好表情管理?,说:“明樱同学,怎么还没?走?”   明樱用手指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说:“我在等我舍友。”   黄筱紫点了点头。被学生?看?到她这么真实?的一面,她一时间心绪翻涌,不过想到这只是一位普通的学生?,就算她跟别人说她完全?不像人前那般温柔知?书达理?,也不会有人会相?信她的,还会觉得她有毛病。   这位学生?影响不了她。   “诶对,我刚才正跟学生?在说话?。”黄筱紫拎着爱马仕初雪小?房子,脚踩香奈儿细跟高跟鞋,边讲着电话?边走了。   “你和黄老师刚才说了什么?”   丁语柠一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明樱和黄筱紫在说话?,她离她们有些远听不大清两人在聊什么,等她走近时黄筱紫人又已经走了,所以忍不住好奇地问明樱。   明樱说:“黄老师问我怎么一个人在这,我说我在等你。”   丁语柠噢了一声。她远远地看?见黄筱紫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紧张,还以为她们在聊什么呢,原是这么礼貌性又充满距离感的话?语。她抬眸,视线盯着黄筱紫婀娜多姿的背影跟明樱说:“听说黄老师还没?男朋友,这可是她昨日在音乐学院上课时亲口承认的,你知?道吗,自从黄老师还是单身?的消息传出去以后,这音乐学院的男生?和学校的男老师可都疯狂了,听说短短一天的时间黄老师就收到了无数封示好的信息都但黄老师均一一回绝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多优秀的男人才能俘获黄老师的芳心。”   她也想知?道。   听黄老师刚才电话?里的话?语来猜测,好像她还是主动追求的那一方。   “啊,下雪了。”丁语柠忽而惊喜地叫了起来。   丁语柠是南方人,来京都上大学前从未见过雪,所以见到雪时比明樱这个土生?土长的京都人更为激动。犹记去年下大雪时丁语柠在雪地里滚了好几百米远,又拉着她堆了雪人和打雪仗,玩得可疯了。   丁语柠拉着明樱乘电梯下了楼,她拿出手机兴致勃勃地又是拍照片又是拍视频,还跑出了教?学楼玩起了雪来,孩子气得很。   明樱这个北方人倒是淡定了很多。她活了多少年就见了多少年的雪,雪对于她来说倒是不新奇了,也许她见到海时应也是像丁语柠这般孩子气。   明樱默了会,也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梁珩发了过去。这段时间梁珩虽然长住于国内,但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主要是明樱这边太忙了,除了这段时间课程排得很满,班主任又下死命令叫他们晚上观看?舞曲表演外,明樱还为一个舞蹈比赛在编舞排练。这个舞蹈比赛是她在一个月前就报名参加的,听说比赛的评委老师里有两个是中歌院的,若能得到这两个老师的青睐,不说她以后能跳进中歌院,在他们的面前先混个脸熟也是极好的。   明樱和梁珩这段时间就见了两面,一次去临阁又吃了次晚饭,一次是昨日美国那边的医生?过来了,梁珩陪她去医院。   想到昨日,明樱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她昨日满怀期待地等着美国医生?给她妈妈做完了全?身?检查,本以为会有新的救治方案,然而美国医生?对她摇了摇头,说她妈妈伤得太重,病情又复杂,就算他们这样全?世界最顶尖的医生?也对她妈妈的病情束手无策。   明樱难过极了。   她昨日在梁珩的怀里啜泣了好久才稳住情绪。   一想到昨日狼狈不堪的自己,明樱就觉得有些羞愧。她昨日应是又在他面前失了一次面子。   梁珩回的消息很快:下雪了?   明樱:是啊,你那边没?看?见么?   梁珩:没?,我在室内玩牌,看?不见外面。   明樱看?到梁珩这句话?一时间来了兴趣:你还会玩牌?   梁珩:会。   越跟梁珩相?处久了越觉得一开始对他的认知?浮于表面过于浅薄,真的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他信佛又喜书法喜画画,但平日里烟酒又都沾一些。他喜静喜听曲儿,又能在诡局多变的华尔街金融圈内混得风生?水起。   或者没?有没?有一个词语能形容他。   他是立体?的,有血有肉的,认识他得用眼?睛去看?他,而非浅薄地把一张张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标签贴在他的身?上,以为那就是他。   明樱:玩的什么牌?   梁珩:□□,玩过吗?   明樱:没?。   梁珩:如果感兴趣,下次带你来玩。   明樱:我连规则都不大懂。   她又一次在他面前展现了自己的无知?。   梁珩:等下次见时教?你。   “小?叔,在聊什么这么热烈?别不是对面是什么漂亮妞吧。”   奢华宽敞的棋牌室内摆着一张牌桌,牌桌上坐着四人,最中间有一人在发牌。说话?的人是梁珩的侄子梁嘉遇,他是梁珩二哥梁深的儿子,跟梁珩相?差八岁,向来跟梁珩没?大没?小?的,连自己的小?叔都敢闹。   梁珩凉凉地看?了梁嘉遇一眼?。   牌桌上梁珩大哥梁鸿的儿子梁嘉允用手猛拍了下梁嘉遇的脑袋,呵道:“不准对小?叔没?大没?小?的。”   梁嘉遇再混世魔王,遇见梁嘉允也得俨然熄火,因为梁嘉允对他是真的下死手。   梁嘉遇摸着自己被拍疼的后脑勺说:“我问问都不行吗?”   “问当然可以问,但你不应该说对面是妞来污蔑你小?叔。”牌桌上孟曹宇嘴角叼着一根烟笑得风流倜傥,随着他说话?的时候,燃尽的烟灰恰好掉进摆在他手边的烟灰缸内,他刚才调整了许久才调好的绝佳位置。他打出一张牌,说:“你小?叔是要入佛的人,说妞是对你小?叔的大不敬。”   孟曹宇自生?日那天跟唐辞,章霖,姚鑫三人放话?说平日里越绅士儒雅的人玩起来就越禽兽后,他就被狠狠打脸了。前段时间时间美国华尔街那边出事波及到梁珩的公司门口,梁珩紧急飞往美国处理?公务,一去就去了三个多星期。从美国回来后就深居简出,不是整日窝在四合院那座宅子里面写书法画画,就是和他们这帮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玩牌,间或跑去梨园那边听听曲儿,哪还有半分要和女?人接触的迹象?   孟曹宇早就把跟唐辞,章霖,姚鑫三人打赌的钱给了他们。梁珩这样高道德标准下培养出来的世家子弟确实?不会去玩那么年轻的天菜,他认输了。   “是吧,子望。”   然而回复他的是梁珩放下的两张牌,两张牌与桌面上放着的牌组成了一个同花大顺。   “我靠。”孟曹宇震惊得嘴角的烟都掉到了牌桌上:“你今晚的运气也太爆表了吧。”   连赢不说,这局还来了个同花大顺,比商业运营比不过,连玩牌都玩不过,还让不让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好好玩闹了。   发牌的人把梁嘉遇,梁嘉允和孟曹宇摆在面前的筹码全?部拨到了梁珩那边。之后几局谁都没?敢再说梁珩的话?,但他们原先说的话?已经得罪了梁珩,这几局下来他一点水都没?放,次次都是下死手。   牌桌上全?是哀嚎声。   在又一局输得筹码一个都不剩的时候,孟曹宇像条死狗一样仰面摊在了椅子上,他面容憔悴神情落寞,活似受到了什么非人的这么,他有气无力地对梁珩说:“冤有头债有主,最开始闹你的可不是我,我只是顺话?说下去而已。”   当然也没?差。   只要参与了,就是共犯。   梁珩另外两个侄子在这几局的牌局下也没?讨着什么好处,倒是梁嘉遇的处境比孟曹宇还惨,孟曹宇要不是怕被梁嘉遇打,他早就取笑他了。   惹谁不好偏偏惹梁珩。   谁不知?道这位爷表面看?着儒雅有礼,实?则比谁都要狠。   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梁珩从烟盒中抽出一只烟,虚虚夹在指尖站起了身?,他长指弹了下衣服,把褶皱抚平。   “小?叔,你不玩了?”梁嘉遇问。   梁珩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了。   被他在牌桌上打得惨无人道的三人还没?说不打,他这个至始至终赢麻了的人倒是先撤了。   梁珩把指间的烟送到唇边夹住,自是一派往日都没?有过的风流倜傥模样。他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快步走出了棋牌室。   他站在外间的长廊上,身?体?半倚在褐色的柱梁上,边抽着烟边闲适地看?向外边的雪。   今年的雪比去年的雪下得还要大些,只短短时间便把整个京都都装扮成了银装素裹的模样,漂亮得很。   梁珩抽完一只烟,他拿出手机给明樱发了一条短信。   梁珩:听说西?郊的温泉不错,要不要去泡?   明樱:可以。   **   雪下了一整夜,落满了整个京都,一片雪白,心灵都仿佛被净化得纯洁安宁。路面上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通行不便,明樱和梁珩去西?郊泡温泉的行程足足推迟了一上午,直到下午路道通了两人才出发。   明樱今日穿了雪白的长外套,外套上有个毛绒绒的后帽沿,她把后帽沿戴上,整个人裹得像一只雪白可爱的小?兔子。她先把身?上的雪扫干净了才上了车,等她脱下长外套,梁珩的手臂伸过来搂住她,两人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迫不及待地热吻起来。明明昨日两人才见过面,但却像是几个月没?见过那般疯狂而热烈。   车外是大雪纷飞的世界,车内是燥热难耐的车厢。他们边吻边说着话?,三个小?时的车程好似眨眼?间就过去了,等明樱有空看?向窗外时,外边一扫而过的不再是高楼大厦和喧闹的人群,而是一排排高大枯秃被雪覆盖着的树木。   明樱躺在梁珩的怀里,被他单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能很清晰地听到他健康的跳动的心跳声,她微微抬起头望向窗外,额头上还有微微的热汗,她问梁珩:“我们要到了吗?”   梁珩顺着明樱的目光也向外看?去,他的手指抚去她额头上的汗水,声音沉哑地说:“快到了。”   这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听在明樱的耳边却是红了脸,因为刚才在太快乐时她也忍不住说出了这句,不出所料换来了他闷闷的取笑声。   这男人越相?处越发觉他骨子里的恶趣味。 第四十四章   库里南驶过一片森林和山峦,前?方豁然开?朗,有一个日式建筑映入眼?帘,日式建筑前?还立着一个石头,石头上雕刻着温泉的名字——名熹私家温泉馆,这是一家日式温泉馆,私家温泉馆内有若干豪华宽敞的房间,每间房间内都有一个小型的私汤,若客人觉得私汤过小,温泉馆内还有数个大型的私汤可供选择。这家私家温泉馆环境极好,服务周到,当然价格更是昂贵,向来只服务于富豪群体。   明樱看着近在眼?前?的温泉馆,突发其想?地说:“这不会也是你名下的产业吧?”   梁珩正把玩着腕间的手串,忽而笑?了起来,说:“不是。”   那还好。   “不过是我朋友的产业。”   好吧,富豪的世?界向来都是联系紧密的,如他这般身份的人,朋友遍地都是,多的是巴结他想?要和他有联系的人。   明樱又问:“你常来这儿么?”   “不常,这是第一次来。”   司机去停车,明樱跟着梁珩去办理入住,她?第一次看见了他的身份证,身份证上他的证件照较如今年轻许多,面容上还略带着一点青涩,但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坚定有神,仿佛他的眼?睛里就有一个世?界,也能把这个世?界给看透。   梁珩一手夹着温泉馆工作人员递来的房间门卡,一手夹着身份证要塞入口袋中,目光却?不经?意间看到明樱的视线落至他的身份证上,他随手把身份证递给了她?。   明樱接过,手指轻轻摩擦着身份证上的证件照,问他:“这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梁珩略思索片刻说:“七年前?。”   他二十七岁的时候拍的。   那时候的他可真年轻,当然现在也很年轻,现在的他比七年前?还多了分?沉淀下来的成熟感。   那时她?刚满十一岁,正在准备第一次全国桃李杯的舞蹈比赛。由于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如此大型又知名度高的舞蹈比赛,她?练习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刻苦,等站直那个舞台上时,她?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因为来参加舞蹈比赛的都是全国各地最好的舞蹈苗子。好在她?最终夺得了少?儿组的金奖第一名,为自己?的努力划了一个圆满的句话。   那时的他,在干嘛呢?   明樱忽而就对他的过往又好奇了起来,她?问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那时还在美国。”梁珩说:“我三十岁前?长?居美国,三十岁后才搬回了国内。”   “为何?”   “父母年事已高,回来看看他们。”   梁珩的父母虽有他的两个哥哥照拂着,但一个八十二岁,一个八十四岁,近些年身体越来越差,真正的见一面少?一面。那时梁珩的公司也已经?步入正轨,除了董事会需要他出面,极少?有事会叨扰到他,便索性搬回了国内长?住。   原来如此。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已来了房间的门口,梁珩用房卡刷开?了大门,门是日式推拉门,明樱用手轻轻一推,门向左侧移去。   房间内是非常日式的榻榻米装修,中间吊灯散发着融融的暖光,把整个屋内都照得如沐浴在慵懒的阳光下,舒适又温暖。推开?房间阳台的推拉门,是宽敞的庭院,庭院内住着茂密的树木,在别的树木都枯秃的时候,这处的树木却?反而生机勃勃,翠绿欲滴,看着很是喜人。   茂密树木的掩映下,是一汤温泉池,正散发着蒸腾而上的热气?。   阳台的檐栏两侧挂着两串日式风铃,风吹来的时候会随风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很是悦耳。   明樱在阳台上坐下,她?的两腿轻晃着,眼?睛弯起抬眸对站立在身侧的梁珩说:“这处的风景真好。”   梁珩的手心压在地板上,也坐了下来,陪她?看着庭院里的风景。四处安静,仿佛岁月都静谧了下来,明樱侧眸望着梁珩,想?若是岁月就停在此刻那该多好。   然而岁月不会停滞,连她?这处的安静都要破坏了。   庭院与庭院间只隔了一面墙,明樱忽而听到隔壁庭院内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原先还很小,慢慢就大了起来。   听见女人娇媚得似滴出水的声音,说:“不要。”   还有男人粗喘的声音:“真不要?”   “不要。”女人非常坚决地否定了。   “你看你这是不要的样子?”   接着传来一声又一声不堪入耳的少?儿不宜的声音,还有私汤温泉里水花飞溅的声音。明樱听得又是尴尬又是害羞,她?被吓得急急奔入房内关上了门,门一关上,外间让人听得脸红心跳的声音彻底被隔绝住,明樱终于可以喘匀了一口气?。   却?又想?到梁珩还在门外。   她?刚才被那声音刺激得只想?逃离,却?忘了梁珩的存在,她?赶紧红着脸又打开?了通往了阳台上的推拉门。梁珩正背对她?坐着,听到门打开?,他一只手按在木质地板上,微微转回了身,与她?面红耳赤到快要爆炸的状况不同,他神色仍然淡然自若,镇定得好似这是一处极为寂静的庭院,完全没有受到那对男女声音的干扰。   明樱看着梁珩,与他的目光对视着,烦乱的心好似也宁静了下来。然而这样的宁静没持续多久,隔壁私汤里的男女闹得越来越过分?,声音也越来越大,明樱发现她?远没有梁珩这般强的定力,她?只是一个普通寻常的凡人罢了。   隔壁私汤里的女人时而尖叫,时而啜泣,似痛苦又似快活,而男人也爆起了很脏的粗口,每一声都清晰入耳,明樱听得不由地瞪大了眼?睛。虽然她?和梁珩还没做到那一步,但他带给她?的感觉始终都是快乐的,让人眷恋的,他也从来不会在那事时爆粗口,而是温和地引诱着她?,让她?沉迷,让她?忘乎所以,却?不想?这事还能如此简单粗爆,简直让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梁珩忽而站起了身,明樱惊得注意力再也无法集中到隔壁私汤里那对男女的身上,而是愣楞地看着不断向她?走来的梁珩,他们刚才距离得并不远,只有十米的距离,他几个跨步就走到了她?的跟前?,他半蹲下来与坐在地板上的她?齐平。   明樱紧张地捏紧了阳台的推拉门,她?不知他要干什?么,或者她?在期待他要干什?么。   然而与她?脑中的想?象大相径庭的是,他只是抬了起了手,按在她?的耳朵上,帮她?隔绝住了隔壁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他也入了室内,把阳台的推拉门关上,隔壁渐入佳境越来越大的尖叫声彻底消弭在耳边,唯有室内的安静让彼此的呼吸声声声入耳。   他们都是坐在地上,离得很近。他堵在她?右侧耳朵上的手指慢慢松开?,指腹摩擦着她?脸颊的肌肤,问她?:“害怕?”   明樱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这短短二字是何意,他在询问她?是否对隔壁做那事的男女感到害怕,或者干脆点说是否对那事感到害怕。   明樱的眼?睫毛颤了颤,踌躇地说:“他们好粗.爆。”   梁珩放在她?脸上的手指一顿,他闷闷地笑?了起来,手指滑下搂住她?把她?抱入怀里,唇贴在她?的耳边声音沉哑地说:“我们不那么粗.爆。”   他说话的时候鼻息上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上,红意从她?的耳尖一路蔓延至她?的全脸全身。   他明明在跟她?讨论着隔壁的事情,怎会突然又扯到了他们的身上。   明樱低着头红着脸不敢应答。   室内沉静,满是不可言说的暧昧气?息。整个室内像是被投进了硝烟,只消一簇火苗就能燃烧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等明樱反应过来时她?与梁珩已经?热吻了起来,此时整个室内只剩下了两人,再也无所顾忌。   然而不知吻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了清脆的声音,明樱愣楞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梁珩,眼?睛里还带着被亲得可怜兮兮的水雾。   室内热烈的气?氛停滞下来。   梁珩的唇从她?唇上移开?,他用手抚了抚她?发红发烫的脸颊,说:“应该是送餐的。”   他们下午才出发,又历经?三个小时的车程才到这里,一路上并没有吃任何东西?,所以刚才在办理入住的时候梁珩叫了晚餐,这晚餐无需客人去前?厅用餐,会直接送入客人的房间。   听了梁珩的话,明樱红着脸赶紧手忙脚乱地整理起身上凌乱的衣服,他们刚才不只亲吻,梁珩的手还逗弄了她?别的地方,把她?弄得面红耳赤。   梁珩饶有兴趣地看了下明樱手忙脚乱的样子一眼?之后,他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拿遥控器“滴”的一声解锁了房间的开?门键。   送餐人员轻轻推开?了房间的推拉门,她?的身上穿着日本?的传统和服服饰,双脚跪在地板上,她?的面前?是一个与她?齐高的餐车,她?很有礼节性地朝他们鞠了个躬,说了声打扰后便推着餐车入了室内。   此时室内奢靡的气?息仍然没有散尽,只消一闻就能猜测到刚才屋内在做什?么,况且明樱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降下去。然而温泉馆这里的工作人员像是受过了非常严格的训练,只管做好自己?手下的事,对客人的事情不关心不好奇,甚至连目光都没有错移过一分?。   明樱悄悄松了口气?。   送餐人员把餐车上的食物全部放在桌面上,她?又鞠了个躬,说了声用餐愉快便推着餐车出了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门口传来“滴”的锁门声,此时室内又只剩下了两人。   房内是纯日式风格,桌子低矮,没有椅子,需要坐在蒲垫上用餐。这还是明樱第一次这般用餐,感觉新奇又新鲜,好似跟着他总能感受到很多之前?从未体验过的事情。   桌上摆着的也全部是日式的食物,有各种寿司,玉子烧,天妇罗,和牛,鳗鱼等,梁珩怕明樱吃不惯生鱼片,便没有点生食类的食物,全是熟食,摆了满满一大桌,明樱有点怀疑光靠他们两人是否能吃完。但转念又一想?,如梁珩这般身份地位之人,追求的肯定不是要全部吃完,而是要品尝食物的美味。   明樱夹了块鳗鱼送入口中,这鳗鱼做得鲜香嫩滑,很是好吃。这桌菜内她?夹了任何一道菜,就是不夹寿司。   梁珩很快发现了这个事情,他抬眸望着她?问:“不喜欢吃寿司?”   明樱神色顿了下,说:“我觉得它不好吃。”   明樱很小的时候曾在一个便利超市看到一盒寿司,这盒寿司做得精致漂亮,她?喜爱一切漂亮可爱的东西?,便忍不住买了回去,然而等她?吃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做得漂亮的食物都好吃的,比如她?买的这盒寿司嚼在口中似馊了几天几夜的饭菜般让人想?呕,明樱也真的呕了出来,从此以后她?就对寿司敬而远之了。   但看着眼?前?碟子里的寿司,外形仍然精巧别致,还散发着食物的香味,好似与她?之前?吃的寿司有所不同。距离她?上次吃寿司的时间有些久远了,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明樱又有了仔来一次挑战的胆量,就算这次依然难吃,她?也会咽下去而非如之前?那般吐出来。   明樱尝试着夹了一个放入口中,慢慢的小心翼翼地咀嚼了下,出乎意料之外的,这次的寿司味道竟然非常好吃,也完全没有馊了几天几夜的味道。   或许她?那次吃的不是真正的寿司,而是放了很长?一段时间已经?馊掉了但超市仍然不舍得扔掉仍然摆在货架上售卖的售卖,在等待着大冤种把它买了,而她?是就是那个大冤种。   明樱曾经?很喜欢网上一句话,说十几年前?用一把□□打出的一颗子.弹,在十几年后打中了自己?,她?想?她?现在也如此,等十年后再吃起寿司,才发现九岁那年买的是黑心超市老板卖馊掉的。   用完餐消了会食,明樱又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通往阳台的推拉门,她?侧耳仔细倾听,隔壁的动静彻底停了下来,寂静非常,仿佛刚才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只是一种错觉。   梁珩从她?身后搂抱住她?,问她?:“想?在院内泡温泉还是院外?” 第四十五章   此?时大雪早已停了下来,庭院内灯火通明,照得院内的雪似散着细碎的光,非常好看?。小小私汤里的水雾不断蒸腾而上?,光是看?着就非常舒服,若下去泡肯定更为舒服。   她也不大习惯在外人的面前裸.露自己的皮肤,她太过于害羞。   明樱已做下了决定,转头跟梁珩说:“要不我们就在院内泡吧。”   “可以?。”   梁珩一向很尊重她的决定。   温泉馆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泡温泉的服装,不过这?是在泡外汤的时候穿的,若泡私汤可以?随便。   明樱见梁珩单手落至上?衣纽扣处轻轻解开?了三颗,露出胸膛玉般的皮肤。梁珩很白,这?是她早先?跟他?接触时就知道的事?情,他?手臂的皮肤都很白,更何况胸膛。   明樱一时间看?得脸热,连忙转开?了视线,惹来了他?闷闷的笑?意,好似在取笑?她说那么多的事?情都做了,还怕看?这?个。   明樱的脸上?蒸腾着热气?,若是手摸上?去一定会被烫伤,她问梁珩:“不进去换?”   他?们这?个房间里是有洗手间的,就在左侧,只消拉开?推拉门就能进去。   “你用吧。”梁珩慢条斯理地说。   他?已解了上?衣,即将要解裤子,明樱的视线完全不敢往那看?一眼,她的头甚至向侧边扭的幅度加大了。她红着一张脸拎起衣服,飞快地跑进了洗手间内,关上?了推拉门。   她这?次带了衣服过来,是一件红色的泳衣,她把泳衣穿上?,外披一件温泉馆准备的浴袍,系上?最中间的系带,深吸了一口气?推门出去。房间内早就没有了梁珩的身影,他?应是已在庭院的温池内。   此?时阳台的推拉门大开?,影约可以?看?到?庭院内的景象。   明樱脚上?没有穿鞋,她光脚踩在地板上?,慢慢向阳台的方向走去,她脚踩在地板上?时会发出吱呀的沉哑声,但却比不过她此?刻狂乱的心跳声。   她走至阳台处,抬眸一看?,呼吸刹那间仿佛停滞了下来。梁珩的身体泡在温泉内,他?的双手手臂展开?搭在温泉池的两侧,手臂肌肤匀称,少一分瘦弱多一分无美感,是顶极雕刻师也无法雕刻出来的肌肉线条,他?往日常穿着衬衣,手臂看?着瘦弱,但只有被他?抱过的明樱才知道这?双手臂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他?裸着上?身,皮肤白皙,如上?等的玉般。刚才在屋内他?脱衣服的时候她已看?了眼,不过也只是看?了一部分的皮肤,远没有如今这?般直观与全面。   明樱的心剧烈地狂跳起来。   她从来没有此?刻这?般希望自己的视力能够差一点。   梁珩本来是闭着眼睛着,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慢慢把眼睛睁开?了,与她的目光在半空中四目凝视,他?的眼眸清亮幽深,带着她看?不懂的深意。   明樱的脸又?红了几分,她似受到?蛊惑一般抬步慢慢向温泉池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似踩在鼓点上?,她的心嘭嘭嘭地狂跳起来,仿佛要从她的胸膛内蹦跳出来。   短短的一段路程,在梁珩目光的凝视下,她却走得格外的沉重,热汗淋淋,等她走至温泉池旁边时,她的额头上?却起了层薄薄的汗。其实明樱是不爱出汗的人,但自从跟梁珩待在一起后她出汗的机会就非常多。   他?的目光清幽淡然,仿佛隔绝于世俗之外,静默得像是一樽佛子,而明樱这?个俗人在他?眼中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但就是这?样的不理俗事?的目光看?得明樱肾上?腺素激增。   她颤抖着手指解开?了身上?的浴袍,只留下红色的系带泳衣,她耳边听到?他?的呼吸沉了几声,淡然如佛子的人终于动?了凡心。   明樱的指尖轻轻探入温泉池中试了下温度,不烫不凉,刚刚好合适的温度。她抬脚跨入温泉池内,她的长腿笔直又?白皙,在梦醉酒吧内的时候梁珩便已见过,在如今庭院内融融的暖光下仿佛镀上?一层光,说不出来的好看?。   明樱把身体沉入温泉池内,她学着梁珩那般把两手摊开?放在池沿边,背也靠在池沿上?,正如他?先?前所说的这?家温泉不错的那样,确实是非常舒服。整个人的每个毛孔都似打了开?,跳动?着快乐的因子。   人生?的极致享受,也不过如此?。   这?个温泉是圆形的,明樱所在的位置在梁珩的对面,他?们四目遥遥对望着,谁都没有开?口,一时间庭院内非常之安静。   忽而梁珩开?了口,说:“过来。”   他?的语气?不是命令式的,反而是带着一种勾人的引诱。明樱红着脸扒着水向前游去,他?们距离得并不远,她很快便游到?了他?的身旁。他?的手搂过她的腰,两人的身体贴紧,明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怎么会。   明樱震惊于他?面色的淡然,也震惊于他?在如此?淡然神色下的变化,一半佛一般俗人,这?样的复杂,让她脑袋懵住了。   庭院之间并不隔音,早先?隔壁那声响已让她清楚地感觉到?了。如今已是晚上?,大多数来温泉馆的客人们回到?了房间内,或许正在庭院内散步游玩或者?泡温泉,明樱也听到?了隔壁细碎的说话声响,这?令她更是不敢出声,只能紧紧地咬紧着嘴唇,她不想像原先?那对隔壁的男女一样声音被隔壁听见。   然而身后的男人并没有放过她。他?好似脱下了绅士的那张皮,变得原始又?危险。他?忽而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起身时水花飞溅的声音很响,他?抱着她跨出了温泉池,抽过搭在一旁的毯子搭在她身上?,向房间内走去,脚步走得又?沉又?稳。   明樱的脸早已陀红得不成样子,她羞红着脸躲进他?的怀里。   天空中忽而又?下起了雪,起初只是一两片,短短的时间内如柳絮纷飞般纷纷扬扬落了下来,落至他?们的头顶,身上?,毛毯上?。   明樱的手从毛毯里伸出来,她的手臂瓷白,与雪的颜色不相上?下,但由于刚才在温泉池内泡久了,她瓷白的手臂上?泛着微微的红。   她的手接住了落下的雪花,她惊喜地捧着雪花到?梁珩的眼底,像是做了好事?想等着家长表扬的小孩子般说:“你看?,是雪花。”   他?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说:“很漂亮。”   不知在说是雪漂亮还是她漂亮。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已进了屋内。这?房间是纯日式的装修,并没有床,榻榻米上?只铺着一张软被和两个柔软的枕头。   明樱感受到?了这?软被的舒适,轻轻的软软的,身体像被陷入进去一样,两个枕头不知何时已经被踢到?软被下面,她双手抓着软被的边缘,像在狂风中的小草被肆虐得不成样子,而她的脑中也像放烟花一样爆炸开?来。   他?曾对她说过他?们不会像隔壁那对男女一样那么粗爆。然而这?也仅限于语言上?,他?也如所说的那样面容温温和和的,脸上?还带着一抹不可亵渎的佛性。但他?的动?作与他?面容的神色有着天差地别,强势而急促,与那两字并无差别。   也不知过了多久,明樱终于缓了过来,她的声音因劳累过后变得恹恹的,她跟梁珩说:“我想看?看?雪。”   梁珩拉开?了阳台的推拉门,此?时已至深夜,庭院深深,已被雪装扮得莹白一片。雪仍然在下,纷纷扬扬的,像是电影里诗意般结局的最后一桢画面。她又?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叫《情书》的电影,电影里那方天地间的雪也是像现在这?般大,女主仰面躺在雪中,眼睛晶晶亮亮的,面容年轻又?漂亮,镜头慢慢拉远,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那是明樱那么多年来见过最美丽的画面。   梁珩从身后抱住她,与她一起看?着院中纷纷扬扬的雪。他?的脖子上?挂着她先?前送给?他?的平安扣,冰冰凉凉地压在她的后背上?,受身体的升温,平安扣被捂得暖暖的。原先?在泡温泉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有些欣喜又?有些受宠若惊地问他?为何要把她送的平安扣戴上?了,因为按照他?的身份地位来说,这?样廉价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他?接下她的礼物时,她以?为这?礼物最好的结局应是被他?收进卧室内某个格子间里,直至落了灰尘也不会被拿出来,却不想他?会戴上?。   梁珩听到?她这?一问,他?的手心贴在她的脸颊上?,眼中慢慢浮现出笑?意:“不是说祝我每日都平平安安吗,我该是戴着才能承住这?份祝福。”   他?能不能承住她这?份祝福她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在那事?时快承受不住了。他?脖子上?挂着的平安扣晃得厉害,晃出了重影,他?灼热的汗水滴落在平安扣上?,平安扣被水润得晶晶亮亮,晃动?间很是漂亮。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这?枚平安扣原来还有这?种美感,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撩人的美感,直看?得她面红耳赤。   外间的雪继续下,他?们又?热吻了起来。   这?次推拉门没有关上?,明樱紧紧地咬着嘴唇才让自己不至于出声,这?夜深人静的,只消出一点声便会听见。   身后梁珩似知道她的想法,他?声音沉哑地说:“都关起门来睡了,他?们听不见的。”   但是明樱还是不敢发出声音,只有在失神片刻时才会溢出一两声浅浅的猫叫声,这?声像是猫的爪子在人心上?轻轻挠着,力度虽小却是最让人受不住。   身后是水深火热,身前是飘絮般唯美漂亮的雪花。   明樱看?了一夜的雪,雪慢慢变大,如暴雨般飞快地坠落下来,庭院内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被融融的暖灯照得发出细碎的光。   夜色由暗至明,天空翻起了鱼肚白,雪也慢慢停了下来,明樱在脑中炸开?一片白光之时缓缓地睡过去。 第四十六章   她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只记得最开始迷迷糊糊间是有些知觉的,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汗被人擦了?干净,身体被放置软被上,这软被极为舒适,又或许是?太累了?,她沉沉睡了?过去,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等她再有?知觉醒来时,屋内昏沉,这沉如石头般压在心头让人恐惧。   身旁早已没有了梁珩的身影。   明樱站起身,往屋内灯光的开关方向走去,这屋内也并没有黑得那么彻底,仍有?少许的光透过推拉门上无?数个小格中透进来,她能很清楚就看见开关的位置。但身体昨夜受到了?一夜的鞭挞,双脚软得不?像话,她还未走到开关处身体就摔到了?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地板上铺着榻榻米,摔下并不?疼,就是?动作稍许狼狈而?已。这刻明樱无?比庆幸梁珩不?在他身旁,要不?然她这狼狈的模样又要落到他的眼中。   阳台的推拉门突然被人拉开,天光大亮,这屋内的昏沉散去,屋内之景暴露在日光下。   明樱先闭了?下眼睛,等适应了?这明亮的光线才慢慢睁开眼睛。她望见梁珩正坐在阳台上,指尖夹着一根烟,烟雾缥缈缭绕,身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与?闲适。   他的身侧有?茶壶和茶杯,茶杯中的茶水已喝了?大半,身后是?白茫茫一片的庭院,唯有?那一汪温泉池还散发着热气,这一切美?得像电影里的画面。   他随口抽了?一口烟,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几跨步朝她走来,半蹲在她身前?,问她:“还好吗?”   明樱点了?点头。   他的身体挡在她的前?面,把所有?的日光遮了?全,她整个人又隐在黑暗之中,但此?刻的她心?中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忐忑与?恐惧,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梁珩抱起了?她,但他并未急着走动,而?是?搂着她亲吻了?起来,他身上还有?未散尽的香烟味。   明樱一向是?讨厌香烟味的,在她有?记忆以来,明吕整日都在抽烟,屋内总是?弥漫着呛鼻的浓浓的香烟味,后来她和黄月莹被赶了?出来,唯一的好处就是?终于不?用闻到香烟味,感觉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但梁珩身上这香烟味不?呛鼻又不?难闻,是?清冽的淡淡的烟味,这烟味里还夹杂着他身上的檀木香,两种味道中和在一起,像是?一剂最猛烈的迷迭香,让人迷醉,让人沉恋。   明樱把耳边贴在他的胸膛上,手指半压在他的腹部,鼻间满是?让她沉溺的气息,她的手指绕着挂在他脖子上的平安扣,心?里像是?吃了?蜂蜜一样。   梁珩把她放到阳台上,明樱坐下时却一不?小心?牵扯到了?某处难以言说的痛处,她忍不?住低嘤了?一声,声音软软的,听来甚是?可怜。   梁珩把她的脸拢入手心?里,说:“昨日给?你擦了?药了?,怎还疼?”   明樱听到梁珩这话,脸颊一下子就爆红了?。到后面时她又累又困,意识已是?模糊,连他给?她擦汗都是?强撑着最后的意识才有?记忆的,却不?想他竟然还给?她那处涂了?药。   梁珩的指腹揉着她发红的脸颊,说:“以后我会尽量轻点。”   明樱感觉全身又要发红发烫了?起来。昨日实在是?太过于灼热与?混乱,他完全失了?平日里的儒雅与?温和,变得强势又凶狠,令她又怕又臣服。那些记忆实在是?太过于让人脸红心?跳,明樱在有?意识地想忘记,却不?想又被他主动提起了?。   明樱面颊绯红地转开了?头,有?意地转开了?话,说:“现在几时了??”   屋内并没有?时钟,刚才她又急着去开灯并没有?拿手机看时间,所以她并未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睡到了?何时。   明樱抬眸凝视了?下天空,天空虽日光大开,但隐隐暗淡下来的日光预兆着这日的时间不?早了?。   “下午五时了?。”   “这么?晚。”明樱惊讶道。   她以为她最多只会睡到下午二三点左右,却不?想却是?这么?晚时间了?,足足睡了?快一整个白日。   她的面色微微羞赧,但一想到造成这事的是?眼前?这位散发着淡然与?儒雅气质的男人,明樱羞赧的心?境又平稳了?过来。   “你几时起的?”明樱问梁珩。   “晨九时。”   明樱讶异:“我们不?是?六点才...”   她讶异的目光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剩下的话却半分再也说不?出来。明明昨夜里出力的人是?他,他身上的精力却好似没有?被磨损掉,甚至只睡三个小时左右就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是?熬了?一整个大夜的人,让明樱很是?羡慕。而?反观于她,整个人像是?被吸走了?精气般又困又累,全身也疼得要命。   两人坐在阳台上,梁珩给?明樱倒了?一杯茶,茶水水雾缥缈,品茶赏景,甚是?美?好。   明樱拿起茶水喝了?一口。脑中忽而?又想起了?昨夜,许是?流汗太多,她口渴了?很多次,他也是?如这般倒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给?她喝,起初他还是?用手举着茶杯喂给?她喝的,后他用嘴渡给?了?她。   两人赏景了?好一会儿,梁珩忽而?转头问她:“饿不?饿?”   明樱的思绪飘回,她喝完了?手中的茶水说:“饿了?。”   除了?昨晚七点多吃了?点东西外,算下来她已一日未进食。何况昨晚还有?那么?大的运动量,吃下的东西早已消耗得差不?多了?,刚才她还想着如何开口关于吃饭的事情,却没想到他早已敏感地感觉到她的意思,并主动地问了?出来。   梁珩叫了?餐。   这次仍然是?昨日穿和服那女人送来的。   饭后梁珩问她要不?要出去逛逛,明樱欣然应许,正好消消食。且她原先来温泉馆时看馆内风景不?错,甚是?好看。她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奈何来的时候直奔屋内,后又因那事劳累过度睡了?过去便没机会看。   明樱和梁珩换上衣服,她穿的是?满是?樱花的浴袍,而?梁珩穿的是?黑色的浴袍,浴袍的中间有?根带子系紧,穿脱都很方便。他们脚踩着木屐出了?房间,脚在木质地板上时发出的“哒哒”的声响都格外的动听,许是?现在的心?情好,就算听到再繁杂的声音也会觉得好听。   走过一条长走廊,就出了?客房。客房外路面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到了?两侧,路面可供三人行?走。   明樱甚至还在一颗落满雪花的树下看见了?一个娇憨可爱的雪人,这雪人的鼻子是?一根细小的红色胡萝卜,两只眼睛是?两颗黑葡萄,看着很是?喜人。   明樱小的时候很喜欢在住的小区楼下堆雪人,她堆的雪人又大又可爱,当然就遭之小区内恶孩子们的嫉妒,她每堆一个雪人这些熊孩子们便破坏她一个,她当时形单影只比不?过他们的人多势众,只能把苦往肚子里面咽,没再堆雪人了?,如今看着这雪人甚是?怀念。   他们牵着手继续沿着一条青石子路往前?走,十步一景,茂林修竹,无?数个清澈的比室内大了?不?止一倍的温泉池隐藏在树木与?栅栏里。明樱先前?还担心?室外的温泉池隐私性不?好选择在室内泡,却不?想她是?杞人忧天了?,这私家温泉馆在客人的隐私保护方面比谁都做得好。   明樱都有?了?想在室外再泡一次温泉的想法,毕竟这室外的温泉较之室内更大,风景也是?更好。   许是?明樱看向室外温泉的视线太过于火热与?渴望,牵着她手的梁珩很快就感知到了?她面色的变化,他侧眸望着她说:“想泡?”   明樱猛点头。   她也想在室外泡泡试试。   前?边的温泉池内已经?有?人在泡了?,两人牵着手继续往下,寻找有?空位的温泉池。   然而?走到拐角处时迎面走来了?一群人,明樱的身体有?意识地往梁珩那个方向靠了?靠,给?那群人让出位置。梁珩本来牵在她手上的手也改为搂在她的腰上,把她压入了?怀中,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明樱的脸颊微微泛红,昨日里的那些脸红心?跳的记忆好似又有?了?复苏的迹象。   他们所在的这处恰好因树木的遮挡有?些昏暗,那群人又是?背着光的,明樱看不?清这群人的面容。不?过看不?清也没事,都是?陌生人而?已。   来这里消费娱乐的都是?富豪群体,所以温泉馆的安保措施做得非常好,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她以为来这泡温泉的都是?一对?一对?,却不?想还有?喜欢成群结队的富豪们。   他们错身而?过之际,这群人中一个男人忽而?转回了?身,眼睛瞪得圆圆的,活似见了?鬼般。他身旁的女伴见他脸色突变,惊讶地问:“亲爱的,怎么?了??”   这男人松开搂在女伴腰上的手,震惊地喊道:“梁珩!”   孟曹宇这声一落,他身旁的同伴唐辞,姚鑫和他们的女伴都停住了?脚步,视线往前?方五米处的亲密无?间的那对?男女看过去。   孟曹宇觉得自己真的见了?鬼了?,竟然在这处见到梁珩。不?但见到了?他,还见到他正搂着一位女人。   这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向来禁欲冷静的佛子也沉迷女色了??   因着此?处昏暗,孟曹宇是?没看清被梁珩搂着的女人长什?么?样子,但单从背后看这女人的背影和身材,长相应是?一顶一的好。   真没想到,他们这帮兄弟还在打赌着梁珩刚要多少年后再削发为僧时,他却偷偷有?了?女人,还有?闲情逸致带女人来泡温泉。   本来跟着梁珩的脚步往前?走的明樱听到男人这一声喊,她的脚步顿住了?。   这人认识梁珩。   她微微转头往后看去,那群人站定的地方对?着光,她终于看清了?他们,三男三女。为首的男人长得俊美?些,但身上有?着纨绔子弟玩世?不?恭的气质,刚才好似就是?他出的声。他身旁的女人面容姣好,身材火辣,属于走到街上百分百回头率的那种。   另外两个男的面容较次一些,但举手投足间便可看出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他们身旁的两个女人明樱竟然非常眼熟,以往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人,如今却是?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是?近期刚拍了?一部热播剧的新生代小花安若雨,一个刚夺得国?内影视大奖的影后余夏。   她们两人拍的剧和演的电影她都看过,特别是?余夏拍的电影,身穿红裙赤着脚行?走在广袤无?际的沙漠中的镜头一度惊艳了?她。   却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他们。   明樱忽而?听见为首的男人喊道:“天菜?!” 第四十七章   此次寂静,稍有一点?声?音便?能听清,更何况那男人的声音如此之大,明樱想不听见都难。   天?菜?   那男人好似是对着她说的。   在去?梦醉酒吧跳舞之前?,她是从未听过这两个?词的,后来跳舞那段时间耳濡目染之下,她渐渐接触到了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也听到了从未听过的词语,其中就包括“天菜”这个词。   起初她还知道这词是什么意思。若是菜品的话为何前?面还要加上一个?“天?”   字?她当时去?询问了酒吧里关系还不错的女生,那女生说这是男人用来形容酒吧内长得最漂亮的女生的词语,当然不仅是在酒吧内,他们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任何一个?他们觉得漂亮的女生都可以称为天?菜。   所以天?菜是漂亮的女人。   看为首那个?男人看她的模样,他好似认识她。但她确定?是从未见过他的,难道他也曾在梦醉酒吧看过她跳舞?   明樱抬眸望向梁珩问:“你?认识的?”   梁珩轻嗯了一声?,说:“我的朋友。”   明樱想到他先前?说过这家?温泉馆是他的朋友开的,不禁又问道:“是开这家?温泉馆的朋友?”   “不是。”梁珩搂在她腰间的手指轻揉了下她的细腰,说:“开温泉馆的朋友叫李宪予,现在他人在美国。”   果真?他真?的有好多朋友,多到她一个?都不认识。   “那叫住我们的是?”   “他叫孟曹宇,与我是世交。”   也就是说关系非常不错了。   梁珩怕她等等面对?那一群人时会觉得尴尬,便?又介绍起了另外两人,说:“在孟曹宇左边的叫唐辞,他右边的叫姚鑫。”   他介绍得都很简短,只说了他们的名字,没说他们的身份与家?族。但不用他说她也知这些公子哥们都非富即贵,他们的身份与地位是她难以想象得到,或许不介绍他们的身份她能更加坦然地面对?他们。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那群人已到了他们的跟前?,这走近一看果然是天?菜,梁珩和天?菜在一起了。孟曹宇的目光在梁珩和明樱的身上反复巡视,他的视线最后落定?在梁珩搂着明樱腰上的那只手,他似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般,靠了一声?说:“梁珩你?瞒得我们好苦。”   向来只有孟曹宇敢如此放肆。   子望也不叫了,直呼梁珩的大名。   孟曹宇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明樱的身上,赤裸裸的探寻,毫无遮掩的目光让明樱感觉到些许的不舒服,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地贴到梁珩的身上,想从他的身上汲取安全感。   梁珩搂着明樱,手把?她的头压在他的怀中,不让她面对?这几人目光,轻声?在她耳边低哄道:“不要怕。”   孟曹宇,唐辞和姚鑫三人哪见过梁珩这么温柔过。在他们的面前?梁珩向来都是儒雅淡漠,礼数周到的,唯独没有“温柔”二字,就算是跟梁珩当了多年的好友孟曹宇都没见过。   孟曹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呦”了一声?,说:“这就护上了?”   如果十几分钟前?有人跟他说梁珩会把?一个?女人护在怀里,他铁定?是不会信的,但现在事实就是摆在他的面前?。他护的还是一位十九岁的大学生妹妹,他之前?就说过越是绅士儒雅的人爆发起来就越是禽.兽不如,章霖唐辞姚鑫他们仨竟然还不信,还说他高道德标准不会挑逗这样的年轻女孩。搞得他也慢慢怀疑了自己,最后实在撑不住被他们仨取笑得心理防线坍塌,索性认输了。   却没想到他认输后发现了这么大的转变。   唐辞和姚鑫两人眼里也隐隐呈现出看好戏的目光。   但梁珩的好戏哪是谁都能看的。   他警告性地看了那仨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孟曹宇的身上,是他带头先闹了起来。孟曹宇被看得打了一个?寒颤,他人可能不知梁珩的可怕,跟梁珩做了那么多年好友的孟曹宇不可能不知道。   孟曹宇见好就收,他腆着一张笑脸说:“你?们随意?玩,我们不打扰了。”   孟曹宇这态度看得身旁的三个?女人都惊讶极了,谁人不知孟曹宇是谁,那可是京都出了名的数一数二的小霸王,能让他给几分薄面的人少之又少,而眼前?这个?男人不但让孟曹宇给了,孟曹宇还腆着张笑脸出来,好似很怕得罪眼前?这个?男人。   安若雨的目光有些好奇地落到梁珩的身上,带着浓浓的探究意?味。这男人的身材板正,面容俊朗,周身萦绕着豪门世族熏陶下的世家?子弟的贵气。安若雨进圈后把?所有富豪和公子哥们全部都打听清楚了,从未有任何一条关于眼前?这男人的消息,或许她有打听到了,只是没看过这男人的照片,所以不认识他。   越有钱的家?族往往越是低调。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深谙此道理。   他比他们同行的三个?男人都要俊朗帅气,甚至孟曹宇这样在富二代圈子里算是帅气的人在他的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更何况那两人。   安若雨是个?十足的颜狗,她入行的时间虽然算晚,但也是见识过了圈内各种各样颜值上乘的男偶像和男演员,但从来没有一个?如眼前?这男人给人这般如此强烈的冲击感,那是经岁月沉淀下来的儒雅深沉,淡定?如斯,就算不看他的脸,单看他的气质也能让女人趋之若鹜。   安若雨突然有些嫉妒起了他旁边的女人。她刚才已经看清了这女人的容貌,不是他们圈内人。这女人脸上胶原蛋白满满,容貌虽美但稍显稚嫩与幼态,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足以可以看出这女人的年纪应是不大。   富豪们玩年轻女人这在富豪圈已是平常事,见怪不怪,她也是其中一员。   这女人看着很是害羞,不断地把?自己的身体?往男人的怀里缩去?,一点?落落大方的态度都没有,小家?子气得很,像个?脑袋空空的漂亮草包,真?不知这男人是如何看上她的。   梁珩朝孟曹宇,唐辞和姚鑫三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他带着因害羞而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的明樱走了。   梁珩和明樱一走,压抑了许久的孟曹宇天?性暴露无疑,他用手拍了拍唐辞和姚鑫的肩膀,骄傲地说:“我以前?说什么?越是表面正经的君子玩得越开,我说对?了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唐辞扶了扶眼镜,眼睛望向快消失在转角处的两人,这回?轮到他认输了。   孟曹宇朝两人摊开了手,说:“把?我之前?输给你?们俩的跑车还我,顺带再还我两辆跑车。”   早知道之前?就不那么快认输好了,跑车还来还去?还是挺麻烦的。   章霖和唐辞都是爽快之人,这一两辆几百万的跑车在他们眼里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大海里,不值得一提。   安若雨有些好奇地跟唐辞打听起了梁珩的身份。   她今天?是唐辞的女伴。唐辞结婚了的事她是知道的,但那又怎么样?京都富贵公子哥圈里哪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都已经成了见怪不怪的现象,旁边的章霖还不是有家?室。她们这个?圈子里也有的是玩得比她更开的,而且她也不算是唐辞的小三,最多只是他几日露水情缘的陪玩对?象,等过几日后他早就把?她遗忘到九霄云外了,所以她想为自己找下一个?可以傍的目标。   “怎么,你?想傍他?”唐辞好似看出了安若雨的想法?,而且他一点?都不带拐弯抹角地直接说了出来。   安若雨的脸皮一向很厚,但也被唐辞这样的直接说得面红耳赤。   在这个?大金主面前?,她不敢回?答这么危险的问题。   唐辞的手指却截住了她的下巴,炽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声?音有些恶劣地说:“他就别想了。”   安若雨第一次见到唐辞的时候,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她那时还喜于觉得这是一个?可掌控的贵公子哥,然而等接触下来后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越是这样斯文的公子哥越不是她能拿捏的对?象。   “为什么?”安若雨问。   “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   唐辞这是不想跟她透露一点?信息了。   但好在刚才孟曹宇叫了这男人的名字。   他叫梁珩,梁家?的人。   按照他们刚才对?梁珩的谄媚态度,他的身份地位必然高于他们,要不然这些眼高于顶肆无忌惮的公子哥们才不会如此态度。   安若雨曾把?整个?京都富豪圈都调查了个?遍,当然是听过梁家?的,那可是京圈第一大家?族,是多少人巴结的对?象,但是梁家?的作风极为低调,除了百科百科外,流传出来的照片也是少之又少,她还没见过梁珩的照片。但她在这刻却百分百肯定?了梁珩就是出自于梁家?。   孟曹宇搂着身旁的女伴。他这女伴叫柳师师,是嫩模圈里数一数二身材颜值一顶一的绝,是他近来的心头爱。   孟曹宇抬了下下巴,对?着梁珩和明樱两人消失的方向对?章霖和姚鑫说:“要不我们也过去?那边泡?” 第四十八章   章霖和姚鑫两人一致同意孟曹宇的提议。   他们的眼里?都带着即将要看好戏的兴奋感。   那边明樱被?梁珩搂着?走了很远,直至感觉到身?上没有注视的目光后她才深深的松了口气。梁珩就在她的身?旁,她松的这口气他怎会感觉不到呢?   梁珩笑望着她,说:“紧张?”   明樱的神色一顿。也不是说紧张,她只是有些害怕见?到他的朋友,害怕他们的关系被?知?道。   “我...觉得不好?意思。”明樱说。   梁珩也没再纠着?这事,两人?已走到一处温泉池前,这温泉池很大,安宁寂静,水雾缥缈,很适合两个人?的独处。   梁珩侧眸问她:“就在这处?”   明樱点头,她也觉得这处好?。   梁珩松开搂在她腰上的手,他就站在她的侧边解开了浴袍的系带,浴袍从他肩膀上滑落下来,他结实的背部毫无遮掩地显现?在她的面?前,明樱只消匆匆看了一眼便脸红心跳地转开了视线。   耳边传来梁珩沉沉的笑声,似乎在笑她的害羞,明明昨夜两人?该看的不该看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已经做过了,她还是害羞得不敢多看他两眼。   明樱深吸了一口气又转回了视线,却不经意间看到他背部浅浅的抓痕,那是昨夜她在承受不住或者快乐至极之时留下的,说不出来的让人?脸红心跳。   梁珩拎着?浴袍搭在温泉池旁边的坐椅上,他先下了温泉池,身?体半沉在温泉池里?面?。他目光遥遥望着?她,明樱似受到了蛊惑般,轻解开浴袍,把浴袍搭在他的浴袍上面?,两个浴袍相叠,一黑一花,说不出的暧昧之意。   明樱下了温泉,想到昨日两人?在庭院内泡温泉时他觉得她距离他太远,叫她过去?他那边。这次她没再让他叫,而是自动自觉地挪了过去?,靠入了他的怀里?。   梁珩的双手就搭在温泉池沿边,目光沉静如佛,动作未动一分,显得她过分主动和渴求。   “怎靠过来了?”   这般直接又赤裸裸的疑惑让明樱愣怔了一下,接着?是一波又一波涌起的无地自容。   她微微嘟起了嘴,娇声道:“那我走远点。”   说着?双手就要拨着?温泉池的水往前走,然而一条温热结实的手臂截在她的腰前,带着?她的身?体往后又靠回到了他的身?上。   “没让你走。”   “那你说我怎么?靠过来了。”   “闹你的没听出来?”梁珩闷闷的笑意落下,他亲了亲她雪白的后颈,说:“现?在越来越会记仇了。”   明樱低头也笑了起来。温泉池的水面?上映衬着?她笑颜如画的面?容,是那么?放松,那么?明媚。他闹她的事她能?看得出来,只是觉得有些讶异,因为在她眼中梁珩是高高在上的严肃的,与她有着?很远的距离感。但自两人?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后,有什么?东西好?似也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   他双手从背后搂着?她,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靠在一起。他好?似特别喜欢这样的姿势,昨日也是这般搂着?她闹了好?一阵。   明樱的脸慢慢变得绯红。   她又低下头看着?温泉池内的倒影,身?后之人?抱着?她闭目养神,面?色沉静,似是陷入了浅睡当中。   周遭寂静,岁月静好?。   明樱轻轻松了一口气,昨夜疲乏了一夜的身?体放松下来乏感更重,但身?体浸在暖暖的温泉池中实在是太舒适了,身?体的疲乏感渐渐减轻,她甚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这种舒适感让人?昏昏欲睡。   然而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她感觉到了什么?,脸上本来降下去?的热度又迅速升了上去?。   怎么?会...   他不是昨晚才...   明樱的脸被?梁珩转了过去?,她还未看清他的脸,他灼热的吻便落了下来。这次的吻与任何时候都不同,带着?欲望带着?渴求,甚至急切得都不似往日的他。   明樱在被?拥吻之际抽空尘着?换气的间隙声音小小地提醒道:“这里?...是外面?。”   “不怕,别人?看不见?。”   明樱听得红了脸。自从两人?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后,他已然无所顾忌。   眼看事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时,隔壁的温泉池进了人?,一波又一波的欢闹声传来。   忽而隔着?两个温泉池的灌木丛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它的一角被?拨开,熟悉的面?容显露在眼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明樱躲进了梁珩的怀里?,梁珩单手抱着?她,目光幽冷地望过去?。   孟曹宇身?体泡在温泉池内,他一手沿在温泉池的边沿,一手拨着?灌木丛朝温泉池内的梁珩喊道:“子望,我们这处的温泉池较大,要不要过来一起泡?”   听到孟曹宇的话,明樱从梁珩的怀里?探出头去?。   他说的不假。   他那处的温泉池是较他们现?在所泡的大了许多,就算他们一行六人?在泡,仍然有充足的空间给他们,更何况他们只是两个人?而已。   梁珩作了个手势表示了拒绝。   孟曹宇知?道梁珩一向是油盐不进的,他游说不了他,他开始游说起了明樱,说:“天菜,要不要过来一起泡,人?多热闹。”   明樱不大熟悉别人?叫她“天菜”这个称呼,但既然他是梁珩的朋友,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梁珩向来是尊重她的意见?的,他垂眸问她:“要不要过去??”   明樱摇了摇头,她搂着?他的手臂,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小声地说:“我不大习惯那么?多人?一起。”   主要是她比较害羞。   她的声音顿了下,又说:“我只想和你一起。”   梁珩吻了吻她的额头,应了一声好?,他回绝了孟曹宇的邀请。   孟曹宇仍然不死心,他趴在温泉池边,说:“一起泡多好?,还能?说说话。”   “听说孟老爷子给你找了门亲事...”   梁珩只说了半句话,剩下的半句话收了回来,却比说全更加让人?忌惮,隐隐还有威胁之意,似在说若他再说下去?,他现?在立马就能?给孟老爷子打电话。唐辞和章霖已经和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结婚,剩下孟曹宇还在顽强抵抗,他是个不婚主义,只想当个纨绔子弟快意人?生,完全不想被?婚姻捆绑。主要是他知?道自己的性?子,他风流快活惯了,若跟哪个女人?结婚,肯定过不久就会玩起豪门公子哥的那套“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戏码,就不耽误人?家?好?姑娘了。   哪知?他好?说歹说孟老爷子愣是不听,只说他结婚就会收心。完全不理他的意愿,给他挑了京都一门又一门的亲事。起初孟曹宇还会看在孟老爷子年事已高的份上给面?子过去?应付一下,孟老爷子却安排得越来越过分,不但让他见?姑娘,还让他对这些姑娘示好?,甚至于有个姑娘他就只见?了两面?,孟老爷子就催着?他跟这个姑娘订婚,孟曹宇真是被?搞怕了,也搞烦了,他索性?从家?里?搬了出来,现?在一人?独居在外头,继续过着?他风流快意的人?生。   但是现?在科技如此发达,孟老爷子多的是找到他的方式,这些年来PanPan催促的电话就从来没有停过。   果然一提到孟老爷子,孟曹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赶紧做了打住的手势,求爷爷告奶奶地说:“我不说了,我不说话行了吧,你千万别告诉老爷子我在这儿。”   梁珩当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主儿。只要孟曹宇不闹他,他会选择没见?过他。   孟曹宇赶紧把扒开的灌木丛又掩盖上,迅速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般迅速的动作看得明樱一愣一愣的。果然抓住了别人?的把柄就是好?办事,就一句话的事儿,就能?让人?消失个彻底。明樱也看出来了,孟曹宇是真的抗拒他家?老爷子给他找的这门亲事,听之色变,不只是抗拒也是恐惧。   明樱忽而又想到了梁珩。他也是京都豪门世家?出身?,他的家?人?给他安排过亲事吗?或者他家?人?最近有替他看好?的亲事吗?   明樱不敢问,也不敢再往这方面?想去?,但似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胸口往外扯,让她呼吸的频率都失了往日的节奏。   梁珩感知?到了她低沉的情绪,但却不知?她这低落的情绪从何而来,他的手心贴在她的脸颊上,问:“怎么?了?”   她跟他是没有未来的。   她不想把自己的坏心情带给他,让他也跟着?不开心。   她转回了身?,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仰头亲了他一下,说:“我在担忧我过段时间的比赛。”   梁珩的掌心落在她的腰上,把她压向他,说:“什么?比赛?”   “青联舞。”   这也是全国性?知?名的大型舞蹈比赛,相比桃李杯有少儿组和青年组两个组别,青联舞只有青年组,面?向的是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青年舞者,主要是为中歌院挑选好?的预备苗子。   明樱本来只是想把它作为借口,却不想说出后她真的担忧了起来。国内从来不缺跳舞好?的人?,她这么?多年从各种舞蹈赛事中杀出重围,见?识过太多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事情。   “什么?时候比?”梁珩问。   “下个月。”   梁珩边亲她边低声说:“把赛事的地址告诉我。”   明樱被?梁珩亲得昏乎乎的,她承受着?他的吻,声音闷闷地从两人?相贴的双唇上溢出来,说:“你要过去?看?”   梁珩亲得更加肆意,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危险又有了复苏的苗头。他说:“如果那天我无事便去?。”   明樱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梁珩不是游手好?闲光靠家?里?的纨绔子弟,他名下有很多产业,国内国外都有公司,虽然这些公司大多数都交由职业经理人?打理,但是重要的决定仍然需要梁珩做决策,她见?过他周末还要处理公务,也见?过他因美?国总部那边的公司出事紧急飞过去?忙了一天。若到时他真能?去?的话,她应是很高兴的。   梁珩见?明樱脸上的笑意,他曲指在她脸上勾了勾,说:“怎么?这么?高兴?”   明樱的身?体微微抬起,加深了两人?之间的吻,声音含糊地说:“如果你真能?来,我会更高兴。”   两人?不再言语,只用?唇述说着?热烈与渴求。两人?不知?吻了多久,明樱被?吻得气喘吁吁,双颊绯红,眼里?浸着?水润的光泽,如今她已学会了换气,但她学习的速度远不上他教导的速度,她还停留在拥吻的阶段时,他已带着?她越上了好?几个阶层。   梁珩的唇从她唇上移开,明樱趴伏在温泉池沿边,紧张得全身?绯红。   她从来都没有如此的经历,狂热的胡闹的。   隔壁的笑闹声仍然不断,明樱却紧张得咬紧了嘴唇,深怕会漏出一点声音让隔壁听见?,也深怕隔壁那一行人?会扒开灌木丛窥看到他们如今的一幕,所以明樱眼尾余光一直观察着?对面?。   但显然刚才梁珩的话起了作用?,没人?再敢胆大包天地扒开灌木丛往他们这里?看。   明樱最后软倒在了梁珩的怀里?,脸上的热汗滴入温泉池内淹没不见?。 第四十九章   一排灌木丛隔绝开了两个世界,这边暧昧沉静,那边活跃热闹。明樱甚至还听到了安若雨的声音。在这一行人里,明樱最熟悉的就是安若雨了,倒不是之前她?在见过她?,而是她?把安若雨最近热播的那部电视剧给追完了,剧中的安若雨演技可?圈可?点,把角色演得?活灵活现,深受现在年?轻人的追捧,但是还是主?要是安若雨扮演的女主角人设较好,所以深受喜爱。   明樱缓了好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她?问?梁珩,说:“安若雨现在是唐辞的女朋友?”   之前梁珩给她说过那三个男的名字,她?记忆力一向?很好,把三个名字都记了下?来。刚才她看见安若雨站在唐辞的身旁,与他贴得?很近,所以好奇心起?便问?起?了这事。   “安若雨是谁?”梁珩问明樱。   明樱差点忘记了,梁珩是比她?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更?不关注娱乐明星们的八卦。   “就?今日站在唐辞旁边的。”   梁珩似终于有了记忆。别?人的事情他一向?不关注,但唐辞已经结了婚的事情他是知道,安若雨显然不是唐辞的女朋友,也?许只是他的女伴之一而已。   梁珩不想把这些道德败坏的事情告知明樱,也?没大想管别?人的事情,便只说:“应该是。”   他搂着明樱说:“怎么问?起?了她??你跟她?认识?”   “不认识,但我看?过她?拍的剧。”明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自己问?起?安若雨的目的,说:“我想找她?签个名。”   “你还追星?”   “算…是吧。”   其实明樱从来就?没追过星,她?对明星的认识也?仅停留在明星的颜值和他们所拍的电影电视剧上,她?不会去关注他们的私生活,也?不会去购买他们的周边,更?不会去帮他们打榜刷数据,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博爱粉。   “他们还没那么快离开,如果想找她?签名可?直接过去。”   这是有求于别?人的事情,明樱也?觉得?直接点好。然而还未等她?有所行动,隔壁的温泉池内陆陆续续响起?了人从池内起?身的声音,还伴随着走动的脚步声。   难道他们要离开了?   过了会,一行人站在他们温泉池的入口处。孟曹宇这次没再扒着灌木丛而是光明正大地站着,他问?温泉池内的梁珩,说:“我们等会要去打德.州扑克,来不来?”   梁珩抬手把明樱拢入怀中,把她?的头压在肩膀上,该遮的全遮了,只让她?以背部示人,他垂眸问?明樱:“要不要过去?”   他前段时间说过若有时间和机会就?教她?打□□,如今时机恰好。而且是他朋友先邀约他的,她?也?不好使小?性子胡闹不让他跟他朋友玩。   明樱小?幅度地眨了眨眼睛,说:“也?行。”她?的脸颊被温泉池里的热气蒸腾得?红得?不得?不,当然更?多的是以这般的形象面对他的朋友们的不好意思。   得?到梁珩肯定?的答复后,孟曹宇一行人心满意足地走了,不过走之前孟曹宇贱兮兮地说:“子望,我们在棋牌室等你,早点过来,切莫因某些事让我们久等。”   他说“某些事”这三个字的时候特意压重了声音,那声音里隐隐含着的了然与犯贱昭然若揭,听得?明樱本来只是脸红的,这会全身上下?都泛起?了红意。   明樱咬着殷红的嘴唇,眼睛里满满是震惊的神色。刚才全程她?都咬着嘴唇未发出一声声响,就?算梁珩逗她?,她?也?是愣不开口,他们怎么会听见的?   等那帮人一走,明樱探头出梁珩的怀里,她?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羞涩与纠结,说:“他们都听见了吗?”   梁珩的掌心贴在她?温热的脸颊上,宽慰着眼前这个因羞涩快要把自己给弄爆炸的小?姑娘,说:“放心,他们没听见。”   “真的?”明樱全身竖起?的刺好似稍稍放下?了。   “真的。”梁珩说:“你不是一声未发么,他们怎会听得?见?”   明樱彻底松了一口气。   梁珩却有点没告诉明樱的是,她?是一声未发,但激动之时水花飞溅的声音那帮人许是听见了,若不然孟曹宇刚才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姑娘太过于害羞,这话他不说为好。   **   温泉馆内设有棋牌室是明樱想不到的,她?以为温泉馆就?只是泡温泉,却不想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大抵是她?的世界局限了,有钱人的世界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好。   等她?跟着梁珩去往棋牌室的时候,他们已回屋内换了身衣物,如今身上干爽舒适,不复刚才温泉池内的灼热与黏腻,她?舒服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路上梁珩跟她?说着□□的规则和玩法,她?虽听着有些云里雾里,但大抵把牌形的大小?记了下?来。她?侧眸,脸上有着因愚笨的懊恼,说:“有点难。”   梁珩牵着她?的手过了一个拐角,说:“放心,有我在。”   明樱的心定?了下?,他给予她?的安全感很足,她?却又忽而难过了起?来,若他永远都在她?的身边那该多好。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以后他又会对哪个女人说着“有我在”这样?令人心动的话语。   往前走过一条长?廊就?到了棋牌室。明樱暗暗压下?复杂的情绪,换上了轻快的模样?。她?可?不想在他朋友面前苦着一张脸,会让人觉得?他对她?不好。   可?他是除了她?妈妈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了,好到让她?有时候觉得?这是一场梦。   梁珩一手牵着她?,一手推开了棋牌室的门。门一推开,里间热闹的景象显现出来,孟曹宇的大嗓门压都压不住,他还没看?见棋牌室梁珩和明樱两个人,正跟旁边的姚鑫和唐辞说话:“你们的四辆跑车快点送过来。”   明樱的脚步顿住,她?轻轻扯了扯两人手指交握的地方,用眼神询问?着梁珩,似乎在问?,他们玩□□的赌注这么大的吗?竟然用跑车来下?注?   梁珩笑着摇了摇头,说:“以往没玩那么大。”   他们玩德.州扑克都是怡情而已,倒没用过跑车下?过注。   梁珩扬声问?孟曹宇:“什么跑车?”   梁珩这一出声吓了孟曹宇一大跳,他指间夹着的烟差点掉落下?去。孟曹宇猛抽了一口烟缓住情绪,有些心虚地说:“没什么。”   姚鑫和唐辞两人可?不是好人,他们又输了跑车更?不会替孟曹宇打掩护了。唐辞指间转着金色的打火机,说:“孟子说你要和天菜在一起?,我们就?每人输他一辆跑车。”   孟曹宇被唐辞的出卖差点闪了腰。   他用力地踹了唐辞一下?,说:“去你的。”   明樱漂亮的杏眸眨了眨,似在疑惑唐辞说的话。他们今日见到她?和梁珩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在一起?了,怎还拿这个来打赌。   她?转念又一想到“天菜”这个称呼。她?差点都忘了他们在梦醉酒吧见过她?,也?就?是她?初次在梦醉酒吧见到梁珩的时候,他正跟他的这帮朋友在一起?,他们也?见到了她?,还以她?和梁珩两人是否会在一起?来打赌。   “子望,你听我说...”   “孟老爷子的电话我会去打。”   孟曹宇面如死灰。   不过只眨眼的功夫,孟曹宇又恢复到了之前那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双手一摊,说:“你打就?打。”   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算老爷子要来抓他,腿长?在他的身上,他跑就?是,这种事他做过太多次,已熟练得?不得?了。   明樱的视线转了一圈,并没有在棋牌室中看?到安若雨,余夏和林晴晴三人的身影。她?为了要到安若雨的签名,还特意拎了个包包过来,包包里面放着纸笔。   “安若雨不过来嘛?”明樱问?。   唐辞转动打火机的手机一顿,他问?:“你找她?什么事?”   “我...想找她?签个名。”   明樱这话一落,唐辞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他戴着眼镜,笑着的时候有股儒雅之风,他说:“她?回去换衣服了,迟点来,你知道的,明星嘛无时无刻不在保持自己的外在形象。”   明樱点头。   他说得?也?是。   那三个女人中明樱也?只关注安若雨,便没再问?另外女人的事情。   明樱跟梁珩坐了下?来,牌局还没开始,梁珩便拿过牌开始教明樱玩。虽然刚才一路上梁珩已经跟她?说了□□的玩法和规则,但毕竟只是填鸭式地述说,远比不过如今亲自摸着牌,对□□的认识更?加熟悉。   那三人在梁珩教明樱的时候就?在闹,当然主?要是孟曹宇在闹,也?只有他有这个胆子闹。而且自梁珩说了要打电话给孟老爷子之后,他索性就?大无谓,什么都不怕了。   孟曹宇贱兮兮地说:“子望,你这手把手教导的泡妞技能哪学的,也?教教我啊。”   他说到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开始矫揉造作起?来,惹得?姚鑫和唐辞两人连连作呕,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明樱的脸红了一圈。   只有被说的中心人物梁珩仍是那副泰山压顶淡定?自如的模样?,他好似把孟曹宇的话和他这个人都当成了空气,没有应答他的话语,而是俯身问?身旁的明樱,说:“懂了没?”   “懂...懂了。”   她?不懂也?要懂了,要不然孟曹宇又要闹他们了。   明樱羞得?要命,旁边又有三人在看?好戏,她?贴在梁珩的耳边小?声说:“我想去下?洗手间。”   直至离开棋牌室进了洗手间隔间,明樱才觉得?缓了过来,她?忽而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安若雨的声音,她?的声音跟电视剧里演的那部剧一样?,应是她?自己配的音。   明樱面上一喜,刚想推开门找安若雨要签名时,只听见安若雨说:“我打听过了,不过是一名上不了台面的大学生罢了。”   语气里的轻蔑藏都藏不住。   明樱推门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变得?灰败又苍白。   模特林晴晴说:“我看?梁先生对她?挺好,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原来还只是不谙世事的大学生啊。”   身处顶层的男人们除了喜爱网红,模特,明星外,最爱的就?是包养还未走出校园的女大学生了,这些女大学生年?轻漂亮,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还干净单纯,向?来是有钱男人玩弄和狩猎的对象。   林晴晴又说:“你们说她?现在是梁先生的女朋友吗?”   刚才梁珩并没有向?他们介绍明樱的身份,不知是不想说还是觉得?明樱的身份摆不上台面。   而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身边有钱男人对女人身份的定?位非常重要,也?许只是一两日的露水情缘,或是一两个月包养情人或者?女伴。有些有钱人会给一个比较明确的身份地位,那就?是女朋友。但在这个圈子里,女朋友也?只是一个听上去比较好听的称呼而已,算不了什么。   林晴晴这一句疑惑的话换来了安若雨和余夏两人的耻笑。安若雨扭开了口红的盖子,正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抹着口红,听得?她?笑意连连,她?反问?林晴晴,说:“你觉得?有可?能是女朋友吗?” 第五十章   余夏替林晴晴先回答了,说:“不可能。”   余夏在娱乐圈浸淫了?多年,早就看过太多这样的事,富豪们?包养女大学生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   她笑了?笑又用似看透了?一切的目光说:“无外乎梁先生无聊闲来包养的小雀罢,只是用来逗趣取闹的乐子。”   余夏这话一说完,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隔间内的明樱脸色早已变得惨白如纸。   由于与?梁珩身份地位的天差地别,她一向把?自己的身份摆得很正,正到不敢奢望和他长长久久下?去,只敢想?能和他走一段也好。然而她极力掩盖的事情却被她们?三人说了?出来,是那么直接,那么血淋淋,却又那么现实。   她们?话语中的“包养”、“小雀”、“逗趣”、“乐子”这样的字眼刺痛了?她的眼和心,她觉得隔间内的空气似刹那间被抽空,她变得呼吸困难,连双脚好似软得都不能支撑住了?身体。   那三人整理好仪容仪表后很快出了?洗手间,脚步声渐渐远去。   明樱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她抬眸不经意间对?上了?镜中的自己,面?白如纸,双眸里有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忽而一滴眼泪从她眼眶中滑落,接着是两?滴三滴,继而像是开闸的水龙头一般止都止不住,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向来坚强,却不想?这刻却脆弱得像一击即碎的玻璃一样。   不知哭了?多久,等明樱再?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的时?候,她的眼睛已是通红得不成样子,她走到了?洗手池边,俯下?身用水洗着脸,脸上的泪水是洗干净了?,但通红的眼睛却是掩盖不住。   她缓了?好一会,等眼睛的红降得差不多了?才从洗手间内出去。   棋牌室跟洗手间隔着一方小花园,明樱走在小花园的小径上,忽而听见前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她抬眸望去,见不远处正站着两?人,梁珩和安若雨。   这处花园极为寂静,就算再?小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安若雨拦在了?梁珩的面?前,说:“梁先生,请留步。”   梁珩绅士地停下?了?脚步,问:“有何事?”   “有些话想?跟梁先生说一下?。”   梁珩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然而安若雨说:“此处说话怕是不妥,要不梁先生去我?房间?”   安若雨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明眸皓齿。她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被星探发现拍摄了?广告从而入行?,这些年来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不断,连一向眼光毒辣的唐辞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长得漂亮,也深知自己长得漂亮,向她现殷勤的男人多得很,也从来没有男人能拒绝得了?她这般尤物火辣邀请,梁珩这样的男人也不例外,只是披着君子的禽兽而已,只消给?一个请君入瓮的机会,怕是不会拒绝的。   然而梁珩明显不是唐辞这般的人。   他转了?转手腕上佩戴的菩提手串,说:“我?们?之间有何话要至于去房内说?”   梁珩这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安若雨仍然不死心,她说:“也许梁先生到我?房内就知道有何话了?。”   “不用了?。”梁珩拒绝得彻底。   “梁先生...”   安若雨慢慢靠近梁珩,眼看她的身体就要贴到梁珩的身上了?,明樱再?也沉不住气走了?出来,她问:“你?们?在说什么?”   安若雨看着突然出现坏了?她好事的明樱,只觉得晦气。然而她到底是一个合格的演员,连演技都信手拈来,她暗暗压下?心中的不快,说:“想?提醒梁先生快回棋牌室,唐辞他们?要开牌了?。”   安若雨说完,恋恋不舍地看了?梁珩一眼,倒没再?搞那些小动?作,先回了?棋牌室。   安若雨一走,小花园这处就只剩下?了?明樱和梁珩两?人。明樱心口憋着一口气,她未看梁珩一眼,只淡淡地说:“那我?们?快过去吧。”   她知道这事不该怪梁珩,她也没有那个资格和身份怪梁珩,但是她看着安若雨都快贴到他的身上了?他都没有推开她,是否他对?每个女人都如此的绅士温柔,如此的来者不拒?   明樱不敢多想?下?去,多想?一秒都会令自己的心口发疼。   然而她与?他错身而过之时?,他拉住了?她的手,他轻轻一带就把?她拉入了?怀中,他垂眸望着都快把?脸扭成一百八十度角的明樱,逗她:“怎脸臭成这样,谁惹你?了??”   他明明知道的,还明知故问。   明樱之前从未在梁珩的面?前闹过性子,她一直都是乖乖的软软的,像是毫无攻击性的小猫咪,很听他的话。如今这小猫咪却朝梁珩亮起了?她的小爪子,告诉他她也不是一直那么听话。   “怎么不说话?”梁珩的指腹轻揉着明樱柔软的脸颊又问道:“在那里听了?多久了??”   梁珩的后一句话让明樱的神色顿了?下?,她的杏眸徒然瞪大,原来他已知道她在那处听了?。   “我?不是故意想?偷听你?们?讲话的。”明樱解释道:“我?只是恰好路过。”   她深怕他以为她会是一个偷偷听别人墙角的卑鄙小人。   “我?知道。”梁珩说。   见梁珩信了?,明樱又回答起了?他上面?的疑问,她很诚实地说:“在她拦住你?的时?候我?就站在那了?。”   她几乎听到了?他们?全过程的对?话。也正是如此,她心中的惶然更甚,明樱转回了?头,她不敢质问他,只敢用着委屈的语气,声音软软地说:“你?怎么不推开她?”   梁珩搂着她,笑说道:“我?知你?在那处,想?看你?如何反应罢了?。”   明樱似是没想?到梁珩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梁珩的指腹贴在她发红的眼尾处,凝视着比她眼尾更红的眼眶,说:“倒不想?你?反应如此之大,连眼睛都哭成了?。”   明樱的眼睛不是这个原因弄红的,但这也省了?替她解释为何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眼睛就红成这样的事情。   她回搂着梁珩,很直接地说出了?此时?自己的心里感受,说:“我?吃醋了?,我?不想?她靠你?那么近。”   梁珩俯下?身,嘴唇贴在她的耳边问:“你?应该知道的,我?看不上她。”   明樱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某个时?刻差点以为他就要被别的女人给?勾走了?,她急急出现想?要阻止事态向不可控的方向走去,也是想?把?他留在她的身边。   明樱双手搂住梁珩的脖子,唇贴到他的唇上,似是急于想?知道眼前的男人现在是否还属于她。   两?人热吻了?一会才回到棋牌室内,几人也未问他们?为何出去这么久才回来,或许是他们?不敢闹梁珩。   在棋牌室里明樱又见到了?安若雨,她已经整理好了?心情黏在唐辞的身旁,甚至见她回来时?还对?她笑了?笑,状态好到让明樱稍许恍惚,好似刚才在花园里勾引梁珩让梁珩去她房间的人不是她。   “就等你?两?了?,快来。”孟曹宇催促道。   明樱和梁珩坐下?。   唐辞搂着安若雨跟明樱说:“不是想?找她要签名吗?现在不正好?”   唐辞的话让明樱稍许尴尬,经过刚才那事,明樱已经不想?找安若雨要签名了?。   安若雨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说:“你?是我?的粉丝?”   明樱没安若雨这般好演技,她的神色尴尬得很,不过大家都在,她也不好让局面?太过于难看,强撑着一抹笑意说:“是的,我?是你?粉丝,我?...”   “想?找你?要个签名”这句话还未说完,梁珩微抬眼眸说:“刚才我?们?在外面?碰见,她已经给?明樱签过了?。”   梁珩这是替明樱解了?围,但却实实在在打了?安若雨的脸。因为刚才安若雨可能装出一副震惊的表情,按理说要签名时?应是知道是粉丝了?,哪还有惊讶的表现。   这桌人个个都是见过世面?的聪明的主,猜测到刚才许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大家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过场面?上也要好看,要不然这场牌也打不好。唐辞多圆滑的主儿,只消眨眼的功夫就打圆场说:“签过就行?。”他没为安若雨说话。   牌桌上又恢复到一派和气,只有安若雨气得要死。而林晴晴和余夏另外两?人虽不知安若雨是作了?何事惹恼了?梁先生让他如此下?安若雨的面?子,但爱看好戏落井下?石这样的事儿她们?怎么会错过,更何况她们?也不熟,只是这次是因三个男人聚集在温泉馆里,她们?的关系其实塑料得很。   安若雨看着林晴晴和余夏那两?人看好戏的眼神,她气得快崩不住脸上的表情了?,要不是唐辞这个金主还在这儿,她可能就想?当场甩脸走人了?。   安若雨被公司包装的人设是可爱甜妹,但她也只是长得甜,她性子一向火爆,跟可爱甜妹一点都不沾边。   她的视线往梁珩身旁的明樱看了?一眼,看得更气了?,但牌桌上都是富家公子哥们?,她就算脾气再?火爆也只能收着,继续陪笑。不过她转念又一想?,明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而已,跟她都不在一个lever线上的,她拍一支广告的钱都够她赚一辈子了?,她犯得住跟一个底层的普通女大学生置什么气?   棋牌已经摆好了?。   梁珩问明樱:“要玩么?”   明樱的目光往棋牌桌上看了?一圈,孟曹宇姚鑫唐辞的身旁分别都有一个女伴,他们?的女伴都很知趣地没有碰牌,想?来她们?只是锦上添花的陪玩,这牌局是孟曹宇姚鑫唐辞他们?的,明樱不想?一开始就耽误梁珩和他朋友们?玩牌,这样显得她太不知趣,而且她也是刚认全这□□,不好冒然就去玩。   明樱小声地跟梁珩说:“要不你?先玩,我?看会,等看懂了?再?玩。”   梁珩倒没强求她,只应了?一声好。他抬手搂住她的肩,把?她拢入了?怀中,明樱闻到他身上的檀木香,一时?间有些脸红心跳,她小心翼翼地往牌桌上看去,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牌上,倒没大关注他们?这边,除了?一人。   当明樱的目光转过安若雨的身上时?,不期然对?上了?她嫉妒得快要燃烧起来的目光。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但却与?电视剧内的人大相径庭了?仿若两?个人似的。   明樱只与?安若雨对?视了?一眼便转开视线,倒不是她怕与?她对?视,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可能会惹得心中不快。   “给?我?点支烟。”梁珩说。   梁珩一手拢着她,一手拿着牌,确实没手点烟了?。他极少会在她面?前抽烟,许是现在的气氛太好,他闲适怡情。   “在哪?”   “右边口袋里。”   明樱依言伸手进他的右边口袋里,抽出了?一支烟,她把?烟夹在他的嘴唇上,手指按动?打火机,她手指拢着打火机的火给?他点燃了?烟,烟雾袅袅飘起,模糊了?他的面?容,明樱一时?间看得入了?迷。   在四合院内,他是戒斋信佛的自律者,在外他又是烟酒都不忌的俗世之人,出世和入世之间他总能做到转换自然,一点都不生硬,反而有种享受在这两?种中转换的感觉。 第五十一章   “别看?我,看牌。”梁珩提醒道。   明樱听得面红耳赤,隐隐感觉刚才他的话中好似有笑意,她?赶紧低下头转回了身,认真地看?着牌局。   她?看?着他过?牌,跟牌和下注,一连串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他偶尔也会指挥她?把该打的牌抽出去打到牌桌上,他指挥得得趣,她?打得也得趣,她?渐渐地也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梁珩看?出来了,他打了几局后就把牌局让了出来,让明樱来打。   孟曹宇在旁边打趣道:“不怕我们这帮男人在牌局上欺负你的天菜?”   梁珩一手揽着明樱,一手夹着烟,闻言他笑了一下,笑得风流又闲适,明樱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放松的模样。他的指尖轻弹了下手中的烟,说:“那也得你能欺负得了。”   那模样傲得不得了。   孟曹宇不信邪,说:“走着瞧。”   走着瞧便走着瞧。   打□□除了梁珩厉害外,剩下的三人中就数姚鑫最会打,他还没发言呢,孟曹宇倒又撂下狠话了。   梁珩在旁边帮着明樱,不出所?料,几局下来不是姚鑫赢就是明樱这边赢。   孟曹宇开始耍起了赖,说:“子望,你在旁边帮着是怎么回事,让天菜自己打啊。”   梁珩俯身在明樱的耳边说:“自己行不行?”   明樱点了点头。   梁珩便也放心把牌局给了明樱,他用手指把筹码滑到明樱的面前,说:“随便输。”   明樱小声地反抗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输,万一我赢了呢?”   梁珩笑而不语。   没了梁珩的帮助,明樱又是刚上手的小学鸡,那三人呢是在牌桌上的老手,很快就把桌上的筹码输了个精光。   梁珩又推过?来一堆筹码,几轮下来就明樱都以输收场,堆叠在面前的筹码一堆又一堆输掉,直至面前的台面上空空如也,看?着很是可怜和凄凉。最后还是孟曹宇良心看?不过?去,转而替明樱鸣不平了,说:“子望,你说不帮就真不帮啊,小心天菜输到最后哭出来。”   “我没那么脆弱。”明樱说,但许是她?的声音过?于软萌了,听得孟曹宇更觉得她?最后是真的会哭出来。   不出所?料,明樱后面几局又是连输,梁珩至始至终都没有插手。等?牌局结束得时候已是晚上十二点左右,牌局散场,各自回房间。   临走前孟曹宇对梁珩说:“你可真狠。”他指的是看?着明樱输了一局又一局梁珩却见死不救。   等?人员散尽,只剩下明樱和梁珩的时候,他垂眸问她?:“觉得我狠吗?”   “我觉得你很尊重我。”明樱说,他未帮她?让她?自己放手去玩,她?到玩了个尽兴,一点都不觉得他的袖手旁观有什么不对。但对今晚他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打觉得自责不已,说:“今晚你都没玩几局。”   后面几局明樱想?把牌局还给梁珩,梁珩却未接,只说她?先玩,她?一玩就玩到了牌局结束之时。   两人牵着手走回房间,路上之时会控不住地热吻几次,等?回到房内时明樱被梁珩压在门板上,暧昧的气息已达到了顶峰,在脑中闪过?一片快乐的白光之时,明樱想?,比起玩牌,他或许更想?玩她?。   后来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洗手间内听到的话语,她?们说她?只是梁珩逗趣的乐子,是被他包养的小雀。   也许是吧。   许是情热给她?太过?于快乐,明樱有了种放纵过?后的释然感。她?喜欢当他的小雀,只想?当他一人的小雀。   梁珩似是感觉到了明樱的走神,他的动作重了一些,灼热的呼吸烫在她?的耳边说:“在想?什么?”   明樱转回了头,迫不及待地和他吻了起来,说:“想?我真的很快乐。”   在这事上她?好似变得越来越大胆。   梁珩动作顿了下,沉沉地笑起来:“等?会更快乐。”   这一晚上他真的给予了她?很多的快乐。   **   初霁放晴,雪慢慢开始融化。   明樱下午还有课,梁珩把她?送回了学校。好在下午的课是舞蹈鉴赏,若不然按照她?如今的身体情况暂时做不了很多的舞蹈动作。   明樱拿起课本塞入书包里?,丁语柠眼神贱兮兮地撞了撞明樱说:“樱樱,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明樱塞书的动作一顿。梁珩为了不让她?在同学面前尴尬,他并未在她?脖子和手臂上留下任何痕迹,痕迹最多的也就是她?的腰部?。   丁语柠怎么看?出她?谈恋爱的?   明樱没想?再瞒着丁语柠,她?红着脸点了点头,说:“你怎么知道的?”   丁语柠切了一声说:“你消失了两天,连昨夜都未回不是谈恋爱还是什么?”   舞大对校园内学生的管理?还是比较松的,学生在外过?夜也不会严查。校内的很多小情侣会出去过?夜或者在校外租个小房子用于同居,只要不要闹得太过?,学校基本不会太管。   其实这次去温泉馆,明樱就没想?再瞒着她?有男友的事,毕竟她?以后出去的次数多了,丁语柠也迟早会知道,她?就想?着这次顺其自然,若她?问起她?便会说。   明樱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粉色,说:“我是谈恋爱了。”   丁语柠虽已猜到,但猜到是一回事,听到明樱亲口?承认是一回事,她?好奇地搂着明樱,八卦地问:“是谁?到底是谁?”   她?忽而想?到了一人,说:“是何云砚?”   “不是。”明樱摇了摇头。   “那是谁?”   明樱虽长得好看?,但平日里?除了去上课做兼职就是宅在宿舍里?,丁语柠还真猜不出明樱跟哪个男生走得近,跟哪个男生谈恋爱了。   明樱背起了包,说:“是校外的。”   “你做兼职时认识的?”   “是。”   “长什么样?有照片不?”   “没有照片,他不喜欢拍照。”   明樱跟梁珩在一起一段时间了,别说梁珩的照片了,他们两人甚至一张照片都没有。   “我看?不是没照片,是被金主包养了吧,怎么会有金主的照片。”宿舍的门忽而被推开,宋亦琦不知在宿舍外面站了多久。   明樱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因?为温泉馆那三个女人的话已经让明樱回来后闷闷不乐了好久,宋亦琦的话又让本来已经掩盖好的事情被血淋淋地扒了出来。   “你怎么偷听我们讲话?”丁语柠怒问道。   “谁要偷听你们讲话?你声音大得都能穿墙了,我还说你制造噪音呢。”宋亦琦把之前丁语柠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回给了她?。   宋亦琦进了宿舍,越过?两人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遗落的书放入书包里?,说:“这是我的宿舍,我想?回就回。”   宋亦琦刚想?走,她?却被丁语柠给拉住了:“你嘴巴放干净点,说什么樱樱被包养,你被包养我倒觉得是真的。”   宋亦琦脸上带着看?透一切的笑意,她?瞥了明樱一眼,说:“做什么兼职能做两天多都不回啊,昨晚也没回宿舍,怕不是做跟金主睡觉的兼职。”   “宋亦琦你自己思想?行为脏别带上樱樱。”   宋亦琦耸了耸肩膀,说:“到底是我思想?脏还是真有其事,你问问你的好朋友樱樱咯。”   宋亦琦一走,丁语柠便拉着明樱的手,她?眼眸定?定?地望着明樱,有些痛心疾首地问:“樱樱,你真的...”   “被包养”这三个字在丁语柠的喉间转了许久也没有说出来。   “没有。”明樱出了声,她?说话的声音一向都是软萌的,这次却郑地有声,声音甚至有些大,似是在欲盖弥彰。   “我是在谈恋爱,不是被包养了。”   梁珩说过?的,他跟她?是在正正经经的谈恋爱,他们不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虽然他们大概率不会走到最后,但只要现?在是正经的男女关系就好。   她?不知是在跟丁语柠解释,还是在跟自己解释。 第五十二章   清水苑,梁家老宅。   梁珩在国内的时候得空会过来。他来的时?候,老宅内停了几?辆车,每一辆都价值不菲,有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比较陌生,想来是侄子梁嘉遇的车,他向来喜爱这样张扬的颜色。   梁嘉遇却从一辆蓝色的兰博基尼里面?出来,他见了梁珩,面?上一喜,赶忙甩上车门脚步走了过来,说:“小叔,这么巧你也刚来啊。”   梁珩应了一声,合上车门。他是从公司过来的,刚下了会议,脸上还带着严肃的神情,自带上位者的气质,他解开袖扣,微微把白色的衬衫往上挽上去,两人一起向宅内走去。   梁嘉遇突然有些神秘兮兮地说:“小叔,听说你带女人去泡温泉了?”   梁珩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眸转过来:“听谁说的?”   温泉馆那天梁嘉遇未去。   梁嘉遇知道了这事?,那定是有人告诉于他,唐辞和姚鑫这两人不是多事?的主儿,也不敢把他的事?情宣传出去,能敢说他的事?的人,不用猜定是孟曹宇。   离开温泉馆之时?,梁珩找过孟曹宇一次,叫他不要把这事?到处宣扬出去,可他不仅宣扬了,还宣扬到了梁嘉遇的耳朵里。   梁嘉遇闭嘴不言,不敢把孟曹宇给出卖了,若不然孟曹宇会扒了他的皮。   然而梁珩早已猜测到,就算他不说,他也明了:“是不是孟曹宇?”   梁嘉遇的眼睛猛地瞪圆,他惊诧了一会,没?点头?也没?否认,那就是了。   在梁珩如?矩的目光之下,梁嘉遇赶紧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说:“小叔,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到处宣扬的,特别是跟我?们的家里人。”   他特别加重了“家里人”这三个字。   梁珩到没?再说什么。   两人继续向内宅中走去,梁嘉遇忽而发出了一声惊呼声,说:“谁啊,谁的车比我?还骚包!”   他的目光落在停在庭院中的那辆红色法拉利上。刚才他没?注意到院中还停了一辆这声,视线不经意转去瞬间才看见。   “不会是嘉宜妹妹从英国回来了吧?”梁嘉遇猜测到。   梁嘉宜在英国读大学,这会也还没?到放假的时?间,但梁嘉宜向来做事?大胆,保不齐偷偷跑回国来给他们惊喜说不定。   梁嘉遇向内宅走去的脚步明显加快,甚至迫不及待地喊了出来:“嘉宜,你回来了?”   这死丫头?以?前?在国内的时?候还时?常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自从去了英国之后就极少联系他这个哥哥,有联系也是经常说自己的课业比较忙,梁嘉遇经常调侃她比美国总统都还要忙。   然而等到了内宅门口往里看时?,他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只见内宅沙发上坐了一圈人,其中一位穿着浅蓝色旗袍的女人格外面?生,院子里的那辆红色法拉利应该是她的。就是没?想到看着文静贤淑的女子竟然会开如?此?热烈颜色的车。   梁嘉遇想到前?段时?间父母的催婚,脸上闪过一阵烦躁的神色,他脚步一转就想跑,但又细看了下这女人的面?容,放下心来。这女人看着比他还大些,应不是父母找给他的联姻对象。   不会是...   给小叔找的吧?!   梁嘉遇震惊的神色刚从脸上流转而过,他小叔已走到了他身旁。   他见沙发上的女人自他小叔出现后,她的眼神便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叔看。   梁嘉遇的脸上闪过玩味的笑?意。   还真?是对着小叔来的。   梁嘉遇不怕死地侧眸看向梁珩,小声说:“小叔,爷爷奶奶给你安排的联姻对象。”   他话?刚说完就收到梁珩的一记眼神警告,便没?敢再言语。   “子望,回来了。”沙发上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沙发上站起身,她年?纪虽大,但那双眼睛精神闪烁,眉眼弯弯的,连脸上的皱纹都带着一种岁月静好的从容,足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是非常漂亮的。   她便是梁珩的母亲林依繁女士。   坐在主位上手撑着一把黑色拐杖的是他的父亲梁南铮。坐在他父亲身旁的是他大哥,他二哥现在正外派在联合国,还未回得来。   黄筱紫见梁母站起身,她连忙也站了起来,手指贴心地扶在梁母的手臂上,防止她摔倒。   梁母笑?着轻拍了下黄筱紫的手,温柔地说:“无碍。”   梁母出身书?香门第,自身有极高?的素养,对同样出身书?香门第的黄筱紫极喜爱。在黄筱紫五岁左右的时?候,黄父黄母就带黄筱紫登门拜访过一次,后黄家举家出国,这些年?来没?再过见一面?,没?想到再见面?,这小姑娘已长得亭亭玉立。   “母亲。”梁珩恭敬道。   他又喊了一声父亲和大哥,算是打过了招呼,除此?之外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有落至黄筱紫的身上。   黄筱紫垂在身侧的手一紧,脸上的表情差点崩不出,好在她心里素质过硬,很快稳住了情绪。   黄父黄母以?前?带黄筱紫登门拜访的时?候梁珩那时?不在家,梁母以?为他们两人还未见过,便招呼梁珩过来,说:“子望,这是你黄伯伯家的闺女,叫黄筱紫。”   黄筱紫听到梁母主动把她介绍给梁珩,心上一喜,赶忙说:“林姨,我?跟子望在美国见过了。”   她没?再叫梁珩的名字,而是跟着梁母喊“子望”。   梁母很是惊喜,问:“什么时?候见的?怎刚才没?说?”   黄筱紫笑?说道:“刚才忘记说了,请见谅。”   梁母对黄筱紫喜爱得紧,哪还能分出什么神来怪罪黄筱紫。   “前?段时?间我?表哥李宪予的孩子满月了,我?们在那时?见了一面?。”   “你们年?轻人见过就好,那就不用我?这个老人家再介绍了。”   “林姨,你还年?轻着呢。”   “我?都八十一了咯,半截身子都快埋入土里了。”   嘴上虽是这样说着,但有人夸自己年?轻,梁母还是很开心的。女人无论到了哪个年?纪,被人夸年?轻和漂亮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在黄筱紫和梁母说话?的时?候,梁嘉遇的眼神一直在她们和梁珩的身上流转着,每分视线都写满着“有戏”两个字,他很少能看见有哪家的千金大小姐能逗得他奶奶如?此?的开心。   他忽而又想到这次跟他小叔去温泉池的女人,这家里又来了黄筱紫,怕是真?有好戏可看了。   一家家宴在正午时?分准时?开席。许是多了黄筱紫这个善于活络气氛的人,这次的家宴到没?往日那般沉闷,活泼热闹了许多,梁母还拉着黄筱紫的手叫她以?后多来梁家走动走动。   家宴后梁珩陪梁父到书?房说了会话?,他临走时?梁父叫住了他,问他:“觉得那女孩如?何?”   他问的是黄筱紫。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梁珩很简洁明了。   梁珩出了书?房,到了后院。后院处挂着两个鸟笼,鸟笼里的鸟儿格外的活泼,叽叽喳喳地叫着跳着,很惹人喜爱。   梁珩长指伸出逗着鸟笼里的鸟儿,身后忽而传来了叫唤声,他循声望去,只见黄筱紫迈着婀娜的身姿往这边走来,她脸上笑?意盈盈,眼中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梁珩的迷恋和欣赏。   “子望,这是什么品种的鸟呀?”黄筱紫软着声音问。   “我?不知何时?我?们的关系已近到你可以?直呼我?的字。”   在众人面?前?梁珩没?有指出这一点是赖于绅士风度,但这里没?外人在,梁珩的绅士风度也失了效。   黄筱紫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说:“我?表哥也这般叫你。”   梁珩指证道:“我?跟你表哥是多年?同窗,他这样叫我?并无不妥。但你我?仅有一面?之缘,关系并不亲厚,叫我?名字便可。”   黄筱紫的脸色变了又变。若不是心中藏着对他的喜爱,她怕是要当场甩脸走人,绝对不会受这等气。她可是大家族出身,自身学识高?工作?好,是豪门公?子哥追逐的对象,高?傲得不可一世,哪还会待在这因为一个称呼的问题而受气。   但谁叫她喜欢他呢。   “我?以?后叫你梁先生可以?吧。”黄筱紫又退了一步。   梁珩不置可否。   “可以?告诉我?这鸟是什么品种了吗?”黄筱紫笑?说道:“我?平日里对鸟儿的研究极少,还真?不认得它们。”   “画眉。”   “名字蛮好听的。”   梁珩把逗鸟的手指抽回,他转了转腕间的手串,说:“失陪。”   他这是要走了?   黄筱紫的脸色有刹那间差点崩不住,她连忙说道:“梁先生,我?现在回国教书?了,就在舞大。”   听到“舞大”两个字,梁珩的脚步顿住,问:“教什么?”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黄筱紫脸上一喜,说:“乐曲。”   “若是梁先生有空的话?,可以?过来听听课。”   梁珩对她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更?没?兴趣去听她讲课,他停住脚步也是因为“舞大”二字。   “公?务繁忙,应是没?有时?间的。”   “梁先生为何要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黄筱紫走到了梁珩的跟前?,说:“可挑个公?务不繁忙的时?间过来,我?不信梁先生忙到抽不出一点时?间。”   “然后?我?去的意义何为?”   黄筱紫被梁珩这一问问住了。她与梁珩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是她的追求者,没?有舔着要去看她课的必要。现在是她在追他,应是她要讨好他。   黄筱紫一直都是被豪门公?子哥追求的对象,她被宠惯了,角色一时?间还没?转换过来,如?今听到梁珩这一问她才如?梦初醒。   “我?我?...我?刚回国,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年?轻老师,学生们并不好管教,我?需要点他人的肯定。”黄筱紫示弱道。   梁珩却不接她的话?,反而说:“我?已有女友,身份上怕是不适合过去。”   又来了,又拿“女友”这两个字来压她了。   黄筱紫猛地抬起头?,眼眸定定地望着梁珩说:“你真?的有女友吗?还是一时?的说辞呢?”   她不敢说把自己调查过他的事?情说出来,这样会把梁珩推得更?远。她这般聪明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知道的。   梁珩却是没?过多跟黄筱紫解释这事?。   这事?是他个人的私事?。   忽而他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梁珩拿过一看,他的眸光软下来,边接起边离开了后院回到房内,他的房间在二楼的拐角处,虽然不经常回来,但房内每日都有佣人打扫,很是干净整洁。他声音含笑?问道:“怎记得给我?打电话?了?”   明樱极少主动给梁珩打电话?,到是他打给她比较多。   为了方便练舞,明樱在校外租了个房子,如?今她刚练完舞,身上热汗淋淋。她用毛巾擦了擦汗,软着声音说:“我?想你。”   自温泉馆那日分别后,两人又是几?日没?见。许是她在温泉馆时?说自己在备赛,梁珩这几?日只是在线上跟她联系,并未叫她出去。   梁珩坐于房内的沙发上,问她:“哪里想?”   他的话?如?此?直白,直白得明樱听到脸哄的一下子全红了。她不是小白,不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经温泉馆一事?之后,该懂的不该懂的她全懂了。   明樱的身体忽而就全酥了,她咬着嘴唇说:“哪里都想。”   电话?那头?传来梁珩闷闷的笑?声。   “我?现在在家,暂时?过不去怎么办?”   明樱的脸更?红了,她想说她没?有那么着急。   “现在在哪里?”梁珩又问。   “我?怕打扰到舍友,在学校租了个房子练舞。”他给她的钱很多,租个房子练舞绰绰有余。   “安全么?”   他第一时?间关心她的安全问题。   明樱的心软得不像话?。   她拍了几?张房间的照片发给梁珩,说:“很安全。这是一家公?寓型的房子,一楼有管家前?台,进门都要刷门禁卡的,房门也是指纹入户。”   梁珩放下心来。   “今日练了多久舞?”   铱驊“三个小时?。”   “想不想放松一下?”   “怎么放松?”   “躺床上去。”   “可我?刚练完舞,身上黏黏的,我?不大想躺床上。”   “如?果不躺床上也可以?。”   梁珩的一句话?让明樱彻底红了脸。   她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也是因为知道而害羞不已。 第五十三章   梁珩的一句话让明樱的脸色瞬间爆红,她?再也不?管身上黏不?黏,几步跑到了?床上躺下,身体压在软软的床单上,她?把被子的一角折着轻轻盖到了?身上,两边脸颊飞起红晕,眼睛却是纯粹而天真,又纯又欲,若是他在的话定会放肆一番。   不过他现在不在她身边也可以放肆。   他沉沉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不?复往日的清浅,而是像一把钩子一样勾人。在他的话语下,她?的全身热了?起来?,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明?樱低低地?哼了?一声,又软又娇,声音似能滴出水来。而他的话语也在继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逗,她从未知道他这般冷静儒雅的人会说出这?些词语,惊诧之余一波又一波难以抑制的情愫汹涌而来,她?根本抵挡不?住,也无暇再顾及其他,只能越陷越深。   半个小时后,一阵又一阵白光从她?的脑中闪过,明?樱全身热汗淋淋。   明?樱躺在床上,脸上一片潮红。   而电话里的男人语气变得很恶劣,问她?:“舒服了??”   明?樱的脸色更加红了?。   她?不?想回答让她?这?么害羞的事情,软着声音说:“我要挂电话了?。”   梁珩沉沉的笑声传来?:“用完就丢?”   明?樱:“我……没有。”   “小没良心的。”   明?樱咬了?咬嘴唇,觉得被?梁珩这?样?一说,她?好像又开始想他了?。   “我……想去洗澡。”   她?出了?一身的汗,全身都黏腻得很,她?想去洗澡,要不?然全身都很不?舒服。   “可以。”   明?樱轻轻松了?口气,小声对着电话的梁珩说:“那我先挂电话了?。”   许是刚刚经历了?那事,她?的声音软得都似能掐出水来?。   “别挂。”   “嗯?”   “就这?样?。”   明?樱洗了?一个有生以来?最为害羞的一次澡,她?开着手机通话页面赫然是梁珩的名字,虽然双方都互相看不?见,但明?樱却觉得梁珩仿佛就在她?的面前,她?连呼吸声都放得很浅。   水声稀稀拉拉地?淋下来?,明?樱的皮肤泛着粉红的颜色,过了?会,她?关了?花洒,问电话那头:“还在吗?”   电话中传来?纸质书翻动的声音,接着传来?梁珩的声音:“我在。”   “在看书?”   “嗯。”   “看什么书?”   “经文。”   明?樱觉得情况有些割裂,在这?如此暧昧横生的时候里,他竟然在看经文?   明?樱的疑惑刚闪过,梁珩接着说:“要不?然我会忍不?住。”   明?樱听得脸色一红,再也不?敢问了?。   **   明?樱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的气氛异常的安静。不?过她?也习惯了?这?种安静,只是床铺上方传来?了?低泣的声音,是宋亦琦的声音。她?抬眸望去,只见宋亦琦的床铺拉着床帘,整个床铺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宋亦琦向?来?眼高?于顶,自傲得很。   明?樱很难想象她?会因为什么原因而哭泣。   丁语柠解答了?她?的疑惑,小声地?说:“宋亦琦的爸妈溺水身亡了?。”   “怎么回事?”   “就是她?爸妈不?是去巴厘岛度假了?吗?听说在海边玩水的时候不?幸被?海浪给冲走了?。”   原来?不?幸真的在一瞬间。   先前她?说着没有感?同身受,如今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却是痛彻心扉。   “这?还不?是最惨的。”   “还不?是最惨的?”   父母都身亡了?,怎还不?是最惨的了??   “听说啊,她?大伯欺负她?家现在就剩下她?一个小姑娘了?,把她?家的财产全夺了?去。”   丁语柠这?话一落,床上宋亦琦的啜泣声停了?一下,她?从床上爬下来?,红着眼眶沉默地?收拾着行李,又沉默地?拉着行李箱走了?,宿舍门卡的一声关上,宋亦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   丁语柠轻呼了?一口气,两手抬起伸了?一个懒腰。她?也不?想幸灾乐祸的,但之前是宋亦琦先幸灾乐祸的,她?只不?过是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她?而已?。   丁语柠说:“宋亦琦跟辅导员请了?假,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的。”   明?樱点了?点头。   她?对于宋亦琦的事情并不?是很关心,正如之前她?妈妈出事时她?并没有关心她?妈妈,而是给她?落井下石。后来?宿舍内又爆发了?几次的争吵,宋亦琦这?个人在她?这?里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人了?,她?们只是同个宿舍的舍友,并不?能成为互相关心的朋友。   明?樱打了?水,拿衣服进浴室洗澡。今日练了?一天的舞,下午的时候又躺在床上做了?那事,她?的身上已?是黏黏糊糊的。她?租的那间房子只是用来?跳舞的,并不?打算租住,所以没有带衣服过去,洗澡也是回来?宿舍洗。   明?樱出来?的时候,童颜真也已?经回来?了?,她?正给脸上贴着面膜,嘴上哼着曲儿?,没有问关于宋亦琦的任何话语。   也许在她?心中,从来?没有把宋亦琦当过一天的朋友,当的也是一个小跟班而已?,所以现在才如此的淡定与置身事外。   明?樱爬上了?床,她?拿出手机点进与梁珩的聊天界面,犹豫了?许久还是打下一句话:你?难受吗?   今日他在电话中循循善诱让她?快乐了?一回,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指挥着她?的一切,而她?甘之如饴被?他指挥着。他除了?最开始时呼吸急促了?几下,声音仍然淡定得像是在跟她?聊日常,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他们的通话是如此的热烈而撩人。   而也正是由于他们只是通话着,她?看不?清那时他的模样?和情形。   她?想知道他这?般高?高?在上的男人在那时的某个瞬间是否也像她?那样?陷入清热中无法自拔,狼狈不?堪得失了?往日的冷静。   梁珩:难受什么?   他这?么聪明?的人明?明?知道她?在问什么,却偏偏给她?打起了?哑谜,又逗弄起她?来?。   明?樱现在在梁珩的面前没最初开始的拘束,她?变得越来?越大胆:你?知道的。   梁珩:嗯,我难受。   他没承认时她?偏想他承认,他直接承认时她?又显得不?知所措起来?。   明?樱:那怎么办?   她?现在又不?能立马飞到他那边。   梁珩:明?天有空?   明?樱:没,明?天一天的课。   梁珩:那等你?有空。   明?樱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红着脸又拿出手机给梁珩敲过去一段话:要不?明?天你?来?我租住的地?方?   发过去这?句还没两分钟明?樱就匆匆撤回了?。   她?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邀梁珩这?样?的天之骄子去她?那简陋无比的出租房,他一百亿随手可赠,豪车接送,出入皆高?端会所,是金光闪闪的大人物。别说踏入她?那简陋的出租房了?,他就算站在她?出租房楼下,都会与那处的环境格格不?入。   许是刚才他说的“难受”二字让她?上头了?,也许是明?天是平安夜,节日快乐的气氛让她?一时间忘记了?阶级间天然的差别,竟然大胆到邀约他过来?那简陋的地?方。   梁珩:我看到了?。   明?樱的脸发红发烫:你?就当没看到行吗?   反正她?已?经撤回了?,自欺欺人到没发过那句话。   梁珩:女士的邀约怎能推辞?   明?樱默了?会,红着脸给梁珩发去了?她?租住的地?址。   明?樱:明?天等你?。   梁珩:好。   很平常普通的一个字却令空气都焦躁起来?,又带着点令人欣喜的快乐因子。   **   “樱樱,今晚你?真的不?跟我去大草坪听音乐会吗?”去赶往下一节课的间隙丁语柠问道。   听说今晚平安夜校内有个小有名气的乐队会在大草坪上演出,这?消息经由学校新青年的公众号宣传之后,短短的时间内已?被?学生们口口相传迅速席卷整个舞大校园。   “听说不?但有音乐会还有灯光秀。”   明?樱摇了?摇头:“我报名参加的舞蹈比赛过不?久就要开始了?,我要抓紧时间练舞。”   明?樱近期在校内租了?间房子练舞的事丁语柠是知道的,她?甚至还去那里看过。   “好吧。”丁语柠替明?樱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口气,说:“听说乐队的队员们都很帅。”   明?樱不?置可否。   她?现在的心里只觉得一人最帅,其他男人对她?来?说不?过尔尔。   随着临近下课的时间,明?樱的心情焦急中带着一丝雀跃。   “今天是平安夜,老师买了?一箱苹果,班长把这?些苹果发下去。”   这?节又是黄筱紫的乐理鉴赏课,黄筱紫买了?几箱的苹果,今日给上她?课的学生们都发了?苹果,当然一起共事的老师们也发了?,这?些得人心的小事她?向?来?做得信手拈来?。   果然她?这?话一出,学生们都欢呼了?起来?。虽然一个苹果很小,但黄老师的这?份心意仍然叫人感?动。   冬日的夜晚得特?别快,将近六点的时候天色已?全暗了?下来?,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冷风狂吹着整个校园。但与往日萧瑟不?同的是,今日校园内张灯结彩,行走在校园内的学生们也是个个神采飞扬,成群结伴地?讨论着今晚玩闹的去向?。   明?樱连书都没来?得及放回宿舍内,她?把书塞入包包里面,告别了?丁语柠,脚步匆匆地?往学校的后山走去。“后山”不?是一座山,而是指学校后门处的一大片区域,这?片区域面馆小吃一应俱全,还有小而美的清吧,向?来?是学生们喜爱去的地?儿?。   忽而,她?的身后传来?有人喊她?的声音,明?樱停住脚步,转身望去,看见了?向?她?匆匆跑来?的何云砚。两人平日里除了?体育课的接触多点,聊天大多数是在微信上,倒不?知他叫住她?所为何事。   不?过感?念于他先前借过钱给她?,就算她?的时间再赶再匆忙,仍然停住脚步等着何云砚。   何云砚快步走来?,手上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盒子里装的应是苹果,因为她?刚才经过路边的小摊时也看见过类似的盒子,盒子敞开着,里面装着一个苹果。何云砚的另一只手捧着一束花,不?知是要去跟哪个女生表白。   “什么事?”明?樱问。   “我发消息给你?,你?怎么没回?”   明?樱的面色顿了?下,有些尴尬。她?今日上完课后便匆匆往后山赶,还真忘记了?看手机。   “我刚才在上课,没看手机。”   何云砚了?然地?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忽而把手上的礼盒和那束花塞入明?樱的怀里,在明?樱愣怔的表情下红着脸说:“送你?的。”   明?樱呆立了?几秒,仍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说:“为什么要送我这?些?”   何云砚白玉般的脸上满是红晕。他长得很帅,音乐天赋又极好,从小到大是他被?人追而非他追别人。然而他写了?几封信托她?舍友交由给她?都没有后续。所以才想趁由这?个节日的气氛再次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你?。”何云砚说。 第五十四章   明樱楞在了当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从未想过何云砚回喜欢她。   很多男生?给她表白过,对于他们的表白她都能?很干脆的拒绝,然而何云砚是她于绝境之时借钱给她的人,拒绝的话语一时间没能?说出来。她这一犹豫却给了何云砚另一种信号,他以为她只是小女?生?的羞涩,说:“你这是接受的意思?”   “对不起。”总要有个直接的意思,若不然犹豫也是一种残忍。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何云砚面色愣怔,似是不敢相信一般,苦笑着说:“你如果要?拒绝我,倒不必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真是有男友了。”   明樱这句话后,何云砚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起来。   “打扰了。”   何云砚转身就要?走,脚步虚浮得整个人似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你的礼物和花。”明樱叫住了何云砚。   何云砚脚步顿住,他并没有转过身来,或许是不敢转过身来,自己好不容易喜欢的女?生?竟然名?花有主了,这事对他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我送出去的礼物向来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何云砚的身影渐渐远去。   他本想到?她宿舍楼下找她表白的,到?没想到?能?在后山见到?她。她不知道他意外看到?她的身影时有多欣喜,以为是上?天的缘分与旨意,没想到?却弄回了一身伤。   明樱抱着花和礼物往巷子内走去,边走边想着如何处理它们。忽而她的脚步顿住,只见正前方的方向站着一个男人,男人仍然穿着平日里?的白衬衫和黑西裤,他的指尖夹着一根烟,烟雾散去,他的面容在夜色里?看得有些不大真切。   他不知站在这里?多久了,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他的视线慢慢下移,落在她抱着的花束和礼物上?。   明樱的心口一动,神色有些慌乱起来。   不过只过了一会她又冷静下来,是何云砚找她表白的,她并未做错什么。   明樱缓步走了过去,随着离得越来越近,他的面容在她眼?里?也逐渐清晰起来。他扔是平日里?一副淡定的模样,但他的气场似有所不同。   “怎么过来得这么快?”   她还想着先回住的地方整理一下。   “无?事便?过来了。”   明樱有些不信他的话,因为他白衬衫上?还打着领带。跟他久了,他的有些习惯她渐渐已摸清楚。若是没有公务,他穿的白衬衫上?是绝对没有领带的,只有有公务时或者出席正式场合时,他才?会如此?的隆重和正经。   明樱不敢拆穿他,她默了一会,说:“那......我带你上?去?”   梁珩嗯了一声。   两人进了公寓,走入电梯内。   他的气质实在太好,与这里?格格不入。   谁都没有说话,电梯内一时寂静。   “我...”明樱抬眸望着梁珩,想对刚才?的事情做解释。虽然她没做错什么,但手上?还抱着何云砚送的东西,她一时间感?觉有些心虚。   “你喜欢他?”梁珩问?。   明樱的眼?睛倏然瞪大,她不知他从何得出的结论。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明樱说。   “你并未直接拒绝他,你犹豫了。”   她就说他面色为何冷了下来,原来是为了这事。   明樱笑了笑,说:“我不喜欢他。”   在他疑惑的目光之下她继续说道:“我那时犹豫是因为在我妈妈出车祸后他借过钱给我,对于我来说是雪中送炭之人,我不想拒绝得太过于难看...”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说:“而非…我喜欢他。”   我喜欢的人是你。   后面这一句话明樱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默念着。   对于他们这段没有未来的关系,她并不想陷入得太深,也不敢把自己的真心摆在他的面前,这会让她无?所适从。   她只想该离开的时候能?抽身全身而退。   但到?时她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这句话忽而出现在明樱的脑中,让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样。”   明樱听到?梁珩轻缓的声音落至耳边,他的眼?眸清幽黝黑,面容如玉清朗。   她又想吻他了。   然而她还未付诸行动,他的吻却落了下来。他把她压在电梯内的角落里?,她的后背贴着冰冷的电梯墙面,身前是温暖的他。她从未感?觉过他的吻是如此?的急迫,他向来是冷静的淡然的,他的吻也是不急不缓,循循善诱,每次都是她先丢盔弃甲,在他面前连连失守,而他像是天神般站在高处俯瞰着她因陷入□□当中的凌乱。   今日的他却是格外的不同。他是那么急躁,那么迫切,吻得她快透不过气来。   电梯门?“叮”的一声传来,明樱这才?如梦初醒,她轻推了下梁珩,说:“有人要?进来了。”   几乎是梁珩从她身上?挪开,电梯门?就打开了,因着刚才?的亲吻,明樱的脸又红又烫,唇还肿了起来,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刚才?在电梯内做了什么。   进来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情侣中的女?性看了明樱一眼?,视线落定在明樱手上?捧着的花上?,她跟旁边的男朋友撒娇道:“你看别人都有花,人家也想要?一束花。”   明樱听得又是一阵心虚。   这束花不是梁珩送给她的,正是这样,她才?极力想隐藏掉这东西,却不想又被女?生?翻了出来说。   明樱完全不敢往梁珩那边看过去,他平日里?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不代表他不会生?气。她今日明显感?觉到?他的气场不同,应是生?气了,只是还在忍着。   “行,宝宝。”情侣男把女?生?搂进怀里?,他选择性忽略了明樱和梁珩两人,在女?生?的唇上?亲了亲,说:“现在就带你去买。”   “宝贝你真好。”   这对情侣刚才?按的八楼,明樱住的地方是九楼。电梯到?了八楼,这对情侣走了出去,应该是要?等另外一班往下的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电梯内又只剩下了明樱和梁珩两人。   空气里?没了刚才?的暧昧和灼热,只剩下一片冷寂和沉默,明樱如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电梯很快到?了九楼。   她住在901,正对电梯的第一间房,除了这间房间当时所有的房间都有人住了。可能?是受从小到?大的影响,明樱向来不是一个会挑剔住所的人,她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就算是仔破败的地方她都能?住得下去,更何况这里?并不破败,只是正对着电梯,听说这样会有犯冲的情况,不过她向来不信这些,便?安心地住了下来。   明樱刚想往房间门?口走去,耳边传来了梁珩的声音:“你还要?拿着它们到?何时?”   “嗯?”   明樱疑惑地转回了头,顺着梁珩的目光落至在她怀里?抱着的那束花上?,瞬间就明白过来。   以前她收到?礼物时会直接把这些礼物送予身旁的朋友,但今日没朋友在,她还没想好如何处置它们。   “打算珍藏?”   “不是...”   “给我。”   明樱不知梁珩要?干什么,但她不敢触到?他的逆鳞,乖乖地把收到?的礼物和花都给了他。   梁珩接过,他走了几步路,把礼物和花一并丢进了垃圾桶里?面,一连串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明樱看得咂舌。   梁珩又走了回来,看着明樱呆立的样子说:“怎么,不舍得?”   “不是。”她只是有些震惊,向来温润儒雅的人竟然会把别人送予她的礼物直接丢进垃圾桶里?面。   明樱走到?了门?口了,她用?手指解锁了指纹纹,即将要?推开房门?之际,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竟然敢问?他:“你是吃醋了吗?”   梁珩没回答她的话,他的手按在褐色的门?上?就把房门?推开。   明樱也觉得自己家所问?问?题有些胆大包天,便?没再问?下去。   门?“嘭”的一声关上?,明樱的手指放在电灯开关上?刚想把灯给打开,她被人从背后揽住压入了温热的怀抱里?,湿热的吻从她的脖颈处辗转往下。   明樱的身体瞬间就酥麻地软了下来。   这次他的节奏又快又狠,她难以招架,在他的怀里?死?过了一回又一回。   明樱租的是一房一厅,卧房内才?摆放着床和木桌,客厅空荡荡的,仅摆放着一面她从网上?购买回来的超大镜面。这镜子是为了她练舞时能?看清自己的舞蹈动作,方便?她能?及时纠正自己的舞蹈动作。   然而此?情形若映在镜中...   梁珩也发现了客厅内的镜子,他的手指按在开关上?,明樱急急阻止了他:“别开。”   然而这次他似扒下了君子那张皮,没再听她的话。他把客厅的灯打开,好在他打开的不是白炽灯,而是融融暖光的黄灯,但一切仍然无?所遁形。   梁珩搂着她问?:“怎在房内摆那么大面镜子?”   梁珩不是舞蹈专业的,有这疑惑完全不奇怪。   明樱不敢往镜中看一眼?,睫毛轻颤着回答道:“纠正舞蹈动作的。”   梁珩手指抚着她的面容,让她看着镜中的两人,哑着声音说:“看看我们的动作正不正确。”   这种哪有正不正确的评判标准。 第五十五章   两人一路从玄关、镜前辗转到卧房内。明樱练舞练累了?会在卧房中休息,所以她?在卧房内置办了?被子和?枕头,不过她从未想过他会来她这里?,所以枕头只有一个。   当然或许也用不到枕头。   明樱已?经不知?道丢盔弃甲了?多少次,梁珩仍是来时那般正经的衣冠楚楚的模样,他身上的衣物只是稍稍凌乱了?一些,仿佛只要抚去细小的褶皱,他就又是平日里冷静克制儒雅绅士的梁先生。   明樱光是想到刚才的场景就一阵脸红心跳,他就是穿着这般衣冠楚楚的模样抱着她?在镜前极尽放肆。   明樱被放倒在柔软的被子上。   他双手撑着她?身侧两旁,双目凝视,他漆黑的眼眸中翻涌着灼热的情?愫,他单手缓缓地扯了?黑色的领带,拉过她?的手束在了?床头两边。   男人果然还被哄好。   她?知?道他不会伤她?,又想看着平日里?儒雅正?经的贵公子为她?失控沉迷,那是其?他人看不到的模样。   然而这样的期待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她?用?身体哄了?一整夜。   她?房间内的窗帘并未被拉全,微微漏出了?一角,窗户正?对的方向是是另一栋楼的天台,这天台被房屋的主人改为了?烧烤娱乐的场地,每逢节日性的时日学生们?会组团租下来烧烤。   今日不知?是哪个团体或者班级租下的,格外热闹,烧烤烟雾缭乱,五彩的灯光闪烁,很是好看。   她?的房间内并没有开灯,窗帘的遮光性也极好,明樱知?道那边是看不到房间内的一切,但她?还是紧张得很。   这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学生们?源源不断的笑闹声传入屋内,不过也好在他们?的喧闹声很吵,就算他们?屋内发出再大的声音都不会引起注意。   **   “樱樱,你的手腕...”   闹得太过的后果就是她?的手腕上有红色的痕迹。其?实她?的手腕被束住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他绑的并不是很紧,但是明樱的皮肤过于白皙,所以还是留下了?痕迹。   明樱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说:“昨晚练舞时绑了?个束带不小心勒到的。”   “噢。”   “樱樱,你的脖子...”   明樱拿起镜子一照,右侧后脖颈处有一小片红红的地方。梁珩懂分寸,极少会在别人可看见?的地方给她?留下痕迹,但许是昨日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两人闹过头了?。   丁语柠搂过明樱的脖子,意有所指地说:“樱樱,可别跟我说是蚊子咬的,冬天可没蚊子,蚊子也不背这个锅。”   丁语柠的语气慢慢变黄:“樱樱,说好的去练舞呢?怕是和?男友嗨皮去了?吧。”   明樱的脸色瞬间爆红。做是一回事,被别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樱樱,你男友这么厉害的!”   丁语柠还加重了?“厉害”两个字,让人浮想联翩。   “到底是谁?樱樱你的男友是谁?”   明樱被丁语柠缠了?许久,身旁也无外人在,明樱附耳在丁语柠说了?一句话。   丁语柠的眼睛猛地瞪大,她?双手捂在嘴上,不可思议地说:“樱樱,你说你的男朋友是梁...”   后面那个字丁语柠还未说出来,明樱“嘘”了?一声,说:“记得替我保密。”   丁语柠楞楞地点了?好几个头,喃喃道:“怎么会...”   她?仍然不敢相信。   那可是给舞大捐了?一百亿,家族有权有势的京圈贵公子。   “樱樱,你不会是被...”   明樱知?道丁语柠的意思,她?摇了?摇头,说:“梁先生说跟我是正?经的谈恋爱关系。”   丁语柠替自己的姐妹松了?口气。如果樱樱是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她?倒是还要再怀疑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据她?查到的资料来看,梁先生为人绅士正?直,确实不是那般爱玩“包养”的人。   但丁语柠却又担忧了?起来,梁先生这般家世的人,明樱和?他在一起,他们?会有未来吗?   丁语柠这样想着,也问了?出来。   “就算没有未来又怎样?”   他们?两人的开始本?来一个就是图色,一个是图财,带着目的性在一起的也许就走不远,而且他们?还有那么大阶级的鸿沟在那里?摆着,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存在。   一开始的时候明樱就想得很清楚,他们?是只能走一段路程的人,而非一直走下去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   她?清醒地沉沦着,等待与他关系结束的那天。   “只要在一起过就好了?。”   这句话不知?是对丁语柠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   舞蹈比赛定于元旦之后。   由于这次涉及到的是中歌院后备人选的选拔,比赛的赛制空前隆重。   明樱在后台的时候就见?到了?从各大高校被选拔过来比赛的青年男女们?,她?也是过了?舞大的初赛选拔,才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明樱为了?这次的比赛不知?练习了?多久。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黄月莹陪伴下参加的大型舞蹈比赛,心中有失落有黯然,却又带着股对舞蹈的执拗,为了?妈妈,为了?她?自己的未来,她?一定要跳好。   正?如她?所期盼的那样,五分钟的舞蹈她?完美地演绎完成,评委席和?台下传来了?阵阵的掌声。先前为了?不受到影响,明樱一直没敢往下看,到了?这时她?才稍稍敢往台下看去。   然而令她?失落的是,台下并未见?到梁珩的身影。   年末向来是梁珩最忙的时候,除了?公司的事情?之外,他家族家大业大人员众多,应酬应是有多无少。两人最近线上联系得多,甚少线下见?面,她?理解他的繁忙,但又想在这样的时刻他能过来陪她?。   她?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不过好在评委们?给予她?的打分和?名次让她?从这样的惆怅中暂时抽离出来,不负她?多日的努力,她?在这次的赛制中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她?有机会朝着心念已?久的中歌院努力。   “不愧是舞大的学生。”   明樱领了?奖从台上下来时受到了?瞩目和?艳羡,她?从人群中穿过,回了?后台穿上衣物向外走去。周围都是结伴而行的人员,只有她?形单影只。   这次比赛在京都隔壁城市举办,明樱特意请了?假过来。   元旦虽已?过去,但天气仍然比较冷。   明樱抱着奖杯走出比赛场所时,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吹得一个哆嗦,连同?眼眶都红了?一圈。许是她?的喜悦无人分享,周遭又是热闹欢笑的人群,她?的心慢慢向下沉去,一股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像是不断翻涌的海水把她?打落,她?越沉越下,差点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里?去。   忽而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明樱的眼睛不由得瞪大,她?似是不相信般眨了?眨眼睛,还真是他。   他怀抱着一束花朝她?走来。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他也是抱着一束花等待着比完赛的侄女。那时她?还非常羡慕他的侄女,想当他的侄女,没想到今日他抱着花朝她?走来。   明樱的神情?楞楞的,呆呆站立着。   梁珩走到了?她?的跟前,他把玫瑰塞入她?的怀中,手心托着她?的脸,笑说道:“恭喜。”   明樱一时想哭又想笑。她?低头嗅了?嗅怀中鲜红欲滴的玫瑰花,鼻尖满是花香味。她?收到过很多男人示好的花,却从来没有一束让她?如此的高兴过。她?把脸眷恋地在他手心上蹭了?蹭,说:“你怎知?道我获得了?第一来恭喜我?”   “以你的能力该是第一。”   他对她?的舞蹈很肯定。   这应是每位跳舞人最高兴的。   “你又没有看到。”   “谁说我没有看到。”   “嗯?”   “你跳舞时我看了?。”   明樱又惊又喜。梁珩应是不会说谎的,他说看了?便是看了?。   “那你怎么会在外面?”   “公司有电话过来,内场太吵,我去处理了?下公务。”   明樱觉得原先堵在心口的遗憾慢慢消散,原来他看到了?她?的跳舞,原来他并没有失约。   这刻明樱的心绪涌动。   她?想抱抱他,亲亲他。   她?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她?怀抱着他送给她?的花,踮起脚尖,在嘈杂的人群中吻了?吻他,梁珩搂紧她?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在陌生的城市,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再无约束,在人群中拥吻着。   明樱红着脸被梁珩牵着向车的方向走去,她?垂眸望了?眼怀里?的玫瑰花,说:“怎记得给我送这个了??”   梁珩侧眸回头,说:“怕某个小姑娘嫌弃我曾丢掉她?的花。”   明樱又想起了?平安夜那天被他丢在垃圾桶里?的花,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的生气,完全没了?平日里?儒雅绅士的模样。   明樱不敢搭梁珩的话,因为那晚因“吃醋”引发的惩罚她?仍然历历在目。站在镜前的两人和?她?被捆绑住的双手,她?那晚体会到了?眼前这男人的恐怖,不知?道死去过了?多少回。   两人到了?车前,明樱见?梁珩拉开了?驾驶座的位置,她?不禁出声问:“没有司机吗?”   “今日我开车。”梁珩说。   明樱听得有些新奇。之前她?看他每次出行都是司机开车,他坐在车后面,她?都已?经看习惯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是他开车。   明樱见?梁珩坐进了?车内,她?也拉开副驾驶座坐了?进去,花放在后车坐上。两边的车门被关上,车内是只有两个人的密闭空间,以往车上还有司机在,两人虽然放得开却不自在,如今只有两人,连空气都自由了?许多。   这还是明樱第一次看梁珩开车,他修长?的指间搭在方向盘上,转动间说不出的美感。   明樱一时间看得有些呆。   直到梁珩问她?:“在看什么?”   “看你开车。”   “开车有什么好看的?”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开车时的男人是最性感的。”   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梁珩侧眸过来,眸中带着笑意:“在撩我?”   “是又怎样?”   她?就杖着他在开车不敢动她?,言语上肆无忌惮起来。   梁珩漆黑的眼眸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哑着声音警告道:“收着点。”   “如果我不收呢?”   许是今日舞蹈比赛获得第一名的欣喜冲昏了?头脑,又或是现在车内只有两人在,气氛让人格外的放松,明樱的小性子差点释放出来。   她?却忘了?有红绿灯这事。   在经过一个红绿灯时车稳稳地停了?下来,梁珩转过身,手指抚着她?的后颈处就吻了?下来,许是时间过于短暂,他并未如往常那般先安抚她?,而是吻得越来越凶。   每经过一个红绿灯他都会吻她?一次。   他们?过了?六个红绿灯,也吻了?六次。他们?好似患上了?肢体渴望症,只有亲吻才能缓解。   “打开面前的柜子。”   “嗯?”   明樱疑惑地打开了?柜子,柜子里?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礼物盒子,黑子上绑着一个深蓝色的丝带。   “给我的?”   “当然,打开看看。” 第五十六章   明樱的眼眸亮晶晶的,眼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她打开,里面是一条坠满闪闪钻石的项链。   应该没有女人能抵挡得住钻石,更何况这是一条钻石项链。   “喜欢吗?”   “喜欢。”   “戴上看看。”   她正有此意。   明樱拿起项链,□□凉的刺感从她指尖蔓延到她的心?间,她却觉得心?被暖了一遍。   她迫不及待想戴上,车却在这时来了一个急刹车,明樱没拿稳手上的钻石项链,项链从她的指尖一滑,没入了梁珩那边。   明樱呆了一下,问:“怎么了?”   “有只宠物跑过。”   明樱抬起头?,透过前车窗看见车窗站着一只白色的萨摩耶,这个品种?的狗据说被叫做“微笑天使”。接着一位年轻女性神色匆匆跑来,拉住了萨摩耶身上的狗绳,还朝他?们歉意地鞠了下躬,应是刚才萨摩耶挣扎的力气太大,她一时间没有拉住,才让狗狗跑到了马路珊上。   萨摩耶被狗主人牵走,车也很快重新开起来,她的钻石项链却还在?他?的脚下。   明樱俯身过来,手指搭在?梁珩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的腿上,她弯下身,手指朝下面伸去,指尖勾到了钻石项链,她刚想起身,视线却不经?意间看到了高?高?隆起的那处,心?中又惊又诧。   两?人一路只是亲吻并?未做什么,他?怎么会?   她就着这般的姿势微微抬眸,与他?垂眸望来的目光撞在?一起,他?漆黑的眼眸很亮,眼中翻滚着灼热,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拿到了就起身。”PanPan   如今这般状况下,他?却仍然?用正经?的语气说着话,除了声音哑了一点与平日里并?无区别。如果她没俯身下来看到的话,也许也是认为没有区别。   她的手贴在?那隆起处。   空气中传来了拉链被拉开的声音。   她不知为何今晚的自己会如此的大胆,似吃了熊心?豹子胆,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明樱!”   他?从未用过如此咬牙切齿的语气喊过她的名字,以往他?喊她的名字都是温柔的眷恋的深情的,在?他?的声音下让人迷醉沉沦,陷入被他?包裹之中无法自拔。   明樱眨了眨水润的眸子,她的嘴唇微张,脸上一派纯洁天真?的模样,与她手上的动?作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我好想你。”明樱说。   梁珩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一紧,呼吸都跟着沉了好几分,他?有些后悔自己这个老师把她教得太好,她悟性极高?,又学得很快,把他?教予她的东西全用在?他?的身上,放肆到没边。   他?却对她放任自如,有种?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抵抗,任由她肆无忌惮地造作。   梁珩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任由他?人拿捏,半分抵抗都没,甚至还甘之如饴。   空气中满是吞咽的水渍声。   车已到了酒店,梁珩转动?方向盘向地下停车场的方向开去,车在?漫长的涌道中行进,他?脸上的神色肃穆,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但与之相?比的是身下的反应。   在?某个瞬间梁珩的喉结上下滑动?,喉咙溢出一声闷哼的声响,性感得不像话。   车到了地下停车场,黑色的豪车稳稳地停在?一个停车位上,梁珩的长指按在?安全带纽扣上,“哒”的一声安全带被解开,从梁珩的身前缓缓移开,似是某样东西也被解封一样。   他?靠在?椅背上,长指没入明樱的长发中轻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空气中满是焦灼的气息,梁珩把明樱拉坐到身上,他?手指按了下按钮,车座位微微向后移动?,他?们四目相?对,她的唇上有润泽的水光,再已把人的魂都已经?勾走了。   梁珩的手心?贴在?明樱的脸上,他?的眸光异常的亮,开口的声音却嘶哑得像坏掉的大提琴声:“满意了?”   明樱的声音却断断续续起来,无法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他?们甚至连酒店的房间都没有回,就这般在?寂静的停车场内放肆。   等一切静下来时,梁珩把明樱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声音里带着餍足的笑意问她:“以后还敢不敢?”   明樱把脸贴在?梁珩的胸膛上,微喘着气没说话,看这样子就是以后还敢。   模样倔强得很。   梁珩笑了笑,等她缓匀过气来,他?温热的手心?贴在?她的脸颊上摩擦,说:“撞你妈妈肇事逃逸的人找到了。”   **   明樱和梁珩坐了最早的一班航班回到了京都。在?飞机上时她仍然?处于恍惚的状态,似是不敢相?信开车撞她妈妈的肇事司机被找到了。最初梁珩说会帮她找到肇事司机时她没带希望,因为警察也说了那里没有监控,肇事司机被找到的机率比较小。   “在?想什么?”梁珩的手指从笔记本电脑键盘上移开,他?摘下眼镜缓了缓神问明樱。他?是暂时放下公务过来陪她,工作积压了一些,挑这会得空的时候处理。   “真?的是他?吗?”明樱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冥冥之中原来她已见过了肇事司机。   “是他?。”   梁珩叫空姐拿了一条毛巾过来搭在?明樱的身上,说:“睡吧,等会就到了。”   两?人昨日闹到很过很晚,大早上又来赶飞机。   他?们坐的是头?等舱,座位宽敞舒适,最是适合补眠的,明樱双手捏着盖在?身上的毛巾却是睡不着。   她转头?望着飞机舱外?层层叠叠的云和缩得很小的山脉和田地,心?情复杂却又带着一股释然?,好似沉沉的压在?心?口的石头?落了地。   回到京都后,明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警察局,在?那里见到了肇事司机,是之前在?梨园演绎《霸王别姬》的虞姬,她曾欣赏过他?的表演,赞美过他?京剧腔调的优美与悦耳,却不想再次见到是如今的情况。   那次在?梨园她其实并?未见到他?的真?面目,他?的脸上化着很浓的妆,掩盖住了原先的面容,若在?平日里见面,她应是不认得他?的。   他?长得很白净,偏女相?,面相?柔和,楚楚可怜,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会把人撞成植物人的肇事者。听说那日他?是酒驾,他?原先在?另一座城市唱曲儿,秦老板偶然?去剧院中听了他?的曲儿惊为天人,当即就把他?从那家剧院挖了过来。   他?来到了京都,他?在?京都的朋友给他?接风洗尘,笑闹间一杯又一杯酒下肚,人便又醉了。但他?并?没有叫代驾,胆大包天地就这般醉着把车往所住的地方开去,却不想醉意涌上脑中时方向盘打滑就撞向了路边行走的黄月莹。   撞人后他?立马就酒醒了过来,但由于心?中的害怕他?并?未下车去救治被撞之人,而是开着车趁无人注意的时候跑了。   安儒述见到明樱和梁珩两?人也愣怔了一下,他?懊恼地扒着头?发,完全没了在?剧院舞台上表演的意气风发。   他?说:“我可以赔偿。”   “不接受赔偿不接受和解。”   明樱的态度很坚决,她听医生说她妈妈若早点送来急救就不会是现?在?这结果,很可能?会很快醒过来,不至于变成植物人。是他?的莽撞,懦弱,不负责任把她妈妈害成了这个样子。别说她现?在?不缺钱了,就算当初发生车祸那时她也绝对不会看在?赔偿金的面子上跟他?和解的。   安儒述的面容一下子就憔悴了下来,那是美好人生即将破灭的绝望和无力感。   秦老板打来了电话当说客。   安儒述确实是京剧方面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还是比较惜才的,不想让这样的人才活生生被关在?监狱中浪费了才华。   但明樱还是那句话:“不接受和解。”   安儒述的美好人生是毁了,但她妈妈的美好人生呢?不也是按照被毁了吗,难道安儒述的人生就是人生,她妈妈的人生就不是人生吗?黄月莹经?历过了太多的苦难,她本可过快乐自由的退休生活,却被安儒述硬生生地毁了,现?在?还躺在?医院当中呢。   秦老板游说了一段时间见不行也没再坚持,主要还是那位爷在?,他?不想为了一个角儿跟那位爷闹掰了,他?还想那位爷以后能?多多来他?这儿听曲儿呢。   明樱把安儒述告了,至于结果如何还需要等司法机关那边下定论。不过好在?人终于抓到,不用满世界再去寻求,明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妈妈。   她妈妈仍然?躺在?医院睡得不醒人事,如果她没有出这意外?的话,应该正和一帮好姐妹们一起跳广场舞。   明樱也迎来了大二的期末考试。艺术生与文化课生期末最大的不用的是,他?们的艺术表演占了多数,孙淑怀的期末考试是需要每位学生都编一支自创的舞蹈。   整个古典舞班的学生们哀嚎遍野。自小跟着别人的舞蹈练习一下惯了,少有有能?力编舞蹈动?作的,而且还是一支几分钟的舞蹈,这难度简直是地狱模式。   鉴于这是孙淑怀的课程,古典舞班的学生们都不敢丝毫放松,就算再难,她们也硬着头?皮编出了一支又一支的舞蹈,虽然?孙淑怀对他?们编出的舞蹈评价为“小学生水平”,但好在?大发慈悲没有挂他?们的科。   在?温度回暖的日子里,古典舞班的期末迎来了结束。学生们纷纷收拾好了东西,拉着行李箱离开舞大校园,回家。   丁语柠是外?省的,她也在?离开的行列当中。   明樱跟丁语柠回到了宿舍。   丁语柠迫不及待地把抱抱甩在?凳子上就开始收拾行李,她边收拾边问向坐在?椅子上喝奶茶的明樱:“樱樱,你这个假期怎么过?”   明樱被丁语柠问得愣住了。   以往假期都是黄月莹带她到全国各地去旅游,用黄月莹的话来说就是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这样才能?不枉此生。然?而黄月莹现?在?出了事,这是第?一个没有她陪伴的假期,也是第?一个没有她陪伴的新年。 第五十七章   丁语柠见明樱低垂下头,面色一下子?暗淡下来,便闭嘴没再选择多问?。   丁语柠收拾好?了东西,明樱帮她搬下去一部分,她拎着袋子和丁语柠走到热闹的校园当中?。她们班算是期末考试结束最早的班级之?一,这会还?有很多班级的期末考试还?未完成,正背着书包匆匆往图书馆赶去占位。   “樱樱,你知?道嘛,宋亦琦休学了。”   听到这话明樱面色讶异了一下。   自宋亦琦那次拎着行李走人之?后,这次的期末考试她人甚至都没出?现,没想到再听到她的消息已是休学。   丁语柠继续说:“听说现在正和她的叔叔伯伯们争她爸妈的家产。”   宋亦琦的父母去世得突然,又没有立遗嘱,家产便是一块肥肉,人人都想凑上前去咬一口,宋亦琦如今孤立无援的处境可想而?知?。   但这与她并没有关系。   她并不会发善心关心曾经对她落井下石的人。   明樱送了丁语柠上校车,她回到了宿舍内。   童颜真早有家里的司机接走她,如今宿舍内只剩下她一人。明樱的心忽而?就空落落了下来,那种喧嚣世界突然安静了的孤独感席卷而?来,紧紧地把她包裹住。   过了会,她拿出?柜子?里的支架去了所租住的地方。   这支架是之?前她想做自媒体时买的,那时租房的钱都没有,只是拍些?在宿舍的跳舞视频,当然她的视频像是雨水滴入了大海里,泛不起一点的水花。   如今她有钱有时间?,倒又想起了拍些?跳古典舞的视频来解解闷。   明樱固定好?支架和手机,开始了跳舞。空荡荡的客厅里,她一人伴随着音乐飘飘起舞,孤单却又有种寂寥的美感。   窗外的日光从明到暗,她的背影慢慢从投射在地上到投射到墙上,时间?从她的背影中?滑过。   等?明樱停下跳动的舞步时已是热汗淋淋气喘吁吁,她把支架上的手机取下来,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挑了几?个觉得拍得好?看的视频发给了梁珩。   梁珩那边没应答她。   他最近很忙,还?待在美国。   明樱倒没失落,她开始剪辑起刚才?自己拍的视频,剪辑完传上了平台。   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梁珩的来电。她的嘴角一弯,赶紧接了起来。   他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时不时有一两句英文传入她的耳中?,明樱的英文很不好?,倒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刚开完会。”梁珩单手松了松领带,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   “考完试了?”他又问?。   之?前明樱告诉过他近段时间?她要忙于?期末考试,而?他也忙于?工作,两人各忙各的,到有几?天没联系了。   明樱嗯了一声,她仰头透过窗户看着昏沉下来的夜色,突然有些?惆怅地说:“我舍友都回家了。”   而?她没有去处。   “明樱。”   “嗯。”   “要不要来美国玩玩?”   **   飞机降落滑翔在机场,机舱门打开,明樱跟随着其他人一起下了飞机。   早有商务车在机场外等?候。   任响见到明樱,赶紧走了过来拎走她手上的行李箱,说:“梁总还?在忙工作,让我来接你。”   明樱点了点头,梁珩已经跟她说了。   任响把行李箱放在后车厢里面,绕到驾驶座上,明樱也已经坐到了车内。   车慢慢行驶起来,明樱透过车窗往外看去,虽也是高楼林立,但建筑风格却与国内有着很大的不同,尖顶或白或米色的外墙,听说有些?建筑已有百年历史。   “这是去哪里?”明樱问?驾驶座上的任响。   “梁总叫我先?送你回他坐住的地方。”   明樱听后静了几?分钟,突然说:“如果我现在去他工作的地方,会不会到扰到他?”   任响惊诧于?她的话。他到没有直接否认她的话,而?是说:“这得问?梁总。”   “算了,不打扰他了。”   明樱手肘撑在车边缘,又转眸看着车窗外,纽约的繁华是她所不能想象到的。以前她大多都是在电视或者新闻上见到纽约的一角之?景,却不想如今能亲眼见到它的繁华与美好?。   她又想起了那首欢迎到纽约的歌,她在读高中?的时候英语老?师带过全班的同学唱过,很好?听,节奏感又强。   在一个红绿灯时,任响稳稳地停下了车,转头对车后座上的明樱说:“梁总说您可以过去。”   原来她说过之?后,任响已跟梁珩报备过了。   明樱撩开眼皮,眼睛异常的亮,带着欣喜与期待。   车拐了个弯,改变了路线,开往梁珩的公司。周遭的景物闪过,明樱却没了观赏的闲情逸致,心中?有丝紧张感。   车在一栋大厦前停下。   大厦上标着“高衡集团”。   她第一次见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还?是在新教学楼落成那天,他作为捐赠者受邀出?席,那时的她还?未知?道不久后她会和他在一起,甚至于?她还?飞来了美国到了他总部公司楼下。   任响停好?了车,带明樱往大厦内走去,他带她走的是专门的电梯,一路上并未碰到其他人一起坐电梯,这令明樱紧张的心稍稍放松下来。   他们直接上到了顶层。   顶层处仍然设有大办公区,办公区内坐的大多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少有黑色头发的亚裔。他们见任响带了位黑色头发的年轻漂亮的女生上来,他们视线纷纷落在明樱的身上,带着好?奇的探究。   这些?如炬的目光令明樱紧张万分。   她突然有些?后悔要来梁珩的公司了,原是头脑发热的一时冲动,却不想到这里后却是局促万分。   甚至有位大胆的外国男生直接问?任响:“Who is she?”   当然没梁珩的旨意,任响是不敢把明樱的身份说出?去的,他只是警告性地这位男生一眼,带着明樱继续往前走。   忽而?会议室的门打开,明樱看见了多日未见的梁珩从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位穿着黑色笔挺西装的外国男人。   梁珩也见到了明樱,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他的下巴轻抬,示意她先?到董事长办公室等?他。   明樱了然,她展颜一笑。   她跟在任响的身旁向前走去。   而?她在与一帮人错身而?过之?际,其中?一位外国男人惊叹道:“You’re beautiful!May I have your contact information?”   明樱楞楞地眨了眨眼睛,她听不懂。   她求助性地看向身旁的任响,任响却未给她翻译,而?是神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还?小心翼翼地看向梁珩。   这外国男人问?的是她,任响看梁珩干嘛?   就在疑惑之?际,外国男人似是知?道了她听不懂英文,又切换回中?文再次跟她说:“你好?漂亮,我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以前都是只听说外国男人热情和直接,今日是真真切切地体验到了。   “No,Mark。”梁珩搂住了明樱的腰,把她带入怀里,说:“She's my girlfriend。”   Mark惊讶地瞪了下眼睛,说:“I'm so sorry。”   梁珩到没怪他。他俯身在明樱的耳边亲了一下,说:“先?到办公室里面等?我,我很快回来。”   明樱乖乖点头。   任响把她带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里。   黑色的大门卡上,偌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下了明樱一人。明樱打量着这间?办公室,办公室宽大整洁,偏严肃的商务风,桌面上还?摆着梁珩的名片。   明樱在沙发上坐下,她的正对面就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可俯瞰整个纽约城市的美景。   他曾拍过一张这里的照片。   她忍不住拿出?手机也拍了一张,仿佛时空交隔,两张照片叠加在了一起。   “咔擦”   身后传了开门的声音,明樱抬眸望去,是梁珩回来了。   他把门轻轻卡上,就这般站在门边望着她,明樱也没动,仍然坐在沙发上,两人对视着。不知?是先?动的身,等?明樱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被梁珩压在书柜上热吻。   身后是严肃正经的金融类书籍,身前是灼热的胸膛,明樱的脑子?越发昏沉着,而?他的吻也慢慢向下。   “不要。”明樱突然喊停了声。   “怎么?”   梁珩顺着明樱的视线望向落地窗,他了然,双手抱着她走到桌旁,把她放在桌面上。明樱身上的衣服已凌乱,她微喘着气,双手压在桌面上,脸上是渴望的欲色。   梁珩的喉结向上滚了滚,他拿过桌上的遥控器一按,电动帘缓缓下降,遮住了落地窗外的景色。   他把她从桌面上抱起来,让她趴伏在有电动帘遮住的落地窗前,在她还?没准备好?时他就进?来了。   明樱仍然有些?紧张,她提醒道:“门。”   “放心,没我允许他们不会进?来的。”   梁珩手心把住明樱的脸,沉沉笑说道:“之?前在车上不是放得很开吗?怎现在这么紧张?”   他果然是在报车上的“仇”。   那是她跟他相处以来第一次占了上风,他这样的男人外表与形事风格虽然看着儒雅端方,骨子?里却是习惯于?掌控一切的人,今日他怕是想要找回场子?。   明樱也真的猜对了。   他的折磨源源不断无止境。   明樱的脑子?都已经昏沉起来,不知?年月,不知?时间?。   过了会,梁珩忽而?按开了电动帘的开关,电动帘缓缓向上升去。明樱一惊,人也清醒了过来,她把身体缩在梁珩的怀里。   梁珩笑了笑,指尖压在她的下巴处示意让她转头望前看,只见落地窗外已全黑了。大多数美国公司不倡导加班,周围的写字楼的灯已经关了,黑沉一片,只有远处大片低矮的楼房闪烁着点点的星光。   “怕什么?”梁珩说。   许是夜晚给她的胆色,明樱真正地放松了下来,享受着他带给她的快乐。 第五十八章   梁珩在美国的庄园很大,竟比他?在京都的四合院还大了两倍不?止,庄园内还种植着许多的葡萄,听说是他闲暇之余用作酿酒用的,会生活得?很。而梁珩忙的时候,明樱就在庄园里面?逛着,间或拍拍跳舞的视频上传到平台上,她之前拍的跳舞视频小?范围的爆了,很多的人开始关注她,甚至扒出她曾是两届桃李杯的获得者,在她的视频底下催更。   梁珩忙了一阵终于得空闲了下来,他?提早回到了庄园中,却?在房内没见?到明樱的身影,便问佣人,得?知明樱现在正在葡萄架那边采摘葡萄。   梁珩信步走过去,看见?明樱正抱着一个篮子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穿梭在葡萄架上。   她见?到他?来了,愣了一下欢快地朝他?跑了过来,举着采摘好的葡萄跟他邀功:“你看,我摘了好多葡萄。”   满满一大篮子。   她的脸上有着可?爱的天然红,眼睛亮晶晶的,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梁珩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拨了拨她凌乱的头发,问道:“摘多久了。”   “半个小?时了。”   “好玩吗?”   “好玩。”   他?还担心她无聊。但在他?没在的时候,她向来会给自?己?找乐子。   梁珩的手慢慢地移到明樱的脖颈处,他?微微下压,俯身过来吻住了她。明樱一边承受住他?的吻,一边还要担心她篮子里的葡萄,怕她篮子里的葡萄会被打翻。   “我的葡萄...”明樱说。   梁珩清朗一笑,他?拎着篮子的手把把篮子放在地上,把明樱压在葡萄架上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晚饭的时候梁珩跟明樱说:“我这?边的工作差不?多忙完了,有想去玩的地方吗?”   明樱正吃着被切好的牛排,闻言她抬起了头,说:“想去哪里都行吗?”   “都可?以。”   “我想去滑雪,想去看极光。”   “可?以。”   当天他?们就乘坐飞机飞到了瑞士阿尔卑斯山脉山脚下滑雪,明樱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滑雪场,白茫茫一片,一望无际,远处是?重峦起伏的被雪覆盖的阿尔卑斯山脉。   天际辽阔,唯美而宽广。   “会滑吗?”   明樱穿着滑雪服和拿着滑雪用具站在雪地上,她摇了摇头,说:“不?会。”   说来惭愧,她自?小?见?惯了雪却?是?不?会滑雪。   “我教你。”   明樱对于“教”这?个词有些敏感?,之前他?也是?带着她的手向下探,喘息着在她的耳边说教她。好在脸已被冰冷冻红了脸,要不?然她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何脸又红了。   梁珩一向教人教得?非常认真。   他?先?手把手地教她滑雪的简单动作,接着亲身给她示范。   她站在原地遥望着站在滑雪板上向下滑去的梁珩,眼中满是?崇拜。有钱只是?他?的优点之一,耐心与会的技能多让他?整个人都闪闪发光,若他?没有钱的话,她应该还是?会跟他?的。   梁珩双手拄着滑雪杖又滑回到了明樱的身旁,他?对她说:“试试?”   明樱点了点头,她站在滑雪板上,微微弯下身体,双手紧握着滑雪杖,慢慢地向前滑去。她的周遭都是?飞驰而过的滑雪达人,脚下的滑雪板仿佛是?风火轮一样,操作起来行云流水,当然明樱万万不?敢想自?己?有这?般的水平,她现在才刚滑,能不?摔倒就不?错了。   然而她才刚想完自?己?绝对不?能摔倒,却?祸不?单行偏偏就摔倒了,她整个人以极其狼狈的方式脸重重地砸到了雪里面?,好在身体穿着防护的装备,砸下去的时候并不?疼。   她的耳边听到滑雪的人呼啸而过,忽梁珩也滑到了她的身旁,他?把她从雪里面?拉起来,明樱坐在雪地上,脸上都粘满了雪,鼻子被冻得?红红的,看着很有喜感?。   梁珩替她扫去脸上的雪,忍不?住打趣道:“这?是?哪来的小?丑人,是?要去马戏团表演?”   明樱被梁珩打趣得?又气又急,她丢开手上的滑雪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也把他?拉坐到了雪地上陪她狼狈。   她越来越大胆,也越来越恃宠而骄。   这?里都是?陌生人,没人认识她。   明樱搂着梁珩的脖颈,两人四目相对凝视,她缓缓抬起身体,做了想做且大胆的事情,她在雪地上主动吻了他?。梁珩一开始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他?沉沉笑了一声,搂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外国的风气开放,就算当众热吻也是?不?稀奇的事情,甚至于滑雪路过的外国人还会凑热闹地吹上一两个口哨。   最开始明樱还会害羞得?躲入梁珩怀里,后来她渐渐地沉迷在他?的热吻当中已无思考的能力,连害羞也忘记了。   “子望!”   忽而耳边传来了惊呼的声音,惊扰了正在亲吻的两人。   是?认识梁珩的人。   明樱和梁珩分开,许是?吻得?太?久了,分开的时候她有些气喘吁吁。她抬眸看向来人,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亚裔,他?手上的滑雪杖插入到雪地里,正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人,特别是?探究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好你小?子,够可?以啊。”李宪予的目光在梁珩和明樱两人的身上转了一圈打趣道。   李宪予的老婆徐敏之自?从生了小?孩后就一直想出来玩,这?次小?孩交给了父母看管,他?也得?了空就带徐敏之出来滑雪了,到不?想在这?里竟然碰到了意外之人。这?段时间他?没少叫梁珩来家中参加家宴,他?却?是?次次都推迟。他?本以为是?他?忙得?分身乏术,却?不?想他?是?带美女来瑞士度假了。   李宪予的目光盯着明樱。想来这?就是?贱梁珩之前说的女朋友了,确实是?非常漂亮,怪不?得?梁珩这?颗铁树会开花了。   梁珩把明樱从雪地上拉了起来,他?给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跟明樱介绍李宪予,先?说了他?的名字,又介绍道:“是?我大学的同学,现在算是?比较好的朋友。”   李宪予笑骂道:“什么叫算是?,我们就是?好朋友的关系。”   “明樱,我女朋友。”   他?跟外人介绍她的身份向来不?含糊。   李宪予朝明樱绅士地伸出了手,还整上了商务礼仪那一套。明樱落落大方地回握住他?的手,觉得?梁珩的朋友们真是?有趣。   李宪予说:“幸会幸会。”   “表哥!”   空阔的雪地里忽而传来了黄筱紫的喊声,李宪予的表情愣了一下,暗骂了一声,他?差点都忘记了黄筱紫的存在。这?次表妹大学放假后就回了美国,整天都宅在家中闷闷不?乐,连向来喜爱的聚会和看秀都不?去了。   问其原因,原来在国内的时候在梁珩那里碰了壁,现在正在怀疑人生。   恰好那时李宪予要带老婆来瑞士滑雪,就捎带黄筱紫过来了,让她也放松放松心情,却?不?想在这?里碰到了梁珩。   若黄筱紫见?到梁珩和他?女朋友如此亲密黏糊的模样,怕是?又伤心咯。   一切都是?命吧。   而且现在该紧张的是?梁珩吧。   明樱听到黄筱紫的声音,她起初只觉得?熟悉到没想起是?谁,等黄筱紫滑到他?们的面?前,她看到她的面?容时才忆起这?是?她的乐理鉴赏黄老师。   明樱的神情忽而变得?异常的紧张,她面?容苍白,手脚发抖,她把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到梁珩的怀里,想躲过黄筱紫探究过来的目光,然而已经?没有用了,黄筱紫刚才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的面?容。   被自?己?的老师看到自?己?和梁珩在一起,明樱的心里不?知为何发怵。特别是?黄筱紫的目光还带着敌视,恨不?得?把她生剥了一般。   “怎么?”梁珩感?觉到怀里明樱的颤抖,他?的手掌在她背部轻拍了下问道。   明樱不?敢说话。   黄筱紫却?出了声:“明樱同学,见?了老师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黄筱紫这?话一落,这?方天地间死?一般寂静。   李宪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暗暗卧槽了一声。他?初看到明樱的时候觉得?她突然看着年轻,应是?大学已经?毕业了,却?不?想他?猜错了,她还是?大学生,而且还是?她表妹的学生,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啊,这?叫他?怎么说才好。   李宪予的眼中满是?看好戏的眼神,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些揶揄。没想到梁珩这?小?子不?谈恋爱则已,一谈就找这?么小?年纪的小?姑娘谈,也沾惹上了有钱男人爱玩小?姑娘的恶习。   明樱尴尬地从梁珩的怀里出来,她站直了身体。虽然不?知黄筱紫对她的敌视从何而来,但对老师的恭敬还是?少不?了的。她朝黄筱紫说道:“黄老师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您。”   “不?介绍下你跟梁珩的关系?”   原来她也认识梁珩?   “我们...”   梁珩拉住明樱的手,大大方方地介绍:“明樱是?我女友。”   黄筱紫看着两人牵住的手妒忌得?都快要发疯了,她肖想了许久的男人竟然被她的学生轻易得?到了。她之前对明樱也略有耳闻,除了一张脸能看之外,家里一穷二白,还有个正住在重症监护室病房的母亲,这?样的人竟然能成为梁珩的女友,她不?服。   梁珩跟李宪予打了声招呼,带着明樱往了别处。   李宪予看着这?对渐渐走远的璧人不?住地感?叹到,抛开年龄上的差距,这?两人确实是?非常配。他?转头跟黄筱紫说:“你现在该相信了吧?”   之前她还一直以为梁珩说有女友只是?一种说辞,现在眼见?为实,也该是?死?心的时候了。   事情都那么直接摆在眼前了黄筱紫就算再想骗自?己?梁珩是?单身也骗不?了。她只是?不?甘心,她家世优越,自?身又非常优秀,梁珩为何不?选择她,而偏偏选择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脸能看的明樱呢?   离了黄筱紫的视线,明樱这?才放松下来。这?冰天雪地里她却?出了一身的汗,可?想而知她刚才是?有多紧张了。   “你跟黄老师认识呀?”明樱问。   “不?熟。”梁珩说:“她是?李宪予的表妹,我参加李宪予孩子的满月酒时见?过她。”   明樱淡淡的噢了一声,依然有些神游在外,连跟着梁珩血滑雪动作都不?够先?前那般积极和认真。   梁珩发现了她的异样,他?停下滑雪的动作,问她:“是?怕她看到?”   刚才他?听到她喊黄筱紫老师。   明樱确实是?不?想被黄筱紫知道她和梁珩的关系,但事已至此,她就算再怕也改变不?了事情。   她转话说:“我怕她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   “我们男女朋友的关系怕什么?”   也是?。   又不?是?金主与情人的包养关系。   明樱的心情一松,笑容重新爬上脸庞。她搂住他?的手臂撒娇道:“教教我。” 第五十九章   “不教了。”梁珩说。   明樱的面色一愣,难道刚才她怕他们的关系在黄筱紫那里宣扬出去的话惹他生气了?她只是怕……   然?而明樱还未想?完,梁珩就掐着她的腰把她放到了前面,他从?后面搂住她,明樱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梁珩这是要带她玩了。   一阵急速的冲刺之下,两?人向前滑去,速度快到把周围的人都远远地抛到后面,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明樱体会到了一种速度与激情的狂热感,她的心脏砰砰狂跳,每一滴血液都?似沸腾起来,让她兴奋让她高兴。   梁珩稳稳地刹住了脚刹,雪被扬起,在明樱的眼前四散开来又落下,梁珩俯贴在她的耳边问她:“好玩吗?”   “好玩。”明樱的眼睛非常亮,脸上的兴奋感让她快乐得像只小鸟,这样?的快乐和跟他做那事是不同的,做那事是痛并快乐着,而这是纯粹的快乐,能让人忘记事情烦恼的快乐。   明樱转回头,微微垫起脚在梁珩的唇上亲了亲,说?:“我还要玩。”   “这是报酬?”   “不,这是感谢。”   梁珩沉沉一笑?,带着她又玩了起来。这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速度快时明樱还会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远处李宪予和黄筱紫站在一个小矮坡上看着下面已经玩疯的两?人,心中的震惊已不足用话语来形容。   他与梁珩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梁珩在他面前向来是严肃稳重端方自持的君子模样?,哪时像如今这般似小孩子那样?玩疯了。   难道真如别人所说?的那样?,找个年轻的小姑娘谈恋爱也能感知到青春的热烈吗?   李宪予转头跟黄筱紫说?:“你看他们玩得有多?开心啊。”   “玩得开心有什么用,反正迟早得分。”   说?完她把滑雪杖撑在地上快速向下滑去,把李宪予那句“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分”这样?的话语远远抛到脑后。   明樱和梁珩玩了很久才收了东西去吃饭。他们在餐厅上游碰见了李宪予,黄筱紫和徐敏之三人,明樱不再像先前那般的拘谨和无措,而是落落大方地跟三人打招呼。   “来我们这里坐啊。”李宪予招呼梁珩和明樱,热情得很,让人想?推迟都?推迟不了。   明樱和梁珩与他们坐在同一桌,他们是临窗的位置,窗外是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餐厅里温暖如春,还放着舒缓的音乐,用餐环境极为舒适。   黄筱紫看着梁珩把切好的牛排放到明樱的面前时,她拿着的刀叉差点?要把盘子给划破。   “明樱妹妹,你跟子望在一起多?久了啊?”李宪予开始八卦地打探消息。   这才是他叫他们两?人过来这边的最终目的。梁珩那边肯定是撬不出?什么信息的,那就只能从?明樱这里作为突破口,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李宪予怎么会轻易放过。   “有段时间了。”   李宪予笑?了笑?:“有段时间是多?长?”   “快五个月了。”   明樱说?出?这个时间时愣了下,原来不知不觉中她跟梁珩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再过一个月他们就在一起半年了。他们在一起之初,她就猜测他们可能也许就一两?个月,到没想?到却是这么久了。   李宪予咬着面包斜瞄了梁珩一眼,发出?意味深长的“噢”的一声,说?:“那确实还蛮久了。”   对于他们这些有钱男人来说?,女人于他们的保鲜期都?是很短的,最短的一个星期左右,最长的也就三个月左右。李宪予在遇见他的老婆之前也曾交往过很多?女友,基本上都?是一个月换一次,很少超过两?个月,直至在徐敏之这里他花花公子的征程就截止。   “你们怎么认识的?”李宪予又问。   “我跳桃李杯的时候。”   “桃李杯?”   梁珩跟明樱介绍过李宪予自小在美国长大,应对国内的赛事很不理解。她进一步解释道:“是国内一个有名的舞蹈比赛。梁先生当时送他侄女去比赛,我们在那场舞蹈比赛里就这样?认识了。”   “嘿,可别说?你们这缘份够可以?。”李宪予感慨道。   梁珩微撩了下眼皮,跟明樱说?:“到不必跟他说?得如此?详细。”   这明晃晃的偏爱让黄筱紫都?快嫉妒疯了,但她还得忍这保持着淑女的形象。   后面李宪予问的些恋爱细节,明樱也真没多?详细述说?。   明樱喝水喝得有点?多?了,她俯身在梁珩的耳边说?了一声,梁珩点?了下头,让她赶紧去。   明樱一走,餐桌上就只剩下了四人,李宪予也放开了手脚调侃梁珩:“子望你可以?啊,之前藏着掖着,原是找了那么小的姑娘。”   梁珩任他说?。   “你家里人知道了吗?”   黄筱紫也想?知道这个问题,她不禁竖起了耳朵。   “还未告诉他们。”   李宪予便不再问下去。听他表妹说?明樱仅仅只是普通家庭出?身,就梁珩这个家庭能不能接受明樱都?是一回事,这两?人之间的阶级差得太大了。   两?人能谈多?久都?不知道,也许还未等到梁珩家族的人知道,他们两?人就崩了也说?不定。   黄筱紫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手,从?椅子上站起身,说?:“我已经吃饱了,你们慢慢用餐。”   说?着便走出?了餐厅。   明樱从?洗手间出?来时在拐角的地方见到了黄筱紫,她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黄老师好。”   黄筱紫慢慢转回身,她上下打量着明樱,似乎在评判着明樱何?德何?能能被梁珩看上的点?,这样?的打量让明樱觉得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般站在她的面前,她感觉很不舒服。   明樱脚步向后退了一步说?:“黄老师,我先回去了。”   然?而黄筱紫却是出?声喊住了她,说?:“梁珩什么家庭知道吧?”   “知道。”明樱的脚步顿住。   “你跟他是没有任务未来的。”   明樱的双手纠紧,脸上有些苍白。   她知道她和梁珩没有任何?未来,但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这般直白地说?出?来仍然?像是一把尖锐的刀插入她的心口般疼。   “老师是过来人,听老师一句劝,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在一段没有未来的关系里反复折磨和纠缠,不如当机立断干脆地抽身离开,这样?会对自己的伤害小一点?。”   明樱抬眸,定定地看着黄筱紫:“老师这是让我和梁珩分手?”   这当然?是黄筱紫想?说?的意思,但这样?的话她不能那么直白地承认。   “老师只是想?让你做最正确的选择。”   “老师,你是喜欢梁珩吧。”   黄筱紫的眸光倏地定住,她没回答她的话,只说?:“老师都?是为了你好,你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是走不到最后的。”   “我知道。”明樱脸上的血丝缓了一点?,脸上扬起笑?容,说?:“就算走不到最后我也要和他在一起。我追求的不是想?跟他有未来,而是能跟他走一段路就好。”   明樱脸上的笑?容在黄筱紫看来非常的碍眼,像是在嘲笑?她一般:“你会受伤的。”   “受伤就受伤。我能受伤也好过老师压根都?没跟他在一起过。”   黄筱紫一向是能把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的人,但这一刻她破防得想?把眼前这贱蹄子的脸给撕烂。   明樱跟黄筱紫撂下话后便回到了餐厅内,她的话虽然?怼得黄筱紫无话可说?,但黄筱紫的话却是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了她的心里让她痛到无法呼吸。   明明一开始和梁珩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想?得很清楚,她要的是他的钱,她不奢望跟他永永远远,他迟早会娶妻生子,但他的妻子绝对不会是她,而是跟他门当户对的高门千金小姐。   但她为何?又那么难过呢?   是她陷进去了吗?   或许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她就陷进去了吧,只是那时她还没奢望能和他在一起。后来他找上她说?要她跟他时,她自欺欺人地说?自己只是要他的钱,她相信自己有抽身离开的能力。   但是现在因为黄筱紫那句“你跟他没有未来”而深陷难过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梁珩很快感知到身旁明樱情绪的低落,他垂眸问她:“怎么了?”   这里还有李宪予和他老婆在,明樱不大想?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当然?就算没他们在她也不想?跟梁珩说?。   李宪予朝梁珩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地说?:“是不是累着了?”   他还加重了“累着”这两?个字,什么意思大家成年人懂的都?懂。   梁珩的神色一顿。   最近两?人在那事上的频率是很高,昨日就算倒时差,两?人也闹到很晚。   梁珩搂过明樱,低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明樱轻轻地摇了下头。她不是身体不舒服,她是心里不舒服,但这样?的不舒服她不能为他所道,只能憋在心里郁闷自己。   “我...只是时差没倒好。”明樱胡乱找了个借口。   但是不知是心里太过于郁闷,还是刚才胡塞了许多?东西,明樱这会有些反胃,一股呕吐之感从?胃部蔓延至喉咙里,明樱怕吐到梁珩的身上,她微微推开梁珩的身体,扒在桌子的边缘干呕了几下,并未吐出?什么来。   她刚庆幸没在梁珩的朋友面前丢脸时,李宪予的惊呼声打断了她的庆幸,他说?:“该不会是怀了吧?” 第六十章   “不可能。”梁珩说。   做措施方式没有人比梁珩更谨慎。   “老婆,你说是不是?”李宪予见梁珩想也没想?就否认他的话,他向他的老婆求助。   徐敏之说:“有可能。”   徐敏之是生过孩子的人,她都说有?可能了,这会?令梁珩和明樱两个人静默了下来?。   明樱起初脸色苍白了一下,她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角,硬挤出?一抹笑容说:“我只?是吃多了反胃。”   “保险起见还是用验孕棒测试一下。”徐敏之建议道。   滑雪场的附近有?家药店,里面有?验孕棒可以测。   梁珩和明樱两人各怀心事在药店买了验孕棒,拎着?验孕棒往所住的酒店走去。这一路上明樱想?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怀孕,因为?梁珩措施做得很好。   但是听说就算每次戴着?套套也有?可能会?受孕,万一她真怀了怎么办?   梁珩又?不会?和她结婚,她的孩子生出?来?只?能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如果后面梁珩结婚生子了,她的孩子又?该何去何从?会?不会?被婚生子欺负和唾弃,会?不会?受到周遭人的排挤和霸凌?   明樱光是想?想?身体的血液就倒流。   就算她真怀了她也会?打掉的,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私生子,她也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成为?私生子,一辈子活在别人的议论里面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明樱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梁珩感知到她的变化,他停下脚步,侧眸凝视着?她,声音沉沉地问:“在害怕?”   明樱不敢看梁珩的眼睛,直怕他把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都给看穿。他那双眼睛能洞悉很多的事情,而她也不擅长在他的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明樱说:“如果真怀了怎么办?”   “怀了就生下来?。”   明樱不敢再问“如果生了的话他会?和她结婚吗”这类天真又?可笑的话。   她虽然年纪小,但什么话该问该说她还是知道的。   梁珩指腹摩擦着?她的脸颊,说:“怎么,不想?生?”   “我才十九岁。”明樱说:“我还想?到中歌院里面去跳舞。”   后一句话只?是她的一个挡箭牌。虽然到中歌院跳舞一直是她的梦想?,但与这件事并未直接的联系,她只?是怕她的孩子成为?私生子而已。   梁珩的眸光一顿,放在她脸上摩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看向她的目光比以往都沉了几分,他沉默半响,说:“也是,你的人生还很精彩,不该如此年纪经?历这般的事情。”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了酒店,进了房间内,房内温暖舒适,明樱脱下身上的长外套后便迫不及待地拿着?试纸进了浴室内。   等待过程是一个漫长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明樱来?说都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她身上一下又?一下地凌迟着?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试纸,生怕一个没注意就没看到试纸出?的结果。   直到试纸显现?出?一道杠的时候,明樱整个人才松懈下来?,她慢慢地呼出?一口庆幸的气。   她迫不及待地拉开浴室的门?。   梁珩正坐在酒店皮质沙发上抽烟,见她出?来?,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明樱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他的手搂过她的腰,把她揽入怀中,只?抽烟,不说话。   明樱自他怀中抬起头,问他:“你不好奇结果吗?”   梁珩的手指抖了抖烟灰,闷笑了一声说:“你脸上的笑容已告知了我结果。”   她有?笑得那么明显?   明樱还是把验孕棒拿出?来?,她张开合着?的手,验孕棒就在她的手心处,上面明晃晃的一道杠显示着?她并没有?怀孕,在餐厅里的干呕纯粹是吃多了。   梁珩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他把手中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面,他沉沉地凝视着?她,喉咙上下翻涌,带着?烟味的吻突然便落了下来?。   明樱以前是极其讨厌烟味的,但梁珩身上的烟味她并不讨厌。他身上的烟味并不刺鼻,烟雾散开后反而有?种沉香的味道,像是迷迭香一样令人沉醉。   当两片唇相贴在一起的时候,明樱觉得她确实也醉了,醉入了他的吻中无法自拔,他的吻好似有?种魔力,只?要?贴上她就再也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想?与他共沉沦。   许是今日?滑雪太累了,明樱睡得很早,但今晚的睡眠质量却是奇差,因为?她做起了噩梦。   梦里她的验孕棒是两条杠,她怀孕了。   为?了这个孩子,她休学养胎,身材走样,失去了灵气,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女?人,不再是舞台上跳着?古典舞的闪闪发光的女?生,她的人生从多姿多彩一下子就变得暗淡无光,一片死寂。   孩子的到来?并未让她和梁珩结婚,她与他还是随时说一声“分开”便能分离的男女?朋友的关系,后来?他和家族敲定的门?当户对的高门?千金结婚,而她只?能在台下抱着?孩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娶了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明樱像是溺水之人沉入了海底,呼吸越来?越困难,在某个瞬间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急促地呼吸着?空气,似才活过来?。   床头柜旁的小夜灯开着?,融融的暖光洒落在她的脸上,她眼角晶莹的泪花被灯光照得更?加莹莹泛着?星光。   明樱在身旁的位置并未看见梁珩,她坐起身,见梁珩坐在皮质沙发上,他的指尖夹着?一根烟,他不抽,不知在想?什么。   他似乎是听到了床上的动静,抬眸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中。   明樱从床上下来?,她并未穿鞋,就这般光着?脚缓缓地走过去,她把他指上的烟抽走熄灭,跨坐在他的怀里。   他一手放在她的腰部,一手揉着?她湿润的眼尾,哑着?声音问:“做噩梦?”   明樱乖乖地点头。   她的脑袋伏在他的怀里,身体紧贴着?他,与他契合到仿佛生来?就是为?他所有?。   明樱:“你怎么还不睡?”   “想?事情。”   “工作上的事?”   “不是。”   两人不再言语,只?默默对视着?。   明樱抬脸轻轻地在他唇上琢吻了一下,她顺着?他的唇慢慢往下,吻在了他凸起的喉结上。她发现?他这处是敏感处,每次她吻的时候他都会?立马起反应,这次也一样。   明樱忽而从梁珩的身上滑了下去,慢慢跪了下来?。   梁珩似乎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沉着?声音说:“起来?。”   然而明樱并未听他的话,许是夜晚给她的勇气,她变得野性又?放肆。   她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俯身下去,跟上次车内一样。但是上次车内的空间过于狭小,她并不能全面发挥,这次却不一样,这次她能发挥得到自己所想?的全部,她也用行动把自己的所想?付之行动。   酒店房间内的空气烧灼起来?,热得让人满身大汗。房内寂静,沉重的呼吸声却叫人脸红心跳到不能自己。   过了好一会?,梁珩把明樱拉坐在自己的怀里,他揽住她的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说:“想?去中歌院跳舞?”   明樱嘤嘤了一声,声音被撞得破碎又?快乐。   “等回国内我替你引荐。”   明樱昏沉的脑袋终于有?了丝清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睛被水光洗得莹润漂亮,有?番楚楚可怜的意味。   “真的吗?”   “嗯。”   他怎么那么厉害,什么人都认识。   “当然还需要?靠你的努力。”梁珩说。   “我知道。”   明樱对自己的舞蹈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能去中歌院跳舞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梦想?,她肯定会?非常努力的。   “我会?加强舞蹈学习,一定不辜负你的引荐。”   “我相信你的舞蹈功底,我说的努力不是这个。”   梁珩意有?所指,明樱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这个晚上明樱非常的努力。   **   这几个晚上两人闹得有?些过,几乎是上了飞往南极的飞机后明樱便睡了过去。   “wow,beautiful!”   明樱是被小孩子的惊呼声给惊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被白茫茫的光刺激得又?闭上了眼睛。一双手挡在了她的眼前,光线变得昏沉,明樱复又?睁开眼睛,看向手的主?人。   是梁珩。   她对他莹莹一笑,把他的手拉下来?握在双手间,看向机舱外,飞机下是一座座冰川,白茫茫的一片。白茫茫处偶尔有?几个黑点,应该就是企鹅。   “我们到南极了是吗?”   “是。”   坐在他们右侧的是一位母亲和她的一双儿女?,小朋友皆是金发碧眼,皮肤白到发着?亮光。   在机场候车厅时,明樱也见过这两位小朋友,当时小朋友的东西掉了,她替他们捡了起来?,当时她与小朋友对视的时候不住惊叹,原来?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漂亮的蓝眼睛。   此时两位小朋友正扒在飞机舱窗口往下看,他们嘴里虽说着?明樱听不懂的英文,但他们脸上的笑容与欣喜感染到了明樱。   不知是不是那场“怀孕风波”,明樱对小孩子的关注多了些。   “在看什么?”   “他们真的好可爱。”   梁珩顺着?明樱的视线望过去,确实很可爱。   两人不知是不是又?同时想?到了那事,静默了下来?。   两人下榻的地方不是酒店,竟然是小木屋。   明樱有?些惊讶地看向梁珩,这冰天雪地里,这小木屋能御寒吗?   “先进去。”梁珩说。   明樱依言推开门?,屋内装饰原木色为?主?,非常温馨舒适,与她想?象中的寒冷相反,屋内非常温暖。   “它铺了地暖?”   “不是。”梁珩把屋门?关上,跟明樱说:“为?了保护环境,用的是一种环保的起热材料。”   明樱之前看新?闻确实看过说南极的环境极其脆弱,需要?好好爱护才不至于冰川加快融化。   明樱脱了大衣,她双手撑在柔软的床铺上坐下,问梁珩:“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极光?”   梁珩在她身旁坐下,他揽着?她的肩膀说:“不急。看极光是需要?运气的,不是随时能看。”   这样的运气明樱等了五天。   这天她跟梁珩正在屋内睡觉,他们的门?忽而被人拍醒,明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头从柔软的被子中探头出?来?,被子轻轻滑落至她的胸部,她的脖颈和胸前大片白色的肌肤上布满深深浅浅的吻痕。   来?到这里没了他人的目光,梁珩便再无克制,连痕迹都要?流在她的身上。这五日?两人过的靡烂又?开心,就算没有?看到极光,他们也去看了南极的冰川,南极的雪,南极的娇憨的企鹅。   他们在雪下拥吻,在木屋内放肆,极尽男女?快乐之事。   梁珩也醒了过来?,此时屋内昏暗,融融暖意烘烤着?人,格外的舒适。   梁珩替明樱把被子拉高,沉着?声音说:“先睡,我去看看。” 第六十一章   梁珩起身穿了衣服,披了一件长外套。   他打开门?,外边已微微发亮,一丝白光自外间滑进来。梁珩身材很高大?,他开的门?缝并不大?,身体把外间的光遮得严严实实,明樱只能看到他背着光的电影和外间另一人的声音。   这人的声音很熟悉。   是这一片木屋的主人,他们来这就是他接待的,这五天的时间里他们有任何需求他也是有求必应。   木屋的主人是阿根廷人。   最初梁珩和他交流的时候,明樱还惊讶于梁珩竟然会阿根廷语,后来梁珩告诉她他会的语言远不止于此。   他们说的话明樱听不懂,只能?抱着被子愣愣地待在床上。不得不说,梁珩的音色说任何语言都好听,她一时间听得入迷了,直至关门?声传来才回过神来。   梁珩按开了屋内的灯,白色的灯光洒落下来,把整个屋子照亮,一切无所遁形。   梁珩的脸上一片喜色,他快步走过来跟明樱说:“有极光了。”   明樱听得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她再问了他一声,得到确切的回答后她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她已经等了五天,昨日她还跟他说若再等不到,他们过两?天就要走,没想到极光却是出?现了。   明樱赶紧起床穿衣服。   梁珩揽着她出?去?时,外边热闹极了。木屋里的人纷纷从?里面出?来,他们是从?全世界各地来南极的游客,皮肤语言各有不同,但他们主要目的也是观赏难得一见的极光。   明樱又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两?个可爱的孩子,他们牵着母亲的手,脸上洋溢着即将要看到极光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一群人随着向?导的指引晃晃荡荡地往观赏极光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便看见天空中呈现出?的绚烂的色彩。白茫茫一片的天地间,天空中却有一道弧形的紫蓝色的极光。人群中早有人欢呼了起来,他们边欢呼边向?极光的方向?跑去?。而前边早已有观赏极光的人群。   以前都只是在书上或者视频上看过极光,如今却是亲眼见证到,震撼的程度可想而知。   明樱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美景,闪闪发光的一条弧形,骄傲又自然地展现着它的美,令人惊叹,令人沉迷。   明樱和梁珩两?人牵着手寻了一处高地看着极光,看了一会她转头问他:“你以前看过极光吗?”   “看过。”   “什么时候看的?”   “五年前。”   “噢。”   明樱又转回了头。   梁珩却揽着她压入了怀里,两?人穿的衣服都有点厚,笨重得像两?只企鹅。明樱想到这个形容,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梁珩问她:“笑?什么?”   明樱猛摇了下头,完全不敢说真话。   梁珩到也没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又问:“不好奇我和谁过来看的吗?”   明樱的眸光一定,眼睫毛颤了颤。其实她想问的,却又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梁珩见明樱这表情,已把她的心里活动猜到七七八八,他闷闷地笑?了一声,说:“和我侄女梁嘉宜来看的。”   明樱神色一愣,继而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竟然会怕在她未参与他的时光下,他和别?的女人做着同样的事?情,原是她杞人忧天了。   前边的一对外国情侣忽而亲了起来,亲得热烈又奔放。   明樱看得一阵脸红心跳,但在转头之际对上梁珩的目光时,他漆黑的双眸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吸引进去?。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吻落了下来,起初只是轻轻的,后来他的力道加重,吻得也越来越炽热。   他们在极光下拥吻,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明樱想,若时光能?停留在此刻那该多好。   **   明樱放假这段时间,梁珩一有时间就会带她到世界各地游玩。他们去?瑞士滑雪,去?南极看极光,去?巴黎喂鸽子,去?塞纳尔湖畔走了又走。   可以说这段时间以来是明樱最为?开心的日子。所有的事?情和烦恼都可以暂时放下,只追逐心中的愉悦和快乐,是多么难得的日子。   然而这样的日子太过于短暂,梁珩要回国和家?人过年。   他有问过她要不要陪她。   明樱摇了摇头,说:“你这段时间陪了我太久,也该花点时间陪陪你的家?人了。而且......我也想多多陪陪我妈妈。”   她的妈妈仍然不醒人事?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面。   梁珩尊重明樱的决定。   明樱到医院的时候,重症监护室外打着地铺的家?属少了许多,有很多的家?属陆陆续续回家?过年。   到了探视的时候,零零散散的两?三个人,很快就排到了明樱。她进去?的时候见到了她妈妈的主管护士。   护士见到她,有些惊喜地说:“旅游回来了?”   明樱点了点头。   她去?国外之前来看过她妈妈一次,并告诉了主管护士她要出?国旅游,可能?这段时间都没法过来看她妈妈了,所以主管护士知道她出?国的事?情。   “你妈妈这段时间身体好了不少。心率和呼吸都很平稳。”   住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病人不奢望他们能?全好,只要保持住心率和呼吸就是好的消息,证明生命体征平稳,暂无生命危险。   明樱点了点头。   主管护士又说:“明日是新年,值班的护士较少,暂时不开放探视,如果有什么话这次说全了。”   “好。”   今日探视的人少,每人探视的时长延长了不少,她能?跟她妈妈说好多话了。   明樱在黄月莹的病床前坐下,她双手握住黄月莹放在身侧的手,黄月莹的手依然冰冷,她哈了一口热气,试图把她冰冷的手给暖醒。   她慢慢说起这次去?国外游玩的事?情,事?无巨细,黄月莹以前说有钱后就带她到各地旅游,她现在能?到国外旅游了,她会为?她开心的吧。   明樱从?医院回到租住处的时候,一路上都是张灯结彩的红色,全国各地都在过年的热闹气氛里,只有她只身一人孤零零的。   丁语柠也发来了她家?的年夜饭。   明樱跟丁语柠聊了一会收起手机,她双手揣进口袋里,形单影只地走在京都红彤彤的路上。   她突然有些想哭,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脸上已满是泪痕。   她慢慢蹲在街道的某个角落里低低呜咽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明樱才稳住了情绪,她的腿已经麻了,手扶着墙面才能?站起来。   她缓了好一会,才擦干泪眼坐了地铁回去?。   她从?地铁上出?来,慢慢走向?自己?租住的公寓,走楼下时她的脚步忽而顿住。   梁珩应是在这里站了许久,他的脚下有几?个熄灭的烟头。   他见到她,几?个跨步来到她的面前,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焦急的神色,如今却是见着了。   “去?哪了?怎电话都不接?”   “我去?医院看我妈妈了。”   明樱从?包包里面拿出?手机,说:“手机没电关机了。”   刚才她坐地铁刷的不是乘车码,而是去?人工窗口用现金买了乘车币。   梁珩叹了一口气,把她揽入怀里。   明樱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的沉香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好似之前蹲在路边哭泣的女生已离她远去?,现在的她又变得坚强有韧性。   “你在这里等了我多久?”明樱问。   “有一会了。”   他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她也没再直接问下去?。   “哭了?”他望着她泛红的眼睛又问。   “被风吹的。”   两?人抱了一会,梁珩牵着她,对她说:“跟我来。”   明樱也真的跟他走了。   她甚至都不问他为?何除夕夜不陪他家?人吃饭而跑来她这里。   她是个胆小鬼。   她不敢问,也觉得不问为?好,只要他能?在她身边就行?。   今日梁珩换了一辆车,是深蓝色的保时捷。   明樱看得有些讶异,在她的认知里,梁珩是严肃正经的谦谦君子,应是不会开这般高调的车。她坐得最多的就是他那辆低调又奢华的黑色库里南。   “还愣着干嘛?上车。”   明樱应了一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我们去?哪?”   “带你去?兜风。”   保时捷穿行?在张灯结彩的京都。   大?多数来京都的外来人口都已回家?过年,京都的马路宽敞顺畅,没有堵车的情况。   保时捷穿行?在京都的各大?马路上,如过无人之境。   明樱的心情放松了下来,她的手肘撑在车窗沿边,侧眸凝视着他,又看着窗外。   车开上了高架桥,远边湖泊的对面忽而炸开了烟花,漂亮又绚烂。   明樱扒在车窗边往那里看,不住地感叹着漂亮。   梁珩说若她喜欢他给她放一场,她摇了摇头,说:“京都禁放烟花。”   梁珩笑?了笑?,说:“我们去?允许放烟花的国家?放。”   对噢,他的财力允许他飞往各个国家?做想做的事?情,他的人生是肆意的,好似没有什么能?够束缚得住他。   “当然我们在京都还是要遵循规则的,大?的烟花放不了,小的烟花应该可以。”梁珩说。   明樱听得来了兴趣:“小烟花?什么小烟花。”   她微微歪着头,眼睛明亮带着期盼,像是要糖果的小孩,梁珩看得眼神都软了下来,如果现在不是在开车的话,他想摸摸她的头。   梁珩掌着方向?盘,说:“等等就知道了。”   “噢。”   梁珩开着车带明樱辗转在京都各个角落,买了一箱的仙女棒,他们又回到了他的四?合院内。院内的佣人大?多已经回家?过年,只剩下一个管家?还守着四?合院,是他给他们开的门?。   明樱跟着梁珩熟门?熟路地到了三院的院子里,院子很大?,就算放大?型烟花都绰绰有余。但很可惜现在放不了大?型烟花,只能?放小烟花。   不过就算放小烟花也很好。   只要身边陪伴她的人是他。   明樱拿出?一根仙女棒,朝梁珩伸出?手。   “什么?”梁珩说。   “你的打火机。”   明樱是特意不买起火的东西,为?的是要向?他要打火机。   梁珩的指腹揉了揉明樱柔嫩的脸颊,他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递给她。   明樱贪心地一下子就点了四?根仙女棒,她摇晃着仙女棒,细碎的星光闪落出?来,她快乐地笑?着闹着,而他就站于一旁看着她。   最后他被她拉了下水,一个向?来正经严肃管理着上千亿公司的梁珩陪她玩起了小女生幼稚的游戏。   在仙女棒最后一丝细碎的闪光下他们拥吻在了一起。   在零点时分敲响时,梁珩给了明樱一个红包。   明樱接过,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怎么给我红包?”   “小孩子都应该有。”梁珩说。   这个晚上他们过得依然热烈又放肆。 第六十二章   过了年后,距离她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明樱却?是忙碌了起来。   梁珩之前说过帮她引荐认识中歌院的?老师,他说到做到。之前她虽然参加了比赛在?中歌院老师的?面前刷了一次脸,但她仅是作为预备役的?人才,全?国跳舞跳得厉害的人那么多,老师们并不会记得她。而?且她见过的?只是边缘性的?老师,真正做决定的?老师们并不会纡尊降贵地下凡到比赛中做评委。   明樱在这段时间里见了许多中歌院的?老师,仅是引荐,介绍认识。但是这样也足够了。   明樱会很认真地介绍自?己,展现她的舞蹈。她对自己的舞蹈非常自?信,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觉得自?己的?舞蹈   有个中歌院的?吴老师对她很感兴趣,力邀她有空的?时候可以过来中歌院这边跟着院内的?舞蹈人员一起跳舞练习。   这样好的?事情明樱怎会推迟,她连连应承了下来。   这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中歌院里面。   明樱去中歌院里面观摩了一次,有空的?时候也会在?租住的?地方跟着吴老师给她的?碟片练习,这碟片皆是中歌院人员平时练习的?拍摄录影,对想要进入中歌院的?舞蹈人有非常大的?作用?。   明樱之前跳的?舞已?经很好,但跟着碟片练习后,她的?舞蹈动作和身段更上一层楼。   而?她拍的?传到平台的?跳舞视频的?数据也越来越好,甚至于丁语柠都刷到了她的?视频。   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明樱的?脸部用?了特效挡住了脸,但丁语柠跟她相处了那么久,仅通过一个背影就能认出她,怎会认不出视频里的?她。   丁语柠把某一个她爆火的?视频发给她:“樱樱,这是你?”   “是我。”   “啊啊啊,樱樱你火了!”   明樱到一点感觉都没,她挡住了脸,现实生活中陌生人并未认出她,除了后台的?私信评论多了些,她的?生活仍是一如即往的?平静。   她偶尔会去梁珩的?四合院,也偶尔回来自?己租的?地方住,或是去中歌院观摩舞蹈,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直到医院一通电话惊扰了明樱平静的?生活。   年已?过,外乡人陆陆续续地返回京都,京都又变回了往日热闹繁华的?景象。   明樱接到医院的?电话时刚从中歌院出来,是她妈妈的?主管护士打电话给她的?,告诉她黄月莹被转院了。   “谁给我妈妈转的?院?”   “听那人说是你爸,还给我们看他和你妈妈的?结婚证。”   医生护士们之前从未见过明吕来看过黄月莹一眼,他要替黄月莹转院,医生护士们当然是不肯的?,不想明吕拿出了结婚证,说什么都要替黄月莹转院。而?法律上向来配偶是第一责任人,明吕在?法律上优于明樱对黄月莹的?处置权,他要转院医生护士们也没办法。   管床护士只能打电话给明樱告知一声。   明樱听得一阵寒气从脚底漫起。   这个垃圾竟然过去了。   “他有说把我妈妈转去哪个医院吗?”   “没说。”   明樱把明吕这个垃圾从黑名?单里面拉出来,开始拨打他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那边终于接起。   “我的?好女儿啊,怎么想到给你爸爸打电话?”   “你把我妈妈转去了哪里?”   “当然是转去别的?更利于养病的?地方。”明吕笑?了起来,说:“怎么黄月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这叫我这个丈夫情何以堪?”   明樱气到颤抖。   她就是怕明吕对黄月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说才不告诉他,却?不想他脸皮厚到摆出了好好丈夫的?嘴脸。   “我再问你一次把我妈妈转到哪里了?如果不告诉我我就要报警了。”   “那你报啊。”明吕这个无赖完全?不带怕的?。   “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我只是想照顾我的?妻子,尽好丈夫的?责任,这有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   明吕和黄月莹都分居十几年了,这十几年里他对他们母女两不闻不问,他就不信他会良心发现突然想尽丈夫的?责任,不过是想着要折磨她妈妈而?已?。   “把我妈妈...”   “还回给我”这四个字还未说完,明吕就挂了电话。   明樱看着黑屏的?手机心渐渐地陷入绝望之中,她开始去打听明吕到底把她妈妈转去了哪里,但是一无所获,明吕带着她妈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明樱站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不知方向,不知去路。   她反复地拿起手机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手机屏幕的?光亮起,手机屏幕的?页面赫然就是梁珩的?电话。   梁珩年后有个习惯是他会上山里的?寺庙闭关?修行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是与外界完全?隔离住的?,谁都联系不到他。   梁珩去寺庙前一个星期已?经跟明樱说了这事,明樱陪他去了寺庙,她看着他入了寺庙的?门?,挥手跟他告别。   她还记得两人在?寺庙门?前告别的?场景,梁珩快踏入寺庙的?时候转身又向她走?了过来,他久久地抱住她,叫她好好照顾自?己。   当然明樱还笑?梁珩担忧过多,说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当然会照顾好自?己的?。   没想到仅过了一个星期多她就又要打扰他。   但这个时候能帮到她的?就只有梁珩了。   明樱打车到了山脚下,她一步步地朝山上爬去,两个小时的?山她用?了一个多小时就爬完。山顶上寺庙的?轮廓慢慢显现出来,就像她找到了希望一样。   明樱站在?寺庙外朝里看,寺庙寂静,她找寻不到梁珩的?身影。   在?寺庙院外扫地的?小和尚见到明樱,他走?过来问道:“施主想找谁?”   “我找梁珩。”   寺庙中谁都认识梁珩,因为梁珩不但曾经在?这里修行过,他每年也会过来寺庙这边修行。而?且寺庙现在?能这般漂亮和庄重,也全?赖于梁珩的?捐钱捐物?。   小和尚放下手中的?扫帚说:“施主稍等,我替您去叫一下。”   “好。”   过了一会小和尚真的?把梁珩带来了,他的?身上不再是衬衫西裤,而?是休闲的?衣物?,看着有些风仙道骨的?意味。   明樱忍不住朝他跑了过去,想到这是在?寺庙当中,她没有像往常那般冲入他的?怀中,而?是到他面前就顿住了脚步。   “怎么过来?”   “我...”因为自?己的?事情叨扰他,明樱有些难以启齿,但若这事不是万分紧急她也不会跑来。明樱稳了稳情绪说:“我妈妈不知道被我爸转院转到哪里去了。”   梁珩之前了解过明樱的?生平。知道她有个不负责的?爸爸,却?不想她爸爸竟能卑鄙到这种程度。   小姑娘定是很着急,跑得满脸红彤彤的?。   梁珩揽着明樱到了一个小角落里,明樱把这些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我会帮你找到你妈妈的?。”   梁珩的?话让明樱放心下来,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梁珩换了身衣服和明樱下山,明樱有些忐忑不安地问他:“我打扰到你的?修行了吗?”   梁珩笑?了笑?,说:“你的?事情最重要。”   山下已?有一辆迈巴赫在?等待,两人坐入车内,车慢慢驶离。   回到京都,梁珩就派人去调查,他手下的?人找人的?门?道很多,不过一日的?时间就帮明樱找到了她妈妈的?位置。   是一所精神病院。   她爸爸竟然把黄月莹转去了精神病院,他怎么敢的?!   明樱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全?身发抖,恨不得当即去跟明吕这个王八蛋拼命。   为了不打草惊蛇,趁着明吕没在?的?时候明樱把黄月莹从精神病院转了出来。   晚上的?时候明樱就接到了明吕的?电话,刚一接听就听到他破口大骂:“你这个死丫头,把你妈带哪了?”   如今明吕没了威胁她的?人,明樱倒也不怕他了,说:“房产执行款的?事情我会再起诉的?。”   之前因为忙着去酒店跳舞赚钱,所以起诉明吕的?事情暂时搁置了,却?没想到他又来她的?面前恶心她。   上次明樱没起诉成?,明吕这次也没怕她,叫嚣道:“你去,你去啊,你不去起诉就不是我女儿。”   明吕又说:“听说这次你是带了一个男人去把你妈妈转走?的?是吧?这是傍上大款了吗跟我说话但是语气这么冲?”   明樱不想再跟他过多说什么,她挂断电话,顺便把明吕拉入了黑名?单。   明樱把黄月莹转去了梁珩朋友开的?疗养院中,明吕再也无法找到她妈妈。   她接着着手再次起诉明吕,起初明吕还想照葫芦画瓢再次润到国外,却?在?上飞机前就被人拦截了下来。   明樱这次不但是起诉明吕分割房产款,她还起诉他重婚罪。最初明吕还嚣张着叫嚣着,后来随着审讯的?进行他的?气焰慢慢被消磨掉,变成?了一个害怕,会跟明樱求饶的?中年男人。但明樱等的?就是这天,她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最后法院判决明吕分割一半房产款,重婚罪成?立。   法院判决那天,得知自?己要坐牢后,明吕的?腿都要软了。   而?起诉明吕的?时候,安儒述的?肇事逃逸案明樱也收到了法院那边的?判决。   一切的?事情好似都有了好的?结局。 第六十三章   明樱一边上学一边忙于明吕和安儒述这两个案子,好在这两个案子的?结果都很?不错,原本属于她妈妈一半的?房产款被?判了下来,法?院强制执行,房产款直接从明吕的卡中划到了她的卡中?,后来明吕还?来学校找她闹过?几次,但都没闹出什么水花,反而他每次来闹明樱都会选择报警,警局那边开具了人身保护令,梁珩也派了人过?来保护她,久而久之明吕就偃旗息鼓了。   不知不觉中她大二学期已接近尾声?,升入了大三。   明樱某天翻开日历时,惊觉自己已经跟了梁珩一年多了。   她起初跟他的时候以为他们最多谈三个月左右,却?不想?不知不觉中?她已谈了一年多。   梁珩有公务在美国待了一段时间,明樱也在准备学校晚会的?独舞《花间蝶》,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编舞排舞的?舞蹈面世,明樱对此很?留心,一有时间就泡在舞蹈室或者租住的?地方练习,想?要以最好的?方式呈现出来。   这日她刚从舞蹈教室练舞出来时,在楼梯间碰到了黄筱紫,两人一上一下。   两人在瑞士闹了一场不愉快后已没有说过?一句话。黄筱紫的?音乐鉴赏课也在大二第一学期结束,她多数在音乐学院那边上课,两人已多日没见?,就算见?到也只是?擦身而过?的?匆匆过?客。   明樱像是?往常那般打算与黄筱紫错身而过?,黄筱紫却?是?出了声?:“梁珩要和别人联姻了知道吗?”   明樱的?脚步顿住,全身的?血液倒流。她不知她是?在挑拨离间还?是?说的?是?真话。   梁珩并未向?她透露出一点消息。   相比黄筱紫,明樱更相信梁珩。   明樱看了黄筱紫一眼,慢慢越过?她往下走?,黄筱紫的?声?音却?如?影随形般落在她的?耳边:“觉得我说的?是?假话?那为什么你的?好男友梁珩先?生最近都不联系你呢?是?说自己忙,还?是?因为他心虚了不敢联系你。”   明樱的?脚步顿住,梁珩近段时间是?没联系她,当然她因为准备晚会的?舞蹈《花间蝶》同样也没时间联系他,两人默认着不联系了好久。   “你问问你的?好男友吧,别男友都要订婚了还?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就当了小三。”   “小三”这个字刺痛了明樱的?心,她放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捏紧,仿佛那是?黄筱紫的?脸。   明樱没有转回身,她沉着声?音说:“不劳你费心。”   明樱匆匆往下走?,等走?下楼梯的?时候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快要跑起来了。等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全身冒汗,吓了丁语柠一大跳。   “樱樱,你怎么了?”   明樱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她知道这段不对等的?关系迟早要结束,没想?到它的?结束来得这般悄无声?息,让她丝毫没有任何的?准备。   她前一段时间还?在幻想?,如?果她能入驻中?歌院,成为顶级的?古典舞舞者,享誉国内外,她会不会能跟他永远地走?下去。   原来一切只是?她想?多了,这段跨越了阶级的?关系从开始就意味着结束。   明樱发了三天的?烧。烧到头脑昏胀的?时候她有好几次想?打电话联系梁珩,但就算电话打通了那又怎样,他们还?是?没有以后。   他们本来就是?不应该在一起的?人。   晚会的?时间渐渐临近,明樱病好后暂时收起了心来练习舞蹈,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晚会那天。   明樱化好妆换好衣服跟随着师妹到了后台等待,很?快便到了她的?节目。明樱走?到舞台中?央摆好姿势,为了这个舞蹈她已经准备了三个月的?时间,就算闭着眼睛她都会跳。   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却?在一个转身的?刹那看到坐在台下的?梁珩,她的?脚步稍有停顿,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但台下还?有那么多观众在,她不能停下她的?舞步,明樱暗暗呼吸了一下,稳住情绪重新跳了起来。   然而她的?思绪却?是?飘远,他的?回来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的?是?她又能见?到他,难过?的?是?他是?否是?回来跟她说结束的?呢?   跳完明樱已出了一身的?汗,她神?情恍惚匆匆下了台。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打电话给她,她一时间不知是?该接还?是?不接,手机铃声?还?在响,身旁的?师妹提醒了她一声?,明樱对师妹挤出一丝笑容,说:“我接下电话,你先?回去吧。”   师妹点了点头,先?走?了。   明樱接起电话,听到梁珩声?音的?刹那她又有了哭的?冲动,她真的?好想?他,她想?窝在他的?怀里,想?他的?手臂紧紧地搂着她。   “出来,在校外等你。”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对她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   那时她感觉的?是?欣喜是?开心,这次却?是?五味杂陈。   “可是?...”她稍有犹豫,她既想?见?他,又不想?见?他,矛盾得像一个站在原地转圈的?人。   “乖,听话。”梁珩说。   明樱静默了一会,似做了一个决定般应了一声?好,说:“那你等下我,我现在就出去。”   “好。”   这应该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明樱穿行在校园内匆匆的?脚步忽而停下,她抬头看了下月亮,低头看了下被?月亮拉长的?影子,一股思绪漫上心头,这段关系还?是?走?到了结尾的?章节。   这个晚上她很?配合他,他们在车上,在私菜馆的?餐厅内,在她去了无数次的?四合院内肆意,她不问他联姻的?事情,也许她也没有资格问。   或许过?了今晚,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在极致的?快乐中?她又想?起了新年的?时候,他给他买了一箱的?仙女棒,他们就在四合院的?院子中?点燃,火光照耀下他们拥吻在了一起,那时是?多么快乐。   又一次结束后明樱躺在梁珩的?怀中?,她喘匀了气,问他:“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梁珩揽着她靠在床头上,他拉开床头柜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放在唇边。   他从来没有在和她做这事后抽烟的?习惯。   明樱拿过?他手中?的?打火机,她跨坐在他的?怀里,手指滑动着打火机的?齿轮,火光燃起,她的?手掩着打火机的?光伸到烟头处点燃。   她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他的?手心贴在她的?脸处,问她:“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黄筱紫说的?。”   “嗯。”   梁珩指尖的?烟燃尽,他始终未抽一口,仿佛这烟只是?点来烘托气氛的?。   “本来还?想?瞒着你先?把事情处理好。”梁珩的?话到这里顿了一下,无奈地笑了一下,说:“看来没有必要了。”   他跟她说了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他莫名其妙就被?家人塞了一位联姻对象,想?推脱又推脱不得,只因为算命的?说过?,这位联姻对象的?八字好,能镇得住他,让他能万事顺意,长命百岁。   曾经算命的?算过?他命中?有血光之灾,需要找一位命硬的?女子,这些年来他父母亲没少为这事而忧烦。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所谓的?命格硬的?女子了,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梁珩虽然信佛,信缘分?,信因果。但对这门婚事却?是?不信,他只感到啼笑皆非,这事荒唐至极。   但他的?父母亲却?是?深信不疑,甚至用死来相逼他能与那位秦小姐成婚。   梁珩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这事,他本想?处理好了再来找她,却?抵不过?心中?的?思念,厚着脸皮过?来找她,却?不想?他的?事早已被?她知道。   明樱双手握住梁珩贴在她脸颊上的?手,她莹莹的?双眸看着他,红唇微启,说:“梁珩,我们分?手吧。”   “我会处理好。”   “等你处理好了再说。”   屋内静默了好久,梁珩俯身下来在她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声?音低喃:“不分?手行不行?”   明樱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他,但她的?意思已不言而喻。   深深的?夜色里的?,一切沉寂得让人恐惧,两人分?坐在一边,谁都没有再说话。   **   明樱这段时间除了练舞就是?到疗养院去看望她的?妈妈,她的?生活过?得极其有规律,但也活得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丁语柠很?快发现她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她:“明樱,你这是?怎么了?”   “我分?手了。”   丁语柠惊讶地捂住了嘴,过?了好意会儿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想?开点。”   明樱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我想?得很?开。”   本来她与他就是?没有未来的?人。   晚分?开不如?早分?开。   叶子青了又黄了,时间慢慢走?过?,不知不觉中?明樱就到了临近大四毕业的?时候,拍了毕业照,一个集体各奔东西。   人生本来就是?在分?别中?度过?,这并没有什么。   明樱在去实习前又爬上了梁珩曾经修行过?的?那个寺庙,寺庙在山顶,她一级级地往上走?,心境沉重又复杂。之前爬的?时候她为着她妈妈的?事情,速度快到感觉整个人快要累趴下,如?今一阶又一阶悠闲地爬,倒不感觉到累了。   明樱到达山顶的?时候正值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把天空渲染得漂亮又迷人,她就站在山顶,仿佛抬手就能把这抹漂亮的?余晖给带走?。   明樱看了会余晖才入了寺庙中?,寺庙的?院中?打扫的?仍然是?原先?的?和尚,见?到她讶异了一下,说:“施主,又是?你啊。”   明樱点点头。   “想?见?梁先?生是?吗?”   明樱许久未从他人的?口中?听到梁珩的?名字,这当下一听愣在了原地。   和尚只当她是?默认了,他说:“我去帮你叫梁先?生。”   “等等。”明樱喊住了和尚。   梁珩回到了国内?   他们已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她没打听过?他的?事情,他也没再联系她。   或许他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吧。   明樱苦笑了一声?说:“不用了。”   “我只是?在拜佛,不是?来找他。”   如?今拜佛的?兴致也没了,明樱转身就要走?,身后忽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说:“走?得如?此着急?”   明樱的?耳朵哄鸣,血液仿佛倒灌入她的?脑内。   是?梁珩。   他真的?回来了。   梁珩沉稳的?脚步声?慢慢临近,他走?至了她的?面前,说:“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就走?了。”   “我只是?来拜佛。”   “有家寺庙离你学校更近,为何不在那里拜佛。”   明樱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他抬手把她散落下来的?碎发别至耳后,说:“明樱,事情我都处理好了,我回来了。”   这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对于明樱却?是?千金重般,她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冲入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的?双手也紧紧地箍在她的?腰上,他们仿佛就是?天生一体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你我。   夕阳的?余晖慢慢散尽,黑夜来临。   明樱以前非常害怕黑夜,这会让她加剧了心中?的?恐惧,但在这一刻,有他在身边,她感到格外的?安心。   番外一   车向蜿蜒的山下开去。   明樱又坐回了这辆无比熟悉的库里南车内,车里仍然熏着令人安心的檀木香,好像一年多的分别不存在一样?。   明樱窝在梁珩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又有了哭的冲动。   她之前在网上?看过一句话?,说一个人最为高兴的莫过于久别重?逢,失而复得。   她现在就?是?这般的心境。   明樱的双手紧紧搂住梁珩的腰,鼻间依譁闻到他身上?的檀木香味时才真切地感?觉到这个男人是?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而非在她梦里。   在这分别的一年多里,她经常会梦到他,他突然就?出现,总是?站在远处,她想叫住他时,他又会转身走去,无论她怎么追都追不上?,就?算快要追上?了,等她想去摸他时,他的身边又会一点一点地消逝不见。   他这样?的可恶,连梦里也没能给两人重?逢的机会。   “怎么不说话??”梁珩的指腹轻揉着她的侧脸问。   以前他极爱做这个动作,现在也是?。   明樱闷闷地把梦中的场景跟梁珩说了。   梁珩笑望着她:“我这么可恶?”   明樱点点头。   他把她压入怀里,下巴轻轻贴在她的发顶上?,双手搂着她,说:“以后不会了。”   听到“以后”这两个字,明樱感?觉眼?眶微微发胀,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词语,她曾经无数次地从深夜的噩梦中惊醒,痛哭,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深夜中反复接受她跟他再也没有以后了,然而他现在却在跟她说以后。   她回?搂着他,把耳朵轻轻贴在他跳动的心口处,再一次具像化地感?觉到他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   “你是?真的了吧?”   “当然。”   梁珩微微垂眸,两人的目光相接,他知道她的没安全?感?,也隐隐了解到两人分开这段时间她的痛苦与挣扎,所以回?答得都很肯定。   梁珩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唇印在了她的唇上?,久违亲密相贴的感?觉让两人的灵魂都为之一颤,两人是?曾经亲密过无数次,也探索过很多亲密动作,然后却远远比不过如今久别重?逢后的轻轻一吻,那是?失而复得,仿佛一个吻就?能开启以往所有美好的回?忆。   梁珩的眸色渐渐暗沉下来?,他的手指压在她的后颈上?,慢慢加深了这个吻,明樱的牙齿被迫被撬开,梁珩的吻灼热又强势,她都快承接不过来?了。   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头微微仰起更加方便他亲吻。在某个瞬间快要承受不住时,明樱娇娇地嗯出一声,也就?是?这声让梁珩亲吻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眼?眸沉沉地望着她,眼?中跳动着火光,深不见底的眼?色仿佛把人的灵魂都给震碎。   这样?的眼?神对于明樱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在两人曾经还?在一起时,他每次这样?的眼?神后她都会受到极尽的对待。   这次也一样?。   梁珩手指按着挡升板的开关,缓缓把挡板升了上?去,车内又是?一个密闭的空间。   两人不是?没在车内做过,但这时隔一年多再这样?,明樱一开始时还?感?觉到有些陌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完全?没有精力?去感?觉陌生了,她所有的精神和精力?都放在了身前男人的身上?。   时隔一年多,两人都比较激动。   明樱趴在车窗边,手指压在车窗上?,随着身后的动作,她的手指慢慢向下滑去,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雾色的印子,她明知道外边的人是?不会看到车内的景色,但由于她能看到外边的景色,所以还?是?微微有些紧张。   车外的景色不断地向后倒去,而车内的景象却是?愈发的肆无忌惮。   等车子停下来?时,明樱已经筋疲力?尽。   有人说亲密关系是?最好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明樱终于是?感?觉到了。   在寺庙重?逢时她还?觉得两人之间好似隔着一条河,陌生而拘谨,好像有什么变得不再一样?了。   然而经此一路,她发觉,两人还?是?曾经亲密无间互相爱着的人。   明樱被梁珩抱在怀中,两人的气息都很不稳,后车厢的空气中满是?灼热与萎靡的气息,只稍一闻就?会知道两人刚才在里面做了什么。   梁珩的长指轻轻撩开贴在明樱额头上?的发丝,他问她:“还?好吗?”   明樱娇嗔地看了眼?梁珩:“你觉得我能好吗?”   她没想到两人重?逢后的第一次就?这么天?雷勾地火。   梁珩身上?的衣服已经散乱,他黑色的衬衫的扣子也全?被解开,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的时候让人看得脸热。   他的身材竟然相比一年多前还?要更好。   梁珩单手把扣子全?扣了起来?,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的时候,见到明樱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舍的神色,他笑了笑,手指捏着她的脸蛋说:“晚上?再给你。”   明樱红着脸转眸望向车窗外:“我们这是?去哪?”   “去吃饭。”   车停在了一家西餐厅外,明樱跟随着梁珩一起上?了顶楼,遮阳伞很大,微风拂面,一年多的痛苦与挣扎仿佛随着这一针风都吹走了。   明樱用手指勾了勾飘起的头发,就?这般定定地望着梁珩。   梁珩也是?。   一年多没见,仿佛怎么看都不够。   梁珩手指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坐过来?。”   “我不。”   她就?想这样?看着他。   如果说是?一年多前,明樱定不敢对梁珩说一个“不”字,她那时对他言听计从,他几乎叫她做什么她都会做什么,绝对不会反抗他。但隔着一年多的时间,她面对他时的性子竟然会带了点反骨。   “好。”梁珩说。   梁珩放下手中的杯子,他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向她走来?。   就?像这次的一样?。   如果他不回?来?找她,也许他们之间可能永远都不会见面。   明樱的脸框有些微热,她自动自觉地窝进了他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声音闷闷的从他的胸口处传来?:“跟我说说这一年多的事情吧。”   梁珩嗯了一声,缓缓说了起来?。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在全?世界旅游的秦小姐,跟她说明了来?意后,秦小姐并非同意他的提议,只说如果不跟他联姻,除非找个跟他实力?相当又令她满意的人。   所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梁珩都在为这个事情而忙碌着。   顶楼的人比较少,座位与座位之间的空隙又比较大,明樱有种感?觉,仿佛这个顶楼只有他们两人。   她微微抬眸,望着梁珩。   他说得很简单,三言两语的。   但她知道这事往往往没那么简单。   他只是?不想让她想太多,所以说得简单点而已。   而且就?算退婚了,他们之间巨大鸿沟般的身份差距,也还?有结果吗?   吃饭的时候明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梁珩感?觉到了明樱情绪的低落,说:“我跟秦小姐真的没什么。”   说完,梁珩笑了笑,没想到有天?他也有向一个人解释的时候,这感?觉新鲜又陌生。   “我知道。”   她在意的不是?他跟秦小姐之间的关系,在意的是?他们之间是?否有以后,还?是?像之前一样?反复地纠缠,他突然又出现一个联姻对象,他们又得分手。   也不对,他们PanPan重?逢之后,并没有说开始。   明樱有些闷闷不乐地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梁珩问她想去哪里。   明樱摇摇头,她今天?本来?一天?的时间都想耗在寺庙里面,没想到他过来?了。   “那跟我回?去。”梁珩说。   “好。”   “工作确定了吗?”   “我想留校继续读硕士。”   明樱又说:“中歌院那边决定留我了。”   在梁珩没有出现在她生活中的这一年里,明樱的人生轨迹在稳步发展中,或者是?一种执念,就?算最后没和他在一起,等到有天?她与他相遇时,她想以熠熠生辉的身份站在他面前。   两人又回?到了那座四合院,仍然是?初见时的模样?。明樱仍然记得初见这座四合院时的震惊,她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看到每一处都是?惊喜的,也赞叹于这座四合院的精美绝伦。   后来?他们两人分开,明樱从未到过这处,就?怕会触景伤情,没想到她这么快又再次回?到了这里。   明樱被梁珩牵着入了四合院的门。   她的目光锁定在二进院石碑上?——“劳碌半生皆成梦幻”   他们的关系是?否也会成为梦幻呢?   明樱入了三院,她的脚步忽而顿住,梁珩疑惑地转回?身。   “我想起我们新年的时候了。”   梁珩带着她辗转京都各地地方去买烟花,他们在新年热闹的气氛里摇晃着仙女?棒,仿佛时光都为他们停驻了下来?。   她多想此刻的时光也是?这样?。   “想放烟花?”   “不是?,我只是?想到那时的我们,真的很快乐。”   “以后我们也会很快乐。”   明樱微微低垂下眼?眸,他们......真的有以后?   他们仿佛什么都说开了,然而阻隔在他们之间天?然的大山却丝毫没有任何挪动的迹象。   明樱跟着梁珩踏着楼梯往上?。   到了卧室内,明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思念,她从他的背后紧紧地搂住了他。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背部的肌肉微微凸起,明樱手锁住他的腰,脸颊眷恋地在他后背磨蹭着。   “怎么了?”梁珩想转回?身,却发现明樱抱得实在是?太紧了。   “只是?想抱抱你。”   “嗯。”梁珩沉沉地应了一声。   只有两人,明樱的情绪彻底控制不住了,她的声音闷闷地传说,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娇软和委屈:“我好想你。”   他不知道这分开的一年多她是?怎么过的,她常常想他想到失眠,有时得靠安眠药才能睡着。有时她走在路上?时脑中也偶然会闪过他的身影,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否已经和联姻对象结婚了呢,每每想到后面,她的心口就?像刀刺般疼痛。   他走了,把她的心也带走了。   这一年多里,她身边的追求者无数,但她一个都看不上?。   确实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要不然可能永远都忘不掉。   明樱听到梁珩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我也是?。”   明樱的眸光一定,嘴角轻轻向上?勾起。   她忽而就?觉得自己这一年多的痛苦不算什么了,也许眼?前这个男人比她更加痛苦,只是?他的情绪向来?内敛,能说出去“我也是?”,那一定是?非常想她了。   梁珩勾着明樱的手,把她转到了身前,他们在日光下接了一个非常漫长又温柔的吻,无关欲望,只是?因?为爱。   明樱差点溺毙在这个吻下。   吻断断续续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却感?觉从来?没有如此的安心过。   梁珩捧着明樱的脸,明樱的脸上?还?残留着因?刚才接吻留下的红晕,他眼?眸定定地望着她,就?像当初在会所走廊上?问她要不要跟他一样?,神色认真又温柔,问她:“要不要跟我结婚?”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